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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思小朵 -【鴻孕當頭】《全文完》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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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06 AM     標題: 思小朵 -【鴻孕當頭】《全文完》



【書名】：鴻孕當頭

【作者】：思小朵

【內容簡介】：

　　黃花大閨女成寡婦，鄰里之間尷尬是非多，

　　好在婆婆友好，小叔乖巧，自己又有接生異能。

　　為了小康生活，努力當一個稱職的接生婆！

　　可這男人陰魂不散地出現在生活中，不僅給她帶來各種麻煩，

　　還……讓她心跳加快了。

　　喂，我可是個寡婦接生婆！沈含提醒某男。

　　某男笑得一臉欠揍：哦，這與咱們之間的感情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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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13 AM



第一章 有人求助

    沈含緩緩地睜開雙眼，聽著窗外傳來的雞鳴聲，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盯著房梁的方向，似乎自己都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都沒有再聽見過雞鳴的聲音，大概是在考上大學以後，就已經不再這麼早起。沈含幾乎都快要忘記，那催人早起的聲音，每每都是天未亮的時候就已經開始。

    一如往常地等到雞叫三遍之後，坐起身來看到西廂房亮起了昏黃的光，在糊窗紙上映出個微微扭曲的身影。隨即就聽見正房裡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便起身穿衣。

    套上了粗布衣裳，沈含趿拉著鞋來到桌前，用依舊不太熟練的手法摸黑挽起頭髮，弄成了簡單的髮髻之後，用簪子固定，之後忍不住看了看自己並不細嫩的雙手，再次歎了口氣。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明白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讓她開始習慣此地的生活，只是要做到心平氣和的接受，還需要時間來磨合。

    沈含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慣性地走到水井旁邊，俯身去提水桶，卻發現桶裡面已經裝滿了清澈的井水，她忍不住微微抿起唇角，扭頭朝西廂瞥了一眼，心想應該是那書獃子又提早起床看書，順便給自己幫忙打水了。

    她手腳麻利地抄起水瓢，自己在院子裡洗漱完畢，才重新兌上小半盆溫水端進正房，對著還在炕上的婆婆李氏柔聲道：「娘，洗臉吧！」

    「噓……小聲點兒，樵哥讀書呢？」

    李氏早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起身，見媳婦端著臉盆進屋，這便掀開被子下地。

    「娘就放心吧，小叔看書那認真勁兒，就算是在他窗子底下放鞭炮他估計都聽不見。」

    沈含把臉盆放到盆架上，接著浸濕了粗布帕子，擰乾了遞給李氏。

    「那倒也是！」

    一想到小兒子的好學上進，李氏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接過沈含手中的帕子抹了兩把臉，又轉頭看看她，這才露出稍微滿意的神情：「你最近幾天氣色還不錯，整天拉長了苦著臉又如何？日子不也是要過？還不如像現在這樣，高高興興的大家也都舒坦。」

    「嗯。」

    「雖說磊兒已經不在，你爹非得讓你如期嫁過來確實是委屈了你，可是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好好在家裡過日子，我也不會少了你那一碗飯一雙筷子。」

    「娘教訓的是，媳婦知道了。」

    聽著是這麼回事，不過沈含也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這個身子以前是怎麼樣，她不清楚也不想去問太多，只順口答應著，反正現在也暫時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左手接過李氏擦過臉的濕巾，右手拿起桌上的面脂遞了過去。

    李氏伸指揩下小米粒大小的一點兒，在掌心抹勻了之後擦在臉上，嘴裡還不忘記繼續叨念著：「昨兒個聽隔壁的王二嬸子說糧價似乎又要漲了，你今天就隨著我去街上轉轉，多買兩個月的米面回來，順便也把老王老李家的佃租收了。」

    「嗯。」

    沈含嘴裡一邊應著，手下也沒有停下，快速地收拾好屋子，將水潑到院中的樹下，去院角柴房抱了捆柴禾準備生火做飯。雖然前世也算是個小白領，但原本就是農村出生的她，對這些活兒也不陌生。

    早飯並不複雜，餑餑是之前就蒸好的，只舀了兩勺米煮粥，待到米都爛軟之後，將昨個兒的剩菜朝裡頭一倒，再打個雞蛋下去一攪，菜粥便做好出鍋了。

    待碗筷擺好，沈含才去喚婆婆和小叔子過來吃飯，趙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三個人埋頭吃飯，屋子裡安靜得只有碗筷偶爾碰撞的聲音。  

    突然院門被『砰』地一聲撞開，沈含立即放下碗筷起身出去看個究竟，心想誰會這麼一大早就冒冒失失的，門也不敲就直接闖進來。

    心裡正琢磨著，剛走到房門口就與鎮上大戶袁家的小女兒左杏撞了個正著，只聽見她『哎喲』一聲抬手摀住鼻子，另一隻手卻同時抓住了沈含的袖子就往院門口扯，嘴裡還不停地叫嚷著：「趙家嫂子，快跟我走一趟吧，我嫂子剛剛見紅，看樣子是要生了，我娘讓我來找你過去幫忙呢……」

    身後傳來了筷子拍在桌上的聲音，一個清亮又略顯不滿的聲音緊隨著傳來：「大清早的就這般沒頭沒腦，真是沒規矩。」

    左杏的手急忙便放了下來，一扭頭就看見趙夕樵白皙俊朗的面龐，雖然帶著薄怒，卻還是比她見過的其他男人都好看。她被自己的想法羞紅了臉，低頭捻著衣角，聲音也不自覺地放柔和了：「趙二哥，我娘讓我來請嫂子去幫忙呢？」

    感受到左杏抓著自己的手抖了抖，隨即鬆開，沈含也看出了這左杏的扭捏來自什麼心思，不過她也根本就不在意這左杏抱著什麼心思，聽完左杏的話，沈含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並不是她不願意去幫忙，只不過這生孩子……

    不管是在今生還是前世，她是半點兒都不懂，要如何幫忙？

    沈含尷尬的表情被趙夕樵收進眼底，他面上的神色更加不悅，不過也沒有再說其他什麼，卻是轉過身去與李氏說道：「娘，您過去看看罷！」

    誰知沒等李氏回話，這半掩的院門又一次被『砰』地撞開，左杏見趙夕樵那越發皺緊的眉頭，也沒顧得上看來人是誰就揚聲罵道：「不會敲門嗎？懂不懂規矩？！」

    沈含想要伸手扯一扯左杏的袖子以便提醒，卻還是忍住了，誰都沒想到一掀簾子進門的竟然是左杏她大娘劉氏，原本就氣哼哼的劉氏聽到這話，更是怒火中燒，走上前一把擰住她的耳朵吼道：「你個小蹄子，竟然罵到老娘的頭上，叫你來招呼人幫忙就沒了影子，讓老娘在家裡等得心急……」

    那扯高氣昂的叫罵聲喊到這裡，劉氏眼角一轉看到了趙夕樵正坐在桌前，手下暗暗使勁兒，臉上也不忘記浮起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呦，我說呢？原來是被人迷住了魂兒，難怪來了就不知道回家。」

    說罷，更是狠狠地將手上的勁兒一下子用上了，左杏疼得眼角都快淌出淚了，只能求饒：「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正叫趙家嫂子去咱家幫忙呢……」

    看著左杏那紅得有些不大正常的臉，沈含也不知道她是疼的還是羞得，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敢反抗，斜歪著身子任由劉氏掐著耳朵，那小模樣也怪可憐的，再加上對方在自家這麼鬧著，也不大好看，她立即上前打圓場。

    「袁家嬸子，左杏妹妹方才確實叫了我，是我一時間愣住神兒，這才耽誤了功夫，您若是不嫌我笨手笨腳礙事，我這就跟您去幫忙，能打個下手也是好的。」

    不料劉氏卻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啐道：「呸呸呸，趙家媳婦可不要亂說話，誰叫你去幫忙了？雖然你過門就沒了男人，可總歸是個黃花閨女，你見過誰家黃花大閨女的能進產房的？就算你敢去，我們家還要避諱呢！」

    說完，根本就不給沈含說話的機會，她隨後就朝李氏說道：「趙家嫂子，我家媳婦離著日子都還差大半個月就見了紅，我這兒產婆什麼的都沒找好，聽人說您當年也做過接生婆，快快隨我去救個急，趕明兒個我給您補上接生禮。」

    沈含被她頂得一時無語，原來她讓左杏請的趙家嫂子指的是李氏，而左杏依著自己的叫法以為是沈含，這才鬧出了現在的烏龍。不過這劉氏明明是求人幫忙，說話卻還跟針扎似得，真真兒的讓人心裡不舒坦，沈含心下自然也不高興，卻也絲毫都沒有表現出來，李氏的眼中也只是閃過一絲不悅。

    趙夕樵在桌前正襟危坐，板著臉朝劉氏不滿道：「劉家嬸子好歹是個長輩，也該自重身份，當著晚輩的面說話便應避諱些，不然傳揚出去，平白給人說嘴，對嬸子家的名聲卻也是有礙的！我家雖然中落，可到底也都是正經讀書人，如今孤兒寡母更是要避人口舌，嬸子若總是這般不知輕重，也就別怪我家要關門閉戶不敢再招待了！」

    他擺明就是頂著劉氏剛才罵沈含的話，給一板一眼地駁了回去，面上也沒有掩飾那明顯的不快，倒是劉氏此刻臉上又是尷尬又是惱火，別看她敢拿話刺沈含，卻是不敢頂撞趙夕樵的，一來是敬畏他秀才的身份，二來也知道李氏就剩下了這麼個兒子，愛護至極，若是惹惱了他，那又如何請得到李氏去接生。

    趙夕樵話裡話外的擠兌，以及劉氏那慌亂外加吃癟卻還要強忍著賠笑的表情，害得沈含嘴角差點兒噙出笑意，連忙藉著咳嗽低頭遮掩起來。

    除了劉氏尷尬之外，這李氏也不知道是因為抹不開面子，還是想要那接生禮，本來已經起身準備跟著劉氏去幫忙的，卻又被自個兒子的幾句話給堵住，此時站在原地又不好意思抬腳。

    沈含見狀連忙說道：「娘，家裡有我收拾，您快隨袁家嬸子去幫忙吧，生孩子可是大事，耽誤不得。」

    而李氏也確實是看中了那接生禮，她盤算著以袁家的家底，拿出來的禮錢最少也夠自家一個月的口糧了，既然送上門來的肥羊哪有不宰就趕出去的道理？聽見兒媳給自己找了台階下，心下大喜卻還是擺出不大樂意的模樣，明著是嗔了兒子一眼，卻還是想給自己剛才那點不快發洩，這才沖劉氏說道：「袁家嫂子，那咱們趕緊過去吧，別再耽擱了。」



第二章 婆婆出事

    目送李氏走出院門，沈含回頭見趙夕樵也放下了碗筷，便上前收拾桌子，見他似乎也想上前幫忙，就笑著說：「小叔去看書吧，沒幾個碗盤，我一會兒就刷完了。  」

    手腳麻利地收拾好灶間，想起院裡那小塊菜地已經好幾天沒有拔草，就摘下牆上的草帽扣在頭上，一出門卻見趙夕樵正舉著書坐在門口，在她每每直起腰來舒展一下的時候，都正好瞧見他那不知是落在書上還是遠處的目光，忍不住腹誹，頂著大太陽看書難道很舒服不成？

    雖然兩人都無話，沈含也沒有那麼多的扭捏，不過這抬頭低頭的就能看到他，總覺得有那麼一點的怪異，頭頂的太陽也開始生威，沈含只覺得口乾舌燥，站起身來錘了兩下腰桿，就回屋喝水。

    放下杯子的同時，她一邊拿出一個乾淨的杯子倒好水，就對著趙夕樵的背影喊了聲：「小叔，進來喝口水吧，太陽已經曬過來了。」

    見趙夕樵衝自己點點頭就走進屋裡，她擦擦額前的汗珠，摘下頭頂的草帽隨手扇扇，頓時覺得涼爽不少，想著要趁正午之前將活兒幹完，忙又快步走出屋子。

    沈含手下麻利地剷除著雜草，眼看就要清理乾淨，突然『砰』地一聲響，這院子的大門第三次被撞開，只是不同於前兩次的推門，這次卻是真真的被人踹開，破門而入。

    兩個彪形大漢一進來就瞪著眼睛，凶神惡煞地吼道：「誰是趙李氏的家人？」

    沈含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找事，轉過身來看向屋內，只見趙夕樵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慢步踱出負手而立，雖然是粗布的藍色長衫，卻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的那幾分清雅的氣質。

    「何事？」

    方才被人闖入家門兩次，他心裡已經不快，現在又被人踢得那扇門搖搖欲墜發著『嘎吱』的聲響，此刻他眉頭輕蹙，微微瞇起的雙眼直盯面前凶悍的大漢，所站地勢處於高處，竟然有了些許居高臨下的感覺。

    既然趙夕樵已經站出來，沈含就默默地朝一旁挪了幾步，站到趙夕樵左身側的幾步階梯下面，微微低著頭打量著兩個不速之客，心裡也沒由來的升起一股不安。

    「他……他是趙嬸子的兒子……」

    大漢正想開口，身後就傳來一個帶著喘息又有些驚恐的聲音，循聲望去沈含這才瞧見起初已經來過一趟的左杏，只不過嬌小的她在兩個大漢的遮蔽下，幾乎已經被淹沒，而口中的話未曾說完也被打斷。

    「你就是那婆子的兒子？趕緊跟我們走一趟，你娘接生害得袁家兒媳一屍兩命，現在人被扣了，等你們過去呢！」

    聞言，沈含那沾著土泥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隨即抬眸去看趙夕樵，不可置否地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驚訝，她本想問是真是假，可是這左杏都已經跟來了，氣喘吁吁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還能有假嗎？

    「你說什麼？」

    「還不清楚嗎？你娘惹上了人命官司，劉嬸子讓我們幫忙來請你這個大秀才過去！」

    不再廢話，兩個大漢對視一眼之後上前，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趙夕樵沉凝一下，踏步下了階梯。  

    這婆婆出了事，小叔被人『請』了去，說是請還不如說是押，沈含心裡便開始計較：就算跟他們在沒什麼感情，目前的生活卻是需要這個家保障的，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婆婆』兩母子被人帶走？

    這裡的女人除非是五十歲以上，沒孩子沒老公才能單獨立戶，沒戶口隨時都能被人抓去做奴婢甚至賣掉，豈不慘過現在？

    而娘家……那更是萬萬不能回，從李氏的口中沈含已經知道，自己那掛名老爹，是個古板得不能再古板的人，當初還是他親自押著她，跟抱著公雞的趙夕樵拜堂，不然她能跳到這個嫁了等於沒嫁就只能開始守寡的坑嗎？

    答案自是不能！心中念想不過轉瞬，而此刻她已經朝屋子裡跑去，情急之下乾脆倒出壺裡已經風涼的開水沖手，眼看趙夕樵就要被人押著出了院子，她立即開口喊了聲：「小叔，我跟你一起去！」

    趙夕樵停下腳步轉身，沈含立即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那皺起的眉頭都快要擠到一堆去了，她也絲毫不在意，一把扯過桌子底下的抹布擦了擦手，便朝趙夕樵快步跑去。

    沈含小步跑到他跟前，看到他皺眉不悅的樣子，以為他是不樂意自己跟去，便重複著說：「我跟小叔你一起去看看，娘有什麼事我也不能在家乾等。」

    沒等趙夕樵作出什麼反應，沈含已經朝左杏笑著點點頭：「還勞煩妹子帶路，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凡事總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

    「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人都已經斷了氣，一屍兩命呢！」

    沈含沒有去看接話的大漢，只是沉默的站在一邊，等他們帶路，那大漢也是個粗人，自然沒有瞧見沈含眼底裡閃過的一絲銳利，而一邊的趙夕樵卻是將這細微末節看得清清楚楚，當下也不囉嗦，自家老娘還在別人手上呢。

    「帶路！」

    一行五人就這麼快步的朝劉氏家裡走去，沈含一邊走一邊努力的跟上他們的步伐，心裡也在盤算著等下很可能會出現的幾種狀況，這出了人命對方沒有立即報官拉人，卻是讓面目可憎的傢伙來家裡請人，想必也是有什麼顧忌，亦或者……別有所圖！

    心裡轉動著念頭腳下自然不知不覺地放慢，視線掃到腳下的長靴，隨即就被錦衣遮住，她突地想起這不是趙夕樵那粗布藍衫，當下想要收住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額頭直接撞進那結實的人牆，沈含自己似乎都能聽見那『咚』地一聲悶響。

    這一撞擊力道並不小，沈含立即感到一陣暈眩，好在沒有那麼嚴重，她剛穩定身子，還沒有看清楚跟鐵塊一樣堅硬的胸膛的主人是誰，耳邊就響起來一道驚雷般的吼聲：「走路不長眼睛嗎？」

    她循聲看去首先看到的是截止對方頭顱的一身華服，她先關注的是這個吼她的人，是這錦衣華服男子身邊的一個小廝，對方正叉腰怒視自己，沈含揉揉額頭只能先道聲：「對不起！」

    好漢不吃眼前虧，明明知道對方是財大氣粗的主兒，沒必要擰在這裡。

    說完，她就低著頭準備挪開步子，想要從男子身邊擦身而過，卻沒想到剛抬腳就聽見對方略帶磁性，卻又不顯老成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在下失神沒有看到姑娘，實在抱歉。」

    抬眼間便看到了錦衣男子的面貌，沈含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不開口便罷，一開口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渾然天成，溫文儒雅中帶著些許的傲氣。

    不過她從來都不是個花癡的主兒，只是略微抬眼之後，點點頭便繼續邁著她的步子，發現已經快要瞧不見小叔子趙夕樵的身影，她當下提裙開始小跑。

    「少爺，您沒事吧？」

    「以後不要隨便呵斥人，先弄清楚！」

    小廝當下明白自家少爺說的是方纔的事情，立即低下頭承認錯誤：「是，千凡記下了。」

    錦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這才緩緩轉身，看著沈含提裙飛奔的背影，眼底裡閃過一絲詫異，只是一瞬他就收回視線，與此同時千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過這次卻是提醒：「少爺，千水所發現的人就在前面不遠。」

    男子聞言便額首應聲，轉過身來繼續起初的方向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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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15 AM



第三章 感知能力

    「你們這分明就是勒索！」

    當沈含和趙夕樵被左杏帶到產房外的時候，就聽見來自李氏那高昂的聲音，沈含微微低著頭拿眼瞅著半開的房簾，隱約能看到李氏跪在地上，試圖掙扎起身，肩膀上一左一右的兩隻手，正使勁的按著。

    她剛要推開門進去，卻被春杏拉住：「趙家嫂子，你進去恐怕不太好……娘之前說你……說……」

    「說什麼說？不讓我嫂子進去難道要我進去？」

    左杏吞吞吐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夕樵一口打斷，聽著自己母親在裡邊的怒吼，他就算再怎麼沉得住氣，也還是無法淡定了，而且此刻除了沈含適合進產房，難不成真要他這個男人進去？

    「樵兒，是你嗎？你怎麼來了？」

    屋內李氏聽見兒子的聲音之後，顯得有些緊張，生怕對方是把趙夕樵帶來做人質了，不過她卻不知，這人質可不止她兒子一個。

    於是，沈含也不再多說什麼，跟趙夕樵對視一眼之後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這才真正瞧見屋內的情景，李氏的左右是兩個丫鬟，正摁著她不讓她起身，身前站著的正是劉氏。

    沈含一入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她，而李氏似乎對那句話情有獨鍾一樣，再次開口依舊是：「你怎麼來了？」

    「娘，劉嬸子差人來報信，說這裡出了點狀況，我跟小叔便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幫什麼幫？趕緊跟樵兒回家去！」

    說到底李氏還是護著沈含的，這出了事也不想連累兒子跟媳婦，可是也不願意就這麼攤上這人命是非，當下黑了臉，抬起頭來沖劉氏吼道：「明明你家媳婦就是難產，還故意找上我來接生，我來的時候她連力氣都剩的不多，不過一刻鐘她就沒了氣兒，你們這分明就是知道大人小孩保不住，想找我來做冤大頭的！」

    聽了李氏的話，沈含也不做聲，心裡卻在盤算，如果真如李氏所說，這件事又要怎麼辦才好，她利用眼角的餘光掃向躺著產婦的床，入眼的是一盆腥紅的血水，以及凌亂的地面，即使有些距離卻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緊張。
    「誰叫你毛手毛腳進來就打碎了她床頭開了光的多子多福？你還想賴賬？」

    「你兒媳婦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實，她懷這個孩子就已經很冒險，現在難產又沒有力氣使，孩子生不出來就賴我身上，一屍兩命我老婆子可賠不起！」

    婆婆李氏再次開口，沈含不得不將視線收回，原來地上那混著血水的碎片，是多子佛。她見劉氏臉上越來越難看，立即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想要扶起她，哪知兩個小丫鬟沒有得到主子的首肯，手下摁住李氏的勁兒一點都沒放鬆。

    對此沈含心裡也不悅了，這古代的封建制度動不動就是下跪，這跟官老爺下跪就算了，你劉氏憑什麼讓人下跪？

    不過她的不快卻也沒有寫在臉上，只是依舊保持扶著李氏的姿勢，抬眼笑看劉氏：「劉嬸子，出了事誰都不願意，可是事情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之前，大家是不是不要鬧得這麼難看呢？好歹以後抬頭不見低頭還見呢？」

    沈含笑得一臉真誠，甚至還有些許的討好，眼睛卻沒有看著劉氏，反而是看著門簾外面的方向，很明顯的暗示。

    門口站著的是左杏，從偶爾飄動的簾子就可以看到她那淡綠色的衣衫，沈含收回視線，這次卻是直直地對上了劉氏的眼睛，慢慢地站起身來：「雖說我們家不像嬸子家這般有氣勢，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沈含淡淡地把話說完，再次低下身去扶婆婆李氏，不過她的視線卻一直都盯在劉氏的身上，之前是暗示，這次她就算是明晃晃的威脅，俗話說這生不入官門，趙夕樵雖然還只是個秀才，卻也是這鎮上近幾十年年來唯一一個，也算是頗有威嚴，以後指不定是個什麼官兒呢？

    眼角餘光掃到劉氏臉上的變化，沈含又接著說道：「袁嫂子究竟是身體不好導致產兒意外，還是因為我婆婆接生不當，這都不是現在該研究的問題，您說是不？」

    此話一出，劉氏便朝那倆丫頭使了使顏色，連沈含扶著李氏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壓力瞬間消失，連忙加上手中力道，將李氏扶了起來。  

    「娘，檢查清楚了嗎，袁嫂子真的已經斷氣，還是暫時承受不住而昏迷？」

    「這還能有假的嗎？難不成我會拿他們兩母子的性命跟你們開玩笑？」

    李氏站穩之後，沈含便問出了心頭最大的疑問，只不過回答的卻不是李氏，而是跟前的劉氏，她清楚的看到了劉氏眼中的憤怒，當下更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好了好了，你趕緊跟樵兒回家去，不要在這裡摻和了，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就算要去官府，我也不怕！」

    「人是在你手底下斷氣的，你還敢這麼囂張！？想要保全兒子跟這守寡的媳婦兒？行！我沒了孫子，你也別想著他們能全身而退，我就不信我袁家還留不住你們這孤兒寡母！我已經派人去衙門報官請仵作來驗屍了，你以為你們還能全身而退？」

    劉氏氣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當下朝門口待命的丫頭使了眼色，李氏見她似乎要對門外的小兒子不利，當下也著急了，衝上去試圖跟她理論，誰知道劉氏也不是個簡單的主兒，當下將李氏一推，撞到了沈含的身上。

    沈含有些踉蹌地朝旁邊退了幾步，已經看到壓抑不住激動的劉氏，正用她那顫抖的手指著李氏，眼底裡冒出的火花，恨不得立馬將對方燒成灰燼。

    「我還是那句話，真金不怕火煉，這鎮上的人都知道你媳婦兒身子骨不行，你們為了抱孫子非得讓她生孩子，現在出事了就想找我做陪葬？沒門兒！」

    沈含無奈的看著兩個高齡婦人的對罵，她的心思卻是在床上的產婦身上，趁著沒人理會，她慢慢地朝床邊挪去，看著那血跡斑斑也有些滲人，沈含壓制住心底的忐忑，將手指伸到臉色早已經蒼白的女子鼻尖，經過試探確實已經沒了氣息。

    只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暫時窒息的情況也並不是不可能發生，心念之間她扭頭看著自家婆婆跟劉氏依舊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有種即將大打出手的徵兆，沈含乾脆伸手死命的掐著袁家兒媳的人中，結果沒有驚喜，卻迎來了驚嚇……

    「你幹什麼？」

    簡短的四個字怒吼，讓沈含立即縮回了手，也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動無疑不是在激怒她，當下起身後退幾步：「我是想……」

    「人死了你都還不放過，你……」

    沈含剛抬起頭，肩膀上就傳來一陣痛楚，人也隨著這突來的力道，踉蹌之後趴在了床上產婦的身上。

    她抬眼看到緊閉雙眼臉色已經蒼白的產婦，心頭抖了抖之後立馬想要站起身，卻不想腳下卻突然發軟，不但沒有站起身，再次倒下去的時候雙手卻扶上了對方那高隆的肚子……

    「啊！」

    雙手傳來的感覺讓沈含叫了出來，卻只是驚嚇的低吟而已，而李氏跟劉氏又再次吵得不可開交，根本就沒人理會到她的這一點動靜，半跪在床邊，沈含一連深呼吸好幾次，連那雙起初不小心摸到那高高的凸起的手，此刻也握的死緊，等到驚嚇的心稍微平復，她才有勇氣將視線轉向婦人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緊握的雙拳慢慢的鬆開，沈含最終確定肚子上沒有任何的起伏，她才擔心剛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回頭看看劉氏，見她的注意力依舊被李氏吊著，她才忐忑地將手伸過去，大人已經斷氣是沒有任何疑問了，可是方纔那直擊心臟的觸動，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說那是錯覺……

    當沈含的手再次輕輕放於袁家家媳的肚子上，儘管心裡已經做好各種準備，迎接之前撞擊她心口的那種觸覺，可是這次她仔細的去感受，卻發現那種感覺很細微，一凸一跳的，就好像……心跳！

    可是卻又比心跳強烈，她壓下心頭的恐懼，開始閉上眼睛去感受，奇跡的發現當自己靜心去撫摸產婦肚子，用心去感受的時候，耳邊吵雜的一切似乎自動消音，手也好像有了魔力，有了滲透力一般，不但能感受到肚子裡那小小的強悍的生命力，甚至連小傢伙的手，腳和頭都摸得很清楚，這個意識在沈含的腦子裡一產生，她還是受驚地縮回了手。

    睜開眼的瞬間，沈含看到了自己放在大肚子上的手，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般恐怖，也沒有真正穿入肚子伸到裡邊，可是那種與自己心連心感覺到的生命力，就好像在她腦海裡定了形，她忍不住再將手放上去試一次。

    這一次不但能感受到肚子裡那依舊存活的小生命，甚至還能深刻的感受到小傢伙想要衝破束縛，獲得自由的衝擊，她渾身一個顫慄立刻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因為幹活而略顯粗造的雙手，訝異這奇怪的感知能力。

    耳邊漸漸傳來李劉依舊沒有停歇的吵罵聲，沈含覺得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卻也抓住了劉氏話裡的重點，媳婦的死似乎對她來說並沒有特別傷心，她在意的是媳婦肚子裡懷了九個月早產的孫子，沈含看了看那已經沒有任何感知的女子，心中有些惆悵，同時也想到了什麼，當下忍不住大吼一聲：「不要吵了！」



第四章 死馬當活馬醫

    似是被沈含突然間的爆發震懾住，李劉二人從之前的吵架狀態，變成了疑惑的對視，最後才將視線放在了沈含身上。  

    感受到劉氏李氏兩人驚訝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沈含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激動了，可是那種感知能力讓她一時間有些惶恐，卻也有些隱隱的期待，那種能感受到小生命實實在在的心跳，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無視掉呈現靜止狀態的李劉二人，再次轉身蹲下身子，將手伸出輕輕的撫摸劉家家媳的肚子，閉上眼睛全面的去感受那種撞擊心靈的感應。

    沈含緩緩地睜開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孩子一定還活著，需要解脫。雖然無法肯定，也沒有醫學可以證實，可是她也不能否認這種大人死去，嬰兒還活著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此刻她不知道要怎麼向劉氏解釋這個消息，空口無憑告訴她孫子可能還活著，她會信嗎？

    「嬸子，現在這樣吵著也不是辦法，嫂子已經去了，這樣只會讓她走得不安心。」

    「就是因為她已經去了，我才更不能放過你們！」

    剛才被沈含壓下氣焰的劉氏，此刻看到沈含在兒媳婦肚子上摸摸不說，甚至還將耳朵貼在上面聽，那神情看起來也有些奇怪，此刻聽見這樣的話，那因為疑惑壓下去的怒火，頓時又竄了上來，而沈含也懶得跟她廢話，當下也黑了臉：「你憑什麼不能放過我們？我相信這鎮上的人都知道，袁嫂子的身子不好，當初大夫都說過不宜生子吧？」

    「你什麼意思？」

    見對方惱羞成怒，沈含也不著急，反而有些若有似無的笑意掛在臉上，心裡卻在忐忑，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狗急了都還要跳牆呢，誰都知道這劉氏一心想要抱孫子，現在大人孩子都這麼去了，而那短命的獨生子又偏偏只娶了這個身體不好的女人，面臨著絕後的劉氏，瘋起來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兒。

    事到如今橫豎都是這麼一個坎兒，乾脆賭一把死馬當成活馬醫！

    心裡閃過這些想法，也不過轉瞬間，沈含指指床上的產婦，賭就賭在劉氏想要抱孫子的急切念頭：「如果我告訴你，肚子裡的孩子有救，是不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開什麼玩笑，如花都已經斷氣這麼久了！」

    沈含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使得自己沒有『噗哧』一聲笑出來，她不過代替這個身子才一個月，對外面的事情也沒有過多的瞭解，做出這個打算純粹是因為起初李氏激動的時候，說出來的話裡找到的切入點，因此袁家家媳的名字叫如花，著實讓她有點風中凌亂的感覺，畢竟如花這兩個字確實有些深入人心了。

    「難道嬸子忘記了我家裡是做什麼的？」

    劉氏聞言唇角抽了抽，卻沒有應上一句話，沈含的父親在清風鎮可以算得上是半個名醫，而她轉醒後第一時間就是各種旁敲側擊的打聽到了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生活的環境，所以此刻才會將娘家人拖帶出來。

    見劉氏有些動搖，沈含更加有把握了，她之所以這麼氣憤不肯放過李氏，還將小叔子也牽扯進來，也就是為了那肚子裡的孫子而已，想到這裡沈含立即放軟了聲調，卻並不示弱地說道：「嬸子，我話說到這兒了，你要不要給孫子一個機會出世，就看你了。」

    「你真的有把握？」

    「不過你得保證一會兒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能阻止！」

    邁開腳步走向床邊，沈含不再去看劉氏，她害怕會沒有勇氣繼續裝下去，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破腹產，可那是在現代的高科技輔助下，才可以實施的產子方法，在自己這個什麼都不會，對醫學方面根本一竅不通的人手上，要怎麼去施展。

    偏偏也就是沈含這句提醒外帶警告的話，讓劉氏對她有了幾分相信，猶豫片刻終於咬咬牙點頭：「行！」

    得到了允許沈含低下身子準備去脫產婦的衣服，同時也感覺到屋子裡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她回頭沖劉氏說道：「能不能麻煩嬸子和眾位姐姐們先迴避一下？」

    劉氏臉上的原本緊張的神色一僵，似乎有些不情願，看了看屋子裡的人這才衝著兩個丫頭揮揮手，等丫頭走了之後她才看向李氏開口問道：「你不出去？」

    「娘您能留下來幫我嗎？」

    說話的同時，沈含也沒有忘記將手搭在產婦如花的肚子上，一邊感受嬰兒在她體內的蠕動，一邊著急的想把隨時會影響到自己的人趕離這個屋子，可是自己一個人肯定是做不過來這麼大工程的冒險行動，此時此刻唯一能信得過的，只有婆婆李氏。

    「嬸子，事有輕重緩急，委屈您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沈含也感受到小傢伙的氣息似乎也沒有起初那麼強烈了，心下著急口氣也不免有些急躁了，顧不得劉氏會不會不高興，現在的狀況這麼危險，時間就是生命，不止是還未出世的孩子，也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安危。

    終於等到劉氏不敢的走出屋子，沈含立刻衝到門口將門上的木栓給扣上，又快步回到床邊，對李氏說道：「娘，我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你得幫我！」

    「什麼意思？」

    此刻看到沈含著急又緊張的樣子，李氏原本放下了一半的心又被她給抬了起來，看著沈含的目光裡已經掩飾不住的擔憂，起初在劉氏面前的扯高氣昂一方面是認為她自己沒什麼錯，二來也是不想在劉氏面前輸了氣勢。可是現在看到媳婦這麼緊張，她又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

    「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娘您幫忙找找有沒有剪刀什麼的利器！」

    沈含不敢將手移開產婦的肚子，只能扭頭四處打量，李氏見狀也將滿肚子的疑問先吞下肚，開始在屋子裡東西，好在沒有花太多的時間，最後在一個裝著繡布和針線的籃子裡，找到了一把剪刀。

    沈含接過剪刀二話不說，一手拽著產婦的衣服，直接用剪刀剪開來，只聽見『嘶』地一聲，衣服便被她拔得一乾二淨。

    果斷的做完這一切，沈含忍不住緊張害怕起來，拿著剪刀的手也停留在了半空，李氏不明白她要幹什麼，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兒媳婦這樣，不免開始對她產生好奇，沉默的看著一切並打量著沈含，此刻見她停下了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

    耳邊響起了李氏的聲音，沈含才從一瞬間的空白裡抽出來，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在想從哪裡下刀比較好。」

    「下刀？」

    點點頭，沈含幾個深呼吸之後，再次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嬰孩給自己帶來觸動的同時，腦子裡的渾濁也漸漸變得清晰，她想著破腹的方法，腦海裡卻出現了以前殺魚的畫面……

    猛地睜開眼睛，沈含一下子就明白了，產婦現在已經死了，破開她的肚子其實比破一條活魚更簡單容易，區別只是在於一個是人，一個是魚，而人肚子裡的孩子就好比是魚肚子裡的苦膽，是唯一不能碰到弄傷弄破的，況且她現在有可以感知肚內嬰兒的能力，對傷害到孩子的可能性也大大的減低。

    「娘，剛才劉嬸子是不是說他們已經請了仵作？」

    「是的，關仵作什麼事兒？你弄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趕緊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做？」

    見李氏臉上繃不住的緊張和擔憂，沈含知道這破腹的事情根本瞞不住，也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李氏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她好歹也是接生的老手了，何曾聽過有劃開人家肚子直接取出孩子的做法，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她當下就反對：「不行不行，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麼接生的，出了事怎麼辦？」

    沈含臉上也沉了沉，看著李氏說道：「娘，事到如今您還能想到別的辦法嗎？這袁家嫂子已經死了，劉嬸子在意的雖然不是她，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我們現在的救命稻草，唯一的希望，現在只能搏一搏了，賭贏了我們有一線生機，輸了也不過是跟他們硬拚了，最壞的結果也就這樣了，何不試一試？說不定還能救下孩子！」

    「可是這也太……你怎麼會想到這個辦法？」

    「娘，我知道您的擔憂，您害怕我們會將事情弄的更糟，小叔還有大好的前程，可是我們現在根本沒辦法跟袁家鬥，橫豎都是一死，是拼還是不拼，您覺得呢？」

    「你真的有把握？」

    「一半一半吧，您姑且信我一次，我們現在是三個人一條命，我不會做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事！」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

    「娘，時間不多了，您能不能去問問，仵作來了沒？」

    李氏是聰明人，此刻再聽沈含提到仵作，自然明白她的打算，說起這開膛破腹，沒有人比仵作更適合了，當下點點頭，就朝門口跑去，不一會兒房門再次被打開，首先進來的是李氏，在她身後跟著一個年約二十歲的藍衫女子，打扮得很中性，頭髮也只是簡單的束起，不過沈含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是女的。

    李氏眼尖看到沈含臉上有些驚訝的神色，立刻簡單的介紹：「這是衙門的影姑娘，衙門裡的女屍都是她驗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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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17 AM

第五章 體力透支

    沈含見她臉上沒有過多的神色，也不跟她客套，一邊分心關注這一切，又要竭盡全力去感受孩子的動向，沈含額前已經漸漸的滲出冷汗，打起精神對她點點頭露出些許笑容，也簡單的打個招呼:「麻煩影姑娘了！」

    影月雪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卻禮貌性的沖沈含點頭回應，人也隨著李氏的帶領走到了床邊，在看到產婦的那一瞬，沈含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裡閃過的一絲銳利，再配合她唇角的輕微變化，沈含覺得她可能跟自己一樣，對這麼一個瘦弱的女子冒死懷孕生產，導致失去生命覺得惋惜。

    「影姑娘，其實我請你進來是有件事想你幫忙。」

    只見影月雪將放在產婦身上的目光轉了轉，落在沈含的身上，同樣沒有開口，可是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沒有什麼波瀾，卻能讓沈含清楚的感覺到，她眼底的疑問，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沈含不由得對面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冷清氣質的女子好奇，還有她看起來不過才二十歲左右，女子的打好年華，她卻選擇每天跟屍體打交道，這中間又有什麼蹊蹺呢？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破腹產子，手上傳來的那種感應也有些輕微，沈含心底有些著急，立即將好奇心壓下，開門見山地說：「相信影姑娘對破腹沒有任何的困難吧？」

    依舊沒有得到影月雪的任何回答，沈含看著她將自己肩膀上挎著的箱子取下接著打開，頓時出現在眼前的是大大小小的刀，有匕首也有各種的尖刀小刀，擺放十分整齊，用自製的布袋一把一把地放在裡邊，箱子打開就平鋪開來，關上就折疊合上，沈含感歎的不是她的箱子架構，而是第一次見到仵作的工作箱，竟然絲毫不遜色曾經在醫院裡見到的醫師手術刀。  

    不需要影月雪的言明，沈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對方絲毫不問緣由就直接以行動表示肯幫忙的態度，她雖說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太過於表現自己的詫異，當下點點頭，儘管影月雪沒有開口詢問，但是為了配合默契，她也將自己的意圖簡單的告知，對沈含來說她絕對是專業級別的，根本不需要解釋得過於詳細，於是她忍著有些暈眩的感覺說著：「我知道肚子裡的孩子可能還活著，可是袁嫂子已經去了，要救孩子只能這麼辦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相信影月雪也能明白，沈含看著她那雙似乎能將人看透的清澈眼睛閃了一下，又轉向床上的產婦，甚至還瞄了一眼被沈含剪掉攤在床邊的衣衫，影月雪這才將視線轉回沈含的身上，點點頭坐在她的對面。

    為了以防萬一，沈含又對著一旁站著的李氏說：「娘，麻煩您去門口守著好嗎？劉嬸子雖然嘴上答應，肯定也不會對我們這麼放心，千萬不能讓她在中途闖進來，一點差池都不能有。」

    聞言，李氏也不再多問，逕直走到門口，沈含見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邊的動靜，也知道這個婆婆的緊張不比自己少，稍微放心了些，轉頭對上影月雪的視線，雙手移動了一下位置，用力的感受肚子裡胎盤的準確位置，有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咬牙對她說道：「影姑娘，準備好了嗎？」

    依舊只是淡淡的點頭，沈含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能說話，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心裡閃了一下，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沈含不用想也已經明白，這能力是很耗費體力和精力，趁著自己還有力氣還能感應的時候，她立刻閉上眼睛開始全身心的去感受小生命的情況，必須探准孩子頭部和腳步的位置，才能正確的從腳步方向下刀，因為就算是不小心傷到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這樣。

    沈含額前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這次需要的時間似乎更長，雙手在肚子上面移動屬下，才能勉強找到胎盤的位置，可是卻摸不準哪邊是頭哪邊是腳，她咬牙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去衝破身上的無力感，那種撞擊心靈的探索才清晰起來，沈含立刻睜開眼睛對影月雪說：「影姑娘，我左手上去三分，這裡可以落刀。」

    話音落下，沈含已經顧不上影月雪投向自己的驚異目光，此刻她只覺得自己渾身軟綿綿的，那支撐著的雙手也無力的滑落，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因為身體不支也是被汗水迷了眼，卻還是強撐著，朦朧中看到影月雪熟練準確地拿刀刺進產婦肚子裡，再朝下一滑，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腥紅，當即覺得胸口一陣憋悶，整個人開始恍惚，影月雪的雙手在她眼前晃動著，最後最後終於恍惚間看到她從屍體腹中抱出一團事物，隨之耳邊就傳來了孩子的哭聲，當下心裡一鬆眼前一黑，便朝前栽倒失去知覺……

    沈含緩緩轉醒的時候，周邊安靜得讓她覺得不安，努力睜開眼睛，屋內的擺設已經不是袁家的屋子，從模糊到看清之後，她才發現身處在自己的房間。

    雖然身上還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沈含卻輕鬆得不能再輕鬆，能安靜的躺在家裡，那就說明自己昏倒前看到那團模糊的影子，以及聽見的孩子哭聲都不是幻覺，而是真的，那就證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那九死一生的賭博，她是最終的贏家！

    她試著想要起身，卻無奈雙手根本使不上力，努力幾次之後終於放棄，可是口裡又干的不行，當下只能開口喚道：「娘……」

    開口說話沈含才察覺到，嗓子似乎也干的發疼，發出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不堪好似破鑼，還沒來得及發出第二道聲音，李氏就掀開了布簾走進來，手中還端著碗，碗口正冒著熱氣。

    見李氏緊張兮兮的放下碗，隨後將自己的脖子輕輕的抬起，一手拿著枕頭讓自己靠，另一手還拉了拉被子，不知道為什麼沈含突然間想到了小時候就去世的母親，此刻李氏流露出來的關心和擔憂，是她很多年都不曾再感受到，只能默默埋藏在心底的感情，此刻被牽引出來，她忍不住有些酸澀。

    「先別說話，來把這碗湯喝了。」

    沈含正要開口，就被李氏打斷，隨即端過桌上的碗，用勺子舀起一湯匙又吹了吹送到沈含的嘴邊，她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照顧，費力的抬起手用她那副破鑼嗓子說道：「娘，我自己來吧！」

    「去去去！你現在連捏死一隻螞蟻的力氣都沒有，別打破了碗可惜了我熬了大半下午的湯！」

    聽了李氏的話，沈含卻笑了，被李氏瞪著也不在乎，喉嚨的乾澀似乎也好了些，小聲說道：「娘您就是嘴硬心軟。」

    「好了好了，趕緊喝了我還要去老王老李家收佃租呢！」

    「還沒有收嗎？」

    「前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又突然昏倒，折騰好都已經天黑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快到酉時了。」

    沈含嚥下口裡的湯水，皺了皺眉，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昏倒了兩天兩夜，心道這感知能力使用一次，要消耗的精神體力真不是開玩笑的。

    「那袁家那邊……」

    昏迷之後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現在回到家自是沒什麼大問題了，可是沈含也沒有天真到會以為袁家有了孫子就真的不追究了，現在她只想知道，這件事給家裡帶來了什麼麻煩。

    李氏見她皺眉深思，心中大概也明白沈含的擔憂，當下又遞了一勺子到她嘴邊，聲音也放緩許多，歎了歎氣說道：「這次算是大難不死了，雖然救活了小的，可是大的走了也是事實，儘管這事兒我們都知道是意外，可是會攤上這個麻煩，說白了也總歸是我看上了人家的禮錢，現在真正應了那句偷雞不成蝕把米。」

    「到底袁家那邊怎麼說？娘您就不要瞞著我了，我只會更著急。」

    「沒什麼，需要賠點錢罷了，好在有影姑娘幫忙說好話，那姓劉的才願意讓我們賠錢，把這件事壓下，只是說難產而去的。」

    「需要賠多少？」

    沈含有些焦急地問出口，從劉氏前來請李氏去幫忙接生的態度，就知道她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雖然最後孫子是保下了，可是媳婦死了卻是事實，而據沈含瞭解，這裡的人大多都很迷信，李氏打碎了多子多福佛，就算劉氏不在乎兒媳婦的性命，可是不代表能這麼善罷甘休，想到這裡她抬眼看了看李氏，忍不住再問：「娘，到底多少錢？」

    李氏緩緩伸出兩個手指，沈含見狀心底還稍微鬆了一口氣，這裡的銀子差不多等同於明代的價值，換算成人民幣一兩銀子也值六百到八百了，如果只有二兩銀子的話，雖然家裡只能維持生計沒有什麼剩餘的錢，也勉強賠得起，雖然是自家賠錢，她還是忍不住心道：這古代裡女人的命真的不值錢！

    「娘不必憂慮，二兩銀子我們再節約一些就有了。」

    「什麼二兩？你以為那姓劉的這麼好？是二十兩！」

    「二十兩？她幹嘛不去搶？」

    說到這裡沈含也淡定無能了，他們這個只靠收一些佃租，李氏偶爾接生收點禮錢的家庭來說，已經只能算是勉強度日了，二兩銀子都要勒緊了褲腰帶過好幾個月才能省出來，更別提二十兩，都可以很寬裕地過一年了，她又怎麼能不激動？



第六章 面冷心熱的婆婆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一會兒我出去看看能收回來多少租，有什麼事兒你就叫樵哥，大夫說你身子很虛，需要臥床休息幾天才能有力氣下地。」

    就那麼一點兒地，能收回來多少錢？

    沈含一邊腹誹一邊快速地喝著李氏喂到嘴邊的湯，她心知李氏向來嘴硬心軟，大家又都是勒著褲腰帶過日子的窮苦人家，對方說幾句為難的話，她定會又只象徵性地拿點兒錢先回來救急，根本不會去強行要對方交租。

    「好了你再躺會兒，等我回來做飯。」

    一碗湯終於見了底，沈含還想接著問些關於這次意外的後續，卻不想李氏乾脆先下手為強，端著碗就站起身來，用腳將凳子挪開就說出這番話。

    眼見李氏就要轉身離去，沈含忍不住出聲喚了聲：「娘……」

    這聲因為身體虛弱而顯得更加柔弱的呼喚，使得李氏停下動作回頭，沈含在她那爬滿了魚尾紋的眼角，看到了一絲掩藏不住的憂愁，經過這件事，沈含也無法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住客，原本以為還算是平靜的日子，突然間就沒了依靠，她比誰都要著急。

    幾乎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沈含才能勉強撐起一點兒力氣，將身子朝前挪了挪，李氏見狀立即回到床邊，伸手輕輕把沈含扶住，並用斥責的口氣訓道：「這才剛跟你說了大夫吩咐不讓下床，你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呢？」

    聞言，沈含乖乖地任由李氏將她扶好坐好，見李氏還細心的替自己拿了枕頭靠在背後，心裡動容之下想也沒想地就握住了那雙蒼老的手，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這麼艱難了，而她只是疲勞過度昏倒而已，李氏還給她請了大夫，雖說這並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沈含來說，已經足以構成絲絲的感動，她笑著說道：「我只是想跟娘說幾句話，不是要下床。  」

    對沈含的動作，李氏眼裡也閃過一絲詫異，婆媳之間從未像此時這般親近過，只不過李氏這個人向來有些冷淡，因此她只是輕拍下兩下沈含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擔心這銀子的事情，這事兒就交給我，你就別管了。」

    「那娘倒是說說，您有什麼辦法？」

    見李氏自己明明就沒轍了，還要一個人去扛，沈含忍不住也有些著急。

    這家裡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靠那幾個佃租，甚至有時候還需要靠李氏做點兒刺繡去變賣來應急，能有幾個銅板兒餘下就不錯了，那可是二十兩白銀！沈含才不信李氏能想到辦法，哪怕是找人借，人家也得看看你是不是個還得起的主兒？

    「前幾日那劉胖子不是說想買我們的地嗎？我琢磨著看看能不能商量個好價錢……」

    「娘不是說那幾塊地，說什麼都不能賣嗎？之前劉家來的人都讓娘您給趕走了，現在您送上門去，豈不是……」

    「我也知道，可是此刻除了這個辦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好歹先堵了袁家的口，不然事情鬧大了，對樵哥以後不好。」

    話說到這裡已經再也明白不過了，李氏不管是之前不肯賣地，還是現在寧願冒著被人宰的危險，也要送上門去，都是為了趙夕樵，那個今年就要考科舉的秀才。

    以前不賣地是害怕失去了生活的來源，現在賣地卻又是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影響了趙夕樵的前途，畢竟有一個扯上人命官司的娘，對未來要走官路的人來說，確實是個污點。  

    「可是……」

    「我知道日後的生活肯定會更加困苦，若是你不願意……等身子好些，就回你爹娘身邊去吧！」

    沈含頓時被李氏的話給嚇了一跳，回想今天醒過來以前，李氏都是一個標準的婆婆姿態，不刻薄卻也跟自己這個媳婦不親熱，出事之後反而能感受到她關心自己的一面，只是讓沈含沒能想到的是，她竟然會主動開口，讓自己回娘家。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看在眼裡，雖然我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你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得，接受了成為我趙家媳婦的事實，可是我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家裡的一份子在過日子，所以我也不能耽誤你，之前家裡能度日也就罷了，你不提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總不能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跟著我們捱苦。」

    「娘……」

    聽了李氏這一席話，沈含的鼻頭漸漸的微酸，她除了喊出這個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她從來都沒想過，在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十分嚴肅，沒事也不會跟她多交流的婆婆，竟然會打從心裡在關心她，這對沈含來說，無疑不是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份溫暖和感動。

    「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話等身體好了再說。」

    李氏說話的同時，已經替沈含蓋好薄被，話語落下她又拿起空碗，準備出去。

    「娘，能不能先別去找劉胖子談賣地的事兒？」

    「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凡事總能想到辦法的，那是最後關頭才能選擇的下下策！」

    沈含的話沒讓李氏有多大的起伏，連她隔著死人肚皮把脈出嬰孩兒活著，並跟仵作一起聯手開膛破腹取出孩子的事情都親眼見識了，此刻從她口裡聽出這樣的話，李氏倒反而有些平靜了，若是之前，她很可能會覺得奇怪，這守了活寡的媳婦還會一心向著家裡，是個什麼狀況和心思。

    所以李氏也只是很簡單的反問：「可是袁家那邊……」

    「二十兩對我們來說是要了命的一筆錢，對她袁家算不了什麼吧？難道她還真的做的這麼絕，逼著我們賠錢？」

    「你先別激動，不關袁家的事，只是籌錢也是早晚的事，還不如早點解決了省了心。」

    沈含那吊著的一股怒氣，頓時鬆了下來，只要不是被逼債，比什麼都強。她無比認真的看著李氏說道：「娘，您就聽我的，先別去找劉胖子談賣地的事兒，二十兩銀子也絕對不是靠您賣地就能湊起來的，這件事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好嗎？」

    瞭解到李氏這個人之後，沈含對她也沒有了起初的那份芥蒂，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不能安之，就得靠自己的努力，她腦子裡也漸漸的生出一個稍微膽大的想法，只是這一切都得建立在她有力氣走動的基礎上。

    來到這裡這段時間，沈含早就瞭解到這幾塊根本不值什麼錢的地，對於李氏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對這個家又是何其重要，於是趁著李氏的臉上有猶豫之色，沈含又繼續說道：「娘您不是說米價要漲了嗎？您就放心的去買米面，籌錢的事讓我來想辦法可好？」

    「你有辦法？」

    「這您就別擔心了，我連……袁嫂子肚子裡的孩子都救下了，我還有什麼不能辦到的呢？」

    為了讓李氏暫時安心，沈含眼不眨心不慌地說出這麼句大謊話，最後終於磨得李氏暫時退步，只肯答應等她養好身子，再一起想辦法，其實沈含心裡也清楚，李氏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隨著李氏出門的動作，門口房簾也跟著由靜變動，再由動變靜。直到院子裡傳來輕微的聲響，沈含才回過神來，當下就聽見窗口外趙夕樵那溫潤乾淨，讓人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娘您放心，我就坐在門口看書，嫂子有什麼需要我會第一時間知曉，您路上小心。」

    再隨著『嘎吱』地一聲響，沈含知道那是院子大門搖搖**墜的聲音，也清楚婆婆已經出門，當下努力地挪了挪位置，讓自己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床頭，側頭看著那半開的窗戶，腦子裡的思緒也飛快的轉著。

    起初因為那二十兩銀子被震住，沈含一時間根本就懵了，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偏偏李氏心軟提出了讓她回娘家的主意。沈含之前是根本沒有想到娘家，對她來說來到這個世界，她唯一熟悉認識的人就是婆婆李氏與小叔子趙夕樵，娘家對她來說既陌生又有種隱約的排斥。

    可是現在她倒是對這個娘家感了興趣，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既然這娘家是在鎮上開醫館的，想必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這錢的事情是不是能在他們身上打主意？

    雖然說出了事情才想到他們，有些不厚道，不過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如果要在面子上和餓肚子上選擇，沈含自然是懂得審時度勢的，現在唯一等的就是希望這軟趴趴的身體好起來，再找個借口回家。

    心裡有了決策，沈含整個人都輕鬆起來，雖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卻還是閉著眼睛讓全身放鬆養神，不得不說這第一次的異能運用，幾乎抽乾了她整個的精神力，這不過才起來折騰一會兒，就覺得累的不行。

    她正想就著軟綿綿的身子躺下，就聽見門口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含扭頭看向房門，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是小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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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18 AM

第七章 準備回娘家

    沈含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啪』地一聲響，似是書本掉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趙夕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吵醒大嫂了，娘有事出去了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就坐在這裡看書。」

    趙夕樵的話裡還夾帶著他輕輕拍打書面的聲音，沈含微微在心裡歎氣，這個小叔子每天都埋首在書本裡，對其更是愛護有加，真不知道哪天會不會真的變成死讀書的呆子，心裡雖然是這樣想，沈含也清楚趙夕樵並不如外表所看起來的那麼好說話，只是良好的教養讓他不輕易展露出他的另一面而已。

    「麻煩小叔了。」

    「不客氣。」

    知道門口的人是趙夕樵，沈含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心中還暗自感激婆婆的貼心，知道自己現在無力行動，專程讓小叔在一旁守著，想到這裡她更是覺得自己要早些將身子養好，回娘家的事情也耽誤不得。

    就這樣，沈含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才能下床走動，卻還是覺得渾身無力，只是相比前幾天吃喝拉撒幾乎都要在房間裡，她此刻能見到外面的太陽呼吸新鮮的空氣，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這天剛吃完飯沈含就搬了個板凳坐在小院裡，幫李氏整理著刺繡的線，她一面挑選適合的顏色遞給李氏，一面找機會切入話題。

    「娘，最近幾天都沒聽你提湊錢的事兒，是想到辦法了嗎？」

    說話的同時，沈含也沒忘記注意著李氏的神色，見她原本帶著的淡淡笑意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手中飛快遊走的絲線也在空中略有停頓，儘管是很細微的變化，卻還是沒能逃過沈含這個有心人的眼。  

    「娘不說那就是還沒想到辦法了，那這幾天娘又何必買那麼多東西給我補身子？」

    對使用異能後的反噬，沈含也感到有些可怕，原本以為只是疲勞過度而已，誰知道就好像是曾經在電視裡看到的那種，似是被妖精吸了精氣一般，休息了也沒用，睡了還想睡，直到李氏再次找來大夫，這才瞭解到原由，單純的休息只是治標不治本，真正需要調理的則是內體，而且沈含也發現這具身子，體質似乎原本就不怎麼好。

    而李氏卻是連猶豫都不曾有過，將大夫送走後直接奔出門，給她抓了調理身體的補藥，否則沈含休想三日就下床走動。

    「反正也不差那一點兒，人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娘……」

    「謝什麼？我們是一家人。」

    聞言，沈含有種想要將頭靠在李氏身上的衝動，那是一種屬於女兒對母親的依賴和感激的直接反應，只是礙於李氏現在要趕工，她也不好矯情，只能繼續幫婆婆分好線的顏色，並及時地送上需要的絲線，加快進度。

    這副刺繡是前兩天街坊柳家訂下了親事，派人拿來的圖樣，讓李氏三日內趕出來，到時候給雙倍價錢，沈含雖然不懂刺繡，可是光看這圖樣跟自己膝蓋上的那些絲線，就知道不是簡單的活兒，光是同一種用色的絲線都有好多種，深淺不一的顏色讓沈含時不時抬起頭來看旁邊小菜地，用養眼的綠色來調劑才能分辨出來，否則用錯一種顏色那便是大工程的返工。

    「娘……等這活兒趕完，我可以回娘家一趟嗎？」

    「想你娘了？」

    「嗯……」

    「沒問題，其實你早就該回去看看了。  」

    沈含明白李氏話裡的意思，打從自己來到這裡一個多月，都沒有提過要回娘家，李氏定然是以為她還記恨家裡面，所以一直不肯回去，現在既然願意在趙家過日子了，想必也是願意回娘家，跟家裡人解除矛盾。

    「那……娘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幹什麼？」

    沈含有些汗顏，其實她也知道李氏陪同自己回娘家，確實有些不方便，可是她又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娘家，在鎮上什麼地方，要朝東還是朝西走，她怎麼回去？但是現在又不能點明了說，只能裝作有些扭捏的樣子，低下頭弱弱的說道：「您也知道，之前因為我的任性，跟家裡鬧得不愉快，我怕回家之後會尷尬，有娘在我不會那麼忐忑。」

    「這個……」

    「娘您就陪大嫂去一趟吧，大嫂大病初癒路上也需要人照顧。」

    李氏正猶豫，坐在她們身後看書的趙夕樵適時地插了句嘴，沈含聞言立即轉身看他，卻發現他依舊低著頭，視線也放在膝蓋上的書本上，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她忍不住努了努嘴，這小叔子向來都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相處起來也不似那麼輕鬆，家裡又是她這麼一個守寡的女人跟小叔子，怎麼都有些不自在。

    「要是我走了，樵哥你在家……」

    「娘您就別擔心我，大嫂三個月沒回家，想必親家那邊也會擔心，娘您去一躺也好除去中間的隔閡。」

    沈含不得不佩服趙夕樵的細心，他說的這些其實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拉著李氏回娘家只是為了有個帶路的人，而且目的也很明確，那便是找娘家拿點錢救急，雖然娘家人能這麼狠心將她嫁給這個沒有了老公的家庭，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此刻她能想到的冤大頭，就只有這個娘家了。

    而趙夕樵想到的，偏偏是她跟李氏都沒有想到的點兒，那便是將兩家人的關係融洽。

    「也好，說來含兒你嫁來我們家，實在是委屈了你，我這個做婆婆的也該陪著你一起回去，若是你爹娘捨不得讓你跟著我們過苦日子，咱們也好把話說明白。」

    沈含怎麼都沒想到，李氏還惦記著要將她送回娘家過好日子，雖然知曉她是一片好意，可是心裡也始終不是滋味兒，她立即放下手中線，義正嚴詞地申明：「娘，是您說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您不會捨不得給我那一碗飯，我就不會離開這個家！」

    她這話說的真真切切，也的確是沈含的心裡話，若不是發生了接生意外，她可能自己都沒有發覺，在漸漸熟悉這個環境的同時，也已經慢慢的把自己當成了趙家的一份子，不只是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而已，而是一個家。

    所以當沈含十分堅決地表態之後，驚訝的不只是李氏，連一直偽裝淡定的趙夕樵，也忍不住抬起頭，看著那個正無比嚴肅認真的側臉。

    對趙夕樵來說，沈含身上有著太多他看不清也猜不透的迷霧，想當初她嫁到趙家來的時候，是自己抱著一隻公雞跟她拜的堂，那時候她安靜得很，誰也沒想到到了晚上，當她發現沒人掀開她的紅蓋頭，最後還是母親進房告訴她大哥已經不在的事實時，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足足折騰了大半個月。

    那時候趙夕樵在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些厭煩家裡的吵鬧，卻又無法把這份厭惡加諸在這個被娘家蒙蔽，一無所知嫁過來的沈含身上，於是在她最後絕食的掙扎之後，大病一場……

    之後醒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再哭鬧不再埋怨，不但整個人好像轉了性，還每日早起替母親做飯，將以前母親的活兒幹了一大半，對此母親也無奈的跟他解釋，說是她大概是想通了。

    因此趙夕樵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人，他每天趁著早起看書的時候，會替沈含將水桶裡的水打滿，再回到房間看書，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悄悄做的，他不清楚沈含知不知曉，卻依舊每日堅持。

    而前日家裡出事，她更是連想也沒想就站出來幫忙，與母親站在同一條線上，是什麼使得她願意冒險跟這個家一起共進退？而現在還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好……好好好，只要你不嫌棄，咱們就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對沈含的突然表態，李氏驚訝之後便是感動，在她那爬滿魚尾紋的眼角，沈含也看到了一些晶瑩，她忍不住動容地伸手抹去李氏眼角的淚花，並好似個孩子一般哄她：「娘別哭，這是好事呢！」

    「傻孩子，我這是高興呢？」

    「高興也不哭，高興要笑，嘿嘿……」

    被沈含突來的孩子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李氏還是沒能忍住，笑了起來。

    這還是沈含第一次看到李氏笑得這麼開心，一直以來李氏將婆婆這個身份扮演得近乎完、美，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緩和的時候緩和，卻從來都沒有見她像現在這般笑過，哪怕是在趙夕樵面前，她也最多是露出比較柔和的一面。沈含不由得有些感概，這麼多年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兒子長大，歲月和艱辛已經將她的快樂磨去，所以李氏也是個偉大的母親。

    接下來的兩天，沈含感覺得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裡，最輕鬆的兩天，因為跟李氏之間不再有那種隔閡，她們就好像真正的母女一般，有說有笑，李氏接的這副刺繡也終於完工，送到柳家的時候，對方因為感激還多給了幾文錢，婆媳倆歡歡喜喜的回家，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到清風鎮。



第八章 各自的心思

    想到第二天就要去清風鎮，沈含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閉著眼睛在心裡琢磨。  

    會想到回娘家借錢，雖說是情急之下才閃過的念頭，也是經過細想才作出的決定。而下午跟李氏提出的時候，一半是想幫忙另一半則是李氏這幾天對她的照顧，加深了她這個想要回娘家試一試的想法。

    能把回娘家借錢的想法變成實際行動，沈含也有她自己的考慮，雖然沒有見過那所謂的爹娘，對他們也不瞭解，可是能在對方死了兒子還要守諾把女兒嫁過來這種人，沈含對這個還沒見過面的老爹，除了古板死守理，重信用這些感覺，再沒有其他。

    然而這樣的人，既然這麼注重面子和禮義，那親家有事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她唯一賭的就是沈世逸的性格，如果真被她賭中，這借錢來解決燃眉之急的事兒，就可以成功，而後面就得靠自己想辦法掙錢，具體的計劃雖說暫時沒有，她卻是有信心，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難道還不能在古代裡生存？

    不管明天的娘家一行會發生什麼事，沈含此刻也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二十兩銀子要在半個月湊齊，她就算是任由婆婆把家裡把能賣的都賣了估計也湊不齊，再說這個家雖說不富裕，卻也是她目前唯一的避風港，她不做最後的努力，心中也無法平定。

    想到這裡沈含不禁有些心煩，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便起身去堂屋倒水喝。

    「娘，您有沒有覺得，大嫂的變化實在太大？」

    「變是變了，不過是變好了，而且袁家這邊能賠錢了事，她真真是幫了大忙。」

    沈含正想端著杯子回屋裡，就聽見了堂屋的另一端傳來細小的說話聲，雖然小叔跟婆婆故意壓低了聲音，可是夜晚的安靜也讓她聽得真切，因為他們的談話內容牽扯到了自己，沈含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是啊，還病得那麼嚴重，好在沒出什麼事兒。  」屆時小叔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沈含立刻凝心聽著。

    「這次出這麼大的亂子，她又在這個關頭想回娘家，而且現在她也是說想好好在這個家過日子，我琢磨著能不能讓她在娘家拿點錢，先讓我們把這難關給過了。」

    沈含聞言倒是沒什麼感覺，反正她本來就是打算回娘家找贊助，幫忙渡過這次的難關，而婆婆此刻會想到讓自己出面，必定也是把自己當成了趙家的一份子。沈含不但沒有被利用的不舒服感，反而有些開心，能與以後要一起生活的人把關係建立好，確實比之前大家冷淡相對要舒心得多。

    「那怎麼可以？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她嫁來咱們家，鬧得那麼凶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氣她爹要讓她來這裡守寡？」

    「可是你剛才也說，她變了。」

    「她越是變了我們就越是不能讓大嫂為難，娘……大嫂到我們家已經很委屈了，您還能忍心讓她在回去跟家裡講和的同時，因為錢的關係又弄得不愉快嗎？」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娘真的沒辦法了樵兒，你要知道這次二十兩銀子要是湊不齊，袁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不是你大嫂她急中生智將孩子救下來，我們母子現在應該在衙門裡關著了，娘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失，害了你啊，而且這件事要是不能蓋下去，你大嫂她也會受到牽連……」

    話到這裡，李氏已經有些哽咽，以至於後面的話沈含沒有聽清，可是大概也能猜到，李氏內心的矛盾，在想要自己去娘家籌錢的同時，卻還擔心自己會為難，沈含不禁有些動容。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大好。」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為難，若是這次跟她一起去親家那邊，她跟家裡的關係還無法融洽，娘我絕對不會提出那個過分的要求，大不了回來之後把地賣了，娘再多去接點活兒，咬緊牙關也要渡過這次的難關，你跟你大嫂都不能被我這個老婆子牽連！」

    聽到這裡，沈含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站在原地了，壓抑著心底的衝動她轉身回到了屋子，輕輕關上門之後，她再次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對婆婆和小叔子暗地裡的關心，她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在家破和犧牲自己的選擇上，他們竟然還在為自己考慮，沈含心底更加確定，不管明天回家會面臨怎樣的狀況，這錢……她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從娘家借過來。

    李氏與沈含次日啟程，與趙夕樵揮手告別之後，便朝清風鎮出發，清風鎮與她們所在的福來鎮是鄰鎮，雖然路途不是太遠，卻也有大半天的行程，因此待沈含與李氏到達清風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

    沈家的藥鋪就在清風鎮上的東街口，那是清風鎮人流最多的一條街，再加上是路口，人來人往特別多而且也好找，沈含心道早知道從福來鎮到清風鎮，就是一條大路通到底，沈家的鋪子又這麼好找，就不必拖著婆婆一起來了。她每天那麼辛苦，還要照顧小叔，這大半日的路途讓她這個上了年紀的人，算是折騰到底了。

    「娘……累不累？」

    「還好，我可沒你想的那麼沒用。」

    「我可不敢小瞧您，是我沒用我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先休息吧？」

    心知沈含是故意這麼說，實際是擔心自己累著了，見她如此體貼細心，李氏心裡也頗感安慰，不得不在心裡感歎自己的大兒子趙夕磊，怎麼就這麼沒福氣，把這麼好的姑娘給糟蹋了。

    「我們現在已經進了鎮了，前面就是路口再走幾步就到東街了，你再忍忍。」

    「好吧！」

    知道自己的計謀被識破，沈含也不扭捏堅持，當下挽著李氏的手一邊走一邊看，偶爾還指指路邊小販手上的東西，其實那些她曾經都在電視裡看到過，只是不同於那個小四方架裡透露出來的道具，自己親眼看到的古色古香的東西，那種感覺還是新奇又激動的。

    之前一直都在家裡悶著，連那次去袁家也是匆匆忙忙，哪裡顧得上悄悄街邊有些什麼擺設，現在心情輕鬆地感受著喧鬧的街市，沈含不由得笑開來，心中也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能利用現代的知識，折騰個什麼可用性比較高的東西來賣？緩和一下家裡的財政狀況？

    「在想什麼呢？」

    李氏心裡藏著事兒，卻還是沒忘記關注沈含的狀態，見她微微蹙眉看著周邊的商販，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在看這些東西呢，您看那個真好看，等以後有錢了我給您買。」

    李氏笑笑也不作答，看著沈含臉上露出的笑容，她也甚感心安，一直以來都對沈含有分虧欠，到現在看到她能樂觀面對生活，她這個做婆婆的心裡也好受很多。

    「娘……娘您看這個釵子好看不？」為了不讓李氏看出自己心裡有事，沈含說完還拿起小攤上的髮釵，在李氏的髮髻邊上比了比，沒等李氏應聲又自顧著說道：「真好看！」

    小販此時也笑得一臉專業，張羅著想讓沈含買一支，她卻不知道沈含壓根一文錢都沒，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釵子，沈含對小姑娘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再看看。」

    隨後便挽著李氏的胳膊轉身，李氏見她心情好自己也跟著舒坦起來，也不著急催促她要趕路，反正已經到了清風鎮，從這裡到東街也不過是一會兒的路程，讓她逛逛也無妨。

    只是沈含此刻心裡又想到錢方面去了，她現在連個釵子都買不起，家裡現在又是極度缺錢的時候，就算這次運氣好能在娘家借到錢解決燃眉之急，卻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會有突發狀況，所以自己手上有錢才是真的，家裡生活條件也必須得改善。婆婆年紀大了，小叔子又是個文弱書生，就算以後能做官，那也是以後，況且以她對趙夕樵的瞭解，心中也清楚他就算做官，也定然無法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因為那是貪官才能做到的事。

    心中的念頭飛快的轉著，沈含一直在琢磨著有沒有什麼適合自己，又能賺錢的法子，看著周邊喧鬧的小販，她一時之間腦子裡有些糊，竟然也想不出什麼適合的法子。

    身邊的李氏見沈含突然安靜了，看其臉色似乎有些沉重，擔心她是不是不舒服，畢竟她身子本來就不算好，前幾天還虛脫成那樣，今兒個又趕路，說不擔心是假的。

    「怎麼了？是不是累著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給娘您買上個東西。」

    「傻孩子，娘又不缺這些。」

    您那哪兒是不缺，您那是根本就沒有好不好？忍不住腹誹一遭，沈含還是笑瞇瞇地說：「您缺不缺是一回事兒，我想不想孝敬您又是我的事兒咯！」

    「其實，你們能這樣開開心心的陪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很開心了。」

    「那我要娘您更滿足更開心。」

    沈含的傻氣和直接，使得李氏拿她沒辦法的同時，心裡也十分感動，從來都沒人這樣跟她說過話，而她膝下又只得兩個兒子，兒子縱使再孝順再聽話，始終不及女兒的那份貼心，此時此刻沈含這個媳婦，在李氏的心裡早已經是女兒般的存在。

    兩人說笑間不知不覺地就到了目的地，遠遠地就看到了印有『濟仁堂』三個字的大招牌，而此時李氏也沒有出聲，沈含卻能莫名地感覺到，這就是自己這具身子的家，這娘家可算是回到了。

    「這是你的藥，一共三副熬成三碗，早中晚各一次，一共十五文。」

    走到濟仁堂的門口，就聽見溫潤如玉好似能滲透到人心裡的聲音，很好聽卻乾淨得好像一張白紙。沈含聞聲渾身沒由來地有些顫動，她摸不準這是種什麼情緒，只想看看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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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19 AM

第九章 初見

    沈含護著李氏擠了進去，即使身前還有排隊等候就診的人擋住，她也如願地看到了聲音的主人，一襲合身的白衣長衫，頭髮用一根簡單的木質髮簪束起，整個人給她的感覺便是曾經在小說裡看到的那種，白衣如雪溫潤如玉的男子。
    見到男子之後，沈含起初產生的那種莫名的情緒，頓時又消失了，此刻她想的只是怎麼跟家人見面。

    「子安，你爹呢？」

    沈含心裡有事，也沒注意到什麼時候有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到了少年身後，直到聽見聲音她才抬頭看過去。

    「清風叔好，爹他出診去了。」

    「呵呵，世遺兄還真是大忙人一個，那我晚點再來找他。」

    「那清風叔慢走，爹回來我會告訴他您來過。」

    少年將來人送出門口之後，轉身繼續朝藥櫃走去，卻在掠過沈含之後猛地回頭，登時臉上便出現了驚喜的神色。

    「二姐？」

    沈含正處於深思的狀態，對這突來的聲音感到有些詫異，而身前的人也讓開了道，將她與李氏暴露在前側。她正想回頭看看這替人抓藥的少年是在呼喚誰，順便也讓個道什麼的，雙手就被抓住，她看著面前有些放大的美麗臉龐，震驚之餘也忘記抽回自己的手。

    「二姐，你終於肯回來了！」對方激動的同時，也不忘記禮貌地跟李氏打招呼：「嬸娘好！一路走來累了吧，快進屋坐。」

    看著面前的少年，沈含有些錯愕，對方很明顯喊的就是自己，可是她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霎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也只能快速地從腦海裡回想出，曾經從李氏身上探測的沈家成員，確實有個弟弟，而自己是老二，上面還有個大哥，大哥已經成親。

    而方才從他與那什麼清風叔的對話中，沈含也瞭解到這個身子的老爹叫沈世逸，而面前這個熱情的少年則叫沈子安。  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琢磨不清此刻應該是喊他小弟還是子安，而李氏也正忙著額首對他方纔的招呼回應，她便趁機點點頭算是糊弄過去。

    沈含的疏離並沒有引起沈子安的懷疑，他開心地笑著，拉著沈含的手朝裡帶路，而沈含則抽回自己的一隻手，挽著李氏一起朝內閣裡走，沈子安掀開簾子的時候，還不忘記回頭吩咐鋪子裡的學徒：「你們先看著，我一會兒就出來。」

    這時沈含也清楚地瞧見沈子安臉上的變化，當他面對病人的時候，出現的是溫潤如玉的一面，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則有些小孩子氣，而此刻吩咐店內學徒看店的時候，卻又有一股當家的風範。她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這古代的男子真的很早熟，二十一世紀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孩子，能懂事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裡能像這個時代的男孩子們，都能一肩挑起一個家了。

    從外面鋪子到後面的院子，沈含光是從這宅院的佈置，也能得知娘家的經濟狀況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卻能算得上是小康家庭。她看著一直拉著自己手，走在身側的沈子安，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熱情，沈含希望能從他身上，問出一些關於這個家的信息，便忍不住開口：「爹跟娘他們……還好麼？」

    此時已經走到了大堂門口，沈子安眉目中都帶著歡欣的笑意，將沈含和李氏帶到位置上坐下之後，笑著說道：「我們都很好，上次娘還讓我帶上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去看你，可是卻沒見到你。」

    「那時候我……」

    「是不是還在生爹的氣？」

    沈子安笑著接話，算是替沈含做了回答，而他自己也沒歇著，替沈含和李氏各自倒了杯水，還很細心地兌成一杯涼的一杯熱的，熱的是給李氏，涼的則遞給了沈含。

    從他這細微的動作，沈含也暗自明白，這具身體以前跟他關係估計真的很好，沈子安這舉動正表明了，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姐姐的喜好，這倒沒什麼反正沈含自己也喜歡喝涼水，所以以後就算不去注意這個細節，也不會擔心穿幫。  

    「其實你走後爹也傷心了好久，人都瘦了一大圈。」

    說話間沈子安又將放在正台上的糕點水果端到沈含面前，卻是對著李氏笑著說道：「嬸娘一路辛苦了，先吃點蔬果解渴，我爹去了西街出診，娘跟嫂嫂出門採辦了，一會兒就回來。」

    李氏見沈子安小小年紀便能張羅著鋪子和家裡，忍不住點點頭應道：「嗯，子安你也坐下別忙了。」

    見吃的喝的都已經備齊，沈子安這才坐在沈含旁邊，卻依舊掩飾不住他的激動，而這樣也正是體現出了他身為十五六歲的少年，應該有的一份純真。雖然有些呱噪和多話，卻不讓人討厭，而且沈含巴不得他多說一些關於沈世逸的話題，好讓自己瞭解情況。

    「那爹現在……」

    「現在當然沒事了，二姐你肯回來是不是原諒爹了？其實爹也很想你的，只是他這個人……哎呀你肯回來就好了，那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說到這裡，沈子安似乎察覺到李氏在這裡，不太方便去評價當初自己老爹隱瞞事實將姐姐嫁出去守寡的事，於是又開心地表示只要姐姐回來就好，沈含忍不住為自己方纔的感概感到汗顏，說他成熟他馬上就變得這般孩子氣，實在是……坑姐！

    「其實我不是不回來看你們，只是剛嫁過去很多地方都不適應，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我還以為你是生氣不願意回家呢！」

    「當然不是，你二姐早就說想回來看看了，只是我手上一直有活兒丟不開，所以才拖到現在陪她一起回來。」

    李氏畢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知道沈含幾個月不回娘家的內情，心道沈含可能還是心裡有些芥蒂，立即幫忙搭腔，並仔細地觀察著沈子安的神色。李氏心裡的小算盤，是關於他們一家人要是無法合好，那麼她想要讓沈含開口借錢的事兒，估計就要泡湯。雖說有些自私了點兒，可是她也是為了這個家著想，實屬無奈。

    「那就好，有勞嬸娘還親自陪著二姐回來，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多住日，正巧娘跟嫂子也抱怨家裡太冷清了，你們也好做個伴。」

    你們一大家子吃的好穿的好，還有下人使喚跑腿，冷清個屁！沈含聞言忍不住腹誹，而面上也沒什麼特別的變化，她約莫也清楚這個時代其實買個丫鬟婆子使喚，並不需要很多錢，可是在看到這一家子生活的這麼輕鬆，而自己卻在趙家跟著婆婆擔驚受怕，心中不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恐怕不行，樵哥一人在家裡我不放心，琢磨著明天就回去呢，不過含兒要是想留下來多住幾天，我自然是沒意見。」

    說完，李氏便笑瞇瞇地看向沈含，沈子安的視線也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她的身上，沈含想著既然要向家裡拿錢，也不可能剛回來就開口，只能先等幾天再說，便有些不大自在地應下：「嗯，我也想你們了。」

    「太好了，娘一定會開心得睡不著覺的！」

    沈子安的表現使得沈含不由得在心裡暗自琢磨，他自始至終沒有提到沈世逸的態度如何，難不成真的像她想的樣，沈世逸並不喜歡她這個女兒，所以當初將她嫁到趙家守寡，他並無不捨？

    思緒剛飛到這裡，沈子安就從位置上起身，見他快步從自己身前走過，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門口正站著個臉上頗為嚴肅的男人，一襲灰白長衫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有些清瘦，身上還挎著個木箱。

    「爹回來了。」

    聞言，沈含立即起身，從嘴角擠出了一絲笑，第一時間用她身為女兒的尊敬打了招呼：「爹……」

    沈世逸聞言並沒有出現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應了聲：「嗯，什麼時候到的？」

    沈含低著頭拿眼偷瞄沈世逸的表情，在沈子安接過他肩膀上挎著的藥箱時，她清楚的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

    原來也不是真的這麼處變不驚嘛，還以為你真不在意這個女兒呢，沈含見狀忍不住再次腹誹。

    「親家公……我來叨擾了。」

    此時李氏適時地起身打招呼，將沈含父女之間的那點尷尬化解，沈世逸立即恢復了他頗為嚴肅的神態，不過也掛上了笑容，對著李氏做出個請的手勢說道：「親家母一路辛苦了，趕快坐下休息會兒，瞧我們也沒準備周到，你娘和你嫂子說，親家母來了，讓她們趕緊出來招呼，讓你哥去抓隻雞殺了添菜。」

    沈含原本還準備扯出一絲笑臉還對待這個父親，卻沒想到他先是詫異地看了自己一眼，隨即便冷眼掃過自己走向李氏。她忍不住在心裡納悶，不管從什麼方向看，這件事都是她老爹為人古板不顧女兒幸福，將她推入火坑的吧？怎麼現在看來他好像還對自己諸多意見的樣子？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內情？

    「娘跟嫂嫂出去買東西了，我跟二姐先去找大哥吧！二姐，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能露一手？」

    「那去吧，記得讓你哥……」

    「殺雞加菜嘛，爹瞧瞧您二姐一回來，就變得囉嗦了！」

    「你這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子安說中了心事，沈世逸臉上出現了瞬間的僵硬，有些不自在地看了沈含一眼，父女再次對上視線，而沈含似乎也感受到沈世逸對她其實不似表面那麼冷清，當下笑笑點頭：「那我們先去找大哥了。」

    說完她又立刻轉身對李氏說道：「娘您先坐會兒，我跟子安先去一下。」



第十章 兄弟的相處

    跟著沈子安走到東廂房外，沈含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卻也暗中注意著這個家裡的佈局，她看著沈子安走向正在花圃裡拿著鏟子攪和的男人身邊，心道他可能是去打聽老大在哪裡，便將視線轉到了這並排著卻又有些距離的房間，暗自琢磨著沈家老大應該會住哪一間。

    「大哥，你看看那是誰？」

    身後側傳來沈子安的聲音，沈含立即將打量的目光收回，循聲看去卻發現沈子安依舊站在花圃邊，還笑瞇瞇的看著蹲在那裡的男人，而此時對方也正巧抬起頭來，對上了沈含的視線。

    只見他眉頭似是跳動了幾下，隨即出現的便是驚喜，沈含立即明白原來這個在花花草草裡折騰的不是下人，而且似乎除了藥鋪裡的兩個學徒之外，進來這麼長時間，她也沒見到沈家有一個下人，看來倒是自己對人家先入為主了。

    「小妹？真是小妹？」

    說話間沈家老大已經站起身來，笑呵呵地放下手裡的鏟子，視線都沒捨得從沈含的身上移開，朝她大步而來。

    看著眼前這人身材高大，略顯粗獷但又剛剛好，還沒到讓人覺得野蠻的感覺。其實仔細看去，這個大哥長得並不難看，給人的第一印象很是憨厚，但至於性情如何，卻還不得而知。

    「大哥，好久不見了你跟嫂子可好？」

    不過眨了幾下眼睛的功夫，沈家老大已經走到了沈含面前，嘴角還是掛著那歡心的笑意，她對這個大哥的第一印象很好，至少他長了一副看起來就是老實人的樣子，而沈子安給她的第一印象，則是少年老成。  

    然而沈含的招呼聲卻讓沈老大愣了一下，隨即又呵呵笑起來，並在身上的粗布衣服上擦擦手一邊說道：「想不到小妹你嫁出去才幾個月，連性子都變了。」

    聞言沈含好不容易能笑得自然些的臉，頓時出現了僵硬，而幾乎是在同時，沈子安的臉也有些沉了下來，他立即拍了拍沈家老大的肩膀笑說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實心眼兒，一點事就記著？一家人哪裡有那麼多的隔閡？」

    沈子安的適時解圍，又讓沈含多多少少琢磨到一些消息，究竟自己這個身子以前是有多不待見？除了老爹不愛還跟大哥有隔閡？

    而沈含一直保持著目前的狀態，起初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沒想到此刻竟然栽在了沈家老大身上，終究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己不是真正的沈含，以前這個身體怎麼跟他們相處的，她完全沒有一點頭緒，只是希望不要差別太大，就算要做真正的自己，也需要時間來轉變。

    「嘿……我只是太高興了嘛，還有些不習慣，小妹你以前哪次見了我不是沈翼楓沈翼楓這樣連名帶姓的喊我？現在突然這麼嬌滴滴的喊我大哥，我還真……」

    「二姐，不要理大哥，一直都跟個木頭一樣！」

    沈含忍不住在心裡笑了笑，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反而現在又知道了老大叫沈翼楓，而從他話裡幾乎可以看出，一個備受兩兄弟寵愛的沈含，追著他大喊大叫的模樣，她忍不住有些唏噓，目前的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像是之前自己想像的那樣，跟家裡十分不合，才會被嫁到趙家守寡，可是……

    「那可不行，爹可是讓我們專程來找他的。」

    放下心頭的雜念，沈含也不去理會沈翼楓點明自己的轉變，只當是個小玩笑就這麼過去了，反而是接過了沈子安的話，好似真的很開心回家的模樣，從自己的理解上朝沈翼楓眨眨眼。

    而這一舉動也確實起到了效果，沈翼楓乍聽自己老爹有事找他，當即就轉身朝屋子裡沖，隨著『砰』地關門聲響起，沈含也清楚地知道了沈翼楓是住在廂房的第一間，她正想抬眼去看第二間時，就聽見沈翼楓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來：「爹找我什麼事兒？」

    沈子安看著那緊閉的房門笑得很奸詐，看得沈含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沈翼楓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衫出來，方纔那有些粗獷的感覺頓時不見，掩蓋之後給她的感覺又是一種類似於教書先生的感覺，她不得不在心裡感歎，果然是人靠衣裝美靠亮裝麼？

    似是有些彆扭，沈翼楓也沒有再磨蹭，直接走到沈含面前說道：「走吧……」

    「去哪兒？」

    出聲反問的是沈子安，沈含剛準備轉身跟在沈翼楓的身後隨著一起走，就被沈子安輕輕地拉了拉幾下衣角，她回過頭去的頻率也跟沈翼楓達到了一致。

    「小妹不是說爹找我？」

    「爹找你是沒錯，不過他是讓你去抓隻雞來加菜，嬸娘也來了，你這穿的跟相親似得怎麼殺雞？」

    沈翼楓看著小弟笑得很賊的樣子，自然明白他是故意整自己的，見沈含似乎也處於迷茫狀態，抬手撣撣衣襟，慢條斯理地說：「為兄剛換了衣裳，這殺雞的活計，還是弟弟代勞吧！」

    「那可不成，我見血就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我跟爹告狀說你欺負我！」

    「你這個猴崽子，你不欺負我就謝天謝地了！」

    沈翼楓自然也只是鬧鬧，說話的同時人已經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沈含聳聳肩膀笑笑，心裡卻暗自記下另外一個訊息，沈老三見血就暈，實在有些讓她出乎意料，不過仔細想想又沒什麼好奇怪的了，這古代又不像現代，做個大夫還要給人開刀做手術，那見血就暈肯定也是不成，而他只是把把脈開開藥方，外傷什麼的有學徒就可以搞定，倒也沒什麼衝突的，。

    心裡轉動思緒的同時，沈含幾人已經來到後院兒，入眼的是跟自己在院子前種的菜一樣的綠色，而後面還有幾隻雞在啄食，有一隻還不知道怎麼就跳過了柵欄在啄菜葉子，沈翼楓停下腳步沖沈含他們點點頭，並拍拍胸脯好像在說：看我的。

    看著他躡手躡腳地從菜地邊緣的空白地方繞過去，那樣子十足十跟孫猴子走路一樣，沈含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肘子砰砰沈子安：「大哥能捉到嗎？」

    「放心，保管你今天中午有雞吃。」

    沈子安一句無心的話，惹得沈含心裡有些淡淡的酸澀，她何曾想過自己竟然會對一隻雞有了念想，以前不管是在農村老家過日子，還是後來出了社會工作，都不曾對吃的東西感到有什麼壓力。農村家裡日子雖然過得稍微清苦，可是也不至於吃不上肉，頓頓粗茶淡飯，而後來工作了，更是沒有這樣的艱苦時候，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不算好的生活，比起現在真的好得太多太多了。

    在趙家的一個多月，那可以說真的是粗茶淡飯，偶爾有些葷腥了，也不好意思跟需要營養補身子補腦子的趙夕樵爭，反而是李氏時不時地給自己夾上幾筷子。

    沈含心裡的這點兒心思，沈子安自然沒有察覺，他有些小興奮地拉著沈含的手指向沈翼楓的方向說道：「你看！」

    順著看去，沈翼楓此刻正站在菜地裡，兩隻衣袖高高擄起，而長衫也被他掀起扎入腰帶中，臉上仍舊帶著他的招牌式憨笑，她心情也跟著有些好轉，拍手叫好：「果然中午有雞吃了！」

    「不是說含兒回來了嗎？怎麼就沒見人？」

    沈翼楓剛捉著雞走到沈含面前，兄妹幾人還沒來得及打鬧幾句，就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她忍不住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因為這後院其實就是一塊空地，被開發之後處於他們廂房後面，需要從旁邊繞過去才能到廂房，所以此刻只聞聲並不見其人。

    「是娘……娘跟大嫂回來了。」

    第一個找到機會開口的，似乎永遠都是沈子安，沈含發現除了之前剛見到沈翼楓的時候，他表現得有些驚喜和熱情，到現在似乎都不怎麼說話，也不知道是太久沒有見面，還是因為他性子本來就是這樣。

    「小妹，你嫂子那人向來心直口快，她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對於那件事哥帶她跟你道歉。」

    沈翼楓的話讓沈含有些驚訝，看來剛才不是自己的錯覺，沈子安說他實心眼兒的話，確實是有些什麼事兒擱在中間，可是自己又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只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我早就忘記了。」

    沈翼楓似是還想說點兒什麼，沈含已經笑著岔開話題，指著廂房的方向說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免得娘著急。」

    「親家公讓孩子們去抓隻雞，也不知道是不是殺雞去了。」

    屆時李氏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沈含倒是真有些想出去了，畢竟在這個世界裡，目前為止她熟悉的只有李氏跟趙夕樵，所謂的娘家反而陌生得好像一張白紙，於是她放大了聲音沖那邊打招呼：「娘，我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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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0 AM

第十一章 似乎還有貓膩

    沈含也出聲打招呼的同時，人也順著來時的路走出去，剛走到口上便看見除了婆婆跟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婦人之外，還有個年輕的婦人，她立即明白她們便是自己的母親與大嫂。

    然而沈含的那一聲娘，惹得婆婆跟親娘同時朝自己快步走來，她頓時有些尷尬，朝婆婆和母親都笑笑，隨即伸手接住母親迎來的那雙手，並再柔聲地打招呼：「娘……婆婆……大嫂。」

    沈含默默地注意著母親與大嫂的神情，母親顯然跟那兩個兄弟一樣顯得有些激動，在她還略顯年輕的容顏上，流露著屬於母親的溫柔和愛憐；而餘光打量到的大嫂，沈含說不出來有種什麼感覺，她似乎對自己不太親近，甚至在自己跟她打招呼的時候，眉眼裡還閃出一絲錯愕。

    這讓沈含不得不在心裡琢磨，她開始有些好奇，究竟沈翼楓口中所說的那件事，是怎樣的一個局面？會讓這兩夫妻都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詫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瞧瞧這瘦的……吃苦了吧？」

    「二姐以前就一直鬧著說自己胖了，想必是去了嬸娘那邊，任性調皮節食了吧？」

    沈子安走到沈含身邊，遞了個眼神給沈方氏，並故意點出李氏就在這裡的事實，雖說沈含瘦了是事實，他也不是看不出來，只是這樣的話總是會揭開她的傷疤，一直忍著沒問她是否在趙家過的好不好，沒想到還是沒能掩蓋住，尤其是李氏現在就在這裡，不免有些尷尬。

    李氏聽了這話心裡自然也是很不舒服的，對沈含自己可從來都不曾另眼相待，想當初兒子不在了，親自上門提過解除婚約的事情，是你沈家不肯說是要信守承諾，說女兒已經跟自家訂了親，就是趙家的人，婚期如約進行，現在說這話是在怪自己沒把她沈家的女兒照顧好？

    然而這方氏幾個月不見女兒，見面就發現她瘦了一大圈，自然是掩飾不住心疼的慰問，一時之間忽略了李氏，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在有小兒子順勢解圍，方氏這才拉著沈含到自己身邊，讓她站在自己與李氏中間，目光裡儘是掩飾不住的溫柔，順著沈子安的話接下去打破有些怪異的氣氛：「你這孩子不能總是這麼任性，要聽婆婆的話不要給她添麻煩知道嗎？」

    沈含夾在兩個娘中間，聽著方氏的話只能點點頭應道：「女兒知曉了，娘不必擔心。」

    忙著應付方氏的沈含，自然沒有看到處於一旁的大嫂臉上那些許不滿的神色，然而一心想要化解妻子與妹妹之間矛盾的沈翼楓，卻是時刻注意著自己媳婦兒的動靜，見她臉上已經露出不悅，當下走到她面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娘您陪著嬸娘和小妹去廳裡坐，我這就去殺雞，燕子你來幫忙。」

    聞言，方氏似乎才想什麼，側目看向兒媳順便點點頭，還衝她使了個眼色，：「小燕你去幫幫翼楓，瞧他難得穿的這麼正式，一會兒折騰上什麼污點，你爹又要埋汰他了。」

    而沈含只能感覺到這個家裡，對待自己的態度，很可能不是目前表明看起來這麼簡單，雖說他們開心和親熱，確實是打從心裡展現出來的，可是總有些什麼地方，讓沈含覺得有些不同，而此時因為方氏跟老大的話，她忍不住側目仔細打量這個被喚作小燕的大嫂。

    剛迎上胡小燕的視線，沈含就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不滿，心知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看來在這個家裡，自己不止跟父親沈世逸之間有矛盾，跟這個看起來很溫順的大嫂也有不愉快，然而自己都嫁出去好幾個月，這『難得』才回來一次，就算有再大的不愉快，是不是至少也裝裝樣子？而她連裝樣子都不願意，究竟是自己曾經得罪了她，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麼讓兩個人都無法釋懷的事情？

    對這中間的貓膩，沈含也知道不能著急，時間自會告訴她一切。

    「辛苦大嫂了。」

    沈含也不是個想不開的人，立即轉動著心思與胡小燕打招呼，希望自己的主動言好，能暫時緩和一下氣氛，畢竟剛回家還沒有摸清楚家裡每個人的脾性，也不好隨著自己的性子來。

    再說跟她有矛盾的是以前的沈含，自己幹嘛跟她過不去，過日子自然是想要過的舒心歡愉，能跟家裡打好關係，總比跟個仇家似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好，再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娘家幫忙了呢？就好比現在！

    胡小燕也沒想到沈含好像轉了性子，竟然笑瞇瞇地同自己打招呼，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只能僵硬地收回臉上的冷淡，扯扯嘴角算是擠出來一個笑：「小妹客氣了。」

    語畢她便轉身走到沈翼楓身邊，兩人對視一眼沈翼楓衝著母親和沈含笑笑，並憨憨地指了指手中的雞：「那我去了，小妹等會找你敘舊。」

    沈含衝他點點頭，對這個大哥她是打從心裡喜歡，因此在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真摯，這一切方氏都看在眼裡，心裡也甚是安慰，畢竟孩子們的感情比以前好，一家人能經常開心的聚在一起，對她這個做娘的來說，比什麼都好。

    不過片刻的功夫，幾人就坐在了廳裡，而一家之主的沈翼楓，此刻已經不見人影，沈含忍不住問道：「爹呢？」

    當娘的對女兒總是有一份特別的愛，沈含這次回來她已經很開心了，沒想到她還能放下以前的不愉快，先是與兒媳主動言好，現在又主動關心起當家的，心裡安慰的同時，也希望老頭子那邊能稍微放下些他的那些大道理。

    「去鋪子看病了。」

    「那我去幫忙。」

    沈子安見此刻除了自己剩下的便是女人，他留在這裡也有些不便，畢竟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閒話家常，尤其沈含還是第一次回門，娘肯定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於是便主動請纓去鋪子與爹一起診斷病人，早點看完診也好早點回來。

    「你還是別去了，小貴兒過來說是幾個**打架，頭破血流的你去了不但幫不了你爹，還會給你爹添麻煩。」

    只是方氏這話還是說晚了些，沈子安從小便熱心於藥理，乍聽老爹親自上陣，他心早就飛到了鋪子，哪裡還會站在這裡聽方氏的吩咐，方氏話音剛落，他人已經跑出正廳，朝鋪子飛奔而去。

    「等著看吧，一會兒准橫著被抬進來。」

    對小兒子雷厲風行的作風，方氏似乎也早已經習慣，招呼著李氏喝茶吃蔬果的同時，不免也笑彎了眉。

    果不其然，沒等到一刻鐘外面就傳來了些許躁動，而此時沈翼楓也來到正廳，有些迷茫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母親和妹妹，走上前問道：「怎麼了？」

    「娘說等會子安會被橫著扛進來。」

    「為什麼？」

    「你不是說他見血就暈？他急著出去幫爹診治，結果剛才來的病人都是外傷……」

    沒等沈含說完，沈翼楓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去把他扛回來！」

    見平日裡話也不多也極少去鋪頭的大兒子，今天也好似變了個人，方氏心情也大好起來，拉著沈含的手說道：「以前你爹總說你太會折騰太吵鬧，不似女兒家那麼溫柔賢淑，可是你走後家裡明顯冷清了很多，特別是你大哥，幾乎不怎麼到鋪子裡去，就是怕跟你爹碰頭。」

    沈含聞言忍不住眉頭微蹙，她拿不準方氏此刻與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時候，方氏又繼續說道：「你爹對他的期望太高，沈家幾代行醫你爹本以為你大哥能將他的醫術發揚下去，那時候你還小，可能不記得你爹當時是怎麼培養翼楓的，誰知道翼楓不但一點醫學天分都沒有，心思也不在這上面，整天就喜歡蹲在土堆裡搗鼓那些花花草草，你知道你爹那個人，時間一長也就對他……」

    「人各有志娘您就別太操心了，爹會明白大哥的。」

    「希望如此吧，好在子安好學又對藥理感興趣，你爹那顆心終於也能放下，只是這父子倆心裡終究還是有根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以前一樣，可是今天娘卻感受到你爹跟大哥的開心，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第十二章 為難

    隨著方氏的講述，沈含的腦中漸漸勾勒出家人和睦相處的景象，不料卻猛地聽她話鋒一轉，還未來的及細想，身體就已經先於理智作出反應，點頭應諾道：「娘有什麼事吩咐就是。」

    見沈含根本就沒有猶豫就答應自己，方氏本就有些為難開口的話，此時更加難以啟齒，她有些小心地回頭看了看還坐在廳裡喝茶的李氏，見她似乎有心成全自己於女兒之間難得一見的親密，便小聲地說道：「你小燕的弟弟幼軒你是知道的吧？之前他來過咱們家幾次。」

    沈含自是不認識這個胡幼軒，只是方氏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難怪她會出現為難的神色，畢竟從剛才的種種，就已經表明了胡小燕與沈含之間的關係並不和諧。

    「印象不是很深。」

    說不知道自然有些說不過去，於是沈含只能半糊弄過去，只聽見方氏依舊壓低著聲音繼續說道：「小燕之前也跟我們提過好幾次，希望能讓你幫忙跟你婆婆說下，看看能不能讓幼軒與你小叔一起溫書，畢竟這方圓幾個鎮上就只出了你小叔一個秀才，所以……」

    沈含琢磨著讀書本就不是壞事，再加上若是能藉著幫了嫂子這個忙，把關係緩和下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婆家的關係要建好，也不代表自己嫁出去了就真的是潑出去的水了，娘家人有事她能幫的是不是也還是幫著開個口？

    「娘您這麼緊張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讀書不是壞事，婆婆雖然看起來比較冷淡，其實心地很好，小叔也很隨和，我跟他們說說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

    方氏見沈含願意出面開這個口，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下了，可是同時她心裡又無比矛盾。之前是因為女兒沒有回來，縱使胡小燕再怎麼拿這事兒鬧騰，那也只能是擺著臭臉不高興，話裡話外的暗示，現在她回門了，要是她這個做娘的再不開口，恐怕真的會家無寧日。只是這幼軒實在是個讓她頭疼的人，不學無術也就算了，偏偏喜歡投機取巧，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

    想到這裡方氏不禁有些心疼女兒，嫁到了一個沒有丈夫的家裡，真正的日子過得怎樣，沈含不說不代表她就不擔心，這趙家的家境如何她心知肚明，當初為沈世逸固執地要將女兒嫁過去這事兒，方氏也跟他足足賭氣大半個月。

    捨不得女兒也沒辦法，這次難得她肯主動回來，方氏自然是不捨她早早就隨著李氏回去，便開口留她。

    「這趟回來就多住些日子，你哥和你弟都總念叨你，尤其是你小弟，上回去了沒見著你，回來悶了好些日子。你爹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裡也想你想得緊，總趁家裡都睡下以後去你屋裡坐著，上回還著涼病了幾日。」

    方氏說話沒什麼華麗的措辭，只是平平常常的幾句話，沈含覺得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但心裡卻不知什麼地方，被隱隱地觸動了，酸酸漲漲地讓她忍不住潤濕了眼圈。默默的感受著這不屬於自己的關心，壓抑著心底翻滾的情緒，她輕輕地點點頭應道：「嗯，我留下來多陪陪娘。」

    「我的含兒真的是長大了，看來家裡又要熱鬧好些天了。」

    「只是……」

    沈含猶豫著要不要趁機將婆家出事的事情告知方氏，卻沒想到她還沒想到好的措詞，就被方氏打斷：「還在為以前那事兒介懷？其實你大嫂也是嘴硬心軟性子倔了點兒，所以有什麼事也不好意思開口。」

    沈含心知方氏口中的事，就是那胡幼軒想跟著趙夕樵一起唸書的事兒，同時也在方氏臉上見到很溫柔很滿足的神色，沈含便明白，在方氏的心裡，孩子和丈夫就是她的一切，她的快樂幸福，全部都建立在是否能閤家歡樂之上。

    「所以，以後有空就多回來坐坐，讓娘多些時間看看你們。」

    這話不免聽著就有些傷感，沈含立即笑笑緩和氣氛，挽住方氏跟李氏的手說道：「瞧娘說的，我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而且就在鄰鎮，半天功夫就到了，婆婆又這麼疼我，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跟您保證，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的，所以您就別想太多了，好不好？」

    沈含的動作和話語，讓方氏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臉上出現的是身為母親那滿足的幸福感。

    這一副母慈女孝的景象，正巧落在剛踏步進來的沈世逸眼裡，他面上明顯地一愣，隨即繼續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的是沈翼楓，他果然沒有食言，此刻正扛著不省人事的沈子安，一臉的冰霜。

    先前的輕鬆氣氛瞬間消失，沈含鬆開兩位母親的手，想上前兩步看個究竟，卻在抬眼接觸到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正大步朝自己靠近的父子二人地視線時，打消了念頭。

    一行人到了正廳，沈含見沈世逸冷著臉坐椅子上，本來就不苟言笑的臉上，此刻加上那掩飾不住的擔憂之色，看得沈含也跟著有些緊張。

    在她的認知裡，暈血其實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兒，過一會兒就會醒來，可是現在看到這父子倆都擺出這副臉孔，她又如何能按照自己以前的思維想這個情況？

    等沈翼楓將沈子安輕輕的放於椅子上靠著，沈含這才有機會開口詢問：「子安他……」

    「沒事兒，給他灌點水就好了。」

    看著沈翼楓將水灌進沈子安的嘴裡，隨後便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她知道那是水嗆在喉嚨裡才會發出的聲音，正在心裡替沈子安難受，就瞧見那緊緊閉著的眼睛，猛地張開。

    「沒事吧？」

    「他能有什麼事兒？這都已經習慣了。」

    沈子安咳嗽得臉紅脖子粗，沈含不禁有些關心地問道，卻不想回答自己的卻是母親，她看著方氏臉上還帶著寵溺的笑，心中明白定是沒什麼問題，否則這身為娘的，怎麼可能還能笑看兒子被折騰。但是老大跟老爹臉上那好似誰欠了他們百八萬的神色又是怎麼回事？

    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又看不出來端倪，不過知道沈子安其實無礙，沈含心頭也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自己代入到沈家的一份子，忍不住開口取笑小弟的衝動。

    「娘剛才還提醒你來著，讓你先別過去，來看診的人受的是外傷，結果話還沒說完你就不見了人影。」

    「每次都跟頭牛似得往鋪子裡沖，然後就昏倒，你就不能先弄清楚狀況了再去？你真當你大哥我每次抗你不費勁是不？」

    沈翼楓放下杯子，並沒有離開沈子安的身旁，一邊念叨著一邊伸手替沈子安拍著後背，希望他能舒服些，典型的嘴裡埋怨，實際上是捨不得弟弟受這個罪。

    「就知道說我，大哥你又不去鋪子幫忙，爹一個人哪裡忙得過來，再說我是真喜歡行醫救人。」

    沈子安臉上的潮紅未褪，卻因為沈翼楓的話不滿起來，當下出聲反駁，他也不想自己見血就暈，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剝奪自己想要學醫的自由吧，況且爹還說自己有天分呢，大哥不幫家裡忙就算了，憑什麼還這麼說自己？

    「你救人？你自己板著手指算算，這是我第幾次去抗你回來了？」

    「總比你壓根不去鋪子的好！」

    「那你去了還不是添麻煩？」

    看著兄弟二人明明都是彼此關心，卻又不太會表達自己，以致於說出來的話有些嗆人，沈含琢磨著如何開口緩解一下，就聽見身後傳來父親十分不滿的聲音：「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整日不學無術不為家裡出一份力，只知道搗鼓研究你那些花花草草？能有什麼出息！」

    只聞其聲就能聽出來此刻沈世逸正在火頭上，方纔他進門那一刻就已經能感受到他那窩了滿肚子的火，正等著發洩，只是他一直隱忍著，沈含看著父親那閃著熊熊怒火的眼，也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勸慰幾句，沈世逸的話又傳了過來：「你要是有子安一半的上進，我就不至於這麼鬧心，不怕你笨沒天分，就怕你不肯學！」

    「我……」

    「爹說的是，相公是沒有什麼出息！」

    沈翼楓剛吐出來一個我字，話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立在門口的胡小燕打斷了，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進屋之後還衝著眾人點頭並對方氏和沈世逸施禮表示尊敬，這才緩緩繼續說道：「可是他也沒說錯，這三弟要是三天兩頭這麼倒上一回，別說給鋪子幫忙了，說不定還會添亂呢，這倒是小事，最多影響一點鋪頭的聲譽，可是這動不動就暈倒的毛病，說不定是什麼疑難雜症呢？時間長了對三弟的身體是不是不好？」

    這話說的甚是圓滑，乍聽這下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可是細聽又覺得不是那麼個味兒，沈含好歹也是活第二輩子的人了，這些話裡話外帶著的暗示，她不是聽不懂，而從之前大哥與母親的反應來看，沈含心知這個嫂嫂，定不是個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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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1 AM

第十三章 暗潮

    沈含捕捉到沈子安的那絲憂慮，心中也暗自想了想暈血這種情況，自己在現代知識裡有沒有什麼印象，抽空問問他詳情，要是能幫忙就好了，不過那也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目前看來起初剛進屋的時候那一番和諧的景象可都是表面啊，這內裡比不定是暗潮洶湧呢？

    眼見家裡人似乎有惡化的跡象，沈含也看到了李氏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當即念頭一轉上前拉著李氏的手說：「婆婆，我突然想起來我屋裡還有些東西，反正留在這邊也用不上，您陪我一起去收拾，然後帶回去好不？」

    李氏心知她是為了避免自己一個外人在這裡聽見他們的家務事感到尷尬，當下點頭。  沈含這才又看向方氏，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問道：「娘，我房間還留著嗎？」

    「當然給你留著的，你當初非得要中間那一間廂房，說是要住在你大哥和弟弟中間。」

    「那好，我先跟婆婆去收拾一些需用品，一會兒再陪您和爹吃飯。」

    方氏心裡明白女兒這是好心，況且兒子們鬧起來也不是這麼回事，當下點頭表示同意，沈含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過身去對沈世逸說：「爹，我先去了。」

    「去吧，別太晚了早點過來吃飯。」

    沈含扶著婆婆李氏走出正廳，胡小燕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心道說沒外人那就更不怕把話說清楚了，沒等沈含與李氏的身影消失，她就繼續說道：「相公他現在對鋪頭裡的事不熟悉沒錯，可是他也不是真的笨的學不會，再說小弟這身體確實……」

    「其實……我以後小心點就沒事的，有外傷的病人讓大貴他們去處理……」

    沈子安見大嫂站出來說這話，心中雖說也有些不悅，可畢竟是自己大嫂，跟大哥可以稍微表示自己的不滿，這大嫂說的話再怎麼帶刺，他身為小叔也不好把話說的過於僵硬，況且她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因此沈子安不免有些底氣不足。  

    看到自己滿意的結果，胡小燕不免笑得有幾分得意，看著沈子安繼續說道：「小弟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你在鋪子裡坐鎮的話，你能保證病人都是提前告訴你他是外傷？這樣總歸還是行不通的，再說這家裡出頭路面的事，向來都是老大護著弟妹，你大哥雖然對醫理沒有你那麼有天分，可是總歸還是能學的，相公你說是不是？」

    胡小燕一句話就甩給了沈翼楓，希望自己的男人能給她長點臉，她都已經站出來說的這麼明白了，不相信婆婆公公聽不出來，更不相信小叔子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現在只需要自己男人站出來扛下，這沈家的家業還不傳給他？

    這一席話說出來，沈世逸臉上雖說還是那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卻也比剛才緩和了些，似乎也有些期待地看著大兒子，等著他表態。

    「我……」

    「爹、娘……其實相公心裡也很惦記著鋪子的，只是怕爹覺得他沒有小弟那麼聰明，相比之下會慚愧更怕惹得爹不高興，只要爹不嫌棄他笨手笨腳，相公他肯定是願意去鋪子幫忙的。」

    沉默地看著胡小燕唱著這齣戲，方氏也不得不佩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老大明明就已經擺出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了，她還能這樣硬掰，而這話裡話外的小弟小弟，卻不是叫的小叔，雖說沒什麼不妥，可是聽在耳朵裡就是有種她在強調，誰是長子誰才是適合繼承家業的人。

    「翼楓你自己說，究竟願意不願意去鋪頭幫忙，你們都是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爹絕對沒有偏向誰，只要你願意爹難道會不教你？」

    沈世逸臉上的冰霜終於化開，語重心長的看著沈翼楓，眼中早已經不掩飾他的期待，胡小燕見狀心裡自然是樂開了花，也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同時也祈禱他能出息一點兒，別白費了她一番心思。  

    「其實……子安天分比我高，暈血這個問題他要是克服了……」

    滿心的期待換來的還是沈翼楓的猶豫不決，沈世逸剛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說話間不免又有了幾分方纔的怒氣：「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想去鋪頭，你弟弟天分是比你高，學東西也比你快，可是他暈血這毛病已經這麼多年都沒辦法克服，我還指望你能爭點氣，以後這鋪子才能交給你，你……你說你除了會種花種草你還會什麼？」

    「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說翼楓又沒說不去鋪子幫手，你急什麼？」

    見父子幾人似乎又要談塌，方氏再也沉不住氣了，她剛才一直都笑著招呼李氏喝茶吃東西，就是有些忌諱在親家面前不能太失禮，兒媳鬧她已經頭疼得不行了，這父子三人倒好不但不給自己省心，還蹦躂出來添亂。

    瞥見胡小燕臉上似乎有些著急，生怕她又說點什麼不得體惹惱自己男人的話，又立即衝她開口道：「小燕你這麼快就過來了，飯菜都備好了？」

    猛地聽見婆婆對自己略帶斥責的話，胡小燕縱然再不滿意，也還是忍下心頭的衝動，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這家裡外頭是公公當家，這內裡掌權掌錢的還是婆婆，當下柔聲說道：「我把雞拿到廚房給了六婆並吩咐了下才過來的，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了。」

    「那你去看看廚房好了沒？」

    「我……」

    「還不去？難道要讓我親自去？」

    胡小燕明顯地被方氏的話給震住，愣了一下之後也不敢再多說，咬著下唇不滿地轉身而去。

    方氏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平日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抱著家和萬事興的態度在處理，因此胡小燕之前怎麼鬧怎麼折騰，她都希望能處理的就處理，大兒子為人老實尊重妻子，為了不讓兒子為難，方氏才出面，希望沈含能在婆家那邊協調一下，解決了她娘家人的事情，也是想她開心之餘，少在家裡鬧騰。而現在胡小燕沒完沒了的，著實讓她有些怒了，胡小燕抱著什麼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也深思過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她在親家面前這樣不懂事，她再縱容下去可真的要爬上自己頭上了。

    方氏心頭的愁雲她只能自己壓著，見胡小燕已經離開，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著依舊一臉怒容的沈世逸說道：「還板著臉呢？馬上就要開飯了，難道真讓親家看笑話？」

    「你說你們幾個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讓我省心？」

    聞言，方氏半真半假地扶額歎氣：「唉……孩子多了熱鬧是熱鬧，可是有時候也挺煩的……」

    「娘您竟然嫌我煩……我這麼聽話這麼疼您，您還嫌我煩我太傷心了，比我見血就暈還要難受……」

    沈子安聞言立即上前，藉著自己年紀最小，為哄母親也使出他耍賴的本領，他也是第一次見方氏發這麼大火，心裡也很氣惱大嫂，竟然有本事把母親這麼溫柔的人給惹出火，另一面也有些怨懟大哥，他要是答應去鋪頭幫忙，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行了行了，你少暈幾次我就不煩了。」

    方氏無心的一句話，卻讓沈子安明亮的眼睛裡黯淡了瞬間，只不過他並不想把自己的不開心展現出來，立即捂著肚子說道：「我們去吃飯吧，相信嬸娘和二姐一路走來也乏了餓了。」

    「其實是你自己餓了吧？」

    「沒辦法，誰讓大嫂做的燒雞是獨一無二的美味呢？不行不行，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沈子安的一句話，讓方氏也放下心來，他能毫無芥蒂的笑著讚美大嫂的廚藝，就證明他心裡沒有因為起初胡小燕的所作所為產生什麼隔閡，對沈家二老來說，幾個孩子裡最省心的反而是這最小的兒子。

    而打從沈世逸訓斥之後，沈翼楓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沈子安也擔心自己剛才的舉動是不是讓大哥為難了，當下走到沈翼楓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啦，吃飯了。」

    沈含推開自己房間門的那一刻，她是真正打從心裡感受到了家裡對她的思念，因為這屋子已經三個月沒人住，房間裡的擺設卻是一塵不染，明顯看得出來是有人每天都來打掃。

    「婆婆，您先坐我先去找些衣服。」

    其實沈含根本就不是想找什麼衣服，這房間裡的擺設她一看就知道，就算能找到衣服，自己也是絕對不能穿的，因為不看別的光是這床罩和屏風，都是用色鮮艷，實在不是她的菜。

    「別找了，我知道你是不想尷尬，才借口脫身的。」

    「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找找以前留下的首飾，雖然以前做姑娘的時候佩戴的東西不適合現在佩戴，但是總能賣錢吧！」

    朝李氏眨眨眼，沈含根本就不掩飾自己打的什麼主意，一來是知曉李氏心裡也希望自己能從娘家這邊拿錢回去救急，二來確實也想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變賣，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屋子裡的一些東西，找到點對這個家裡的訊息。

    「含兒……」

    「婆婆您什麼都不必說我明白的，您擔心小叔的話可以先我一步回去，我找娘家湊到錢就回家，只不過……有件事我也想跟您商量一下。」

    「什麼事？」

    「剛才我娘跟我說希望……」

    沈含話剛說到這裡，就聽見了敲門聲，隨即傳進耳朵的便是沈翼楓的聲音：「小妹，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娘讓我過來請嬸娘去吃飯。」



第十四章 心裡紮了刺

    這頓飯在胡小燕沒有繼續挑事兒的情況下，吃得倒是無風無浪，飯後沈世逸便帶著沈子安出去鋪頭，而沈翼楓也未免自己媳婦兒再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也帶著她回到了房間，把空間留給母親和妹妹。

    沈含先是陪著李氏讓她在自己房間裡休息，隨後便去了方氏那裡，畢竟婆婆明天就要離開，自己也不知道會被家裡人留到什麼時候，就算再不好開口，也還是要硬著頭皮先把錢拿到再說。

    「娘，我也有事跟您商量。」

    沈含剛出了門口，就看到方氏站在院子裡，她心裡有種感覺，方氏這是專程在這裡等自己，她也就開門見山的表達自己為難的事兒。

    「什麼事兒？」

    「這裡說話不太方便，去您房間吧!」

    回頭看看沈含還是有些小心地說著話，倒不是害怕李氏聽到什麼，而是擔心胡小燕在聽牆角，這嫂子折騰人的本事她也算是見識到了幾分，可不想錢沒借到，反而把家裡弄得雞犬不寧。

    方氏見沈含面色沉重又如此小心翼翼，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與她回到房間並帶上房門，這才坐下看著女兒，等她開口。

    沈含沉默了半晌，終究深吸一口氣說道：「娘，不瞞您說這次回來我是有事相求。」

    「有事就開口說什麼求不求的？」

    「我不想娘為難，娘先聽我說，若是能幫女兒會記在心頭，若是不能幫女兒也只能跟婆婆另想辦法。」

    見沈含提及到婆家，方氏當下有些緊張，拉住她的手就問道：「是不是婆婆對你不好為難你？」

    「當然不是，只是確實是出了點兒事，我也就不隱瞞了，娘能不能先借我二十兩銀子？」

    反正早晚都是有這麼一說，此刻已經進行到這裡，沈含也不能再退，乾脆硬著頭皮把話說了輕鬆，沒等方氏問她為什麼需要錢，沈含已經開始解釋，將出事的經過一一道明，當然也隱瞞了自己異能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家裡也有所耳聞，畢竟隔著不遠，早就傳過來消息了，只是我們拿不準是真是假。」

    「爹那邊……」

    「你就放心吧，你爹那個人只是嘴硬心軟而已，其實老早就備好銀子，原本說是讓你弟弟給送去的，結果沒想到銀子還沒送去，你就回來了。」

    說到這裡，方氏眼中不免有些濕潤，摸摸沈含有些削尖的下巴，一時間心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喃喃地說著：「我的乖女兒真是受苦了，你怎麼就這麼命苦……」

    「娘，您要信我我現在真的沒有吃苦，也沒有過得委屈，婆婆對我真的很好，否則我就也會跟她一起回家了，您說對不？」

    方氏聞言便想了想之前親眼所見女兒與李氏之間的相處，倒也不像是相處得不好的樣子，稍微放心了些，只是這做母親的不免還是會有些擔憂。

    被沈含勸說了好一會兒，方氏的情緒才算是緩解下來，而答應沈含拿錢的事也耽誤不得，當下就與她一起去了鋪頭，沈世逸得知那風聲確有實事，當下二話不說便讓沈子安去拿了錢塞到她手裡。

    「爹……其實不需要這麼急……」

    「爹的藥材可以先賒帳，但是你婆家那邊，現在可只有你小叔一人在家，要是那袁家真要做出什麼事兒，可怎麼好？先什麼都別說了，趕緊把銀子給你婆婆拿去，好讓她放心。」

    沈含點點頭，她從來都沒想到，原本以為很艱難的事，在爹娘的面前竟然如此順利，感受到鼻尖傳來的酸澀，她立即吸吸鼻子忍住轉過身去，卻又聽見沈世逸的聲音：「含兒，這事兒……你記得不要讓你大哥大嫂知道了。」

    「爹您放心，我明白。」

    當沈含把銀子遞交給李氏的時候，李氏也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對她來說二十兩銀子是多大的數目啊，而沈家連問都不問就這麼拿出來給自己救急，她忍不住轉過身，擦擦眼角的濕潤。

    「含兒，這次真是……」

    「娘您要是跟我說客套話，那我可不高興了，再說我也有事兒要跟娘商量呢？」

    見婆婆拿到錢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沈含也就想著順便跟婆婆提一提關於大嫂弟弟想跟著小叔學習的事兒，李氏最遲明兒個就要回家，她要是再不提起，到時候等胡幼軒到家裡來了，家裡的安靜突然被打破，只怕婆婆跟小叔也會不高興。

    「含兒有事就說吧，一家人沒必要這麼見外。」

    對李氏來說，沈含能主動提出在娘家湊錢救急，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而現在沈含一看就知道是有為難的事情與自己商議，那她總不能連聽都不聽，就拒絕！

    「方纔娘跟我提起，說是大嫂的小弟幼軒得知小叔的情況之後，想要跟著小叔一起學習，也希望能考取個功名。」

    聞言，李氏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了些許的猶豫，心裡好似被什麼給撞擊了下，堵得不是滋味兒，敢情這是拿準了自己有求於他們，沒得拒絕就提出這樣的條件了？只是她還是壓抑住了，若是換在平日裡，她聽見這樣的消息，定是二話不說就會板著臉。

    樵兒唸書能念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家裡條件本就不好，現在還要招呼一個連人品心地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這又如何能放心？若是影響到樵兒今後的前途，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本以為媳婦兒是打從心裡幫自己幫這個家，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也對……自己總歸是個外姓人，自是沒有他們沈家一家親，這做女兒的心再怎麼都是向著娘家人，婆婆又算得了什麼呢？想到這裡她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那我回家先跟樵哥打個招呼，就先一起唸唸吧，能幫上忙自然是好。」

    「謝謝娘，晚點我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買好娘您一併帶回去。」

    聞言李氏心裡忍不住冷哼一聲，斷然拒絕道：「不了，一會兒吃完飯我還是先趕回去吧，這錢拿到了我心裡更急了，想早點回去把袁家那邊的口堵了，心裡才能算是真正舒坦。再說我從來都沒有離開樵哥這麼長時間，你知道的他向來都是我照顧，真擔心我們走了他能不能吃上飯。」

    見李氏堅持，沈含心道她是擔心兒子，或許也是不想留在這裡見到一些讓自己尷尬的事兒，也不好再勸說什麼，點點頭便與李氏去了廳堂吃飯。

    飯後休息片刻，沈家上上下下便一起送李氏到門口，沈世逸讓小兒子去街尾替親家找轎子，而方氏則客套性地挽留：「親家你剛才還說歇一晚再走的，怎麼突然就走的這麼急？」

    「唉，這出來個大半天的就擔心兒子的緊，不回去著實不放心。」

    這都是做父母的人了，再加上趙夕樵雖說平日裡也不怎麼傳出他的事跡，卻是方圓幾個鎮上唯一一個秀才，這做母親的自然是掛心，想到這裡方氏也不再多說什麼，隨便閒扯幾句家常，一行人就站在東街口等轎子。

    等待的時間總是會無聊難耐的，方氏正琢磨著找點什麼話來拉扯下家常，便瞧見不遠處的一個熟人，當下就說道：「含兒你記得王叔的女兒小冉嗎？她去年出嫁的，今年已經生了個大胖小子了，真是羨慕死人了，也不知道你……你大嫂什麼時候能給我們沈家添個丁。」

    說到這裡方氏看了看胡小燕一眼，眼底裡不禁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失望，當視線轉到沈含身上的時候，已經從失望轉為心疼，那種母親捨不得女兒受委屈的神色一覽無遺。

    對此沈含也有些窘迫，好在有大哥頂著，畢竟他與大嫂成親多年，到現在還沒有子嗣，這也是家裡人最遺憾的事情，可是這孩子的事情，始終還是有個機緣在這裡。

    「這個就要看大哥大嫂了，大哥你跟大嫂可得加把勁了。」

    胡小燕因為之前的事兒，被沈翼楓警告過，所以現在聽見沈含拿她做擋箭牌，也只是努努嘴，倒也沒有發出聲音再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

    只是這話縱然無心終究還是有些嗆人，沈含瞧見李氏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妥，當下扭轉話鋒藉著取笑老大，希望能不在婆婆的心裡留下什麼不舒服。只是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氏的心裡終究還是被紮了一根刺，誰都知道她大兒子早已經不在，又怎麼能給她帶孫子？

    李氏臉上雖說依舊勉強地掛著笑容，可是心裡那種被人家生生戳到痛楚的感覺還是很明顯，怎麼想都覺得這是在明裡暗裡拿話刺自己。

    當初是你家非得把女兒嫁過來，我兒子不在了難道我想糟蹋你閨女？現在說這樣的話算什麼意思？抱孫子？誰不想抱孫子，你以為孫子就那麼好抱？不然你大兒媳婦早給你生下胖小子了！

    方氏也明白自己說的話讓大家陷入了這樣尷尬的境地，擔心親家心裡有什麼隔閡，便開口笑道：「親家有空就多來玩，要是有什麼事兒需要幫忙，也可以直接開口，大家都是一家人千萬別客氣。」

    一家人？你們才是一家人！心中雖說有些埋汰，卻又不得不做出絲毫沒有在意的樣子，畢竟這次送沈含回家，表面上是展現了自己這個做婆婆好，可是李氏自己卻是非常清楚，送媳婦回娘家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而且目前看來似乎這個選擇也沒有錯，沈家對這個女兒還是很疼愛的，為了二十兩銀子，以及不讓兒媳為難，也只能先忍下來了，畢竟現在是有求於人。

    想到沈含，李氏不免又有些感觸，找娘家借錢為婆家解燃眉之急確實會讓她為難，或許塞給樵兒一個麻煩的事兒，她也是無奈呢？想到這裡李氏忍不住有些不捨，拍拍她的手說道：「含兒你就在家多陪你爹娘幾天，家裡有我不會有什麼事兒。」

    「知道了，娘您路上要小心。」

    目送著轎子消失，沈含心裡隱隱地覺得有些不捨，想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可都是李氏陪伴左右，還從未曾像現在這樣分開，心中不免有些感概，只希望她這次回去，能徹底的將接生事件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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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4 AM

第十五章 忍無可忍

    沈含獨自留下來，心中也是頗為忐忑，目前她只想跟家人打好關係，方便自己瞭解訊息，晚飯時她貼心地替爹娘夾菜，並朝沈子安的碗裡夾了個雞屁股，惹得他哇哇大叫，將雞屁股夾起掃了掃所有人，最後決定還是欺負大哥算了，正準備朝他碗裡放，就聽見沈含故意裝的很嚴肅深沉的聲音：「說來也很巧，前段時間我跟婆婆上街的時候，聽見街邊有人說過這暈血的事情，說是吃雞屁股能有好轉……」

    雖說是玩笑話，沈含心裡確實也為這個弟弟留了心眼，腦海裡早已經憶起似乎有些方法真的可以治療暈血的狀態，而且這種情況，大多都是心裡的陰影，看來還得從根本下手，也不知道沈子安小時候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導致他現在患上這個暈血的毛病。  

    沈含心裡一邊琢磨一邊看著沈子安，注意著他的神色，只見他瞪大了眼睛，用很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隨後才扁扁嘴說道：「呿！我又不傻！」

    「那你以為你大哥我就傻嗎？小妹關心你才給你夾菜，你還嫌！」

    「那我給你夾……」

    說完，沈子安快速地將雞屁股放進了沈翼楓的碗裡，並得瑟地朝他擠擠眉弄弄眼，那樣子好生得意。而沈翼楓雖說故意擺了張臭臉，卻還是一口將東西吃進了嘴裡，並有些憨憨地說道：「其實味道還不錯。」

    沈含看著他們之間那不需要旁人去化解，就可以回到好兄弟的狀態，心裡也坦然，卻不知道她這舉動，讓胡小燕又有些不滿，夾起一筷子青菜朝沈翼楓的碗裡放下後，她半開玩笑似得說道：「說半天就是嫉妒你小弟有人夾菜，我給你夾就是。」

    對她夾槍帶炮的掃射，沈含根本就不在意，反正這次回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她，先前還不知道這個嫂子是這樣的人，要是知曉她可能還會考慮一下幫她娘家人的事，只是已經答應了母親，她也要出這個面。

    當下也不去多想，轉頭對著正位的爹娘說道：「爹、娘……女兒不孝這麼晚才回來看你們，希望你們不要怪我才好。」

    聞言方氏立即笑逐顏開歡心得很：「沒事沒事，回來就好嘛，你剛去婆家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應付，以後多回來看看走走就是。」

    說完，還暗地裡用手肘碰碰老伴，提醒他也要說點什麼，只是沈世逸本就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此刻好不容易僵硬地扯出了一絲笑容，就聽見很突厥的壓低了聲音的刻薄話：「男人都沒有還有什麼事要應付？心裡記恨不想回來才是真！」

    這話自然是出自胡小燕的口，她雖說是小聲嘟囔，卻剛好接在了方氏的話後面，就顯得很清晰很刺耳，沈世逸當下就垮了臉不說，還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怒視著兒媳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巴不得家裡人都走了不回來才高興是不是？」

    胡小燕口不遮攔地接了方氏的話，而且是極小極小的聲音，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方氏說完話之後沈世逸沒有立即開口，所以才將她這句十分扎人難聽的話給襯托出來。

    先是婆婆發怒，現在換成了公公，還帶拍桌子怒吼的，縱使胡小燕再怎麼覺得不滿，甚至還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也不敢出聲，低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只希望就這麼算了。她卻不知前前後後在家裡動不動就折騰鬧事，早就讓沈世逸的心裡堆積了許多對這個兒媳的不滿，卻始終不大方便說什麼，而現在觸發了怒意，他不喜兒媳的不安分是一回事，心中更加不滿的是大兒子的態度，當下衝著沈翼楓吼道：「好好管教下你媳婦，別盡選在不該說話的時候給我出來丟人！」

    而沈翼楓此刻心裡也不好受，弟弟妹妹都是心頭肉，見誰去刺傷他們，自己心裡都不會好受。可是妻子是自己的，怨恨自己不爭氣也不能怨她，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有出息，但是對鋪頭的事，自己又真的無能為力。

    「你少說兩句！」

    「你要是能出息一點……」

    「你還真的沒完了是不是？要說給我回房裡去說個夠！」

    胡小燕低著頭，使得已經站立起身的沈世逸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神色，只是沈含正巧坐在她的側對面，將她掩藏在眸子裡那絲憤恨的神色盡收眼底。  

    「我……二妹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大哥，嫂子是無心的，你別怪他。」

    對著沈翼楓說出這句話，沈含又立即將視線轉到沈世逸的身上，她站起身走到父親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柔聲說：「爹您也別生氣了，一家人就是要有什麼話就說出來，這樣才不會有什麼誤會，難道要跟外人一樣明裡暗裡的藏著掖著嗎？以前是女兒不懂事，跟大嫂有些不愉快，現在我才知道只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先吃飯好嗎？」

    沈世逸眼中露出驚異之色，他怎麼可能想得到，曾經那個嬌縱任性，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兒媳鬧得天翻地覆甚至大打出手的女兒，現在竟然會這麼貼心的安慰自己，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唏噓，女兒長大了。

    「你也回位置上吃飯吧！」

    沈含回到位置上，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剛在在正廳已經將氣氛弄得這麼僵，好不容易緩解了些許，難道又要讓胡小燕將吃飯的情緒也弄糟嗎？

    沈含也看得出來其實胡小燕這個人也不壞，只是女人嫁人之後，尤其是這種家庭，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男人長進，她是長媳有這樣的心思也是情理之在，若是自己的男人有她那份心也就不錯了，可是偏偏老大那個人又是……她身為女人會這樣出頭也算是不得已。

    「含兒，究竟你婆婆對你怎麼樣？你說你回去都好幾個月了，上次子安去見你也沒見著，甚至連門兒都沒進得去……」

    「女兒回來了就別提這些有的沒的了，以後經常回來就是。」

    沈世逸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為人比較古板，倒是看不慣這等婦人之間的家常，尤其是親家剛走，就在背後質問人家，著實不是沈世逸能接受的，只是他這話說出來，反倒被方氏取笑：「你少來明明最高興的人就是你，之前一直擔心含兒不回家是因為跟你賭氣……」

    「娘您多慮了，我怎麼會跟爹生氣呢？婆婆對我也很好，上次子安來是因為我還不懂事，以為爹不疼我所以在發脾氣呢，後來想通了婆婆小叔人都很好，便也沒什麼好怨的了。」

    眼見這氣氛搞的又有些抑鬱，沈子安立即跳出來打圓場，有些小不滿地看向方氏：「娘您就別瞎操心了，其實嬸娘這人不錯的，上次是二姐……嬸娘其實有請我進屋坐的，只是我看二姐沒出來，我也不好去打擾，這才回來的。」

    沈含心裡雖然開心，但也不得不說女人總是這樣，遇到一點開心的事情，就會有些失去平日裡的理智，顯得比較感性。她之所以阻止自己母親接下去說這話，就是因為不想她說出一些尷尬的事兒。

    雖說不管是誰處在自己這個位置上，面對這樣的事情之後，不埋怨不憤恨那是不可能的，否則也不會出現婆婆所說的那樣，在自己還沒穿越到沈含身體以前，會出現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況。

    而方氏則因為女兒的歸家，看到兒子女兒都如數長大，也先後成家心中突然感概起來。

    「其實你要真怨我們，爹娘也無話可說，只是這親事真真是委屈了你。」

    「娘……其實趙家也沒什麼不好的，家裡人口少安靜，您也知道我這人性子太過於急躁，要是嫁到個婆婆蠻橫相公花心的家裡，受的苦會比現在少嗎？所以含兒想通了，娘您有大哥小弟，家裡傳宗接代的事兒也有人，所以……我倒是輕鬆了。」

    「說得當然輕鬆，哪個黃花大閨女願意去當個寡婦？再說這傳宗接代的事兒有那麼容易嗎？又不是母雞下蛋說來就來……」

    「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消停？不想吃飯就給我回屋子裡！」

    胡小燕話沒說完，沈翼楓已經聽不下去，他從小就最疼愛弟妹，縱使在父親那邊受氣，他只要見到弟妹就會心情大好，哪裡受得了媳婦兒三番四次拿話來刺激小妹？況且小妹都已經給她道歉認錯了，她這個做嫂子的怎麼就這麼不識大體！

    「你還有臉吼我了？我……」

    「小燕，你不是跟我提了很多次，想幼軒跟著含兒她小叔學習學習麼？」

    方氏此刻也拉下了臉，白天因為有親家在，女兒又是剛回來，擔心她會因為家裡的一些不愉快，心裡有什麼芥蒂，而剛才沈含的一番話，讓她看到了女兒的長大，心疼的同時不免對這個處處挑事兒的媳婦兒更加不滿，此刻乾脆打斷她的話，拿她娘家人來說事兒。

    而這件事也提醒了沈含，大嫂又怎樣，你又不會比我金貴多少，之前對你忍讓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你難道還真把自己當根蔥當顆蒜了？

    對胡小燕這樣的態度，沈含不禁也有些惱怒，她就算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始終還是這沈家的二小姐，哪怕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沈含，可她心中也有自己做人的一套原則，人說事不過三，你胡小燕前前後後已經挑戰我的底線多次，叔叔能忍嬸嬸還不能忍呢？

    見過不識大體不懂看人臉色的，還真沒見過你這麼把自己當回事而的，沈含臉上一沉，也不再多做掩飾接著方氏的話說下去：「婆婆臨走前我倒是跟她提了下，婆婆就是擔心這幼軒的人品……畢竟小叔日後是要做個有出息的人，幫忙是沒什麼問題，要是影響到小叔，你讓我如何面對婆婆面對他？」



第十六章 罪魁禍首

    胡小燕又怎會想到沈含會在這個時候拿話來刺自己？當下臉色就不大好看，家裡想讓弟弟有點出息，到處張羅著要給他找個好點的老夫子，無奈都拿他沒辦法，這好不容易小姑子那邊，有個現成的秀才，自己又怎能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那小妹這話裡的意思，是說幼軒的品性不好了？」

    聞言沈含不由得微微蹙眉，她怎麼聽這話都有些不是味兒，這胡小燕就非得從雞蛋裡挑骨頭是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的重點在於，已經給她疏通她娘家人的事兒了？

    對這樣的大嫂，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雖說她的表現也不是自己最忌諱的那種富有心機的女人，可是這種動不動就把人家的好心當狗肺，還這般沒頭沒腦地覺得理所當然的女人，她也無法喜歡。

    以前的沈含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怎麼表現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心裡很不舒服，這段時間為了二十兩銀子的事兒，已經煩惱了好久，好不容易籌到錢並回娘家努力的把家人關係建立好，咋就蹦躂出這麼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大嫂，您想問題就是這麼扭曲？我好心給您娘家人說話，就落得個擠兌您的惡名？」

    沈含話裡那一個個您字，聽得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她是生氣了，起初當著李氏的面險些鬧起來，就已經跟難看了，這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吃頓飯，難道又要弄得不歡而散？

    沈世逸當下就朝自己大兒子使了個眼色，而沈翼楓此刻也扭頭看著自己的妻子，面上絲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不快，拿起胡小燕面前的碗，就著近處的菜夾了幾筷子推到她面前，板著臉說道：「給我回房間吃去，不要在這裡添堵！」

    中午被婆婆吼，事後又被丈夫警告不允許亂說話，還被明裡暗裡的埋怨沒給他們沈家添丁，胡小燕心裡也憋了一把火，不就是寡婦小姑子回娘家麼，她是你們沈家的寶我就是根草是不？

    想到這裡，胡小燕二話不說，回頭衝著沈翼楓啐了一聲：「回去吃就回去吃，坐這裡我也吃不下！你個沒出息的！」

    說完，胡小燕端著飯碗起身就走，因為力道有些大，將凳子都帶倒在地，發出很讓人窩火的響聲。

    「小妹……你嫂子她那人就是嘴損了些，沒什麼別的惡意，你……」

    「大哥，放心我沒那麼小氣，嫂子是個直白人，我明白。」

    其實回來好歹也有大半天了，沈含多少對這個家裡的狀況有些瞭解，從中午圍觀到那短暫的硝煙來看，這個家裡並不似表面這麼平靜，胡小燕的鬧騰估計大多是在於自己男人這邊，她想要自己男人今後掌管鋪頭，成為繼承家業的人，偏偏沈翼楓又不是個學醫的料，並跟沈世逸鬧得有些心結。

    而小弟雖說有醫學天分，卻又是個暈血的，這大夫暈血確實也不妥，想想沈子安被老大扛回來的時候，在老大和父親眼底裡看到的那絲絲嚴肅，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問題，對父親來說老大是合適的人選，可是從鋪頭那方面來說，老三才是合適的人選，只是……

    「那幼軒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而且有人陪念，小叔也有人作伴未必不是好事。」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可是經過方才胡小燕的反應，讓沈含不由得對這件事有些忐忑，雖說並沒有很瞭解小叔子那個人，可是從平日裡的生活習慣來看，他應該是個喜安靜的人。更何況鄉試在即，定是更不想被打擾，之前答應母親這件事的時候，實在是沒有很認真的去深想，現在才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卻又不好推了。

    「好了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沈世逸終於發話，沈含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家人算是安安靜靜的吃完飯，方氏雖說很想跟女兒談心，卻又擔心她趕回來累著，也就吩咐她早些休息，明天一起去街上買些東西，這才各自回房歇著。

    躺在床上沈含卻是無法入夢，思來想去的就是冷靜不下來，心裡就是莫名的有些煩躁，也不知道婆婆拿錢回去解決了事情沒有，真沒想到袁家那事兒還傳到爹娘的耳朵了，真可謂是沒有不漏風的牆。

    窗外偶爾傳來一陣陣風吹過樹枝的沙沙聲，沈含心煩之餘更是沒了睡意，便想著起來走走去院子裡坐會兒，剛好現在是月中，看看月亮也好，指不定這古代的月亮星空，比現代的美呢？

    沈含就這麼坐在院子裡，腦海裡也空空的不知道該想什麼，只是覺得這偌大的一個家裡，好似真的沒有一塊屬於她的地方，忍不住在心裡感到有些唏噓，在婆家那麼艱苦的條件自己還能過得很自在，難不成自己真的就是個欠虐的？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我又沒說錯！」

    「你就不能小點兒聲？小妹就在隔壁你生怕她聽不見是不是？」

    這安靜得只剩下風聲的夜空，突然就傳來了這麼一陣竊竊私語，實在不是她想聽人家牆角，只怪周圍太安靜，也怪他們的談話太突然，而且似乎可能也許他們討論的對象是自己，沈含起身回房間也不是，繼續坐著悠哉地聽也不是。

    「聽見了更好，我敢說還怕她聽見？」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胡小燕的話裡明顯沒了剛才的底氣，卻還是在這幽靜的夜裡，讓沈含聽了個清楚，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此時又開始煩躁，對這個大嫂她實在是很無語，怎麼在她眼裡人家不管做什麼，都不能讓她滿意？

    後面那屋裡還說了什麼，沈含也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她回到房間關上門的時候，似是有些故意一般，將房門重重地關上，房間的燈也大亮著，隨即便聽見老大房間有細微的聲響，她走到床邊脫下外衣躺下，這次反而很意外地進入了夢鄉，一覺到天明。

    次日一早沈含剛起床穿好衣服，就聽見輕輕的叩門聲，她將腰間的帶子繫好後將門打開，出現在房門的卻是方氏，這倒讓她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來人會是老大，畢竟昨晚那一出，彼此都心照不宣。

    「娘……這麼早？」

    「還早呢？這太陽都爬上日頭了。」

    「睡過頭了……」

    沈含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在婆家的時候早上都會自己醒過來，昨晚卻是一覺睡到現在，哪知方氏反倒笑得很開心：「我倒是很擔心你這認床的毛病，去了婆家幾個月應該已經習慣她那邊，回來我還擔心你睡不好呢？」

    「唔……娘您別把我說的那麼嬌貴。」

    說話間兩母女已經手挽手到了飯廳，沈含還有片刻的不大習慣，平日裡起床都是伺候婆婆洗漱做早飯，現在自己睡到太陽曬了屁股才起床不說，還有現成的東西吃，介個……反差貌似有些大。

    「大哥大嫂還沒起來嗎？」

    進了飯廳就瞧見面上雖然依舊嚴肅，卻能從他眉眼看出一些歡愉的老爹，而自己對面則空了兩個位置，沈子安似是有些疲倦地倒在椅子裡，見了沈含也只是點點頭算是招呼。

    「他們一早就出去了，你大嫂說是有事要回一趟娘家。」

    聞言沈含心裡隱隱有些明白，昨晚自己已經點明跟婆家人說好讓她弟弟跟著小叔學習的事兒，現在估計是著急回家找小弟了，典型的表裡不一，昨晚還在背後嘀咕自己的不是，今兒個就趕回家報喜訊了，這都什麼人兒呢？

    老大那麼一個性子的人，娶了這麼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女人，還真的是難為了他。

    「子安，待會兒吃完飯，陪我和娘一起上街吧？」

    瞧見沈子安那無精打采的樣子，沈含只當他是起床萎靡症，自己在現代的時候也是這樣，起床一個小時左右，渾身軟綿綿什麼都提不起勁，就好像雲裡霧裡一樣，來了古代反而好了。

    「唔，我想跟爹呆在鋪子裡。」

    沈子安回答是回答，卻沒有半點生氣，惹得沈含不禁一笑：「我們幾個月沒見了，都不陪我去走走？」

    聽聞沈含這樣說，沈子安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二姐剛回家確實需要家裡人陪，大哥已經被大嫂拉走，爹又必須在鋪頭裡坐鎮，那陪同她們的人就只有自己，想到這裡他也就點點頭：「好吧，我就去做一回苦力好了。」

    飯後休息片刻，沈含與母親小弟三人便出了門，一路上有說有笑，在綢緞莊看衣料的時候，眼裡閃過那大紅的布料，讓她想到了什麼，便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弟你這暈血的毛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此話一出，沈子安本來笑得很帶感的臉立刻僵硬，隨即扭曲，沈含見狀硬是給嚇了一跳，她想著是不是自己的猜測對了，他其實是有什麼心裡陰影，正想說點兒什麼的時候，沈子安臉上卻出現了疑惑，那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問號，皺起的眉頭幾乎都可以夾死蒼蠅。

    「二姐，你不是吧？你就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你還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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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5 AM

第十七章 倒霉鬼當炮灰

    沈子安的話嚇了沈含一大跳，她心裡都『咯?』了一下，他暈血的事兒怎麼就跟自己有關係了呢？還罪魁禍首？這四個字不管是什麼時候聽著都不是好詞兒啊，她忐忑的同時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母親，卻在她低頭淺笑的瞬間，得知這件事內中可能有什麼貓膩。

    「什麼罪魁禍首說的這麼難聽，我這不是在給你想辦法麼？」

    沈子安再怎麼類似小大人，他卻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心智也不會成熟到真的那麼淡定。此刻聽聞沈含似乎有辦法，當下就忘記了要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雙眼放光地湊上她，嘿嘿一笑說道：「二姐的鬼點子最多了，快說快說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

    對他的反應沈含有些無奈，乾脆放下手中的衣料，朝他的額頭敲敲：「什麼叫鬼點子？」

    「哎唷，我這是誇二姐你機智聰明，獨一無二天下無雙集美貌智慧於一身，你敢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忍不住被沈子安這話給逗笑，沈含心裡卻還是有些鬱悶，這傢伙還是沒有告訴自己他是怎麼整上這暈血的毛病的，必須要知道原因才能找到心裡陰影的根本嘛，可是又不能直接說自己不記得了，究竟要怎麼辦呢？

    好在此刻方氏終於忍不住，衝著沈子安笑笑，對兩個孩子的寵愛盡數表現在了臉上，當即說道：「你就顧著欺負含兒吧，也就她會縱著你。」

    「沒辦法，誰叫他是家裡最小的呢？不過……」

    見沈含如此猶豫，沈子安第一個沉不住氣，他立即拉住沈含的手問道：「怎麼了？」

    從方氏的表情與沈子安說話的語氣來看，沈含琢磨著其實他出事跟自己雖說有些牽連，卻也不是什麼很嚴重讓這兩母子記掛的樣子，那她是不是可以糊弄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沈子安究竟是為何暈血，心裡的陰影又是所為何事？

    「為什麼我對子安你患上暈血這個毛病的印象不深呢？」

    說話間沈含還故意挑眉眨眨眼，做出有些俏皮的樣子，為的就是防止意外發生，憑自己的直覺去判斷一件事，雖說是一個辦法，卻也不代表直覺就真的那麼準，所以她做了兩手準備，要是自己真的沒有參與沈子安這個意外，自然不需要有什麼需要去掩飾解釋的地方；假如真的那麼不幸踩到雷了，那也可以利用現在這個表情來打混。

    「壓根就不關你的事，能有什麼印象？你們兩個真的是，什麼時候不鬥嘴了這個家裡就太平了。」

    命中自己的猜測，沈含輕鬆之餘也不忘記回應母親的取笑：「要是我們真的不鬥嘴了，您又會嫌家裡太死氣沉沉了，對不子安？」

    「就是就是，二姐你都不知道，你沒回來的時候娘可憂鬱了，特別是大嫂……」說到這裡沈子安停下了話鋒，別說現在是在綢緞莊，就算是在自己家裡，這樣的話他身為小叔子也是不好說出口的，胡小燕那個人他在家裡又不是沒見識過，自己一句話不對，禍從口出之後為難的還是爹娘跟大哥。

    「你們兩個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知道欺負娘了，趕緊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然後讓老闆量了尺碼好訂做。」

    被母親這樣提醒，沈含也不再含糊，心裡惦記著把沈子安狀況套出來的同時，也認真的挑選著布料，並時不時地拿起一塊在方氏身上比比，惹得方氏一個勁地提醒她：「現在是出來給你買，你不要只顧著給我看。」

    「娘，我不缺衣服穿。」

    「不缺不代表就不制新了，子安你也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或者幫你爹和大哥也選上兩塊布，含兒你跟你大嫂年紀相仿，看看有沒有適合她的，也給一併選了吧！」

    得到了母親的命令，沈含又怎好不給力？與沈子安對視一眼，便都收拾心思開始選布料，這一耽擱也去了好一會兒。

    「娘，聽說今天渡橋河邊有京城過來的戲團表演，我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剛出綢緞莊沈子安就有些不安分起來，拉著方氏的胳膊就指著前面不遠處，那可是他最喜歡的戲團了，若不是那土地主暴發戶擺壽請到這人流最多的渡橋河表演，他哪裡有機會看？

    光是想想就已經很激動，沈子安似乎都能聽見那吆喝聲，見方氏沒什麼反應，他又再接再厲地說道：「反正我們也沒什麼目的地，去看看嘛？」

    或許是沈含的性格本就不孤僻，亦或者是在母親和弟弟的影響下，她也跟著輕鬆了起來，沈家雖說有個難纏的大嫂，卻不妨礙她對親人的喜歡，那是一種直覺上的感應，所以現在她說話間以及思緒中也不免有些俏皮和跳脫：「難怪早上叫你跟我們一起出來你還磨磨唧唧不願意，敢情老早就打算來這裡看熱鬧了？」

    「二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這不是想你跟娘能多說說貼心話麼？」

    「反正你就盡撿好聽的說。  」

    沈含將沈子安現在的反應跟早上的他聯繫到一起，忍不住出聲調侃，不過卻也沒有為難他，嘴上是嬉笑，腳下卻也是按照沈子安手指的方向走去。

    幾人走近之後，才發現這圍觀的群眾不是一般的多，沈含他們根本無法擠進去，後來還不知道是誰大聲吼了句說是這次請來戲團的土地主來了，人群在自動的從中間分出一條道，沈子安也不顧三七二十一，就朝裡邊跑，沈含與方氏沒辦法，也只能跟著他竄進這臨時搭起來的檯子前。

    因為是在河邊，這檯子搭得也是蠻大的，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將周邊一一打量清楚，身後就驟然安靜了下來，她忍不住扭頭看去，印入眼瞼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身材還蠻均勻，甚至可以說是挺有氣質的男人。

    來人年紀上跟她想像的有些出入，沈含原本以為會是一個約莫五十多歲肥頭大耳一臉橫肉的人，似乎這樣才能符合腦海裡那種土財主的形象。

    在她腦海裡劃過這些有的沒的的念頭時，對方已經走到了台上，笑瞇瞇的打量著自己腳下的人山人海，頓了頓便使勁地乾咳了一聲，沈含由得有些囧，你說話就說話還打什麼響聲？

    「大家靜一靜，大家先靜一靜！」

    聞言，沈含似乎都能看到自己額前冒出的幾條加粗的黑線，明明在他出現到走上台這段時間，大家早就已經鴉雀無聲，大概都是在等待他的出現之後，好讓戲團的人上來表演，不然誰願意看他在上面說話？雖然你長的也不是那麼的影響環境美化……

    「今天呢是我家老爺六十大壽，他特意請來了京城裡有名的『解花』戲團給大家表演，當然……當家花旦花?月自然也是來了的……」

    他話沒說完，下面就傳來了竊竊私語，沈含自是不知道這當家花旦是何許人也，她只是覺得很狗血，剛才自己想像中的土財主跟見到的有反差就算了，她已經接受。哪知道接受後才發現，這孩子壓根就是冒牌貨？

    「吳管事，您就下來吧！」

    「下來下來……」

    一旦有人起哄，後面起哄的聲音就絡繹不絕，這被叫做吳管事的臉上立即就不好看了，可是又無法反駁群眾的心聲，只能夾著尾巴下來，在吳管事剛邁下最後一步台階時，台上就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各位父老鄉親好，我是『解花』的班主，大家都叫我老班，今兒個給大家獻醜了，還忘多多包涵！」

    來人幾句簡單扼要的話說完就閃人，贏得下邊的歡呼，因為他們最想看到的表演即將開始。

    沈含壓根就不是個喜歡聽戲曲的人，因為當樂聲響起的時候，她便有種想要離開的衝動，卻又不好說出來，而且她看得出來小弟跟母親是非常喜歡看的，當下扯了扯沈子安的衣袖，在他耳邊叮嚀了幾句，又對方氏說了幾句，就朝一邊挪去，想找個人稍微少的地方等他們。

    剛轉身幾步就聽見人群裡有聲音傳出來：「原來這就是鼎鼎大名的花?月啊？看看人家這身段……嘖嘖嘖！」

    「你說她洗掉臉上的胭脂之後，會是什麼模樣？」

    「那還用說，肯定是讓你看了就睡不著覺的美人兒……」

    後面的話略微帶著些不大正經的詞彙，沈含也就沒有再聽下去，心裡也對這個花?月有些感興趣，撤向人少地方的同時不免也回頭瞥了瞥，而此時台上只有一名女花旦，應該就是這些人口中的花?月，她正以手絹掩飾淚眼目送丈夫離去，而視線微轉的方向，那梨花帶淚的神色對上的，正好是沈含的方向。

    沈含渾身一抖，連她這個女人都感到無比的哀怨和不忍，硬是被扯出絲絲憐香惜玉的感覺，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汗顏：真沒想到這種只會出現在小說裡的美人兒，自己也能親眼見到一回。

    終於找到了個依舊能看到舞台和親人，卻又不會太吵的位置，沈含剛準備摸出手絹墊在石頭上準備坐坐，身後就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少爺，這個人不解決的話，老爺那邊……」

    對方的話沒有說完，沈含也能感受到身後有股緊張的氣氛，正準備來個悄無聲息的撤退，就聽見了被冰冷聲音所呼喚的叫少爺的人開了口：「這件事我自會處理，至於這個人……倒也不用帶回去了，沒什麼用處！」

    聞言沈含的心裡『咯?』地跳了一下，這沒用的人既不帶回去又沒什麼用處，這話裡的意思……敢情自己還真碰上什麼暗殺組織？那自己這個無意中聽見機密的倒霉鬼，豈不是白白給人當了炮灰？



第十八章 公子有何貴幹

    「啊！有人落水了，趕緊救人啊！」

    剛剛抬起腳準備溜之大吉，前方就出現了這樣的吼聲，沈含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去關注身後那主僕？起身就朝人生喧嘩處大步走去。

    不一會兒，就有人從河裡撈起落水的倒霉鬼，沈含因為離得近，自然站在了圍觀人群的核心之處，等到落水者被英勇撈人的漢子擺平放於地上，她這才瞧見，是個女子……

    「姑娘？你醒醒……姑娘？」

    漢子在小姑娘的臉頰處輕輕的拍了幾下，卻不見對方轉醒，忍不住有些著急，他抬眼看向圍觀群眾，眼底裡的焦急顯而易見。

    沈含不禁有些觸動，再看看周圍的人，幾乎所有人面上都露出了擔憂之色，她忍不住覺得，是不是現代麻木的生活使得自己也變得麻木了，為何看到人家姑娘落水，大家都替她擔心的時候，自己卻好像沒什麼感覺？

    想到這裡她為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淡定感到汗顏，縱使自己無法對姑娘抱有擔心，卻還是能看出來漢子眼底裡的意思，似是一股衝動她就扭頭看向周圍的人問道：「有大夫嗎？在場的人有會急救的嗎？」

    所有人面面相窺，最後都搖搖頭，沈含在抱有期待之後得到的答案卻是失望，忍不住收回視線有些低落，卻在低頭的的剎那，眼前似乎晃過一個隱約有些熟悉的面孔，待她再抬眼看去，卻又什麼都沒看見，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其實沈含身為現代人，又是曾經在俱樂部裡學過游泳的，不可能不知道急救是怎麼處理的，只是她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展現出利用現代知識救人的一面，可是眼前的情況不由得她不緊張了，起初能冷眼旁觀是因為她以為自然會有人站出來，現在才發現，其實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大家的想法幾乎都是一個模子的。

    且不說圍觀群眾是不是真的都不會急救，救活了自然是沒什麼，要是救不活……不小心就染上麻煩。從大家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沒人願意趟這個渾水。

    她沒時間去想太多，人命大過天！

    沈含自己站了出去，朝依舊很著急的漢子揮揮手，示意他先讓一下位置，沈含蹲下身子才發現周圍似乎都被大家圍的一點新鮮空氣都流不進來，她微微皺起眉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緩：「能不能麻煩大家先退一退不要圍的這麼死，她會無法呼吸。」

    原本以為此話說出之後，場面會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去發展，可是現實總歸是現實，不但沒有人後退將空間留出來，反而好奇心驅使著他們更加靠近，幾乎只剩下地上挺屍的女子以及自己腳下蹲著的那點兒位置。

    這下真是想要努力裝鎮定都不行了，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就衝著人群怒吼：「能不能散開？這樣堵著還怎麼救人？！」

    突然爆發的河東獅吼，讓所有人都震驚了一下，卻還是沒有移開腳步的跡象，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誰朝後退五步，每人十個銅板！」

    沈含抬頭卻沒有瞧見對方是誰，卻明白那聲音帶給自己的熟悉感不是假的，因為他正是起初說著類似要暗殺誰誰誰的主人。

    「沒人動嗎？有錢都不要了？」

    語畢，便有銅板灑落地上的聲音，大家縱使再怎麼好奇，這天上掉銅板的事情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又怎會放棄撿錢的機會繼續圍堵？待人散開沈含才瞧見說話的男人，這下她可以確定，自己絕對在哪裡見過他，因為他不止聲音熟悉，連長的都是這麼的眼熟，只是……一時之間她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沐司堯也是等人散開才有空檔近身，瞧見的卻是沈含蹲在地上的背影，他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她，要如何救下落水的人。

    沒有時間去觀察這個人，沈含便趁著大家撿錢的空檔，伸出雙手交錯按在小姑娘的胸口處，便開始擠壓，這簡單的落水急救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無奈這小姑娘估計是嗆水有些嚴重，到現在還沒有反應，沈含無奈只能低頭捏住她的鼻子，自己在側過臉深吸一口氣，隨即便是人工呼吸開始渡氣……

    忙著給小姑娘渡氣，沈含自是沒有瞧見丟錢男子臉上出現的一絲詫異和驚喜之色，他朝身邊的手下使個顏色，並附於他耳際似是在吩咐什麼，那面色如霜的小廝便後退幾步閃出人群，轉眼就消失不見。

    沈含還是第一次面臨真正的急救，渡了幾口氣她又在小姑娘的胸腔按壓，沒有反應她又繼續渡氣，來來回回幾次之後，男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請問你這是……」

    沒等對方的話說完，沈含扭頭怒視：「別吵！救人呢？」

    語畢她又迅速收回視線繼續，好心詢問卻得來這樣的一聲怒吼，沐司堯略顯震驚，卻在下一刻釋懷，因為在沈含的努力下，小姑娘終於一個激靈嗆出一口水，雖說也噴在了沈含的身上，她卻一點也不在意，看到自己的努力終於將她救過來，心裡別提有多滿足了，此刻沈含正笑瞇瞇地看著小姑娘，順便替她拍拍後背順氣。

    而那一把銅錢也根本就搶不了多長時間，早在沈含忙著給小姑娘渡氣的時候，大家已經三三兩兩的回到圍觀的位置上，只是不似最初那般的擁擠，而是自覺地站在了沐司堯的身後。

    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

    看著人家小姑娘咳得眼淚汪汪的，沈含心道她可能還是有些後怕，便出聲溫柔地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嗆著的水吐出來就沒事了，趕緊回家洗個熱水澡換身乾爽的衣服吧！」

    「謝謝……謝謝姐姐。」

    其實沈含這個身子也不過才十**歲，只是她的心裡年齡自然不止這一點歲數，說話間不免把自己帶成了老大人一般，她絲毫不拘謹地扶她站起身來，朝人群裡掃視一眼，這才看到那撒錢的有錢男依舊站在那裡，腦海裡瞬間閃出剛才似乎好像吼了他，不禁有些心虛，視線經過沐司堯的時候，閃的那個叫快，光速！

    「呃……妹子你的家人有在附近嗎？」

    「姐姐喚我琉璃便可，我是一個人出來的。」

    「那我……你家住在哪裡？」

    沈含本想說送她回去，立馬想到自己對這清風鎮一點都不瞭解，還是先問清楚再找個冤大頭送吧！

    「上福街……」

    眼見琉璃眼裡出現了類似於不好意思的神情，沈含還沒來得及再問，人群外就傳來了沈子安那高昂的聲音：「二姐，二姐你在這裡嗎？」

    「我在這兒。」

    嘿？還用得著去搜尋冤大頭麼？這老三不是喜歡出來溜躂麼，乾脆就叫他送人家回去好了，反正沈子安的名字，在這清風鎮也算是個響炮了，從方才一路走來，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數就可知道，畢竟這開藥鋪的，又是個老藥鋪，沈子安的出險率肯定很高。

    「子安你來得正好，這位姑娘剛才不小心落水，家人都不在你看跑一趟，將他送回去。」

    沈子安剛擠進來，就被沈含安排了任務，再看看她身邊的小姑娘，不禁有些為難，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甚至連想都沒想好，沈含炮轟似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還不快去？人家身上都濕了，待會兒順便替她把把脈看看有沒有著涼，你是現成的大夫，這事兒除了你沒人更合適。」

    「那娘……」

    「我一會兒陪娘回去，你先送人家回家。」

    「娘還在那邊看戲，她見這邊人多擔心你才讓我過來看看，你趕緊過去吧！」

    沈子安連找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借口都覺得不好用，再看看小姑娘臉上確實有些潮紅，這醫者的心就頓時萌發，也就不再推辭，給沈含打個招呼便走上前對琉璃做個請的手勢，待落水的人已經有專人送回家，圍觀的群眾也就散去了大半，可憐那個跳水救人的漢子，連個跟琉璃搭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無視了。

    他也不在意地抖抖貼在身上的濕衣，混在人群裡而去。

    事情已經解決，沈含也準備撤離，她早就感覺到了一股赤果果的視線一直在盯在脊背沒有散去，她擔心著自己剛才不小心偷聽到人家談話，對方是不是知曉了，趕緊得趁著人還沒散開，溜之大吉。

    「姑娘……」

    無奈腳剛抬起來還沒有邁出一步，身後那聲音又一次響起，沈含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骨子裡都是原原本本的那個聲控的她，此刻聽見這略顯渾厚又十分清脆，還帶著磁性的聲音，直接命中！她怎麼能不被迷惑，況且對方若是想找自己麻煩，肯定是不會放過一點機會的，剛才子安已經冒頭，還點明了母親就在前方，她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

    硬生生地放下腳，木訥地轉過身，面部肌肉十分之僵硬地勾起一抹弧度：「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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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7 AM

第十九章 何為真相

    看到她緊張兮兮的樣子，沐司堯不禁有些詫異，卻也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只是輕輕一笑在唇角勾起一抹十分完、美的弧度，並上前兩步輕聲說道：「貴幹不敢當，只是覺得姑娘有些眼熟，我與姑娘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呸！

    沈含聞言忍不住在心裡打了個狠狠的鄙視，誰跟你見過了？敢不敢換個另類點兒的開場白？心裡雖說在吐槽鄙視，沈含臉上還是維持著她自以為很過得去的笑臉，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也只能勉強……真的是很勉強地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之前都是一晃而過，外加沈含自己心虛，根本就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只是對他那聲音有很深刻的印象。

    而此刻這認真的一眼，使得沈含好似著了魔一般站在原地，視線也在他身上停留著移不開，這人……長的可真好看。不過這卻不是重點，重點是還真如他所說覺得眼熟，難道真在哪裡見過？

    「姑娘？」

    「呃……我看公子一點也不眼熟，我很確定我們沒有見過，告辭！」

    就算心底明白自己跟這個男人肯定有見過，可是她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只想要逃離這詭異的現場，於是她說完便扯起裙擺轉身就跑，卻不知她這一跑一提裙的動作，使得沐司堯臉上的淺笑變成了瞬間的僵硬，腦海裡頓時出現了曾經見過的那個奔跑的身影，沐司堯在在忍不住感歎：原來是她。  一直看著沈含跑到方氏的身邊，他才轉身負手離去。

    感受著身後那捕捉的視線一直存在，那種被人獵上的感覺使得她渾身都不自在，指導回到了母親身邊那種強烈的不安才算消失，沈含終於深深地吐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放鬆，方氏的聲音就從身旁傳過來：「含兒你躲哪裡去了？剛才都看不到你人了，子安不是去找你了嗎？人呢？」

    「呃……方纔那邊出了點狀況，子安送患者回家了。」

    不想去細細解釋方纔的事，沈含只是一句話帶過，方氏似乎也察覺到她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多問，聽了會兒戲曲，沈含也沒有心思去瞧那花?月的絕色，心裡亂糟糟的，耳邊的聲音和畫面都自動地被過濾掉。

    本來打算好好陪母親逛逛的，也沒了心情，沈含無精打采的樣子也落入了方氏的眼底，她縱使再怎麼喜歡聽曲，此刻也不得不為了女兒著想，聲稱自己累了，想回家。

    回到家沈含才算是稍微安心下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沈子安才回來，她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小姑娘怎麼樣了？」

    「確實有些著涼，我給她開了方子。」

    「嗯？她說她家在上福街……」

    「上福街？那邊住的人可都不簡單呢！」

    沈含話沒說完，方氏就放下茶杯接過了話，眼中似是有些憂慮地看著沈子安，她心底閃過一絲疑惑，為何母親會有如此表現，就聽到沈子安繼續說道：「娘您就放心，我送她回家才知道，她竟然是彭員外的女兒，雖說外面都傳彭員外發財是走的不正當的路，但是他的確讓那幫子土豪富紳們老實下來。  」

    聞言，方氏才算是稍微放心，卻又在下一刻提醒沈子安：「你雖說這次是為了救人，以後還是盡量避免不要跟他們有什麼其他的接觸吧！」

    「孩兒知道了，那我先去鋪頭幫爹的忙。」

    「去吧，小心點兒。」

    沈子安點點頭就出去了，沈含這才從他們的對話裡明白，原來上福街住的都是一些有錢佬，可是這些有錢人不是土豪就是地頭蛇，一般人寧願能饒多遠就躲多遠，哪怕很多時候要買點東西經過那裡，大家也都盡量選擇繞到。

    方氏眼底裡的擔憂盡數落在沈含的眼裡，她乾脆開門見山的問：「娘，我想知道子安那暈血的毛病，究竟是怎麼患上的？」

    瞧見方氏神色上的詫異，沈含也不多做什麼解釋，直接道明自己是想替他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對症下藥，幫他渡過這個難關。

    「其實，也就是他十四歲那年我們才發現的，之前一直都沒什麼跡象。」

    十四歲？沈含暗自琢磨，老大比自己大五歲，今年已經二十四，老三則比自己小三歲，今年已經十六，那就是兩年前的事？若不是童年的陰影，定是後來的因素，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原本好好的身體，會見血就暈？

    沈含沒由來地就這麼覺得，其中有很大的貓膩，那就是一種直覺！

    「哦？那娘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只記得那天子安跟你爹一起出診，回來的時候才下大雨，我見他們爺倆衣服都濕透了，我便張羅著替你爹找乾淨衣服，子安也自己回房間去了。可是……」

    「可是什麼？」

    聽見木有面色憂慮地講訴之前的事，沈含就算想知道內情，也忍著沒有著急的追問，可是方氏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停下，沈含一個心焦，便問了出來。

    「我跟你爹在西屋，都聽見了子安那一聲慘叫，當我們跑去他房間的時候，他只穿著一身褻衣倒在地上……」

    沈含聽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戰，這都什麼跟什麼，讓她瞬間有種在聽鬼故事的感覺。雖說一直以來沈含都自認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可是又矛盾的覺得很多東西都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連自己都穿越到了這古代，還是個歷史上找不到的朝代，她現在才算真正領悟一句話：一切皆有可能！

    「然後呢？」

    「然後你爹給他把脈，也看不出到底是為什麼昏倒，人也沒著涼，任何病症都沒有，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當時可嚇壞了全家……你那時候不是在家嗎？」

    沈含正聽得帶感，方氏突然話鋒一轉，惹得她嬌軀一震，立即開口敷衍：「我只是問你子安為什麼會暈血，誰知道娘您想到他受苦就停不下來，我也不好打斷啊！」

    慘了！這具體的情形都還沒聽過來呢，那要怎麼才能知道小弟是如何的？

    「其實說到這個，我還一直覺得很好奇，當初子安昏倒，你第一個反應不是關心子安的情況，而是抓著你大嫂非要她承認，是她害了子安，當初為了這個事兒，你爹還罰過你。其實含兒……你大嫂那個人平時嘴巴雖說是壞了點，但是還不至於會傷害家裡人，你……」

    「娘……您還提這個事兒呢，其實也就是因為那時候不懂事，見大嫂那人……您也知道我脾氣也不好，自然是……」

    說到這裡，沈含故意露出些許自慚不好意思的神色，才算勉強糊弄過去，可是沈子安的事兒她也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了，要是方氏再扯出個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的話題，那又要如何去辯解？現在能勉強混過來，靠的全是前一天對胡小燕那個人的印象，利用這一點她倒是能臨時作出反應，那要是換了別的呢？

    雖說這個身子什麼都是原版，但是靈魂換了，時間長了定是會露出破綻，到時候很難保證目前對自己很好的家人，會不把自己當成吃了他們親人的妖怪，所以愛之深恨之切也恰恰就是這個道理。

    聲稱自己有些累，匆匆告別方氏回到房間，沈含便靠在窗前看著左前側的大樹，葉子樹幹都挺像現代裡看到的幸福樹，只不過枝椏要稍微濃密一些，而思緒則是飄到了右邊老大的那屋，左邊那屋則是沈子安的，自己住在他們兄弟兩個中間，是不是真的很可能看到或者聽到什麼？

    從方氏的話裡沈含得知了一個訊息，便是沈子安出事之後，以前那個沈含一口咬定他是被胡小燕害的，那究竟是有證據還是因為不喜大嫂而幼稚了一把？既然兩年前姑嫂關係已經不融洽，那麼也能理解胡小燕為何會在自己第一次回娘家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咄咄逼人，而且她還是個有求於人的。

    不對！沈含想到這裡腦海裡突然閃過那日胡小燕一出現，針對沈子安時，沈子安的第一個反應，他準備辯解的話全部都沒有再說出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很快，最後才很沒氣勢的說了句以後盡量避免外傷患者的話，她很不厚道的覺得……沈子安很可能真的是被胡小燕害的，這中間指不定有什麼事兒！

    可是……想法歸想法，懷疑歸懷疑，真相是什麼呢？得找出來才行！



第二十章 作戲

    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沈含依舊沒有能旁敲側擊出來什麼消息，然而心中有些想念李氏的同時，也擔心胡小燕會回來，這樣她的探索行動就更加不好施展。

    「含兒，我跟你爹去你清風叔那邊去有點事，你跟子安在家裡多注意點兒。」

    沈含與沈子安同時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看著爹娘離開的背影，沈含不禁在心裡再次動容。因為提前給自己準備了支助婆家的銀子，使得父親原本買藥材的錢也有些周轉不過來，這幾天過來拿了鋪頭的診金子從好友連清風那裡周轉了十多兩，這才能去將需要的藥材鋪拿貨。

    沈含也從而得知，其實家裡的閒錢並不多，爹娘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就把這些救命錢給了自己救濟娘家，雖說父親好面子可能佔了一部分，沈含也不得不承認，是因為有對她這個女兒的關心在，害怕她會在婆家受氣吃苦，婆家出了點什麼事，她定也不能全身而退。

    不過也正是這樣，沈含才有機會詢問沈子安本人，當年那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就算鬧上了暈血這個毛病，也不可能被整的失憶。

    「子安，我有事問你。」

    沈子安暫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將打開的藥箱合上，這才扭頭看向沈含：「什麼事？」

    「那個……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把你自己記得的老實告訴我？」

    聞言，沈子安的眼底裡閃過一絲遲疑，看向沈含的視線裡也不禁多了幾分讓她緊張的情緒，沈含不是擔心別的，她只是擔心沈子安不會答應這個請求，因為此刻除了在他本人身上找兩年前那事件的結果，便沒有任何的途徑。

    「黑子你們先看著，有事進來叫我。」

    不過沈子安卻沒有思慮多久，便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磨藥粉的學徒黑子身上，簡單的吩咐了一句，便沖沈含點點頭，率先轉身進了屋。

    家裡現在也沒什麼人，就一個老媽子，院子裡也安靜得很，沈子安停下腳步，拍拍身旁花圃的石階：「二姐坐！」

    沈含剛坐下，沈子安的臉色就變得很嚴肅很認真，他側目看向她隨即問道：「其實二姐是想問我關於大嫂的事吧？」

    沈含哪裡想到沈子安的心思竟然這麼通透，她還沒有開口，他就已經猜到自己是想打聽關於胡小燕的事情，不過他縱使把話挑明了，沈含也還是笑著搖搖頭：「一半一半吧，其實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

    「你暈血的毛病，難道不想治好？」

    這句話很明顯戳中了沈子安的心，他眼底裡偽裝出來的那種小大人的氣勢，立即消失不見，餘下的只有那滿滿的期待，沈含見他如此更是有了把事情弄清楚的決心，她收起笑臉十分認真的看著小弟：「可是在這之前，你得老實告訴我，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含這話一出，沈子安的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僵硬，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的她，此刻更加確定，自己那直覺不是白來的，這其中的貓膩確定是有了，只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還得細細的琢磨。

    「那日？我不明白二姐你在說什麼。」

    「子安，我並不是要去追尋什麼真相……」

    「那你現在還提過去的事情幹什麼？不管怎樣我染上這麼個怪毛病是事實，追究誰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等沈含說完，沈子安就打斷了她的話，回家這麼多天，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隨時隨地都很乖巧的沈子安這麼激動，只是沈子安卻不知道，他越是這樣想要掩飾當初的事情，她就越是不能放任真相不管，一來是為了能知道內情便於有力的去幫他摒棄這個陰影，另一方面也確實是不想讓傷害家人的女人繼續這麼逍遙，這麼咄咄逼人，如果子安出事真的是因為她的話。

    「為什麼你這麼激動這麼擔心？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你那天為何會突然昏倒，知道了經過我才能想辦法幫你。」

    沈含也終於明白，家裡人似乎都不怎麼願意提及這件事，原本以為是因為不想戳中小弟的痛處，現在沈含便不這麼認為了，有些事情在他們看來，可能是真的要掩飾在一家和睦的表面下。

    而此刻沈子安很明顯不是去觸碰，他臉上早已經是怒氣沖沖，卻依舊掩飾不了瞳孔裡散發出來的害怕，沈含雖然心急卻也明白不能太逼著他，可是又不得不在爹娘回來之前，套出他的話來。

    「二姐你真的有辦法？那為什麼以前沒有問我，以前不幫我？」

    沈含頓時有些錯愕，因為她在沈子安的眼底裡，看到的不是詢問，而是責怪……為什麼他會出現這樣的神色，這明顯的質問和責怪，讓沈含忍不住有些不安起來，從母親的話裡知道，當初自己一口咬定了子安出事是因為胡小燕，可是中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實實在在的是半點都不清楚，到底要怎麼辦才能知道裡邊的內情？

    其實對沈含來說，也可以先不弄清楚事實真相，試一試一些心理暗示的辦法幫幫沈子安，要是行不通便以後再說，但是家人的態度越是讓她不能放下，況且她向來是個比較執著的人，而對胡小燕的印象，偏偏又是那麼的不好。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向來不是個遇事就退縮的人，反正爹娘現在不在，大哥大嫂也不在，從子安的眼裡就可以看得出，對當年的那件事，他心裡確實有隔閡，只是不說而已。

    想到這裡，沈含乾脆豁出去了，家裡人不在說話更方便，於是她二話不說拉著沈子安就朝自己的房間裡走，院子裡說話還是有些不便，家裡的人她算是陌生的，要是有什麼風聲傳了出去，對自己對子安都不是什麼好事。

    而沈子安似乎也被沈含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震懾，默然不做聲的跟著她回到房間，沈含將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扭頭看了沈子安一眼，見他**開口說話，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隔著門縫看去，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了一直在廚房裡做事的老媽子王氏。

    想不到這個只有一個下人的家裡，竟然也有聽牆角的事情發生，真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家斗麼？

    扭過頭沈含面露小心之色將沈子安拉到桌邊坐下，隨即輕聲說道：「子安，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當初二姐太衝動，做事情不顧後果導致事情不了了之，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對你的關心是真是假！」

    說完，沈含沒等沈子安回答，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很大的躁動，並衝著門口用狀似很生氣的口氣怒吼道：「不就是讓你出個診麼？你犯得著這麼固執？」

    沈含這一動作確實也嚇了沈子安一跳，不過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來她是在掩飾什麼，當下也不問原因自覺的配合起來：「我出去了鋪子……」

    「什麼鋪子不鋪子？其實你就是膽小害怕，聽見對方說是外傷，你立刻就做了縮頭烏龜！」

    既然有人聽牆角，那就不怕給你聽，我就是要你知道我們在為什麼爭執，一定要帶出點自己想要幫助小弟的心思，否則這大嫂回來之後，又怎麼會著急呢？她不著急自己又去哪裡找線索？

    想到這裡沈含不禁覺得有些汗顏，不過是回娘家而已，竟然搞的好像拍偵破片一樣，這是家啊不是電視劇裡狗血的案發現場！

    「可是大嫂說的也沒錯，我這樣的身體去給人家看外傷，那不是給爹丟臉損害鋪子的聲譽麼？」

    嘿？前一刻還氣匆匆的質問自己的小弟，現在怎麼就變得這麼聽話，不但能立即明白自己的意思，還乖乖的配合自己做這場戲？詫異的思緒翻滾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沈含話音剛落人就朝門口走去，剛好瞧見那王氏匆匆地離開長廊，想必是覺得收到了消息，知道自己跟子安是為了他暈血的事情而翻臉，這就夠了。

    「我真是沒想到，這廚房的王媽竟然還是個探子！」

    「我早就知道了。」

    「啥？你早就知道？」

    此時此刻沈含不禁對這個家裡隱藏的這些暗湧更加無語，此刻根本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知曉沈子安當初定是被胡小燕給害的，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還能把家裡唯一的一個下人都收攏了當成情報收集，這女人看似簡單衝動，說不定還有著深沉的心思呢？

    「王媽當初就是她帶回家的，表面上是說心疼娘，不想她在廚房裡沾染油煙，實際上就是想弄個人在家裡盯著，她經常回娘家，家裡的任何動向她都要知道。」

    「原來如此……她回娘家很頻繁？」

    「隔三岔五一次吧，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次不是鬧著讓娘去買東西，說是給大哥補身子給自己補身子，好為沈家添丁，其實全都攬回娘家了，她自己能吃多少能穿多少？」

    這女人還真是……雖說這出嫁的女兒多多少少都還是會顧及娘家，但是這樣明目張膽打著為了沈家的旗號，把好的東西都往娘家拿的女人，還真的是讓人討厭，她也清楚的瞧見沈子安眼底的厭惡，不禁對這個弟弟更加喜歡心疼起來，似是溫柔的女性磁場大發，她忍不住揉揉沈子安的腦袋說道：「放心，有二姐在一定不會讓她囂張很久，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暈血的毛線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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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8 AM

第二十一章 方氏的質問

    就這樣沈含得知了沈子安患上這毛病的原因，那日回家進了房間，剛脫下外衫準備換衣服，就聽見門口有動靜，一轉身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長髮女鬼衝著他作出一些很詭異的動作，沈子安那時候還小，又因為那段時間鎮上都有鬧鬼的傳言，這樣在心裡和視覺上的衝擊下，沈子安直接倒地挺屍！

    至於為何當初在沈子安出事的第一時間，原版沈含會一口咬定是胡小燕，沈含也不清楚，沈子安更不清楚，因為那『女鬼』沒有說話，只是弄出了聲響讓他回頭，所以他也無法判斷，只是心底裡對這個嫂嫂不是很喜歡，再加上二姐的肯定和強硬的態度，他的心裡也漸漸的靠向了那個答案。

    「子安，那你現在是見到血才會暈，還是見到紅色的就會有心裡障礙？」

    沈含暫時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想那個人究竟會是誰，而這樣嚇沈子安究竟是出於玩笑還是另有居心，這個目前還無法知曉。她能做的便是問清楚沈子安暈血的症狀。

    「怎麼說呢，看到紅色的東西不會暈，但是還是會不舒服。」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要多吃一些紅色的水果，也多看看紅色，二姐在回去趙家之前也會盡量穿紅色的衣服，梳理簡單的髮式出現在你面前，其實說白了你這個就是心裡障礙，等到你什麼時候看紅色吃紅色的食物時，不會出現想要迴避的感覺時，你就可以慢慢接觸帶血的東西。」

    聽沈含這麼說，沈子安雖說明白同意她說的心裡障礙，可是要去面對，他還是有些忐忑，面上也出現了有些畏縮的神情，正想說可以不可以不要這麼做的時候，立刻被沈含的一句話給殺了回來。  

    「如果你想一輩子都被這個陰影籠罩的話，你大可以不聽我的話。」

    這句話直接戳中沈子安的心裡，他對鋪子的熱心並不是在於他想跟沈翼楓爭什麼財產，而是對醫理的這份喜歡，對於有可能治好這個陰影，沈子安自然非常開心，但是他也有他的顧慮……

    「其實之前爹跟我說過這個辦法，他說這完全是出自於受到驚嚇之後的陰影……」

    「那為什麼沒有……是這個辦法沒有效嗎？」

    沈含一聽他們之前就已經研究出這個辦法，現在卻沒有一點效果，忍不住有些著急。雖說這點子是稍微想一想就會想到的，而她現在確實沒有其他比較好的辦法，再加上時間關係，客服心裡陰影最直接的辦法也就是這個了，類似於以毒攻毒……

    「你先別著急，雖說想到了但是我並沒有去做，一來是像你說的，我還是會怕；二來則是不想大哥大嫂有什麼想法，大哥對鋪頭的事情不上心，大嫂會怨他。你也知道為這事兒他們這幾年沒有少慪氣，只是大哥不想我們擔心，對大嫂的挑釁和漫罵都忍著。你說要是我這毛病真的治好了，爹對大哥一定會更加失望，這以後繼承鋪子的希望他更不會在大哥身上放心血……」

    話說到此處，沈子安已經沒有再繼續，而沈含心底也有些感觸，原來他不是不想醫好自己的毛病，也不是沒有找到辦法，只是他為了一家的安寧，不想去觸碰這個讓家裡無法再和睦下去的傷疤，這個釘子他不能去拔。

    「可是就算你這個毛病不治好，難道家裡就太平了嗎？你又不是沒看到那胡小燕……她那囂張的樣子，我在面前她都會說我是死了老公的活寡婦，重要的是她還有求於人，她想要我幫她去跟婆婆說好話，她還這副德行，那家裡真要是有一天讓她做主，你豈不是要被趕出家門？」

    沈含向來不是咄咄逼人的主兒，可是對於胡小燕那不知滿足的樣子，她想起來就是氣，加上小弟這件事，她對這個大嫂更是厭惡到了極致，甚至有種不想幫她弟弟跟著小叔學習的想法。

    不過沈含這番壓抑不住的怒氣，倒是讓沈子安自己也有了些想法，他點點頭說道：「所以我聽二姐的，不過這件事我們先不要告訴爹娘他們，免得到時候要是不能治好，讓他們兩位老人家有了希望再次失望，太殘忍。也減少家裡的摩擦，若是真的治好了，我會親自跟爹說，以後這鋪子還是交給大哥管，我只負責給病人診治，家裡一切大小事務，還是交給大哥。」

    對沈子安的懂事，沈含深感安慰，忍不住再次發揮她那老女人心態的動作，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撫摸他的腦袋：「這個家裡有子安，二姐也可以放心的回娘家了，有時間來看二姐，二姐給你做好吃的。」

    「二姐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不過……」

    沈含正**問小弟不過後面的話，房門就被敲響，她嬌軀一震瞬間感到了危機，這說話間卻忘記了門口是否還有偷聽者，當下有些緊張，只是她自然不是以前那個做事衝動的沈含，瞬間收拾好心情問道：「誰？」

    「含兒你在做什麼呢？子安呢？聽黑子說你有事找他，鋪頭裡有人來看診了。」

    聽見是方氏的聲音，沈含頓時鬆了口氣，低頭瞧見弟弟正偷笑，他忍不住拍拍他的腦袋：「娘回來抓人了，你還不去？」

    打開門，看到方氏站在門口，神情上有些她看不透的東西，沈含只當她是因為自己關了房門，她無法自由進出有些介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自覺地給母親解釋道：「因為嫁了人之後，跟小叔婆婆生活在一起，不比家裡方便就養成了個隨手插門的習慣，母親不要介意。」

    「沒事，子安你快去鋪頭。」

    沈子安點點頭也沒說別的，直接去了鋪子裡，沈含拉著方氏的手進了屋，而又一次轉身關門，她這倒不是真的養成了慣性，而是剛剛才說出這樣的話，便想著在她面前做這麼一著，至於剛才她是因為聽見了自己跟子安的談話而有些不高興，還是因為被『拒之門外』根本就不重要。

    「含兒……其實你剛才和子安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沈含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什麼別的神色展現，她的反應倒是讓方氏有些不解，她也不再像最初那般表現的慈愛，而是站起身來看著沈含，面色嚴肅地問：「你到底想怎樣？」

    對方氏突然的轉變，沈含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這麼做難道她不明白嗎？不就是為了子安好？現在她這麼質問是什麼意思？那眼神那語氣就好像是在懷疑自己有什麼目的一般。

    「娘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含兒，當初那件事我們都知道事實，唯獨子安不知，我們不說只是為了他心裡好受些，但是你也不要太有恃無恐了。」

    這話說的沈含更加茫然，她無辜的看著方氏，不明白為何方氏前幾天一直對自己那麼好，彼此就好像真正的母女那般，現在又可以說出這番話，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我不明白娘的意思！」

    聽見這樣的質問，沈含就算不是她真正的女兒，心裡也有些不大舒服起來，雖說這次回來是為了婆家的事兒，但是幾天的相處，沈含也是實打實地拿自己當成他們沈家的家人，當成方氏的女兒，而不管沈子安以前那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也不能把自己的真心當成驢肝肺一般，還如此說出這麼嚴重的話。

    方氏自然不知曉沈含心裡怎麼想的，聽見她這略帶不滿的話語，心中更是疼痛：「當初你用昏迷裝失憶這一招瞞過了全家人，但是你心裡也清楚，我跟你爹壓根就不相信，你只是想逃避傷害了子安的事實，好在你大哥幫你隱瞞了小燕並求情，不然以你爹的性子，只是罰你在祖先牌位下跪三天這麼簡單？」

    聞言，沈含說不震驚那是假的，再怎麼迷茫再怎麼不知曉情況，也能從方氏的話裡聽出一些端倪，絲毫掩飾不住此刻的驚訝之情：「娘的意思是說，子安暈血是因為我？」

    「含兒，一個人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擔，當初你只是一時貪玩，你們三兄妹的感情很好爹娘都知道，也相信你不會有意害你弟弟，可是這無心之失卻讓你失去了原本單純的你，你冤枉你大嫂，說是在子安慘叫之後親眼見到你大嫂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間，但是我們卻在你房間裡找到了那身女鬼裝扮的衣衫……」

    聽到這裡，沈含再也聽不下去了，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若是像方氏說的那樣，三兄妹的感情那麼好，沈子安出事的第一時間，就算是『沈含』的無心之過，那麼她更多的應該是愧疚以及難過，而不是去冤枉大嫂，哪怕她再討厭胡小燕，更不會笨的把那套衣服放在房間裡，等著爹娘來找。

    那些暫時不去想，沈含此刻最不滿意的就是方氏的態度，這大兒子是兒子，小兒子難道就不是兒子？再說這小兒子還一心都為了家，就算他的病治好，也不會對家裡造成任何影響，至於自己跟胡小燕那點兒破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她無所謂！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出：「娘……您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您說的我裝失憶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有什麼目的，我只是想子安好，想爹的鋪子以後不會敗落！」

    見方氏的眼裡似有詫異的神色，或許是在研究自己說的話有幾分真，畢竟她剛剛才說自己曾經假裝失憶，沈含也不去理會，停頓話鋒之後繼續說道：「子安在醫學上面有天分，您跟爹都清楚，大哥是家裡的長子沒錯，您跟爹還是想他能繼承鋪子也沒錯，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子安根本從來都沒想過要跟大哥爭，他為了不讓大哥跟大嫂之間有任何摩擦，甚至都放棄了當初和爹研究出來的治療辦法，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就真的要子安一輩子活在這個陰影下？」



第二十二章 大嫂歸來

    沈含毫無顧忌地將心裡話說出，使得方氏有些震驚之外，卻也將她一直以來比較糾結的地方給說到心坎裡，她不是不疼小兒子，只是這家中長子向來比較受重視，再加上沈子安又顧著家裡父母的感受和老大夫妻間的和諧，才會造就現在這般狀況。  

    「這……這一切還不就是你搞出來的！」

    「娘！我希望您能理智一些，您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這樣的人，我跟子安和大哥感情怎麼樣您最清楚，以您對我的瞭解，假如真的是我惡作劇造成了子安昏迷幾天幾夜，我會不會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冤枉大嫂，要是我有那樣的心機，我還會蠢的將那衣服放在房間裡等著你們來搜？」

    沈含未等李氏作出任何的表態，她轉身走到床邊，拍拍床板依舊掩飾不住眼底的怒氣問道：「那東西是藏在這裡？」

    又指了指裝衣服的櫃子，微瞇起雙眼再次問道：「還是那裡？」

    見李氏眼底裡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沈含知道自己這番動作定是讓她有些動搖心志了，且不管她信了自己幾分，至少沈含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原版的這個身體肯定也不會是傷害小弟的兇手，沒有原因……只是一種身體的直覺反應，在聽到方氏那番質問的話時，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嚎叫：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亦或者……這便是身體的感應，因為自己繼承了原本沈含的一切！

    「可是……這也不能代表就是你大嫂……」

    「娘！其實我跟大嫂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去冤枉她？是……我是看不慣她平日裡那態度，可是我也知道她是大嫂，我就算不為自己想，我也知道大哥那人是個悶葫蘆，難道我希望看到他夾在我們姑嫂之間為難？」

    沈含這番話連消帶打地拉出胡小燕平日裡不得好的地方，方氏聞言果真忍不住皺了幾下眉頭，她也不止是為了給自己撇清這裡的關係，只是心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說，子安出事就算不是她直接有心為之，定與她脫不了干係。  

    只是此刻再去追究孰對孰錯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多年前的事情了，真正的沈含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這個什麼狀況都沒有摸清楚的冒牌貨，而沈子安一沒聽見聲音，二沒看到對方什麼特殊的標誌，當年都沒能真正抓出來罪魁禍首，現在哪裡還找得到？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娘您不要再把這件事放心上，既然您跟爹心裡都認為是我害了子安，那就請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幫助他！方才子安說的話您也聽到了，他不會跟大哥爭任何東西，他只是單純的喜歡行醫救人而已！」

    其實方氏的心裡也一隻矛盾著，看著老大兩口子不和睦，是她跟老伴兒心中的痛，每次瞧見小兒子被扛回來，她心裡更痛！就如沈含所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任誰受了委屈受了苦，這最揪心的還是她這個做娘的。

    「那你們也得忌諱點兒，別太過火了。」

    沈含聽聞方氏如此說道，心中也放下了一塊大石，她這話無疑不是代表她已經同意自己幫助沈子安，有了娘的支持，她做任何事也不會太憋手蹩腳，況且現在胡小燕還不在家……

    只是沈含這如意算盤似乎也打得太響亮了些，就在她以為至少還能有幾天清靜日子過的時候，當天傍晚沈翼楓兩口子就回來了，胡小燕臉上十分的喜樂，不為別的只因她順利地將弟弟胡幼軒帶到了沈家。

    至於以前這個身子見過幾次胡幼軒，沈含卻是第一次，她再次任由自己的直覺牽扯了思緒，嚴重懷疑自己答應母親幫忙拉扯他與小叔一起唸書的線，絕對是個錯誤！

    因為胡幼軒打從一進屋，沈含對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差，雖然他表現得很文質彬彬，說話間談吐間都很有禮貌，甚至可以說恰到好處，多一分覺得虛偽，少一分又顯得有些輕浮，可是正是這份滴水不漏的表現，讓沈含愈加地覺得不自在。

    「幼軒，這次你能有機會跟著趙秀才學習，可多虧了小妹，你還不道謝？」

    看得出來胡小燕的心情很好，對著胡幼軒說話的時候，那眼角散發出來的驕傲絲毫都沒有掩飾，而嘴上說著要感謝沈含，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她的一句感謝，而此刻說話間，她也只是含笑看著自己的弟弟，連正眼都沒瞧過沈含一眼。

    沈含只是微笑著，除了他們進屋的那一刻到現在，她也沒有正眼去看胡幼軒，你們這些個求人的把自己搞的像爺爺，我這個被你們求辦事兒的還成了孫子？行啊，要說謝謝是吧？我還真受的起！

    胡幼軒一身白色的長衫在身，手中還拿把折扇時不時地搖上兩下，慢慢地走向沈含，臉上的笑容卻在轉身低頭的那一剎那，藉著折扇的遮擋冷冽了瞬間，沈含沒有去看他，自然錯過了他這變臉的瞬間。

    「多謝二姐的關照，幼軒定會努力不給你帶來任何麻煩和困擾。」

    沈含打從心裡十分不想理會這個從骨子裡透出虛偽的男人，可是怎麼說他也是胡小燕的弟弟，而且自己也是親口答應幫忙的，此時要是再作出不予理會的態度，到時候不管怎樣，錯的都是自己。

    「一家人無須客氣，再說幼軒你以後有出息了，我們也跟著沾光不是？」

    說話間沈含才將視線悠悠轉向胡幼軒，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的挺不錯的，眉宇之間也透著有幾分放蕩不羈的輕佻，偏偏又不顯得太過，要是走到街上，確實是那種能在幾個眼波之間迷倒一片少女的禍害！

    而沈含說完話的同時，她甚至感受到了胡幼軒的那份輕佻，因為他正笑著似有似無地朝自己甩了個眼波，她摸不準那是故意還是他本就如此，只當沒有看到，狠狠甩掉身上那股惡寒的感覺，依舊鎮定地與家人搭著話。

    飯後沈含便聲稱有些疲倦，早早地回了房，撤離這讓她覺得不大舒服的氣氛中，此刻她正打開房間窗戶趴著上面看掛在夜空的月亮，思緒早已經飄回了現代，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勾起了唇角。

    「二姐，什麼事這麼開心？」

    聞聲便見其人，此刻沈子安正扶著母親走來，沈含立即轉身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再回到桌前，一邊倒水一邊朝剛進屋的母親說道：「娘您怎麼過來了？大嫂與幼軒呢？」

    「你大嫂帶他去房間了，子安說想跟你說話我們就過來了。」

    沈含將水遞給母親和弟弟，這次她並沒有去關門，因為這樣更方便她看清楚對面的動靜，不是她小人之心，實在是最近接收到的訊息，讓她不得不對胡小燕產生防備，再加上她那個讓她渾身都不大舒服的弟弟，更是讓她半點都鬆懈不下來。

    「既然大嫂已經將她弟弟帶回家來，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婆家吧！」

    其實方氏前來正是找沈含商量這件事的，起初沈含借口離開之後，胡小燕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說想讓弟弟早點去跟趙夕樵碰面，耽誤一天就少了一天學習的機會，弄得方氏不得不立即前來跟沈含商量這事兒，而經過白天的那個小碰撞，她突然間有些許不知道要怎麼跟女兒開口的窘狀，這才拉了小兒子做陪。

    而此刻沈含貼心地率先將回婆家的話說出來，方氏鬆一口氣的同時，沈子安的眼底裡更是多了幾分對二姐的喜愛，亦或者是依賴，他始終覺得在二姐嫁出去的幾個月時間裡，當他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儼然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她。

    而相比之下……沈子安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比較喜歡沈含目前的狀態的，因為沈含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讓他感到十分的安心，他總覺得家裡不久之後便會得到改變，至於這種改變……定是好的方面。

    「娘，您看我就說吧，二姐這麼聰明的人，定是明白大嫂帶幼軒哥回家的意思的。」

    「說是我明白她的意思也好，還是我想婆婆了也罷，應該都有吧，再說我也挺擔心婆婆拿了錢回家究竟有沒有壓下去那件事。」

    說到這裡，方氏準備了那麼多的措辭，這才發現竟然一點用都沒有派上，母子三人隨意說了些閒話家常，沈含也叮囑他要堅持下去，白天說好的要努力克服陰影的事情，他一定不能鬆懈，她下次回來的時候會檢查成效的。

    沈子安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外便有了些許的動靜，因為沒有關上房門，沈含一眼便瞧見了推開門進屋的大嫂以及轉身朝自己屋走來的沈翼楓。

    「娘……子安也還在呢？」

    走到門口他便向方氏打了招呼，她深知幾個孩子定是有些私密話要說，況且老大這還是向來比較沉悶，以前就跟女兒走得近，現在好不容易回一次娘家，他又被妻子帶走，此刻估計也忍不住想要來說說話。

    「嗯……我有些累了，含兒……明兒個娘陪你去買些東西，你帶回去給親家吧！」

    「好！」

    方氏走後，沈翼楓將一錠銀子塞進她手中的時候，沈含詫異沈翼楓自己卻率先解釋：「在娘家沒點錢怎麼行？大哥知道你臉皮薄不好跟爹娘開口，這算是大哥的一點心意，至於幼軒……還麻煩你跟嬸娘和夕樵老弟說說好話，多擔待些！」

    對大哥的心意，沈含沒有多做推托，且不說其他，自己回婆家之後，確實是需要銀兩過日子的，家裡的錢都拿來堵袁家的嘴了，日子總還是要過的。她也明白爹娘不可能讓她空手而歸，但是她確實不想拿他們二老的錢了，這對於沈含來說，是另外一層意思。

    「那你們有時間也要來看我啊，我一個人還是很無聊的！」

    「一定來！」

    「當然會來，二姐你還說要給我做吃的呢？」

    兄妹三人隨便聊了些家常，對此沈含感到十分的窩心，而時間也就這麼在愉快的暢談中過去，最後還是沈含親自將兄弟二人趕出房門，不然她這夜就甭想休息了，只是對於家人的關懷，她默默地記在了心間最溫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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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29 AM

第二十三章 瞎擔心

    次日沈含便與方氏去買了些日常用品，外加一些嶄新的布料什麼的，給她帶回婆家讓婆婆和小叔子制幾件衣裳，當然這話方氏對著沈含是好說，可是沈含拿回家，自然不能說是母親讓買的，那樣會讓婆婆覺得不高興。  

    臨走的時候，方氏卻是安排了沈翼楓同行，沈含心裡自然是贊同的，一來是跟著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同行，別說會彆扭再加上對他的印象不是那麼好；二來有自己喜歡的大哥一起，路上多多少少不會覺得無趣。

    「大哥前天才跟大嫂回來，讓他多休息些吧!」

    沈含心裡不想拒絕，這表面的客氣話還是要說，因為胡小燕此刻根本就沒怎麼理會老大，而是一個勁兒地笑著看著自家兄弟，吩咐這個吩咐那個的，胡幼軒則是安靜的聽著沒回應。

    「沒事，我也順道去拜訪一下嬸娘和夕樵老弟，這幼軒去叨擾，我這個做大舅子的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忙的也好。」

    沈翼楓哪裡想到母親會這麼安排，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需要那麼的鬱悶了，小妹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自己卻被妻子拉著陪她回了娘家，要不是她急著想要兄弟去人家家裡添麻煩，小妹肯定會多留下來住幾天的，想到這裡他不禁對妻子有些埋怨。

    「好了你們路上小心，翼楓你送含兒回去之後也早些回來，不要給親家添麻煩。」

    就這樣沈含便在還沒來得及親自幫助沈子安渡過他最艱難的時刻，就不得不回婆家，不過這次卻沒像來的時候那樣用上大半日的時間，之前是因為有李氏，沈含處處將就著她的腳步，畢竟李氏好歹也是上了些歲數的，平日裡在鎮上走走轉轉也就罷了，真正這樣走上大半日，還是有些吃不消。

    一路上沈含與沈翼楓說說笑笑的倒也不寂寞，只是她無法跟胡幼軒搭上話，畢竟她對這個男人實在是一點都不瞭解，再加上沈含看人向來是憑第一感覺，雖說這樣有些給人定了框架判了型的感覺，可是偏偏她的直覺又是驚人的准。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沈含甚至還有幾分緊張，就好像離家幾天回來的小娘子一般，感到有些期待，雖說她的確是回了娘家再回婆家的小娘子，可是她是個沒有相公的小娘子啊，回來見婆婆而已，有必要這麼小媳婦兒麼？

    「怎麼沒人在家？」

    推開那扇曾經被袁家叫來的漢子踹的搖搖**墜的院子木門時，沈含已經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平日裡這個時候小叔不是應該都坐在院子裡看書嗎？今兒個不在卻也一點聲響都沒聽見，婆婆不在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小叔不在那倒是有些稀奇了。

    進了屋還是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沈含有些緊張，難道是袁家的事情還沒處理好？

    「哥，你跟幼軒兄弟先在坐下喝杯水休息下，我去看看婆婆是不是去鄰里走動了。」

    沈含心裡清楚婆婆那人雖說面冷心熱，可是那是對自己人，對外人她還是比較冷清的，再加上大兒子不在，家裡有個守活寡的媳婦兒，她相信婆婆沒有少聽鄰里的閒言閒語，所以此刻婆婆和小叔兩人都不在，她倒是真的擔心是不是袁家那邊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沈翼楓看得出來沈含臉上那滿滿的擔心，想說跟她一起可是偏偏又有個麻煩的拖油瓶，也只能沉著臉叮囑：「嗯，自己小心點，找到人就快些回來。」

    沈含點點頭應聲，便立刻轉身出去，她第一時間奔向袁家，兩家有些距離卻也不算的太遠，她依舊提裙小跑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等人通報之後沈含被請了進去，意外的沒有看到劉氏那扯高氣昂的樣子，反而是有些虛偽的親近。

    「不知道趙大媳婦兒有什麼事找我呢？」

    「那個……我前幾天不在家，不知道家裡欠您的錢還了沒有？」

    「瞧你這丫頭說的，你娘前幾天就拿了錢過來賠了那多子多福了，怎麼？你現在回來沒見到他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含也不在多說什麼，看劉氏的樣子她也不想在跟自己打哈哈，若是她有什麼目的抓了婆婆跟小叔，那麼自己便是家裡唯一可以讓她得到好處的途徑，她沒必要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

    匆匆告辭之後沈含一時間有些懵了，在趙家生活一個多月，平日裡極少出門，偶爾一兩次還是跟著婆婆出來採買，幫忙提點東西，這下家裡沒人她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趙……嫂子！」

    沈含正急的只能在街上四處張望搜尋看看有沒有婆婆的身影，她正想著乾脆回家看看，說不定婆婆跟小叔是一起出來的，指不定現在回去了也沒準，就聽見身後傳來有些怯弱的聲音，她轉身一看竟然是左杏。

    瞧見左杏眼底的那絲詫異，沈含感到更加詫異，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左杏見她似乎有些焦急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嫂子這是在找人？」

    「唔，妹子可有看到我婆婆？我剛從娘家回來家裡沒人，想找點東西可是又只有她知道放在哪裡，而且還有些急。」

    對左杏這個小丫頭，沈含是沒什麼反感的，反而因為之前她來家裡請人，腦出來的那個小烏龍，又羞澀地透露出對小叔子的那點靦腆的感情，沈含對這小姑娘還是挺喜歡的，因為她不管是說話還是行為，都沒有一點讓她不喜歡的成分在，因此說話間語氣也稍微變得熱絡些。

    「沒看到呢，不過嫂子放心，我們家絕對不會為難你們了，其實大娘她只是愛面子，她在意的只是孫……」

    說到這裡左杏驚覺自己說漏嘴，摀住嘴巴眼裡閃爍著一些情緒，沈含見她如此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笑笑算是明白，攤上這麼個事兒只能自認倒霉，好在是銀子能搞定的事情，總比真的要弄出什麼大事兒的好。

    「那我回家等好了，回頭見。」

    「嫂子走好。」

    沈含沒有辦法只能往家裡趕，這次除了沈翼楓跟胡幼軒兩個人之外，她倒是瞧見了第三張面孔，趙夕樵那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不過卻是在院子門口碰見的。

    「小叔，你回來了？」

    「嗯，剛去了趟私塾找老夫子要了些書來看。」

    聞言沈含不禁為自己剛才的焦急感到鬱悶，婆婆看來是有事兒出去了，小叔子也只是碰巧找老夫子去了，自己回來見不到人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這是瞎操心個什麼勁兒呢！

    兩人說著話趙夕樵一邊推開門一邊給錯位給沈含讓她先進，也正是這抬眼的瞬間便瞧見了屋子裡坐著的兩個男人，沈翼楓他是認識的，曾經代替大哥拜堂的時候，見過一面。

    「我替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哥你們已經認識，這位是我大嫂的弟弟，胡幼軒！」

    沈含之所以知曉老大跟小叔認識，是在回來的路上，聽沈翼楓說當初看著趙夕樵抱著公雞跟自己拜堂的時候，他百分之千分之的想衝上去把那隻雞殺了，再把自己帶走，可是理智又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對老大保護妹妹的方氏，沈含只能笑而不語，而現在正巧為她介紹大家認識，奠定了基礎，畢竟兩個本來就見過認識的親家，她再來介紹一遍，確實有些奇怪。

    「趙秀才你好，早就久仰大名我是胡幼軒你叫我幼軒便可，這次前來叨擾是承蒙二姐照顧，讓我來跟著你學習的。」

    這番話說來是沒什麼不對勁的，可是聽在沈含的耳朵裡就是覺得很欠抽，明明是你們家有求於人，說出來的話怎麼就好像是我在求著你來叨擾，來成為家裡的負累了？

    沈含暗自腹誹，卻沒有注意到趙夕樵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快和疑惑，他側目看向無意間撇撇嘴的她，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說對這個大嫂一隻存在著太多的問號，可是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他相信她不是個給家裡添麻煩的，而眼前這個胡幼軒，在母親從清風鎮回來的時候，也有給自己提過，看來……確確實實是個麻煩。

    「你好，路上辛苦了。」

    說話間趙夕樵也看到了出與胡幼軒眼底的輕蔑，他選擇直接無視，換做以前他會直接將人趕出自己家，可是這人說什麼也算是大嫂的親戚，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快弄得她難做。

    「樵兒你看我買了……」

    屋內的幾人同時將視線轉到了大門前，正好對上李氏那詫異的神色，她愣神瞬間之後便明白多出來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媳婦的娘家人，也沒表現出什麼異常的神色，立即轉了話鋒說道：「含兒回來了？翼楓也來了啊！這位是……」

    「娘……他便是我之前跟您提起的幼軒，來跟著小叔唸書的。」

    見到李氏沈含的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哪怕是母親方氏都不能帶給她這樣的感覺，看來生活生活真的要生活之後，才能體會身邊人的親近，家裡打從她來就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過，當然那次被人押走除外，沈含正想再說點什麼話，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不過這次卻沒有前幾次那樣的莽撞，來人冷著臉敲敲門，見屋子裡的人都看向自己，她才沖沈含點點頭示意。

    「影姑娘？」



第二十四章 不一樣的影姑娘

    見到來人是影月雪的那一刻，沈含不震驚是假的，畢竟跟她只有那一次的相處，自己昏倒醒來後就沒有再見過她，甚至兩人之間可以說根本就沒有過直接的交集，沈含的記憶裡除了這次接生事件的驚悚，對影月雪……至少這段時間裡還真的沒有再想起過。

    影月雪依舊是沈含之前看到的那般，衝著她點點頭才邁進來，李氏倒是出現了難得的熱情，大概她也清楚袁家這件事，自己能化險為夷，這個面無表情的女仵作確實幫了大忙，而且在破腹之後，難為她還幫忙說了好話，袁家這才有台階可以下，答應賠錢了事。

    「影姑娘快進屋喝杯茶解渴。」

    沈含對影月雪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說自己的性子是那種跟人熟了就會放得開，就像現在跟婆家和娘家的關係都不錯了，說話和平日裡的行為都可以比之前那一個多月來的自然輕鬆；至於影月雪，沈含對她的印象雖然不多，可是再次見到這個女子，她心底有種很奇怪的感知，就好像能看到彼此以後成為好朋友的場景那般。

    直覺告訴她，兩個人其實是骨子裡有很多相同之處的人！

    影月雪走進屋裡，對著所有人一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即便看著沈含，雖然沒有說什麼，那眼底裡透著的些許急切，沈含見狀也不問原因，當下點點頭。

    影月雪便轉身朝門口方向走，沈含對李氏和大哥說道：「娘，我先去看看什麼事兒，大哥你……」

    「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

    沈含說話間影月雪已經走到了門口，沈含立即跟上她，出了家門她也沒有問她有什麼事，因為沈含的心底裡，已經逐漸有些偏向她不能說話的答案，卻不想剛出家門，影月雪就開口說道：「希望沒打擾到你們。」

    乍聽之下沈含腳下一個踉蹌，影月雪卻沒有因為她的失態而停下腳步，沈含穩住身形後立即跟上影月雪的步伐，有些尷尬地說道：「沒事，不知影姑娘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沈含直接問出了自己心裡的問號，之前以為她不能說話，所以才打算直接跟著她到了目的地，自然就會清楚。而現在她卻突然說話，聲音有些沙啞的低沉，跟她整個人帶出來的感覺一樣，有些中性有些冷清，卻很合自己的胃口，沈含心裡更加確定，她跟影月雪之間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

    「其實我一隻很好奇，那天你是怎麼能確定那孩子的動向的，產婦都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連你婆婆都無法確定肚子裡的胎兒是否還活著，你不但敢讓我配合你破腹，還真的被你說准，孩子是頭朝上腳朝下，還是偏向右邊……」

    沈含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這件事她相信婆婆也會問自己，只是礙於最近事情實在太多，又被二十兩銀子的事情弄的壓力很大，現在壓力解除自己肯定避免不了被婆婆追問，但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在自己還沒想好說辭之前，第一個來追根究底的人，竟然是影月雪。  

    沈含還有些顧忌，沉默著思考要怎麼跟她解釋，卻聽見影月雪的聲音再次傳來：「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做了這麼多年的仵作，接觸了這麼多的屍體，第一次從死屍中解救出新的生命，而且……衙門那個地方送來的死屍向來不分類別，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判斷的話，說不定以後我也能救下新的生命。」

    對她的話沈含沒有什麼抵抗力，一個年紀輕輕正處於大好年華的女子，每天面對的都是一些冷冰冰的屍體，在沈含以前的認知裡，仵作這樣的人，都是一些冷冰冰得沒有什麼感情的人，而她……

    說不上為什麼，可能是之前心底裡那些沒由來的直覺，讓她選擇相信眼前的影月雪，卻因為腳下跟著她的步伐，來到了一間小屋前，影月雪走上前打開門，回頭沖沈含笑了笑：「請進！」

    在看到影月雪揚起眉梢勾起唇角的剎那，沈含愣在了原地，她看著眼前的姑娘，那張平日裡冷著的臉上出現的弧度，雖然依舊是淡淡的，卻不影響她的美麗，那一頭烏黑的長髮也是隨意的豎起，那條被鬆鬆束縛起來的髮束，此刻正隨意地搭在她的右胸前與肩膀上，很乾淨樸素卻不失風情的美麗。

    這一刻沈含突然覺得，或許她選擇的生活方式，真的是適合她自己的，否則……她不會過的這麼輕鬆隨意，亦或者換別的女子來做她這個工作，一定會扛不住。

    愣神之後沈含沒有意思的遲疑，直接走進她打開的門，而經過影月雪身邊的時候，她卻用難得的打趣口氣說道：「不怕我把你賣了？」

    「我又不是十七八歲水嫩嫩的小姑娘，有誰要？」

    「你看起來不過也就十**歲而已，有區別？」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影月雪所住的屋子，此刻沈含倒也不著急了，反正婆婆跟小叔都沒事，胡幼軒那邊有大哥張羅，自己也樂得清閒，見到那個胡幼軒，就跟見到他姐姐一樣讓沈含打從心裡不舒服，這便是所謂的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吧，你好奇的事兒也不是什麼事兒，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那天無意中摸到袁家嫂子的肚子，嚇了我一跳！」

    接過影月雪手中的茶杯，沈含喝了一口之後繼續說道：「當時就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撞擊，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心跳，你說你平時摸著人的肚子，會感覺到心跳嗎？更何況還是個死人！」

    說到這裡影月雪也不在沈含面前偽裝了，當下也表現出十分好奇的神情，待沈含將整個感受的過程都說完了，她依舊處於震驚的狀態，沈含也不著急，等她慢慢去領悟回神，反正這個玩意兒自己用現代詞來說叫異能，她倒是很好奇，影月雪會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奇怪的異能。

    「這麼說你的手能感應胎兒？」

    「唔……大概、或許、可能是這麼個意思吧，也說不定是巧合！」

    聞言，影月雪倒也信了她這麼一說，其實沈含自己都不清楚這個異能，是不是一時出現的，到後面還會不會有，她根本就沒辦法知道，難道自己還能去找個大肚子的摸來摸去？這不是找抽麼？

    「或許、可能、大概我有辦法！」

    「呃？」

    沈含連問號都沒來得及問出來，就被影月雪拉到院子角落，她這才看到有一個用木塊自己釘起來的小木屋，小小的不算很大。只見影月雪蹲下身去，輕聲喚著：「毛毛……毛毛出來吃東西了。」

    「毛毛是……」

    「我的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別的狗給勾引出去，馬上就要生了。」

    「噗！！！」

    越是跟影月雪相處，沈含就越發覺得她的可愛，連說話的時候那種霸氣外露的感覺，都很對自己的胃口，她不禁笑了起來：「其實你剛才找我來，就是為了它吧？」

    被人戳穿心事，影月雪面上出現了瞬間的呆滯，下一刻就恢復了正常，她抱著毛毛站起身來，沈含這才看清楚，毛毛其實就是普通的田園犬，而且可能還是雜交的，但是影月雪眼中的喜愛卻沒有因為它的毛毛是不是很漂亮的名種狗而有絲毫的減退。

    「來來來，趕緊摸摸看看有沒有你剛才說的那種奇異的觸感，這樣就可以知道那次是不是巧合了。」

    沈含想想也對，既然這個異能是能感知小生命的動態，那麼試試也無妨，上次會昏倒是因為還不懂得如何去運用，體力透支造成，現在又不需要那麼拚命，也沒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她便緩緩伸出手，往小傢伙毛毛的肚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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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0 AM

第二十五章 異能測試失敗

    摸一下……沒有任何感覺！

    握拳，鬆開再摸一下，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手覆上毛毛的肚子，摸來摸去摸了好幾遍，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沈含不禁有些詫異，甚至有些著急了起來，乾脆閉起眼睛細心去感受，就好像那日為袁家解救孫子那般的用心，無奈的是手底下依舊是安安靜靜的，除了毛毛本身傳出來的溫度和一點小小的顫抖，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一點的胎兒動向。

    「果然……那天看來就是個運氣！」

    「怎麼？」

    沈含一次又一次的觸摸，使得影月雪也有幾分緊張，只是她的想法不同，在看到沈含一次一次的觸摸毛毛肚子的時候，她以為那是她在感受，卻沒想到聽見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那日是個運氣，這言下之意不用明說已經領會。

    「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跡象，一點兒都沒有那天摸到袁家嫂子肚子的時候那種直接撞擊心口的感覺，看來……那天真的是運氣來了，救了我跟婆婆。」

    攤攤手沈含有些無奈的說，且不說這個異能是不是真的乍現一次就沒有了，就算真的以後還會有，她還是想要擁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哪怕影月雪對她這個能力沒什麼別的質疑。

    「不過毛毛看起來很精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唔……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可信？」

    影月雪將毛毛放在地上，等它鑽進小窩之後，這才轉身對上沈含的視線：「我知道我們還不熟，你有所隱瞞也是正常。」

    有些錯愕她的突然轉變，沈含抿抿唇也不知道說什麼，卻是身體行為先她一步拉住了**轉身回屋的影月雪：「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不然我再試試吧！」

    沈含臉上的真誠使得影月雪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性子比較急，想知道的事情都是靠自己的行動去驗證，當得知沈含有這樣神奇的觸覺時，知道這個答案跟自己想像中的雖說有些察覺，卻又有幾分的重合，激動之下又得到失望的答案，不免顯得有些急躁。

    「不……不用了。」

    見她拒絕自己的提議，沈含也有些心急了，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朋友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縱使現在跟婆家的關係不錯，可是有些事情有些話，是只能跟朋友才能說才能做的，而影月雪則是第一個讓她覺得彼此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我真沒有覺得你不可信，剛才……」

    「你不要著急，我信你，剛才是我有些急躁了。」

    沖沈含笑笑，影月雪不禁對她也有些另眼相看，在袁家見到她的時候，彼此都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流，只是她在說自己聽著照做，換做平時的自己肯定不是那個乖乖聽人差遣的人。

    要她影月雪下刀，可不是那麼容易，而且這也不是衙門裡的官司！

    可是在看到沈含那堅決果斷的第一眼時，影月雪就選擇了相信她，那是一種豁出去的執著和狠決，這種眼神她很熟悉，在影月雪第一次解剖屍體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看待那冰冷的死屍的。

    「真的？」

    「真的！」

    沈含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在這裡沒什麼熟人，是真的想跟你結交成朋友，你剛才嚇死我了！」

    「那個……其實你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有聽聞，那個有個問題堆積在我心裡很長時間了……」

    沈含有些囧，影月雪給她的感覺就是很果斷，說到做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比如剛才她激動之餘表現出來的急躁，那便是真性情。現在怎麼突然扭捏了？

    「有什麼話就說吧，不用客氣！」

    「你當初是自願嫁到這個沒丈夫的趙家，還是真的如傳聞那般，你只是被你爹給賣了，然後在趙家一哭二鬧三上吊折騰了很長時間？最後才屈服的？」

    影月雪眼底裡閃爍的八卦光芒，使得沈含實在是很不厚道在她如此激動的時候笑場，她立即正聲擺出『我很認真』的模樣，趕在了影月雪爆發以前回答：「其實……傳言嘛都是半真半假，你說我這麼個黃花閨女又長的水靈靈的，嫁來做寡婦心裡怎麼都有些不甘是吧？」

    「那意思就是說你當初真是被你爹給瞞了送上花轎的？」

    「唔……也不是瞞吧，我爹之前告訴我了，我不高興卻還是要嫁。後來想通了！」

    見她半真半假地說著這些話，影月雪也跟著她的動作和腳步，走到了門口，關門的同時不禁問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想得通？」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沈含轉身朝家裡走，兩人誰也沒說走誰也沒說送，就這麼自然的步出院子，一邊說著一邊走著：「你想想……很少有人結婚前見過對方的吧？這算不算盲婚啞嫁？」

    迎接上沈含詢問的眸子，影月雪還很認真的去想了想，最後點點頭。

    「既然是盲婚啞嫁，你連對方的品性什麼的都不清楚，萬一嫁了個渣男呢？」

    心中雖然對沈含的形容有些小小的詫異，卻還是能理解出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渣男應該是說不好的男人吧？於是對此她又一次只能表示贊同，機選點頭。

    「所以咯！女人的一生是很短暫的，與其冒險嫁給一個很可能是渣男存在的男人，倒不如就接受現實，好好的過自己的清靜日子。再說我在婆家生活的幾個月，發現雖然不富裕，但是婆婆跟小叔都很好相處，不會有婆媳叔嫂關係不合的情況發生，讓你選……你覺得呢？」

    影月雪見她說的輕鬆，雖說也為她這心態感到欣慰，至少她不是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的；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腹誹：你那是沒的選，認命了好吧！

    彼此性格上面都有很多相似之處，交談下來也就自來熟了，一路上歡歡喜喜地也引來了一些好事者的目光，畢竟影月雪是衙門的人，鎮上知道她的人也不乏少數，一個寡婦和一個仵作走在一起，看起來還關係好像還不錯？這是不是又會成為福來鎮的另一個八卦呢？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你家裡有人我就不方便進去了。」

    「唔……一起進去坐坐吧！家裡都是自己人沒關係的。」

    「不妨老實告訴你，你家裡今天是不是來客人了？那個眉目跟你有幾分相似的我猜大概是你大哥，另外一個……我看著有些不順眼！」

    沈含不禁在心裡歡呼，找個朋友容易麼？不容易！找個連感覺都差不多的朋友更不容易，她現在真想給影月雪一個擁抱然後握爪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她還是淡定的，對此只是笑而不語，隨即便衝她揮揮手：「那我先進去了，有時間來找我玩！」

    看著沈含推開那扇即將掛掉的院子門，影月雪很汗顏很無語：你一個寡婦，我跟你有什麼好玩的？

    腹誹歸腹誹，在她推開大門的剎那，影月雪也轉身朝目的地而去，至於目的地的方向，自然是衙門……



第二十六章 傲嬌小叔

    沈含推開門踏進去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小叔子坐在他以前慣坐的位置上，而婆婆則陪著大哥和胡幼軒坐在屋裡在談著什麼，乍看一下還真是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只是沈含心裡清楚，小叔那個人若是他不介意，此刻是不會端著小板凳坐到一邊的，畢竟裡邊還有個人以後是要跟他每天一起唸書的。  

    對此沈含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或許……在婆婆和小叔的心裡，會有別樣的想法也不一定，只是礙於需要自己娘家人的幫助，不好說只能接受……

    「娘，大哥，小叔我回來了。」

    其實早在沈含進來的一剎那，大家的視線就轉到了她的身上，只是有沒有看到是一回事，她還是要打招呼。

    「影姑娘找你什麼事？看起來好像挺急的。」

    「唔……沒事，就是問問之前那件事。」

    沈含自然不會說是問關於自己跟她合作破腹的事，這件事婆婆心裡清楚，可是在場的其他人，卻是全然不知情的。李氏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明瞭，隨即便朝沈含招招手，似是有些斥責地說道：「回來就回來都是一家人，買什麼東西你看看翼楓這孩子客氣的！這麼多東西我們哪裡吃的完？」

    李氏嘴上說的是客氣話，可是眼睛在瞄到桌上那一堆補品和用品時，卻有幾分的嫌棄和不滿，沈含看在眼底卻不能說什麼，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怪只怪自己當初一時心急沒能細想太多，想著解決了家裡這個大麻煩，其他的事情怎麼都好，卻不想還是讓婆婆心裡起了疙瘩，她此刻只能笑著應付：「這不是要麻煩小叔幫忙帶帶幼軒唸書，娘您也說了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您也不要客氣了。  」

    心中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沈含也只能順應變化而變化，婆婆這邊或許好辦，女人總是口硬心軟，再怎麼不高興，自己做好分內事，讓她不對自己抱有其他的想法就好。可是這小叔子這邊，才是她真正擔心的，光是胡幼軒這個人可不可靠都已經很頭痛了，更何況外加這個不喜跟陌生人相處的小叔？

    其實另一邊沈含也覺得有些奇怪，小叔子這樣的性格，這樣冷清的性子，其實在鎮上做個教書先生教教小孩子可能還更適合他，考功名……他真的合適嗎？

    「那翼楓留在這裡吃個飯，我再去買些東西回來加菜，含兒你去廚房先收拾收拾。」

    說完，李氏也不等沈含他們應答，便衝向門口，沈含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回頭看著自家大哥，有些無奈的聳肩。

    而這期間胡幼軒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淡笑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視線也時不時地在沈含臉上飄過，不過他關注最多的，還是坐在門口看書的趙夕樵。

    對於這個秀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好奇的，雖說自己對考狀元沒什麼心思，可是抱著來見一見這個傳說中的大才子，成為了他這次來到趙家的唯一目的，當然來玩玩順便躲避家裡的嘮叨也不錯。

    「那個二姐，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唇角勾起一絲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笑容，胡幼軒將視線輾轉落到沈含身上，開口說出她打從進門來的第一句話。

    「廚房是女人的事兒，你個大老爺們兒進去添什麼亂？」

    沈翼楓原本只是想讓胡幼軒坐著，自己去幫忙順便留下他跟趙家兄弟處處，以後還要經常一起學習，得有機會互相瞭解一下，才不會唐突了人家，卻沒想到他心直口快說出來的話，聽著就有些不是那麼回事兒，連沈含心裡都哽了一下。  

    「嘖嘖嘖……我看可不是這麼回事兒吧姐夫，聽我姐說你可是經常去廚房給她幫手的……」

    「嘿嘿……嘿嘿……這個夫妻之間不分彼此嘛！」

    胡幼軒對自己這個姐夫還是很有好感的，人老實本分對自家姐姐雖說沒有百依百順，但是至少做到了不打不罵，甚至連大聲說話都很少，倒是自己那個姐姐有時候做事，還不是他這個弟弟看得慣的！

    話到此處他便不再多言，只是看著沈含露出些許抱歉的神色，衝她點點頭：「那麻煩二姐了。」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自家人不說二家話！」

    沈含萬萬沒想到，她的這句略帶敷衍應付胡幼軒的話，卻在趙夕樵的心裡紮了刺，那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人，是哪門子的自家人？一直以來對嫂子的印象他雖說拿不準，卻不是個做事不顧後果的，為什麼這次她會這麼草率？

    想到這些他根本就無法專心看書，在沈含轉身進廚房沒一會兒，趙夕樵就合上書本，起身走向屋內：「沈大哥你先坐會兒，我回屋一下。」

    說完，趙夕樵便對著沈翼楓以及胡幼軒輕微點頭，隨後便回屋去了。

    「幼軒啊，難得有機會跟趙老弟一起唸書，你可要加把勁別讓大家失望了。」

    「一定……呵呵一定！」

    趙夕樵沒有再去注意門外的談話，有些心煩的丟下手中的書，從小到大他都是個溫順的性子，雖說冷了些不愛跟人接觸，至少也是個情緒不輕易外露，不輕易發脾氣讓自己的理智被牽引，惟一一次還是沈家將沈含嫁過來守寡，而母親卻沒有反對使得他的道德觀受到了衝擊而發怒。

    但是這一次……趙夕樵越想越煩躁，其實這次的事也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是家裡多個人而已，他能念就念不能念跟自己也沒多大關係，可是自己的心裡為什麼會覺得這麼不是滋味？

    思來想去都不是這麼回事兒，一直呆在屋子裡似乎又不太好，趙夕樵乾脆起身將身上的長衫脫下，換上許久不曾再穿過的短衫，那還是沈含沒嫁過去的時候，他經常幫著李氏幹活兒的時候，穿的衣服。

    「趙兄弟這身打扮是……」

    趙夕樵從房間一出來，就收到了沈翼楓和胡幼軒的關注，兩人見他穿的跟個農夫一樣，不禁有些詫異，甚至是驚嚇。那個一隻沉默不語坐在一邊，卻依舊不減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清冽氣息的男人，此刻竟然以這樣的形象出現，著實讓他們吃驚。

    「沈大哥……」

    「喚我幼軒便可。」

    「嗯，你們先坐，我去看看嫂子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詫異的神色，便直接走向廚房。其實趙夕樵就是故意的，平日裡不管他幫什麼忙，李氏都不會讓他進出廚房，而此刻他自己心裡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激發著，腦門一熱就想起屋外兩人方纔的對話，想到那句『廚房是女人的事兒』時，沈含臉上露出瞬間不快的神色時，他就坐不住。

    似是賭氣又好似跟自己過不去，不管出於什麼心境，他此刻確實已經站在了廚房門口。

    在見到沈含切菜的背影時，他起初那股衝勁瞬間被澆熄，可是又不好意思退出去，只能乾巴巴地站在門口看著嫂子忙碌的身影，有些窘迫又有些呆，直到沈含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轉過頭來對上他視線，他才慌忙道：「大嫂！」

    「小叔？你怎麼……」本想問他為何穿成這樣，又立即收了聲轉個念頭說道：「有事嗎？」

    「我只是來看看，有麼有什麼需要幫忙。」

    「我這裡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快些出去別沾染了油煙，一會兒娘回來見了會不高興的！」

    一聽在家裡就跟尊大佛供起來的人，揚言要給自己幫忙，還是進這油煙都重的廚房，平日裡他要表現出幫自己打下手的意思也就算了，今兒個老大跟胡幼軒都還在外面呢，哪裡能讓他自掉身價？

    只是沈含這話說出來，又惹得一向平靜無波的某人再次炸毛，他直直地盯著沈含的眼睛，那神色認真嚴肅得就好似那天家裡出事，被人『請』走的時候，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震懾力。

    「難不成大嫂也認為，這廚房是女人的事兒，我這個吃閒飯的幫忙都不能進廚房？」

    聞言，沈含不禁覺得自己被騙了，一直表現得淡定無比的趙夕樵，竟然會在此刻露出本性，什麼大才子冷清秀才，那都是騙人的，說白了他不過是只傲嬌的傢伙，才會出現那種冷清才子的錯覺，嗯!那一定是大家都錯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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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1 AM

第二十七章 陪著幫著就好

    見沈含明顯被自己說的話怔住，小傲嬌趙夕樵同學立即扭捏了起來，心道她是真的這樣認為，立即覺得自己的衝冠一怒似乎根本就沒找對地兒，就好似你捏緊了拳頭準備跟人大幹一場的時候，卻發現是打在棉花上那麼無力，他動了動唇卻還是什麼話都沒說，乾脆徑直走進廚房，用行動表示他要幫忙的決心。

    沈含無語的看著小叔子傲嬌，此刻要是有動漫特效，她自問額頭前絕對有加黑加粗版的黑線，不止三條絕對有五條！可是小叔子這樣做，她確實為難了，看他這架勢，你不讓他做點事兒，估計不會罷休！

    可是要是真讓他在廚房打下手，一向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裡的婆婆，回來看到豈不是對自己更加有意見了？本來對胡幼軒的事兒自己做的都不妥善沒有想得太深遠，要是再作出讓婆婆不高興的事，好不容易能輕鬆過的日子，豈不是要被自己搞砸？

    「小叔……」

    「什麼？」

    沈含還是第一次發現，或許趙夕樵的內心裡住著一個好似孩子一般的他，因為此刻他正挽著袖子，就好像時刻準備著沈含給他安排任務，而眼底裡那切切的盼望，使得沈含更加無奈，心道婆婆反正剛出去，那乾脆打發他去做點簡單的活兒，然後就能了事，要是他真的跟自己槓上，不肯出去一會兒婆婆回來還是一樣要生氣。

    「麻煩你幫我這些菜洗一洗，後屋裡還有些乾柴也幫我抱過來吧！」

    其實沈含這時候也回過味兒了，趙夕樵向來都是十分淡定，哪怕心裡有什麼疑問和不滿，也會像自己起初進門那般，隱藏著。而現在絲毫不掩蓋還傲嬌了，他……是不是在意了剛才老大的話？

    看著他端著盆子去井邊的身影，沈含忍不住勾起唇角，突然覺得這個家的感覺還真不錯，小叔子偶爾這樣傲嬌一下，還挺可愛，更重要的是他這樣的表現，是不是就代表著他把自己當成家人一樣在護著呢？婆婆面冷心熱雖說現在對自己可能有些隔閡，但是沈含相信，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她自然會明白自己沒有別的心思，拿真心對待家人，她總能感受到的。  

    趙夕樵端著洗乾淨的青菜盆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沈含因噙著笑意而微微勾起唇角的側臉，她正將切成絲的蘿蔔放盤子裡，這樣的一幕落到趙夕樵的眼裡，他顯得十分不解。對女子他雖說不瞭解，可是任誰都知道，這女子嫁人後每天都是做著家務，也沒少在路過鄰里的時候聽見婦人之間的互訴，都是說家裡的瑣事很煩人之類的，而自己這個大嫂……卻在廚房裡露出這種類似於滿足歡愉的笑？

    沈含回過頭便看到站在自己門口的小叔，她幾步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盆子說道：「謝謝小叔。」

    「呃……大嫂客氣了。」

    自己的愣神在沈含開口道謝的瞬間打破，趙夕樵微微有些窘迫，應聲後便立即匆匆轉身，一直走到屋後堆放柴火的地方，他才深呼吸幾次，終於平靜下來，趙夕樵彎腰去抱木柴，卻在即將觸摸到那綁成一捆一捆的木枝時，僵在了那裡！

    為什麼會心跳加速？為什麼會在看到她那淺淺笑意的時候呆住？又為何會在聽見她被自家大哥玩笑之後，會不滿會怒極？甚至……就在剛剛還會因為害怕被發現自己在偷偷看她而窘迫，慌忙而逃？

    越想越不對勁，越不對勁就會越往下想……

    趙夕樵緩緩站直身體，視線卻是投向了廚房的方向，雖然他這樣做僅僅只是看到廚房的門口而已，根本看不到裡邊忙碌的身影，可是對趙夕樵來說，他此刻卻是在心裡翻滾著心思。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是對這個奇怪的大嫂開始關注的？

    似乎是從她嫁到家裡的得知剛嫁人就沒了丈夫而大哭大鬧的時候？不對！趙夕樵搖搖頭，繼續深思……

    難道是她最後鬧到聲嘶力竭，體力不支而昏迷的時候？此刻趙夕樵已經被這個問題弄得皺起了眉頭，還是覺得不對，繼續搖頭接著深思……

    唔……難不成是她昏迷醒來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不哭不鬧還每天早起幫娘做家務，把家裡打理得僅僅有條，卻不多話不抱怨不喊苦喊累的時候開始？終於，趙夕樵的眉頭緩緩舒展，糾結的問題得到了答案，他的心也隨之輕鬆，可不就是那時候開始的嗎？自己已經習慣每天早上比她更早起床，洗漱的時候幫她將桶裡的水打滿，然後再回房看書。竟然都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著這些微不足道的事，只是想她能輕鬆一點而已。

    趙夕樵想到這裡，唇角漸漸勾起一抹弧度，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會偷偷幫她打水的原因……

    那日趙夕樵因為書裡的一些問題沒明白，導致徹夜輾轉難眠，在天逐漸亮起的時候，聽見了西屋的動靜，也不知道是什麼驅使了他，就這麼將窗門打開一條縫，悄悄的看著那個纖細的身影，奮力在水井裡打水。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屋裡的燈總是會比沈含屋裡早亮起一刻，後來被母親問起，他也只是說鄉試就快來，自己想早起溫書。

    收拾好自己的心思，趙夕樵沒再多想，彎腰抱起柴火就朝廚房走去，只是這時候，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那些不自覺的關注和關心，是出於什麼，可是有些事……注定是沒有結果，就不能放肆的去期待什麼，只要能看著陪著，盡力幫著她就好。

    「多謝小叔。」

    「大嫂客氣了！」

    一樣的對話，卻因為有些人的心思不再朦朧，不再模糊而變得更加簡單起來，趙夕樵本想問一句是否還有事做，卻在下一刻想到自己母親似乎也該回來了，當即也不多問，因為從沈含的眼神裡就可以看出來，她一定會開口趕自己離開廚房。

    「小叔辛苦了，先去堂屋裡喝口水休息吧，剩下也沒什麼事就等娘回來炒菜，我生火就好。」

    被小叔子這麼盯著，沈含渾身打了個顫慄，說不出的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等她還沒回過味來呢，趙夕樵便衝著她點點頭，唇角好似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使得沈含有瞬間的呆滯，終於卻在他轉身步出廚房的時候，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趙夕樵離開沒一會兒，李氏便回來了，沈含聽見堂屋裡的動靜，也擦擦手走出去，準備接過她手中的菜回去廚房，立刻就被李氏攔住並搶回東西說道：「你陪陪你大哥他們說說話，這些活兒就讓我這個老婆子來。」

    李氏背對著所有人沖沈含使了個眼色，她立即明白婆婆的意思是什麼，小叔跟老大和胡幼軒根本就不熟，將他們三人這樣放在堂屋，實在有些彆扭，她也就沒推辭，點點頭接了這個招呼『客人』的任務。

    「大哥，有空的時候也多去鋪頭裡轉轉吧！」

    「我知道的，你也要多注意身體，照顧好嬸娘跟趙老弟。」

    沈含點點頭，突然發現跟這個老實巴交的大哥沒什麼話說，他說來說去轉來轉去都是圍繞著這些，弄得有些冷場，於是沈含乾脆把話題投到坐在自己對面的胡幼軒身上。

    「那個……幼軒兄弟要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儘管提出來。」

    「二姐客氣了。」

    再次冷場，沈含有些囧，頭頂的烏鴉成片飛過，還掉下一根黑色的毛轉啊轉、轉啊轉……

    「不知胡公子是準備今年參加鄉試還是明年？」

    沈含正被囧的不行的時候，趙夕樵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立即以拯救者的姿態圓場，她忍不住鬆口氣朝小叔子看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類似於狡黠的神色，她忍不住眨眨眼睛，卻又什麼都沒看到，難道自己再次出現幻覺？

    看來……是小叔今天的反常讓自己一時間還轉換不過來，可是……剛才那個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嗎？似乎……可能……貌似……好像他真的有露出那樣的神色！嗯，真的有！

    而且……他現在是在笑麼？是麼？那彎彎的眉角嘴邊翹起的弧度，正顯示著趙夕樵此刻的歡愉。其實一個人笑並不是什麼值得震驚的事，關在在於沈含在這個家裡生活了一個多月，這可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冷清小叔笑，還笑得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她能不激動嗎？能不跟被雷劈了一樣嗎？


   
第二十八章 委屈與否

    沈含心裡打著什麼小心思，在座的自然沒人知曉，不過她臉上那細微的表情卻是一點不差地落入了趙夕樵的眸子裡，他是在笑，不過卻是因為她而快樂，趙夕樵向來不是個懦弱的人，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嫂子是不被允許的，但是他卻並不打算強迫自己將心裡這份情感抽出，以小叔的身份去關心，也是一種對她好的方式。  

    而胡幼軒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這叔嫂之間的貓膩，只是對趙夕樵那聲『胡公子』感到不滿，起初他已經示意對方喚自己名字便可，他還擺出這副生疏的模樣來，很明顯是不想跟自己有什麼牽扯，既然不願意當初就別答應，雖說自己也並不是想跟他讀什麼書，卻也不待見趙夕樵那副冷生人勿近的樣子。

    心裡儘管有些意見，但是表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什麼別的情緒，胡幼軒也只是依舊保持臉上那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的笑容，十分有禮貌地應對：「這個家裡倒是有些急，想我今年便去試一試，我自己倒是覺得等有把握了明年也一樣。」

    「也對，是第一次考吧？」

    「是的，之前根本沒打算朝這方面發展，爹娘總想著家裡能出個讀書人，從小就讓我在私塾裡唸書，我姐得知趙哥你的風光之後，這才麻煩二姐幫忙的。」

    這人嘛總是有兩面的，哪怕胡幼軒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沒有想過考什麼科舉，可是第一次來到別人家裡，人家還不怎麼待見你，你歸根結底還是得說些他中意的話才行，至於中間的過程，胡幼軒自然知道自己那個姐姐在沈家的壯舉，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還是很自覺地朝沈含報以一個感激的神色。

    而沈含的思緒正逐漸從被趙夕樵那冰山的臉出現的陽光帶來的混亂中解脫，腦子裡運轉的卻是他們口中說的鄉試，歷史上的朝代的鄉試她不是很清楚是怎樣的制度，可是這個異世界裡，其實就是鄉試，鄉試……第二次要是再次中舉，就直接可以有頭銜了，想比之下比自己大概知道的一些科舉是要簡單很多，但是簡單的升級模式，卻奠定了更加嚴格的基礎，否則小叔子也不會這麼努力奮發，天天除了看手上的書，就是低頭看膝蓋上的書。

    此刻聽聞胡幼軒突然把話鋒扔到自己身上，她不禁在心裡納悶：怎麼坐這裡不說話還是中槍了？

    「不客氣，一家人嘛，其實麻煩的是小叔，我只是開個口而已。」

    胡幼軒話題突然一轉，視線也轉到了沈含的身上，趙夕樵眼底裡立即閃過一絲犀利，可是在還沒來得及繼續對胡幼軒的眼神給予心底控訴的時候，就被沈含的一句話給打散於無形，因為自己心儀的女子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眼底裡還閃著足以軟化他的光芒，那模樣在他的眼裡直接被晉陞成害羞……

    「其實也就是一起唸書而已，至於最後能不能高中，靠的還是幼軒你自己的努力。」

    實在是很不想把他喊得那麼親熱，不過……看在大嫂的面子，不讓她難做，勉為其難的熱情招待你便是，要是讓我知道你有任何的不合格，定會讓你離開！

    某個暗自不爽的人，悄悄的在心裡為自己辯解，殊不知他所謂的堅持和守護，已經漸漸由不得他，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現在的狀況好過以前的時候，當心底的感覺慢慢變得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當你情緒都被一個人的一言一行所牽制的時候，你便會不再滿足於現狀……

    「那個夕樵老弟你別嫌我是個粗人說話不好聽，其實這個當初小妹嫁過來，我真的是心疼得不得了，甚至還因為這個事兒跟我爹鬧了一場，不過現在看到你們日子過的平平淡淡也挺好的，小妹你也要懂事好好孝敬嬸娘知道嗎？」

    沈翼楓見著沈含回到家裡的一切，不管是她臨時跟那個什麼影姑娘一起出去，還是後來回到家裡，雖說李氏的神態裡也沒多少親近，但是他也看不出來自己妹妹在這裡有受什麼委屈，立刻就放心不少，況且在他的心底，其實這親事受委屈的絕對是自己那個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的妹妹。

    被沈翼楓這番話窩了心的沈含，只能默默地看著他，這大哥是實心眼兒她知曉，在婆家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不妥當她也知曉，可是……身為冒牌貨的她聽了這話，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暖意，連眼睛也澀了。

    「翼楓大哥放心，都是一家人本就不需要分你我，再說這門親事，其實是大嫂受委屈了……」

    趙夕樵聽了這話，他心裡的確不是滋味兒，卻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想到當初自己代替那個不爭氣的大哥拜堂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生生的成了毀人家姑娘一輩子的劊子手。

    而現在……自己竟然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當初那份怨念現在又變得有些矛盾。恨自己代替大哥成親，讓她成為自己的大嫂，那道鴻溝便是困擾著他的障礙，可是反過來想，要是自己沒替大哥拜堂，豈不是又不會認識她了？

    而不管從什麼角度去想，老天爺真真是給趙沈兩家開了個大大的玩笑，而最終的受害者，卻只有她……

    「呵呵，其實以我的角度來看，二姐現在倒是蠻好，我向來比較喜歡一個人的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雖說趙家大哥不在，但是不是還有趙嬸娘跟夕樵兄你嗎？」

    雖說這胡幼軒的話說出了沈含的心裡話，可是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小心眼了還是怎麼著，他姐姐那個人比較極品，也不代表他為人就會很差啊！

    可是她依舊壓不過自己的直覺，至少現在還無法對他升起好感，可是現在也必須硬著頭皮去接話：「其實我根本就沒受什麼委屈，之前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會顯得那麼不成熟，現在想想反倒覺得，其實是我的到來給婆婆和小叔添麻煩了，不說別的家裡可是多了一個人吃飯呢！」

    沈含這話說的是實在話，她自己雖說是半慶幸的，因為穿越到這裡來成了一個沒老公的黃花大閨女媳婦，卻也總比穿越成一個結了婚的，還不知道老公底細的好。可是另一方面，確確實實給趙家的經濟上也增加了負擔。

    「你說你這孩子，不是喜歡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掛在嘴邊嗎？現在怎麼又盡撿糊塗話說！什麼誰委屈誰不委屈的？這都是一家人了，說這話不是添堵嗎？」

    聞聲沈含便立即回頭看去，正是婆婆李氏端著一個大盆，上面正熱氣騰騰地冒著氣，聞著味道她便知道是婆婆的拿手菜，被她成為真正的水煮魚的『水煮魚』。

    古代的調料自然不比現代，煮出來的東西顏色不好看不說，味道自然也差了很多，然而沈含卻始終不得知，李氏為什麼就能依靠那麼有限的條件，煮出來很好吃的魚，而她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才吃上那麼一會而已。

    「娘說的是，我去廚房端菜！」

    心知婆婆定是不會在所有菜沒備齊的情況下出來，沈含又不好去接她手中端著的湯盆，逕而朝廚房走去，趙夕樵立即錯身讓自己的母親，見她手背上的紅點，他忍不住心痛道：「娘您又不小心燙傷手了？」

    「唔……人老了就沒用了，不過是油星子濺上的而已，小事。」

    將湯盆放下，李氏隨意的笑笑，兒子臉上那擔憂的神色，讓她覺得很滿足，哪怕生活再艱難，哪怕需要去賒帳才能拿回來一條魚招待客人，可是家裡有兒子爭氣，她就覺得未來無限光明，沒有什麼好去憂鬱的。

    屆時，沈含已經將李氏準備好的菜都端上了桌，簡簡單單的菜色被李氏變著花樣硬是整了足足十多盤，弄得沈翼楓十分不好意思，他老實巴交地搔搔腦袋笑呵呵地說道：「嬸娘太客氣了，這麼多菜哪裡吃得完？」

    「不多不多，其實很多都是你跟含兒帶回來的，你看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都是……」

    李氏也是個明白人，就算心裡對沈含開口請胡幼軒來家裡唸書的事情有些芥蒂，但是始終是接受了她娘家人幫助的，對沈翼楓這個老實人她又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嚴肅的臉色，而且還有句俗話說：雷都不打吃飯人！

    因此此刻在飯桌上她的神色倒是緩和了許多，眉宇間也有了些笑意。

    所有人都不再彼此客氣，拿起筷子開始享受李氏的廚藝，而一路奔波回來，沈含他們也確實餓了，只是這好事總是不長久，這頓飯剛吃到一半，那搖搖欲墜的院子木門終於迎來了它人生的頂點：光榮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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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2 AM

第二十九章 機會

    對這種破門而進的聲音，沈含一家人似乎都沒特別大的反應了，三人彼此對看一眼，同時歎口氣。

    李氏無奈放下筷子起身，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嗟歎一聲：「這次不換門板都不行了！」

    相對而言，沈翼楓與胡幼軒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兩人早已經將視線投向門口的方向，只見一個下巴長著茂密鬍渣，身材壯碩的男子一個勁兒地朝屋子裡沖，沈翼楓人老實，雖然聽著人家嘴裡喊著救命，卻還是忍不住上前幾步，將自家妹子與李氏護在身後。

    「嬸子，求您了快跟我走一趟吧，人命關天呢！」

    漢子似乎也沒在意沈翼楓的舉動，倒是趙夕樵皺著眉頭看向衝向自己母親的吳家老二的時候，見到沈翼楓護著沈含的樣子，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殊不知他多想那個將她保護在身後的男人，是自己！

    「吳二到底什麼事兒，別急先說。」

    李氏見吳二那急的都快哭出來的樣子，心裡已經有底，前段時間在街上遇見，他還笑呵呵的跟自己打招呼，說是家裡那位不久就會臨盆，到時候還希望自己能幫忙。

    現在他嚷著救娘子的命，想必是家裡那位要生了。換在平時李氏定是想都不會多想，就跟著出去了，可是經過了那麼一次坎兒，她現在反倒有些猶豫了，擔心自己倒霉會不會又遇上什麼麻煩，這人還真說不準，倒霉的時候喝水還塞牙縫兒呢！

    「還能有什麼事兒啊！我娘子生了都半天了都還沒生出來，那穩婆根本沒本事，我這不是來找嬸子你幫忙嗎？」

    聞言，李氏的眉頭頓時蹙起，心道你都找了穩婆了，再找我去是個什麼意思？她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只是看著吳老二，他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抓抓腦袋說道：「那個嬸子前段時間出了些事，所以我娘子她……」

    「既然如此，我老婆子技藝不精也不敢去摸老二媳婦兒的肚子，有什麼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聽著李氏的口氣，沈含便知道她是真的在意生氣了，她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接生婆，從來都沒出過狀況，這一出狀況就是貼上了人命，雖說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不關她什麼事，可是外人不知道定是擔心，偏偏這個吳二又是個老實人，一著急把什麼都給招了，這還怎麼請人呢？

    「嬸子……」

    「你說你都請了穩婆了，你還找我去算是個什麼事兒？每行都有每行的規矩，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真要有個什麼事兒，誰來擔當？」

    李氏想著怎麼將眼前這個瘟神請走，偏偏沈含想的又不一樣，她只覺得李氏接生向來是有口碑的，難道出事之後就不干老本行了嗎？且不說是不是為了人家的接生錢，她這大半輩子都過來了，總不能將名聲栽在這裡！

    當下她念頭一轉，趁著吳老二還沒來得及開口，便開口說道：「吳二哥還是先請回吧，你娘子現在可是最需要你在身邊的，也說不定你回去就能抱上大胖小子呢？」

    以退為進卻不把話說得太生硬，沈含看得出來這吳老二應該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跑來找李氏，否則穩婆哪裡找不到？上次那件事雖然死了大的，但是抱住了小的，總比一屍兩命來得強，別人不知道內情的人，定以為是李氏的能力，這兩母子總要救下來一個不是？

    其實沈含說這話也是經過思考的，若是婆婆確實不願意趟這渾水，那這話就變成了順水推舟；若是她只是有自己的考慮，那麼這話就變成了刺激吳二的一種方式，畢竟婆婆這人其實瞭解了，就知道她是心軟的，嘴巴上說的冷，其實心裡還是會擔心，畢竟接生多了，對大人孩子都會有一種別人理解不到的擔憂。  

    「這事兒是我們做的不厚道，當初在街上遇見嬸子，我還開口跟嬸子您提過，轉頭我就找了別人，確實是我不會做事兒，可是嬸子您就當我做晚輩的不會做人，幫幫忙去救救我媳婦兒吧！」

    「救你媳婦兒？」

    「嗯！穩婆說她難產，問我要到最後關頭要保住大的還是小的。」

    聞言，李氏臉上頓時緩和了不少，都說女人心軟，且不說吳老二的媳婦要是知道這一幕，會不會感到，至少沈含跟李氏這兩個女性，確實是有些感觸的，一個男人都可以為了妻子放棄孩子，要保住妻子。而身為婆婆的劉氏，卻是……只關心那媳婦子肚裡的孩子，不過她確實又有她的難處，畢竟兒子死了，那可是唯一的香火了。

    「知道疼媳婦兒，嬸子也不是不幫你，只是這事兒……」

    「嬸子您擔憂什麼我知道，珍兒她難產這是其他穩婆都知道的事，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吳二定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我發誓我不會學那袁家……若是嬸子不信，大大可以讓夕樵老弟寫個字據，我二話不說直接摁下手印……」

    「還按什麼手印，生死關頭了都，我只是擔心……唉，算了走吧走吧！先看看情況再說！」

    李氏此刻猶豫的確實不是自己，而是擔心與其他穩婆見面之後……不過目前也只能去了，畢竟這吳老二平日裡也是個老實頭兒，曾經看到李氏買米，還幫忙給她扛回來，現在在緊要關頭又說出保大不保小的話，著實讓李氏無法再硬下心腸不管。

    「娘……」

    「含兒你在家裡陪陪你哥，我先去……」

    「大哥，大嫂不是叫你早點回去嗎？你吃完飯就回去吧，我想陪著娘一起過去看看。」

    沈含硬是拉著李氏的手，也不顧的沈翼楓會不會覺得不高興，反正自己的親大哥，又那麼疼自己，定是不會跟自己計較這些的，而她此刻想的更多的便是，之前摸到袁家兒媳的肚子會有異能感應，然後摸了毛毛的，卻沒有感覺，那麼這次事出緊急，會不會……說不定這個異能，專門在自己著急的時候才會出來呢？

    異能這個東西可不是說有就有，既然出現過一次，就有可能出現第二次，現在有機會再次測試一下，她當然要抓緊了，既然老天爺給了自己這個能力，就一定有他的安排和用處！

    「你這孩子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我就要跟您一起去！」

    小妹跟婆婆的關係這麼好，沈翼楓自然是樂見其成，哪裡還會去在意小妹把自己給撂下，當下揮揮手沖李氏笑道：「沒事我吃完飯就回去，你陪嬸娘去吧！」

    「那個……小叔就麻煩你到時候送我哥了！」

    心急歸心急，大哥卻還是要顧著的，只不過她就又得欠下人家趙夕樵一個小人情了，雖然他的心底很高興她能給自己安排任務，不過那長期面癱的臉上，卻沒有出現什麼情緒波動，只是點點頭而已。

    「那走吧別磨蹭了，老二你家我也沒去過走前面帶路！」

    李氏的一聲令下，沈含便挽著她隨著吳二走出已經沒有木門的院子口，經過那倒地的木板時，吳二還憨憨地說了句：「晚些時候我親自抗兩扇門來給嬸子您裝上！」

    惹得沈含與李氏對視一眼，彼此對這老實頭兒的『好意』大方接受，誰都不戳破那門早已經不堪受辱的事實，心知肚明地竊笑……



第三十章 產婦求救

    這次倒是不同於上次去袁家之後的景象，一來這吳二家不像袁家那宅子那麼大氣，非得走個七彎八拐的才到房間，他不過是普通農戶，那小院子也跟趙家的差不多，還沒推開院子大門就聽見了來自屋內的慘叫。  

    說是慘叫那根本就不是誇張，沈含曾經也不過是在電視裡聽過這樣的聲音，這親耳聽見現實版本的，忍不住在門口打了個哆嗦，不由得在心裡再次感歎：這做女人就是悲催！

    「嬸子快進來，您看這聲兒都沙啞了，我這心……」

    說到這裡一直急的不行的吳二，竟然紅了眼眶，連後面的話都說不出來，李氏也不再多說什麼，回頭吩咐沈含在門外等著，自己便掀了簾子就走進去。

    沈含想要跟著進去，卻在踏進門口的剎那，被阻擋在門外，她吶吶地扭過頭沖吳二以及門外同樣交集的兩位老人點點頭。

    鬱悶到極致的沈含不禁在門外來來回回晃蕩起來，她這可是為了見一見這接生的現場才來的，說不上為什麼，當知曉自己有那個詭異的異能之後，她開始對接生這檔子事兒有些在意，而自己的婆婆又是個現成的接生婆，俗話說天生我才必有用，那這老天爺給了自己這看起來不大符合自己的異能，肯定有他的用處。

    上次不是就靠這差點把自己折騰掉半條命的異能，救了袁家的命根子，才免於自己一家的災難麼？雖說這樣說話有些不厚道，這影月雪也幫了很大的忙，可是那時候要是自己不果斷，這事兒還真下不來！

    為了安慰自己沈含不得不在心裡這樣得瑟，耳邊傳來的還是屋內吳家二媳婦那沙啞的嘶吼，似乎巴不得把心肝脾肺都給吼出來似得，別說進去看了，就是站在這門口，那心口上都一揪一揪的，沈含忍不住在門口問道：「娘……我想進來可以嗎？」

    「二媳婦，你別亂使勁啊！跟著我說的來先吸氣……等我說用勁的時候再……」

    沈含貼在門板上的耳朵，聽見的便是這斷斷續續的聲音，而李氏的話還未說完，吳二媳婦就是一聲慘叫，宣告李氏的引導失敗，她不禁皺皺眉頭，這沒看過豬也吃過豬肉吧！沈含就算依舊是個大閨女，可是她有現代知識以及電視裡書裡各種的接觸，知道這生孩子在古代真的是拿命在博，而用勁似乎也真的很有竅門，一股腦的使勁卻沒用在該用的時候，折騰半天也是無果。  

    「娘……」

    「你進來幹什麼？裡邊已經夠亂的了！」

    李氏沒有直接點明，雖說她清楚自己的兒媳是個大閨女，別人也都知道，但是這進產房的事，哪怕上次袁家的事情已經曝光，可是估計也沒人知道媳婦是進了產房的，若是沒有外人也就算了，偏偏這次吳家人也請了別的穩婆。

    讓她進來的話，這事兒指不定又會傳成什麼樣呢，自己的聲譽倒不是很重要，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可是這媳婦還要做人呢，嫁來自己家裡已經是委屈她了，要是再弄個什麼不好的名聲，若是她以後想通了想要自己的生活離開趙家，她還怎麼做人？

    「娘！我就進來打個下手，您看……」

    「趙家的，我看我跟黃家的乾脆還是先出去，您這兒媳婦是在緊張呢，要不就讓她進來？」

    聽了這話沈含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明明知道對方是故意激婆婆，按照婆婆那性子定然不會答應，可是心裡在不高興的同時，卻還是希望她能答應讓自己進去，既然是難產，若是自己的異能在自己跟著緊張的同時會出現，說不定能摸到小寶寶在肚子裡的狀況呢？

    「她能幫什麼忙，什麼都不懂！」

    「其實幫不上忙的是我們，那個黃家的我們還是出去吧，別打擾趙家的接生了。」

    沈含貼在門板上的耳朵立即收回，側身站到一邊，就算是隔著那層木板，就算是看不到這說話的人，也能想像出她那德行，等著對方出來的同時，沈含忍不住腹誹：自己沒本事接生，見人家吳二跑來找婆婆，就不爽了！有本事就真的讓吳家媳婦安全生出孩子！

    雖說自己心裡也沒有個底婆婆能不能讓吳二家的安全生下孩子，母子平安。可是在聽見那種語氣說出來那樣的話，沈含心裡說不氣也是假的，因此在那兩個穩婆出來打開門的時候，她連看都懶得去看她們一眼，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對方是不是想看笑話，而她們是否能看到笑話，沈含根本就沒心思去理會她們，反正趙家這邊她目前為止是沒打算要離開，再說這異能要是真的是專門為人接生的，李氏不就是最好的導師？有異能是很重要，可是接生這門學問和經驗更重要。

    「你這……怎麼就進來了呢？」

    沈含一進去就將門關上並上了栓，走到李氏身邊蹲下，李氏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在看到自己媳婦的那一刻，心裡也是很解氣的，媳婦這一舉動無疑不是在給自己長氣，只是為了故意氣那姓林的，犯不著拿她……

    「娘！一家人一定要共進退！」

    見李氏臉上出現的是不捨的神色，沈含雖說不是很明白她的不捨在哪裡，卻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關懷，想到胡幼軒的事情她心中雖說有不快，可是在這樣的時候還是會為自己著想，沈含就更加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再說自己還有私心，這異能究竟是個意外還是真的會在自己手上變成奇跡，就看這次的測試了。

    說不定……還真的只對孕婦有感知呢？

    「可是這樣一來那兩個長舌婦又要出去亂說話了，你好好的一個閨女……」

    「娘，先別說這些了，我不該進來還是進來了不是？」

    語畢，沈含也不等李氏再說什麼，伸手將盆子裡的毛巾擰了搭在吳二媳婦的額頭上，見她口中微弱地吐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想必早就沒了力氣，不禁有些苦惱。

    「她這是……」

    「孩子不肯出來，她折騰這大半天沒氣力也是正常。」

    沈含站起身來坐到床邊，一手拉住吳二媳婦的手，一手輕輕覆上她的肚子，上面傳來微微跳動的感知讓她心中一震，立即多了很多信心，她試圖與孕婦對話：「嫂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哪裡還能聽見你說話？剛才連我的話都幾乎聽不清了！」

    聞言，再看看吳二媳婦那已經迷茫的眸子，沈含只能無聲地歎氣，收回自己的握住她的手，卻不想剛離開就被她扯住，而那雙原本已經沒了什麼生氣顯得渾濁的雙眼，登時澄清了起來。

    前一刻還頻臨昏迷狀態的人一下子就精神過來還抓住自己的手，沈含也生生地給嚇了一跳，因為她抽出的那隻手原本是準備一同覆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的。

    「怎……嫂子怎麼了？」

    「肚子……孩子……」

    對她斷斷續續的話沈含感到有些壓力，她忍不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在接收到對方那類似於燃燒起希望的眸子之後，便沒了動作，此刻在沈含的心裡纏繞的問題只有一個：我能感受到她肚子裡寶寶的動靜，那她是不是也能感受到我手心裡傳過去的異動？

    抱著這樣的心思，沈含再看向吳二媳婦的時候，眼神裡忍不住就有了幾分閃爍和心虛，卻不想對方只是說：「我……求您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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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4 AM

第三十一章 查探

    沈含雖然拿不準她為何會拉著自己的手說這話，明明接生的就是婆婆，她卻在自己說完話之後猛然清醒，那視線裡的堅持卻是要救孩子，而吳二卻紅著眼眶說要救妻子……沈含縱使沒有經歷過夫妻之間這種難以言語的感情，也會有些動容。

    「二媳婦，你想救孩子可是吳二卻是想救你，你們怎麼就不想大人孩子都一起救呢？你不要再亂使勁了，你看你現在中氣十足的肯定沒事兒，孩子跟你都會沒事兒！」

    李氏似乎也跟沈含有同樣的感觸，且不說她這話是安慰產婦，還是真的有把握，起碼在這個時候，確實讓沈含和吳二媳婦鬆了一口氣，沈含甚至都瞧見了那原本沒了生氣的臉上，頓時出現的求生意志。

    而從剛才在吳二媳婦肚子上摸出來的感覺來看，肚子裡的孩子動靜很大，卻又好像不同於第一次摸到袁家家媳肚子，那寶寶就好像要找一個突破口拼了命的想鑽出母體的感覺，沈含一時間又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去觸摸得更仔細，只能站在一邊乾著急，順便仔細將婆婆如何引導產婦呼吸吐納一一記在心裡。

    「娘，嫂子好像沒什麼力氣了！」

    「你給她換個冷毛巾激一下！」

    沈含一邊擰著毛巾，一邊看著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而吳二媳婦生了大半天孩子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瞧見，摸摸二媳婦的額頭，滿滿的都是汗珠，沈含將手中的帕子放到她額前，果然已經頻臨昏迷的女子，登時睜開了眼睛。

    沈含順勢坐到床邊，卻是背對著產婦正對著李氏，見她依舊專注，便將手放在那高隆的肚子上，那熟悉又驚心的觸感頓時直擊心臟，感受到這震撼她全身的力量沈含第一時間自然是開心，不過她卻沒有忘記，此刻母子倆的性命可算得上都在自己跟婆婆手上。  

    深吸一口氣，沈含不再去想別的，專心的感受著肚子裡孩子的動向，那只是一種感覺，就好像……手所觸及到的地方就直接變成了肉眼的感知，比之前那一次都強烈，沈含似乎都能透過手中傳來的感覺，知曉自己觸摸到的是孩子的什麼地方，不只如此更加強烈的便是，似乎能憑借手中的觸感腦海裡甚至能出現孩子的形狀，就好像肉眼真正看到的一樣。

    對這樣的結果哪怕沈含知道自己並沒有將手伸進對方的肚子裡，她還是忍不住縮了縮手，上次拼了命去感知都沒有這次的感覺明顯，畢竟還是沒能習慣它的存在，哪怕自己也很希望能與這個異能和諧共處，瞭解它並熟悉的運用。

    不過這些都是需要時間和經驗來累積的，這不過才第二次，好在這次的感覺沒有上次的難受，也沒那麼吃力，有可能是因為母體還存在，寶寶也沒有窒息很久的關係，明顯感覺到手底下那個小生命，比袁家家媳肚子裡的，要有生氣得多。

    「娘，其實她現在有可能只是陣痛，還沒到真正要生的時候。」

    沈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當初同事懷孕，她休息的時候無聊也跟著看了她的准媽媽知識手冊之類的書，腦海裡頓時就想到宮縮的情況，似乎跟自己現在接觸感受下來的狀況有些像，雖然沒有親生經歷過，卻清楚的感受得到寶寶在肚子裡因為宮縮的情況而顫動。

    然而宮縮的快慢要是對不上應有的頻率，便會造成難產，所以……若是婆婆繼續讓她在不該用力使勁的時候用力，豈不是……

    想到這裡沈含便回頭對吳二媳婦說道：「嫂子，你先休息一下存積體力，你不要緊張先好好感受一下寶寶是不是即將出來，等那時候再配合我婆婆的指示用力，你們母子的平安，我們一起努力行嗎？」

    換在以前要沈含說這樣的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可是這個時候因為雙手依舊覆在對方的肚子上，一同與她感受著孩子的動向，這種聽著有些虛偽的安慰話，也情不自禁地從她口中吐出。  

    「含兒……你……」

    「娘，這事兒我回頭再給你解釋，請你再相信我一次。」

    猛地接受到沈含那堅決的視線，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有自信，李氏說不上來為什麼，打從心裡也開始贊同曾經趙夕樵說的那話，媳婦兒……似乎真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而且這變化潛移默化地也讓她越來越突出……

    沈含與李氏忙得一塌糊塗，其實目前最忙的便是安慰情緒一直緊張的吳二媳婦，希望她暫時能冷靜下來，陣痛確實是臨盆的表現，羊水也確實破了，可是沈含通過她異能的觸感來看，確實還沒到生產的時候，曾經她那個朋友，到了預產期還在醫院裡住了將近一個月，肚子時不時的痛兩個小時，偏偏就是不生。

    這邊她們也跟著著急得不行，而福來鎮東街口上的茶樓裡，一身墨色長衫打扮的沐司堯正坐在閣樓靠向街口方向飲茶，視線漂浮不定似乎沒有焦距，好似在思考著什麼，偏偏每次飲完一口茶的時候，他那微薄的唇角，便會輕輕勾起一條淡淡的弧度，引得閣樓下路過的姑娘頻頻回頭張望，這樣好看的男人，在這小鎮上哪裡有多的機會去見？

    「少爺，那位姑娘是清風鎮沈家藥鋪沈世逸的女兒，名叫沈含。三個月前嫁到福來鎮趙家。」

    千水面無表情地說著她打聽來的消息，其實對她來說要得知沈含的消息，根本就不需要這麼長時間，偏偏沐司堯似乎對沈含十分有興趣，在她得知自己被派遣這個任務的時候，心裡還忍不住有些詫異。

    然而正準備出去收集關於這個交沈含的女子的一切消息時，她家少爺又收回成命，說是等等再說。

    而今天……打從早上就開始在這裡喝茶的少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派遣自己去打聽，這都離開了清風鎮才讓自己去打聽，而這時候少爺卻笑了，伸手指向街頭的某處，讓自己跟上……

    原來少爺一直都關注著這個女子的一切動向，難怪他會再次折回福來鎮！

    「唔……真的成親了啊！」

    在沈含穿越過來的這個時代，女子的髮型雖說跟婦人也有些區別，礙於沈含因為自己不太會梳理比較漂亮好看的髮髻，只能簡單的挽起，而有些女子因為愛美也會盡量把頭髮梳成一些好看的髮髻，卻還是與沈含那簡單隨意的鬆散髮型有些區別，沐司堯雖說有些感覺她已成親，卻還是在心裡拿不準，究竟是拿不準還是另外有些隱隱的期待，他壓根不去多想，有些東西想太多沒用，水到渠成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聽聞沐司堯那句感受不出來情緒波動的話，千水心頭一跳，她跟了這個主子這麼長時間，主子哪怕再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波動，她都能從他輕微的語氣轉變知道他心底裡的想法，此刻她既不點破依舊面無表情好似一塊萬年不化的冰塊一般接著說道：「不過……這事兒中間倒有幾分意思！」

    「哦？」

    果然，沐司堯的眉頭輕微的挑起，甚至放下茶杯將面對著街道的身子輕輕一轉，正對著一旁站立的千水，一聲似有似無的輕笑從他唇間逸出：「呵……那我倒是要聽聽看到底……」

    回頭就看到屬下那直板板的身子，沐司堯頗有幾分無奈地說道：「千水，你怎麼不跟你哥學學？說過你多少次了，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不需要行主僕之禮，我從來都沒當你們兄妹是下屬！」

    「少爺，現在是在茶樓，外人很多！」

    沐司堯臉上那漫不經心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若是有動漫特效，定是會出現幾條又大又粗的黑線掛在他的眉毛邊，甚至會有一陣東風刮過，順帶一群烏鴉的降臨，落下幾根它引以為傲的黑色羽毛，在他的身邊打幾個轉……

    沐司堯對千水那冷冰冰的性子雖說早已經習慣，卻還是無法習慣時不時被她冷不丁地刺上這麼一回，摸摸鼻頭他只能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說道：「那你喜歡站著你就站著說話吧！」



第三十二章 生了

    在李氏的信任下，沈含只能更加專注地感受著吳二媳婦肚子裡的動靜，漸漸地感受到她肚子裡的寶寶有些躁動，似乎有些類似於那日袁家家媳肚子裡的狀況，只是從手心裡傳過來的感覺來看，還沒那麼迫切。

    「娘……」

    「什麼事？」

    李氏雖說對沈含信任，可是卻還是避免不了會擔心，畢竟自己接生了這麼多年，見過各種的狀況，像吳二媳婦這種生了很長時間孩子都不出來的狀況也有，不過那種通常結果都不是很好，而現在媳婦突然說她還沒到生的時候，自己哪怕再怎麼覺得不靠譜，卻還是忍不住相信了她。

    沈含回頭看了看已經恢復了些力氣的產婦，眼底裡都是關切，哪怕有異能在手，畢竟自己沒有經驗，誰知道會不會跟上次一樣，還沒看到最後就直接嗝屁倒地呢？這異能時有時無的，她更加拿不準的是，等會再摸吳二媳婦肚子的時候，會不會就跟那天摸毛毛肚子一樣，沒有任何的感覺？

    所以沈含現在手根本就不敢撤，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再次覺得身體裡的力量漸漸地被抽出，這下更加能確定的便是，若是這異能無法純熟運用，便會消耗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精神力外加體力，想到這裡沈含的冷汗不由得生了一背，上次昏迷前的那種錐心的感覺，她壓根不想再嘗試一次，雖說是直接就不省人事，但是在不省人事的前一瞬間，會有種心口被人挖了一個洞，整個人抽空的感覺。  

    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到哪怕是昏迷，沈含也對此印象深刻！

    「沒事，我就是想告訴您，不會有事您別這麼擔心。」

    這個話從沈含的嘴裡說出來，實在是沒什麼效果，偏偏就在此刻，吳二媳婦肚子裡的寶寶好像能感受到她的召喚一般，開始出現反應，沈含自己沒有懷孕生過寶寶，拿不準這個是不是所有孕婦在即將生產的時候都會有的反應，她想也不可能有人跟自己一樣，能隔著大肚子去感受小寶寶的一切吧！

    「娘！您快引導一下嫂子的呼吸，她應該是快要生了。」

    沒有來得及顧及李氏臉上的疑惑，沈含只能硬著頭皮上，畢竟這件事兒她起初已經冒險攬下來，現在憑借手裡傳來的感知去判斷孕婦是否馬上會臨盆，對她來說已經是很艱難的事情，可是這異能的事兒又不能跟人說，哪怕是影月雪現在知曉她手的感知能力，卻還是不敢細說，很難保證這古代人不把自己當成妖怪！

    不然你怎麼解釋你的手擁有的滲透能力？這又不是小說裡的修仙世界，這是一個普普通通跟歷史上所有朝代一樣的世界，只不過在歷史的史冊上找不到它而已。

    「你確定？」

    這三個字從李氏的口中問出，著實讓沈含渾身抖了一把，她哪裡能確定，只是硬著頭皮在賭而已，運氣好就會跟上次袁家一樣，運氣不好的話，吳二媳婦估計暫時還是無法生出孩子，但是異能的感知卻是騙不了人的，她就算不能確定孩子是不是現在就要出世，至少能確定，不是那所謂的難產，孩子一切正常，而感覺到的頻率來看，宮縮應該也沒有出現問題。

    「確定！」

    已經走到這一步，沈含沒有什麼退路，誰叫自己有這個異能，並且還意外的發現了它，老天爺要這樣安排，她只能硬著頭皮去頂！而且沈含自己心裡也清楚，這次其實沒有上次袁家那麼危險，且不說排除一種不負責任的說法，就算最後真的只能保住一個，吳二也不會追究什麼責任，至少現在孩子跟大人都還安安全全的在這裡。

    手心裡傳來的感覺也比之前在袁家裡的那次要強烈，要清晰！無法去形容，那就是一種跟心靈融合的感知，腦海裡能刻畫出寶寶在胎盤裡的樣子，甚至連小手小腳她都能隔著肚子摸到，若是第一次是運氣，是錯覺！那麼這一次，哪怕是巧合，沈含也要賭一把，這個異能是不是真的只對接生這檔子事有用。

    「嫂子，孩子這次真要出來了，你一定要按照我娘的指示來呼吸吐氣用力，知道嗎？」

    「嗯……你……」

    「怎麼了？」

    沈含說話的同時已經將雙手撤離她的肚子，順帶將她額前的毛巾取下再換上，而吳二媳婦卻在開口的同時，抓住她的手，使得沈含有些詫異，莫名的還有小小的緊張。

    「沒……沒什麼，肚子脹痛得狠，你……幫我揉揉會舒服些……」

    生孩子肚子痛是自然的，對吳二媳婦的要求沈含雖說覺得有些怪異，卻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將雙手放於她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而此刻她根本就沒有故意去用異能感應，卻一樣有了感知，這使得沈含有些驚喜，難不成異能也跟習慣一樣，接觸得多了，自然而然地就會出來了？

    無暇去想太多，因為吳二媳婦此刻已經閉上眼睛突然慘叫一聲，嚇得沈含壓根不敢再分心，立即收心去感知寶寶的動向，這次她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為此刻不但能感受到寶寶想要衝破束縛，還能明顯感受到產婦**的收縮，這次還不是要生了？

    開心的同時，沈含也顧不得異能是否能吃得消，為了避免再次出什麼意外，她只能全神貫注地不斷移動雙手，確保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身體的能量也漸漸地被吸收，人也越來越疲憊，終於在她失去意識前，聽見了來自婆婆興奮的吼聲：生了生了！

    門外吳二以及他爹娘急的不行，吳二每每聽見妻子在房內那要命的嘶吼，他都恨不得衝進去，終於忍不住準備破門而進的時候，聽見了來自屋內的聲音，以及李氏那句『生了生了』之後，出現在他生命裡最有意義的第一聲啼哭！

    第二次異能出現，沈含照舊扛不住身體的消耗，昏迷過去。而另一邊沐司堯卻是饒有興趣地聽著千水的稟報，每聽到一個過程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等千水說完的時候，他整個人顯得十分的輕鬆，那唇角早就已經勾得不像是他自己的，這也是千水第一次瞧見自家少爺出現如此驚悚的神色，她忍不住在心裡捏了一把汗：少爺該不會是被叫沈含的女子的經歷給震傻了吧？

    「我們走！」

    「去哪兒？」

    還沒來得及分辨少爺是傻了還是呆了，就聽見沐司堯放下茶杯後落下的聲音，隨即他已經站起身朝閣樓樓梯走去，並不忘記回頭對千水一笑：「去趙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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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6 AM

第三十三章 少爺、您要幹嘛

    「等等，少爺您去趙家幹什麼？」

    千水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問自家少爺，為何會突然想去趙家，又礙於此刻正在茶樓人多的地方，她不得不幾步上前追上沐司堯，這才壓著聲音問道，雖說她心裡一直都把主僕之間應有的禮數記牢，卻還是會經常不經意的體現出一些不似於一般主僕之間的疏遠。

    「這個嘛……倒也沒什麼事，就是去看看。」

    沐司堯側目對她一笑，那因為笑臉而微微揚起的眉角，唇角的弧度，最迷人的還是他那雙清澈卻又有些狡黠的眸子，眼珠子一轉你就猜不到他想要說什麼，下一步會做什麼，哪怕現在他口中已經吐出只是去趙家看看，千水自然清楚，他不可能只是看看這麼簡單。

    「少爺似乎對沈含很感興趣？」

    走在街上沐司堯無疑又引起一陣騷動，姑娘們都偷偷的瞧他，有些大膽些的乾脆跟在他身側，那目光裡赤果果的體現出愛慕，而千水與沐司堯似乎對此早已經免疫，不但不為所動反而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想到第一次遇見沈含的時候，那抹飛奔的影子，以及第二次遇見，她用他從來沒見過的方式救下落水的姑娘，沐司堯的臉上就忍不住出現那種獵人見到獵物時，於掠奪和佔有的神色：「不是對她感興趣，而是……她身上有種你我都會想不到的東西！」

    看到沐司堯眼底裡那股蹭蹭上竄的火苗子，身為稱職的手下，千水要做的便是隨時隨地謹記老爺的教誨，隨時隨地不忘記提醒自家少爺他此次出來的目的：「少爺，您要知道老爺之所以同意您這次出來四處遊走，是因為你答應他要帶……」

    「我說千水啊……你可真應該學學你哥千凡……」

    「我知道了，少爺您心裡有數，我不說了。」

    沐司堯再次吃了個鱉，乾脆吧嗒一下嘴，什麼也不說了，其實說千水跟自己講主僕之誼，倒不如說她只是換了個方式來跟自己相處，只是走著走著才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趙家究竟在哪兒？」

    「少爺您不知道？」

    「當然！難道我應該知道麼？」

    聞言沐司堯立即停下腳步，一個轉身正對千水，眼角自然也掃到周圍那些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千水清楚地瞧見來自他眼底裡那一絲不快，沐司堯這個人太多變，哪怕自己曾經對他動心，也還是很理智的壓制住，沒有深陷。

    說是他多變，倒不如是無法對人敞開心扉，拿最真實的一面來對待，或許你這一刻看見他可以跟你笑瞇瞇的說話，那可能是他心情好亦或者是起了什麼心思，就拿現在來說，對那個叫沈含的女子感了興趣，便興致勃勃地上前，至於他是不是一時興起，不用追問也不用沐司堯說明白，千水心底很清楚，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

    不過……對千水來說值得慶幸的是，沐司堯縱使不拿自己真實的一面對人，對他們兄妹也是極好的，他不會說很多關心的話，卻會在安排任務的時候，按照他們的能力和特長去，若是真有什麼危險，他定是不會分給他們，反而會選擇自己去。

    「您自信滿滿地下樓說要去趙家，我還以為您知道呢！」

    沐司堯用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千水，那眼睛好似會說話一樣，正對著千水顯示著『你是笨蛋嗎？』的訊息。

    「我要是知道，還會要你去查探？」

    沐司堯看來心情真的很不錯的樣子，平日裡真有什麼事，他會很嚴肅，就好似前兩次沈含遇見他的那樣，不會有這麼多話，也不會顯得這麼容易親近，更不會有這麼跳脫的一面。

    「這邊！」

    決定不再多跟他說話，否則一定會被哽死，這是千水此刻真實的感受，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千凡跟少爺去辦事的時候，少爺都會特別正常，而一旦這個跟隨任務的人換成自己，他就變得有些……這是千水十分不解著實有些接受不了的。

    越走越遠離正街，沐司堯的眉頭都快要皺成一條毛毛蟲，倒不是他嫌棄這小家小戶，而是打從心裡覺得，沈含那樣的女子，是不應該住在這麼艱辛的環境的。

    「就是這間……」

    「這個？」

    在離趙家院子門口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千水便停下腳步，伸手指著那扇已經掉了門的院子口，其實她也很納悶，雖說剛才來確定沈含住所的時候，這扇門吧是有些破有些搖搖**墜，可它至少還掛在那上面，怎麼不過就一個時辰不到，這扇木門就真的壽終正寢了？

    沐司堯有些懷疑地朝前走了幾步，正準備再上前兩步探個腦袋什麼的看一看裡邊的情況，反正沒有院子門，這倒是方便了偷窺……

    不過他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施展，身後就傳來一陣躁動，他回過頭去一看，便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老婦與另外一個看起來很威武的婦人一起迎面而來，那婦人背上還背了人，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麼，有些距離聽不太清，他乾脆昂首挺胸裝作路過，從院子門前走過去，順便朝裡瞄了一眼，卻只見到三個男人迎面而來。

    忍不住頓了頓腳步，想到自己出現在這裡估計會有些怪異，畢竟和千水兩人在福來鎮上，他們都是生面孔，乾脆繼續邁步朝前走，而千水又豈會不理解主子的意思？早就從一旁溜著順著朝前面走去，甚至比沐司堯還要溜得自然，使得沐司堯忍不住在心裡想：果然是適合做查探的，這腳麻利的！

    李氏與吳二找來的穩婆一起將沈含背回家門口，一夥人急急忙忙的也沒怎麼去注意沐司堯這個天外飛客，其實不管從哪裡看，沐司堯都是跟他們格格不入的，而沈含趴在黃穩婆背上被抖得迷迷糊糊頭昏腦脹的，本來中間有一次都快要醒了，硬是被她威武的步伐給抖昏了去，而此刻待她停下腳步的時候，她隱隱約約從視線裡似乎看到了一抹影子，好像一條蛇那樣歪歪扭扭地消失在眼前……

    黃穩婆實在是背不動了，而吳二是個男人也不好動手，再加上家裡還有個剛剛生產的妻子，見安全把人送到家門口，他也放下心來，把事先就準備好的禮錢交給李氏與黃穩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衝他們點點頭，匆匆往回跑。剛將沈含放下，李氏就迫不及待地朝屋裡吼：「樵兒，你快些出來！翼楓回去了沒？」

    而沈翼楓等了一個時辰沈含也沒回來，他便開口說要回去，因此沐司堯在偷瞄的時候，才會看到三個男人一起朝院子走出來，而李氏這一吼，把三人生生嚇了一跳。

    「娘，怎麼了？」

    趙夕樵一聽見母親的聲音就著急了，雖說依舊是故作鎮定不想在人前亂了陣腳，卻還是掩蓋不住眼底裡那份擔憂，他是第一個踏出門口看到半搭在母親身上的沈含的，見她又是緊瞇著雙眼渾身無力，狀況與上次袁家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心底頓時生出一絲絲的不捨和氣憤，卻無奈吳二的背影已經在奔跑中消失在轉角，他也找不到人發洩。

    「你大嫂她昏過去了……」

    「嬸子，讓我把小妹背回去歇著吧！」

    沈翼楓也隨著趙夕樵的腳步跟了出來，看見這一幕他什麼話都沒問，只是徑直走到李氏身旁，說完這句話便蹲下嬸子，由李氏與黃穩婆幫襯著把沈含放到他背上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將沈含背回房間。

    黃穩婆也拿到了她該有的錢，與李氏打個招呼就走了，李氏此刻也顧不上招呼她，只是道個謝便跟著進了屋，院子門已經倒地，也只能讓它敞著，等到院子裡安靜無聲的時候，沐司堯與千水才從另外一邊走出來，他眉頭輕蹙看了看這架勢，有一絲憂鬱似有似無地從他眼角閃過……

    站立片刻他左右巡視一下，便撒腿就朝右邊方向大步走去，千水這次不太能理解自家少爺的心思，畢竟剛才沐司堯臉上出現的嚴肅認真，是在千凡處理不了一些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出現的，沒想到不過是見這叫沈含的姑娘昏迷，他便有了這愁思，這件事……看來有些不太簡單啊！

    默默地跟著自家少爺圍著屋子外面的牆饒了一圈兒，沐司堯終於看好一個位置停下腳步，千水心中一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沐司堯的神色看起來有些陰冷，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樣黑，千水忍不住小心地弱弱地問：「少爺，您這是要幹嘛？」



第三十四章 關心則亂

    「千水，你過來！」

    回頭瞧見千水離自己足足有十步之遙，沐司堯不禁微微蹙眉，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黯然，他又不是要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她犯得著好像防著賊一樣防自己麼？特別是那眼睛裡那戒備是什麼意思？

    「少爺……您該不會是……」

    看自家少爺那副模樣和動作，千水大概也許或者猜到了他想要幹嘛，可是她根本就不敢朝那方面想，他可是沐家三少爺啊，向來最注重自己形象的少爺啊！

    「你看這個角度是不是最好？」

    沐司堯壓根就沒有把千水那副苦情的臉放在眼裡，其實千水苦情不苦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因為這兩兄妹實在是天大的對比，哥哥千凡臉部表情豐富得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而妹妹千水明明就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不但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個男人一樣，那臉上冷的恨不得可以直接凍死人。

    抬頭望了望不算太高卻也不是那麼很容易就可以爬上去的屋頂，沐司堯甚至還朝來時的方向望了望，伸出手大概比對了一下，想像著剛才偷瞄到他們送沈含回到房間的方向和大概位置。

    千水的心裡淚流成河，臉上還是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那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毛毛蟲，沐司堯見狀終於準備關心一下下屬的狀況：「你幹什麼這副表情？」

    「少爺……您可別忘了您的身份，您可是……」

    「噓！我現在只是個好奇心重的普通人，脫下那層外衣誰會知道我是誰？」

    「要是讓老爺知道了，我……」

    「你不說我不說，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爹怎會知曉？」

    沐司堯乾脆打斷千水的話，似是有些心急，乾脆直接威脅：「馬上帶我上屋頂！」

    「少爺……」

    千水此刻真真是欲哭無淚，她怎麼就這麼倒霉，許久沒有跟著少爺出來，咋就攤上這麼個事兒，她心裡清楚，要是千凡跟著少爺來，他肯定是歡樂無比的與少爺一起爬屋頂，為何這次偏偏是自己來啊？

    「快快快！」

    對少爺偶爾出現的無厘頭做事方式，千水除了服從也沒別的辦法，反正也如他所說，除了他知地知天知自己知，也就沒人知道了。

    「那你得注意點。」

    「好……」

    沐司堯的話音還未落，千水便閃身到他跟前，腳下一蹬瞬間將他帶起，好在沐司堯是準備好了的，否則他要是不小心發出一點動靜，這可就大事不妙了。

    此刻沈含的房間上頭，正趴著一黑一墨的兩個影子，沐司堯輕輕地揭開一匹瓦，將自己的臉輕輕靠近那塊空的地方，從上往下地看著屋子內的情形，不過卻因為三男一女都圍著床，他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沈含此刻的狀況。

    心裡忍不住有些莫名的焦急，沐司堯對此也沒有怎麼在意，只當做自己是真的覺得這個叫沈含的女子，她真的有些獨特而已。

    不是他自戀，想他沐司堯雖說不是簡國第一美男子，那走在路上也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回頭率的，而這個女子……他前後巧合地遇見兩次，她都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一眼。

    第一次也就罷了，只是匆匆一瞥而已，然而第二次那卻不是簡單的偶遇，他甚至都主動開口與她說話，她不但依舊不正眼瞧自己，反而快速地逃之夭夭，把自己當成了洪水猛獸一般。

    看不見人沐司堯乾脆放棄，直接側頭將耳朵貼在空口處，隱隱約約能聽見從屋子裡傳出來的聲音。

    「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嫂她怎麼又昏倒了？」

    從起初千水的回報沐司堯便能聯想到此刻說話的白衣長衫，束髮挺立的男子，應該是這趙家目前唯一的男丁，沈含的小叔子趙夕樵。

    沐司堯的角度正好能毫無阻礙地看到趙夕樵，對這個儒雅清秀的男子，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排斥，乾脆把視線落在屋子裡的老婦李氏身上，這個是沈含的婆婆，沐司堯也想知道，她生活的地方她周圍的人大概都是什麼樣子。

    「我也不知道，還是跟上次一樣，產婦孩子一生她就不行了。」

    見沈翼楓在李氏也不好說太多關於沈含兩次昏倒的事情，雖說她娘家人借錢給自己脫困，可是她卻還是相信沈含，並不是大嘴巴的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娘家的所有人，話裡話外也沒怎麼細說。

    趙夕樵見母親臉上明顯的不願意多說的神色，當下也明白自己不該多嘴這麼一問，哪怕沒有接觸過沈翼楓，也從他的神情裡能出來，他對自己妹妹有多關心，這不小心說漏嘴她不止一次昏倒，相信對她娘家人來說，心裡估計也會有些埋汰。趙夕樵知曉自己向來不是個沉不住氣的，卻沒想到在這個事情上，他還是失去了平日的穩健，他不由得沉默下來：關心則亂！

    「其實……小妹身子一直不大好，在家裡的時候就挑食，不是娘做的飯她都不愛吃，家裡的婆子還是她出嫁以後才找來的，嬸子她要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還請您多擔待，畢竟在家裡的時候，確實有些寵壞她了。」

    沈翼楓這番話說得真誠，句句都是關心自家妹子的話，李氏心裡也清楚自己家裡跟他們沈家是沒的比，沈翼楓關心妹妹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畢竟是趙家目前的當家人，聽了這話心裡還是會覺得不是味兒。

    她挑嘴她只吃你娘做的飯，那你們當初幹什麼要把她嫁來受罪？我家裡是窮可是也沒餓著她一頓！

    李氏的心裡那個疙瘩，原本已經因為沈含的歸來，稍微平復一些，卻不想沈翼楓這個老實頭說話也不知道轉彎，再次讓她心裡有了異樣，兩家人的生活條件相差太大，生活方式也有差距，在李氏的心裡其實是有些覺得高攀的，但是偏偏又不像是她高攀，而是沈含下嫁，她心裡有不舒服也沒辦法倒出來，可是隔閡卻還是慢慢地產生了。

    「她嫁來我們家確實是委屈了她，我一直都有說她要是想回娘家，我絕對不會抓著不放，可是她要是想呆在趙家，我也絕對不會虧待她，我有飯吃也不可能讓她喝粥，這一點翼楓你儘管放心。」

    聞言，沈翼楓似乎才察覺到自己惹得李氏不快，他也十分無奈自己生來嘴笨，腦子又不會轉彎，講話直接得罪人，可是……他只是關心妹妹而已，聽趙夕樵跟李氏的對話，他沈翼楓又不傻，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不是妹妹第一次昏倒，身為最疼她的大哥，心疼難道還有錯？

    不過沈翼楓也是個會來事的，知曉自己說錯話，心裡縱使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小妹還要在這裡生活：「是我不太會說話，一看見小妹昏倒就急，我沒別的意思嬸子您別介意，她這次回家也是跟我們說，您對她就好像對親閨女一樣，我們沒什麼不放心的。」

    沐司堯在屋頂看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有些著急，並且知曉這個看起來憨憨厚厚的漢子，是沈含的大哥，那麼她家是三兄妹？那日河邊不是有個喊她二姐的少年？腦子裡突然有些什麼東西在環繞，沐司堯立即回頭看向千水，張開嘴巴卻不敢發出聲音，努力用唇形問道：「沈家是做什麼的？」

    「開藥鋪的，她爹在清風鎮上還頗有名氣！」

    千水也只能學著她打著啞語，卻不想沐司堯對看唇形這個還真是不太有天分，千水比劃了好幾次他都沒辦法知曉她說的是什麼，於是他乾脆指著自己的耳朵，示意千水靠近。

    這時候換千水有些不自在了，雖說他們兩兄妹幾乎是打小就跟著沐司堯，可是主僕之間總是主僕，哪怕老爺這個人平時雖然嚴謹，很多時候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三人玩在一塊他也不會說什麼，可是那畢竟是小時候，自從千水明白自己與千凡對於沐司堯來說，是個什麼身份和用處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中間的距離，並不會因為多年的情分有任何的跨越和改變。

    在千水沉默矜持糾結的時候，沐司堯大概已經知曉她心裡在想什麼，乾脆二話不說，將腦袋送了過去，並戳戳自己的耳朵，以眼神示意：我都湊過來了，您大小姐就高抬貴嘴說一句吧！

    事到如此千水也沒辦法再矯情，只不過她原本準備的那句解釋得稍微詳細的話，直接改成了兩個字：「郎中！」

    沐司堯是問她家裡是做什麼的，千水因為心裡的貓膩，完全扭開了回答的中心思想，惹得沐司堯有些迷茫，他忍不住張大嘴巴，無聲的反問：「哈？」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熟門熟路了，千水不等沐司堯自己把腦袋湊過來，為了不讓他繼續煩自己，乾脆一次性解釋清楚：「沈家是開藥鋪的，她爹沈世逸在清風鎮頗有名氣，這個老大倒是不怎麼出現在鋪子，小公子沈子安比較得沈世逸喜歡，經常出現在鋪子裡幫忙，屋子裡另外那個男的，是沈含大嫂的弟弟，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您沒吩咐我也沒去查！」

    很難得一次性聽見千水說這麼多話，沐司堯感歎她有進步的同時，也有些汗顏，不過是讓你說說她家裡做什麼的，有必要把家裡成員甚至她大嫂家裡的人都介紹進來麼？誰管他是哪只阿貓阿狗？

    沐司堯心裡不淡定的同時，腦子裡卻是在轉著另外一件事：原來她是老狼中的女兒，這江湖郎中有沒有真本事他不知道，可是也不乏有奇能異士，對她感興趣原本就是因為她當初救人那一幕，而現在……

    沐司堯看著屋子裡的人，他開始感覺，自己跟這個叫沈含的女子，在以後的生活裡，一定會有牽連……而剛才看到她昏倒在別人背上的時候，自己那股莫名的緊張是什麼意思？

    ????……他告訴自己，只是關心則亂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關心的是一支以後很可能會對自己家裡有幫助的人，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嗯嗯……關心則亂！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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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6 AM

第三十五章 賊上門

    沐司堯趴在房頂上，想著一些事情突然覺得沒意思，再說他來到福來鎮也確實是有正事，雖說一時因為沈含亂了章法，但是他也不會忘記他之所以會關注沈含的真正目的。

    「娘……大嫂好像醒了。」

    「這次這麼快？」

    聽見屋內趙夕樵的聲音，沐司堯還沒來得及扭頭看下面的動靜，李氏緊接著的那句話立即讓他皺起眉頭，什麼叫這麼快？難道所謂的上次昏迷，花了很長時間才醒過來？

    沐司堯臉上的變化一波接著一波，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察覺，確是讓一旁跟著趴在屋頂的千水感到有些奇怪，少爺平日裡哪怕再喜怒於色，也不曾像現在這般，這個叫沈含的女子……她的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如此關注？

    就在千水糾結沐司堯反應的同時，沈含終於從跌跌撞撞的昏迷中緩緩清醒，那閉著的眼皮鼓動轉悠了兩下，才慢慢張開，映入眼瞼的第一個影子便是李氏那放大的臉，雖然有些模糊卻不妨礙她的辨識度，她急忙開口道：「娘……」

    「欸！先別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

    聽見沈含那有些沙啞的嗓子，李氏忍不住也感到心疼，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早已經無暇去顧及，只是聽著那原本好聽的聲音，此刻變得有氣無力還略帶乾啞，李氏的心裡就心疼，她還是比較喜歡比較習慣聽見沈含那清透的聲音，開心的喊自己一聲娘。

    沈含想點頭，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只能用力的扭頭目送李氏的背影出去，而此刻她也適應了昏迷後的清醒，眼裡看東西也清晰了起來，瞧見沈翼楓還在，她忍不住忘記李氏的吩咐再次開口：「大哥，你怎麼還在？」

    「本來是準備回去了，剛走到院子就聽見嬸子說你昏倒，我怎麼能放心離開呢？」

    聞言，沈含也有些小小的感動，自己這是佔了別人的身子不說，還佔有了她家人的關心和愛護，而婆婆家雖然條件差了點，卻比在娘家的時候要輕鬆很多，沒有大嫂的挑唆，沒有夾在哥哥弟弟中間的為難，有的只是簡單的日子，不過……為了自己在這古代的生活能更加輕鬆，這簡單的日子固然要維持，不過生活條件嘛，倒是要好好改善一下了。  

    「可是大嫂在家裡肯定會著急的。」

    「你就別管我了，還是聽嬸子的話，先休息好。」

    見沈翼楓堅持，沈含也不再多話，收回視線靜靜地躺著，卻總覺得渾身不大對勁，似有似無地感受到身上有被人盯著的詭異感覺，她扭頭看向床前的人，沈翼楓眼底絲毫不掩飾地透著擔憂，而趙夕樵那雙眼睛裡，有著沈含看不懂卻又不明顯的東西，視線轉到胡幼軒那裡卻變成了淡淡的笑意，沈含沒有心思去想他這笑容背後有些什麼，雖然那股讓她無形中有些壓力的感覺還在，她也只能選擇無視，頗為無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有些放空。

    「含兒來喝點水。」

    李氏剛掀開簾子進屋，嘴上就招呼開來，走到沈含床頭將手中的杯子朝趙夕樵手裡一放，便去扶沈含，將枕頭都墊好她才拿回杯子，送到沈含的嘴邊。

    「娘，我自己來吧！」

    「別介！你現在身子虛著呢，摔碎杯子事小，打濕被子我去哪裡給你找新被子？」

    聞言沈含還是忍不住笑了，她每天都在家裡收拾，又豈會不知道家裡有沒有被子？家裡還沒窮到沒有被子蓋的地步，只不過婆婆如此說話，也只是因為心疼自己，她又怎會不明白。

    不過沈含這次在嬰兒落地瞬間昏倒雖說與上次情況一樣，卻沒有像上次那樣昏迷了很多天才醒過來，為此李氏也著實是鬆了一口氣，且不說她身體吃不消，光是此刻沈翼楓還在這裡，沈含要是不醒，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壓力，媳婦的娘家人第一次過來，就出了這樣的狀況，就算是有內情，說出去人家也會覺得是她這個做婆婆的沒照顧好媳婦。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再去找劉大夫來看看好了。」

    「娘，我只是覺得有些累沒力氣，不用找劉大夫了。」

    聽見要找大夫，沈含立即出聲阻止，別說現在家裡沒錢看大夫，就算有那個閒錢，她也不想再喝幾天所謂的補藥，那比什麼都難吃，再說這次回來也帶了不少補身子的東西，哪裡還需要找大夫？

    其實沈含的身體她自己清楚，這一次雖說也可能是異能用過度導致昏迷，卻沒有像上次那麼錐心，昏倒的時候也只是跟以前暈倒的時候沒區別，就是眼前一黑就這麼倒了。

    所以沈含能夠確定自己其實沒事，可能也只是異能運用之後，疲憊之下體力不支而暈倒，而且這次在短短的時間就醒了過來，也沒什麼好去擔心的。

    「娘……大嫂剛醒過來我們就不要吵她了，先出去讓她好好休息吧！」

    「對對對……那含兒你休息，晚飯做好了我叫你。」

    沈含忍不住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現在最多也不過剛到申時而已，婆婆這意思是要自己一直睡到晚上起來麼？苦笑地衝她點點頭，又無奈地看了看沈翼楓。

    「大哥你……」

    「既然你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也好跟娘他們報平安。」

    「那你回去可別提我昏倒的事！」

    沈含清楚地看到李氏的臉色在沈翼楓提到回家報平安的時候，有些輕微的變化，她立即明白婆婆的擔憂，當下給自己那老實頭大哥敲個警鐘，別老實巴交的回去什麼都招了，這件事本來就不管婆家人什麼事，是自己為了證實異能的存在才會弄到現在的狀況，大哥雖然不知道實情，但是也不能讓他老老實實地抖出去，平白增加爹娘的擔心。

    「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麼傻。」

    「不過翼楓你還是留下來等含兒好了再回去吧，這樣你回去也好對親家有交代。」

    李氏忍不住還是有些擔憂，雖說自己這裡沒什麼多的地方，不過卻還是能收拾出地方來給他落腳，既然已經增加了個胡幼軒，也不怕再添加一個。

    沈翼楓縱然擔心妹妹，卻因為有了之前的教訓，他為人向來直接，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立即搖搖頭說道：「這哪裡需要交代，小妹身體不好是家裡人都知道的事，再說嬸子您對她這麼好，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沈翼楓為人真誠，說的話也不免直接一些，可是有些話雖然聽著不對味，但是有的話聽著有特別能讓人心裡舒坦，就拿現在來說，李氏聽見他這番說辭，心裡哪怕有氣也給散去了。

    「那小妹你就先休息，我先回去了，有空多回家裡來坐坐。」

    「好，那娘麻煩您幫忙送下我哥。」

    話說到這裡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李氏點點頭便與沈翼楓等人一起出了沈含的房間，她隱約聽見門外有唏噓的說話聲，可能是怕打擾到自己休息，沈含也就沒去注意，乾脆挪動一下身子，靜靜地躺著發呆。

    眼前晃過一片光暈，沈含朝屋頂看去，卻沒發現什麼異樣，只是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依舊存在，她有些不大自在地翻身，登時被嚇了一大跳，張大嘴差一點兒就喊了出來。

    窗戶外面正站著笑瞇瞇的某男子，見她似是受到驚嚇，沐司堯努力地比劃著噤聲的手勢，若非如此沈含一定會大喊出來，她忍住衝動沒喊出來不為別的，只因為他身旁還站了個很冷的美麗女子。

    「還好……你要是吼出來我肯定就被人當賊了！」

    看著此刻趴在窗口，小聲與自己說話的男人，沈含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難道你覺得你現在不像賊？

    同時又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之前見到他曾經以為他是什麼秘密殺人組織的，那時候幸好腳底抹油溜得快，可是她回過味之後仔細想了想，若真的是那樣，自己哪裡能這麼輕易的就回到婆家？

    剛才她不是不想大喊，只是想到若是自己喊出口，萬一他真是什麼組織的，豈不是連累了婆婆和小叔？自己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就算引來了他們，也無濟於事！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放心我雖然知道你的底細，但是我卻不是壞人！」

    沐司堯不這麼解釋一句還好，解釋了之後沈含立即將他的話翻譯成話中帶話的威脅，翻譯內容如下：看著我你也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卻知道你的底細，還有……我不是好人！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多多指教

    被沐司堯用那種有些怪異的眼神盯了很久，沈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又不敢太大，害怕屋外的婆婆聽見，她只能用自己不太舒服的嗓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見沈含那原本清亮的聲音此刻變得如此破鑼，沐司堯那微微蹙起的眉頭，此刻更加緊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因為她的話而感到不太高興，當下將腦袋湊近窗戶，也不怕沈含會起身把窗門關上，直接夾住腦袋！

    其實沈含是有想過的，只是……敢想不敢做！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你?就是跟蹤來的吧？沈含努努嘴，也只能在心裡吐槽，臉上還是沒什麼變化，對這個男人突然的出現，確實打亂了她的心，一個明明只有見過兩次面……呃、就算第二次不小心聽見了撞見了什麼類似不該聽的東西，那自己都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他幹什麼還要追著不放？

    「我……我是問你來我家做什麼？」

    「我現在似乎不是在你家？」

    沈含咬牙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既然他選擇跟自己咬字，沈含就乾脆閉嘴什麼都不說，你不就是害怕上次那件事被我說出去嗎？我閉嘴行了不？！

    「喂！你剛才怎麼了？」

    兩人對視片刻，終於還是沐司堯繃不住率先開了口，而沈含的視線也從他開口的瞬間，稍微轉移了一下，不知為何她總是會時不時地看向他身旁那個渾身充滿冷冽氣質的女子，那雙眼睛地閃爍著一些東西，是沈含微微感到有些壓力的。

    「你不是看見了嗎？昏倒了！」

    「……」

    「……」

    於是，話題到這裡就冷場了，沐司堯始終覺得她跟自己之前兩次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而那日她有些倉皇而逃的情境又一次出現在腦海裡，他雙眸微瞇似是有些試探，卻又有些輕佻一般說道：「你……很怕我？」

    這句話就好像一道驚雷，劈的沈含渾身一震：「我為什麼要怕……怕你！」

    「那你說話怎麼閃閃爍爍，還不敢看我眼睛？」

    「我怕閃瞎了我的鋁合金狗眼！」

    「什麼？」

    意識到竟然把心裡的獨白也講了出來，好在聲音不大而且那話估計說出來他也聽不懂，沈含立即扭動脖子故作很艱難的模樣：「我沒力氣，看向你那個角度脖子很累！」

    之前對他有些害怕，是來自於自己偷聽到了對方的講話而心虛，甚至有些想得太多，而現在近距離接觸之後，沈含發現心底裡那份莫名其妙出現的恐慌，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那這樣會不會好點？」

    沐司堯聞言乾脆將身子靠近一些，也不在乎窗台上是否有灰塵，就這麼趴在沈含的窗口，笑瞇瞇地看著床上側身面對自己的人，心情有說不出來的好，這次主動向老頭子要求出來替他物色一些東西，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出來散散心，每日跟在一個人的身邊，說不悶那是騙人的。

    「唔，你專程過來找我是有事的吧？有什麼事就趕緊說，我想休息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上次……」

    「放心，上次我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

    沐司堯的話還未說完，沈含那顆剛放下去的心又瞬間被吊起來，慌亂之下直接打斷他的話，表明自己就算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也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透露，只是她不知曉的是，沐司堯壓根就沒注意那日說話的時候，周圍有些什麼人，因為那件事根本就跟沈含想的不一樣。

    「你在說什麼？」

    「嘎？」

    「什麼你沒聽見沒看見？」

    「沒……沒什麼！」

    沈含閃閃躲躲的話讓沐司堯更加覺得奇怪，他左想右想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來，到底自己跟她之間還有過什麼交集，他乾脆先放下自己想問的問題，饒有興趣地托起自己的下巴，那樣子就好像在告訴沈含，你不說清楚你知道後果的！

    「那個……」

    「沒事，她是自己人。」

    瞧見沈含畏畏縮縮的眼神，似有似無地往自己身後側的千水看去，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卻引得沈含有瞬間的愣神，心底瞬間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

    長的好看就算了，你敢不敢不要這麼嫵媚地對著我笑？

    「我當然知道她是……」自己人三個字沈含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畢竟那女子跟他是自己人，跟自己卻是一點關係都沒，她努努嘴繼續說道：「那天在河邊我不是有心要偷聽你們說話的，我坐到亭子那邊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你……」

    「哦？原來那個時候你也在啊！」

    沐司堯恍然大悟的神色弄得沈含有些郁卒，雖說他是確實不在意那日自己與千凡說話的環境，現在也確實是剛知曉沈含也在場，只是他那說話的語氣聽在沈含的耳朵裡，就變成了有些心知肚明的意味。

    「所以你放心吧，那天你們說的話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呃？那天我們說了什麼？」

    「不是你屬下跟你說：有個人不解決的話……」

    這時候收聲已經來不及，沈含自己也意識到說漏嘴，她咬著下唇看向窗台上依舊趴著笑得一臉愜意的男子，只見他挑挑眉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地反問：「唔，你不是說你不記得了嗎？」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怕我？」

    沈含沉默了一陣，沐司堯也跟著沉默，他終於研究出來沈含說話間的閃躲是來自哪裡，而那句話確實有些讓人遐想，他也不妨多一次嘴解釋：「你該不會是把我當成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吧？」

    他話裡的語氣忍不住還有幾分委屈，只不過那都是裝出來的，惹得他身後的千水都忍不住哽了一下，險些笑出來，沈含見狀更是不好意思了，目前看來好像真是自己誤會了，別說這個男人是什麼殺人狂了，他身上壓根一點殺氣都沒，她只能囧囧地說：「我……」

    後面便沒了下文，沐司堯也在意她的誤解，並且出現難得的好心情繼續解釋：「其實只是我爹讓我出來幫他找個人，後來發現那人根本不符合爹的條件，人選落空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對話出現，而千凡……是她的哥哥，她叫千水。」

    說到這裡，沐司堯乾脆順帶將自己身邊經常會出現的人也一併介紹了，雖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認識他們，沐司堯卻覺得，自己跟沈含不可能就這麼斷了交集。

    「就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撞見你，有些激動吼了你一聲的那小子，他就是千凡，應該有印象吧？」

    對他這樣熱心沈含有些不大習慣，回想當初兩次遇見他的時候，他都是那副淡漠的，有些冷冰冰疏遠的感覺，而這次為何變得……好像個鄰家小子一般趴在自己窗台不說，甚至有些嘻嘻哈哈的感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沈含？」

    「啊？嗯！有印象……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問出口才覺得自己這問題簡直就很白癡，沈含乾脆撇開視線也不去看沐司堯了，不過這次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不但沒有露出任何帶著含義的笑，而是極度認真地說道：「我能知道你住哪裡，知道你名字也不足為奇吧？」

    見沈含的臉上好像吃了黃蓮一般，他就忍不住有些雀躍，也正式道來自己找上她的目的：「我叫沐司堯，以後請多多指教！」

    「什麼？！」

    沈含今天受到的震驚可以說不是一點點，先是因為接生昏倒，再被抖得醒不過來，醒來之後好不容易打發掉一屋子的人，現在卻要面對這個曾經被自己誤會成殺人魔的男人，現在他反而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說著以後要自己多多指教？

    指教泥煤！我跟你都不認識有什麼好指教的!

    可是那樣的話她也只是放在心底裡咆哮而已，真要說出口她目前為止還沒這個膽量，除非真的是決定豁出去了！

    「我爹也是個醫癡，比較喜歡鑽研醫學方面的東西，我這次出來其實沒別的大事，就是幫他物色一些民間醫理，有能力的人。」

    沐司堯的話又似是一道驚雷，震得沈含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什麼叫物色一些民間醫理……民間……民間……

    這兩個字無限在沈含的腦中盤旋，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彆扭？他難不成是……

    「我爹乃當朝太醫沐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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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8 AM

第三十七章 招惹不得

    沈含一個穿越到簡國的小平民哪裡知道御醫沐柏瑜是誰？可是就算不知道這個人，也聽過御醫這個名頭，想不到這個男人來頭竟然還不小，剛才說到民間兩個字還以為他是那誰誰誰呢？只不過……

    「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誰說跟你沒關係？」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見他那一副『你要再敢跟我說與你沒關係我就跟你沒完』的表情，沈含徹底感到亞歷山大（壓力山，妹紙們你們懂得），回話也不似開始那般中氣十足，而且這麼個當官的在自己窗口趴著，她不過是個想求安穩日子的小老百姓而已，得罪不起！

    「喂！我問你幾個問題。」

    沒有直接回答沈含的問題，沐司堯乾脆開門見山地把自己的疑問攤出來，卻引來沈含的驚訝，她哪裡想到他還有什麼問題要問，而且還是幾個？

    「你剛才去哪裡了？」

    「……」

    沈含提起一口氣沒能上得來，頓時啞口無言，她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不知道要說什麼，而這樣的動作無疑不是顯示出她有些窘迫，去哪裡了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是來調查犯人的？

    「怎麼？」

    「沒什麼，有人上門求助，我陪婆婆出去了一趟。」

    「那怎麼會弄到昏迷？而且好像還不止一次？」

    沈含有種被人看透看穿的感覺，他的身份已經明明白白的杵在這裡，他會知道自己的行蹤並不奇怪，可是他怎麼會那麼清楚自己昏迷了幾次？難道從很早的時候他就開始注意自己？

    想到這裡她又覺得不大可能，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總不可能很天雷的出來一個，其實沈含不是沈家的女兒，還有另外一個很見不得光的身份，以致這個身份重到連御醫的兒子都要暗中關注自己？呿！

    「我身體不大好而已！」

    「就這麼簡單？」

    沐司堯眼底裡明顯透著一絲絲的不相信，沈含又不傻，你不信難道我就要說實話？再說我說我有特異功能你信麼？於是秉著反正他又看不出來異樣的原則，沈含反而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不然你以為呢？」

    「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  」

    對某人說話只說一半的習慣，沈含十分的鄙視，以至於沐司堯這次沒有得逞，不但沒有看到她眼底裡的緊張和驚訝，甚至連一絲別的情緒都沒有看到，他不禁覺得有些無趣，也就只能接著自己的話頭說下去：「你家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我倒是覺得這袁家的事情，應該不是傳聞那樣的吧？」

    聞言，沈含躲在被子裡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沒想到沐司堯竟然真的知曉袁家的事情，那麼他究竟還知道些什麼？為何會提到自己昏倒的事情？

    「那沐公子覺得會是怎樣的？」

    故作鎮定地問出這句話，沈含自己都緊張得沒辦法聽出來自己的話語裡是不是有顫抖，甚至有些心虛地不敢去看沐司堯的眼睛，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清楚沒什麼好怕的，可是還是會不自覺地感覺自己被人看空掉的那種心虛感。

    「我還知道剛才你跟你婆婆去的那家，也是難產吧？」

    沐司堯不得不在心裡讚美一下千水，做事總是比千凡多了一份細膩，因此讓她來做追蹤任務就是最好的選擇，向來會給他帶來必要的消息，不必要的消息她就算查到了，也會選擇自動忽略，就算有意外情況，她也會及時彌補。

    若不是千水有這個能力，短短的時間就將他想要知道的任何情況收集過來，並簡略卻又不忽略地稟報，否則現在他有如何能自信滿滿地壓制住沈含？

    此刻沈含的沉默就顯示著沐司堯的上風，他壓抑著心頭的雀躍繼續說道：「其實我真沒惡意，我只是好奇原本已經氣絕的產婦，你是如何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

    沈含藏於被子裡的手早已經緊緊地拽住了衣袖，她根本就沒想到沐司堯知道的，遠遠比她想像的更多，此刻她猶豫著不講話，只是不明白他找上自己的真正目的。  

    「沒什麼，只是死馬當活馬醫，反正產婦已死，剛好袁家請來了仵作，便豁出去讓仵作破腹，孩子還沒斷氣這只是運氣好而已。」

    盡量略簡地把那天的事情帶過，又讓他相信自己，沈含幾乎是豁出去，眼不眨心不跳地說完這半真半假的話，殊不知她的手心早已經出汗，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你沒什麼好怕的，那異能除了你自己這雙手能感覺到，又沒有很誇張地出現什麼光環圍繞，就算他早早地就瞄上了你，也不代表他能知道什麼！

    「唔……真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呢？」

    「我當然認為沒有這麼簡單，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提，我也就不逼你，我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我想帶你回去見我爹！」

    「……」

    沈含徹底無語，她自然是沒誤會什麼，雖然這話聽著很容易讓人誤會，感覺好像是要見家長一般，沈含哪怕是再心神不寧，也不至於花癡到這地步，只是……

    「沒事我見你爹幹什麼？」

    「我相信他一定對你會很感興趣。」

    「我沒興趣！」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智障啊，說話言談之間反而覺得他有運籌帷幄的感覺，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就讓人這麼無語？沈含郁卒地看著沐司堯，對他說的話有些不大高興，你爹一個老頭子對我感什麼興趣？

    「你別誤會，我說的是他對醫道很執著……」

    「我壓根不會什麼醫術。」

    「你家世代行醫……」

    「那也是我家不是我，若真是這樣你應該找我爹而不是我。」

    沈含的心態此刻早已經從最初的害怕轉成現在的微怒，一來他並沒有在意那天自己聽到的談話，這算是解除一級警報；二來就算自己的異能被人發現，對方說出去誰會信呢？

    所以此刻她面對沐司堯，已經漸漸的淡定，不似最初那般慌亂，甚至有些明瞭他找上自己的目的。

    當朝御醫沐柏瑜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既然會在民間尋找稀奇的人和醫術，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且不說是不是遇上什麼疑難雜症，單憑與朝廷的人尤其像御醫這麼重要的角色扯上任何關係，都不是她現在願意去做的。

    「你好好考慮下，可能是我的突然出現有些唐突，讓你覺得無法接受，我表示很抱歉，若不是見到你昏倒，我也會選擇一個最契合的時機出現的，沒想到……可能這就是緣分。」

    以退為進！沐司堯心知有的女子是軟硬不吃的，就比如沈含這樣的，若不是她顧及著家裡的婆婆小叔他們，早在沐司堯出現的那一刻，她已經暴走，哪裡還會讓他趴在窗台說這麼多？

    見沈含沒回應，沐司堯忍不住有幾分心急，他乾脆給她一些時間冷靜，便對身後的千水以眼神示意，主僕之間多年的默契，沐司堯一個眼神已經足以讓千水明白他心底所想，當下上前臉上雖說沒什麼特別的變化，語氣卻是很恭敬略顯輕柔：「沈姑娘，能聽我說幾句嗎？」

    千水說話的時候，沐司堯人已經撤出了沈含的視線範圍內，她反而還有些不大習慣起來，畢竟跟沐司堯說什麼也有過兩次眼緣，而千水卻是第一次接觸，見她對自己說話這麼客氣，沈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拒絕，只能點點頭。

    「千水姑娘有話請說。」

    「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千水的解釋，沈含漸漸地有些明白沐司堯的目的，只是她還是不敢答應，雖說這條件開的十分可觀，幾乎可以讓一家人的生活變得很好，沈含也知道這活兒不好接，弄不好別說改善生活條件了，命都可能沒有。

    自己倒是沒多大關係，可是她還擔著兩個家，這跟朝廷上面扯上干係，輕則自己收到處罰，重則連累滿門！這些任誰都明白，她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利益去冒這風險！想要發家致富還是得一步一步來，不能走這捷徑。

    「不好意思，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我一來不會醫術，幫不上沐御醫什麼忙，二來我只是個小婦人，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只是想安心的過點安穩小日子，所以……」

    「呵呵……沈姑娘也不用著急現在就給我們答案，少爺的意思是，姑娘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管什麼時候給我們答案都可以，若是需要幫助也可以聯繫我們。」

    沈含覺得有些囧，這算什麼？天外飛來的好運？自己還沒怎麼著就有朝廷的人來幫襯做後台了？老天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就掉個大餅給你撿？正如她無法接受對方提議一般，沈含**開口推拒，千水卻快速地從衣袖中拿出個方形的牌子放進她手裡。

    沒有給沈含任何開口拒絕的機會，千水隨即便說道：「有任何需要帶著它去西渡口找馬老大，他會不問任何原由盡力幫助你，還會第一時間聯繫到千凡，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也不打擾沈姑娘休息，現行告辭！」

    千水快速地交代完畢，一個眨眼便閃身到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沐司堯身側，低著頭恭敬的模樣正表示她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務，沈含努力地撐起身子看去，正好對上沐司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回頭，兩人視線相對的瞬間，沈含心跳立刻漏掉一拍，她抿抿唇忍不住呢喃出聲：妖孽！

    哪知她語音剛落，對方就好像領悟到一般，將他最完、美的一面展現，他被微風吹起的黑髮輕輕地飛揚著，哪怕距離隔得那麼遠，沈含連他的眉眼都看不清，這一幕卻還是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就是這被迷亂了的瞬間，心口上微微的那一顫，使得她更加確定一件事：這個男人很危險，絕對招惹不得，絕對！



第三十八章 說開心結

    懷著忐忑的心思渡過了修養的幾天，其實當天晚上她已經覺得精神恢復了很多，只是李氏不讓她下床，硬是床前照料了一個晚上，弄得沈含心中感動不已，心道這次自己醒過來了婆婆都這麼照顧，上一次昏迷幾天未醒，她又是如何不眠不休的呢？可是這些卻從來都沒聽她跟小叔提起。

    「娘，洗臉吧！」

    身體恢復之後，沈含立即回歸她身為媳婦的位置，早早地起來兌好水給李氏送去，而李氏似乎也因為照顧她累著了，今天竟然沒有及時起身，沈含見狀立即放下臉盆，走上前將她扶起。

    「這幾日真是辛苦娘了。」

    「別說傻話！」

    沈含伺候李氏將衣服穿好，等她洗臉完畢，這才將盆子端到一邊，卻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回到李氏身旁坐下，回來這麼些天了，也沒個機會好好跟李氏說說話，將心裡的擔憂講出來，也不知道婆婆心裡對之前自己所做的一些糊塗事，有沒有芥蒂。

    「娘，要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讓您不舒心了，您一定要告訴我。」

    與其繞彎子的去試探李氏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意見，沈含還是選擇了直接進入主題，她本就不會遮掩，在面對李氏這麼多日的照顧，而自己從娘家帶來的好的補品，她幾乎都用在自己身上，以前看的小說電視裡的婆婆有幾個不是刁難媳婦的，雖說那是劇情需要，可是沈含將心比心，人家對她一分好，她便回還於十分，所以她不想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在心裡對自己有隔閡。  

    李氏抬起頭，本想斥責她又說糊話，卻在對上沈含視線的時候，那衝到喉頭的話硬是給堵了回去，沉默片刻她終究還是無奈的歎口氣：「你這孩子真真是……」

    見李氏為難的臉色，沈含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是沒有錯的，當初帶著胡幼軒和大哥與婆婆見面的那一刻，婆婆眼底裡閃過的那一絲銳利，不是自己看錯，而是真的有。

    「娘……怪我做事不太會想，之前因為母親說我爹在家裡已經聽到風聲，說我們這邊出事，早就備好銀子準備讓老三給送來，沒想到我們先回去了，所以一時開心感觸，就順口將這事兒應了下來，若是惹得娘您有什麼不愉快，含兒這裡給您賠不是，當時真沒想太多。」

    「我知道你一心為了家裡，娘怎麼會跟你生氣？」

    聞言，沈含心中冷不丁地明白了些什麼，她立即開口：「娘您也別誤會，幼軒那事兒不是她主動提及的，是當時我看到母親的臉色不太好，多嘴問了一句。」

    方氏是不是有心在沈含拿到銀子的時候才提出讓胡幼軒來趙家麻煩她不知道，沈含只知道娘家對自己好，婆家對自己也好，她不想因為一個外人而引得自己在乎的人鬧得不快，這中間有什麼錯就讓她自己來擔待。

    李氏張張嘴卻還是忍住什麼都沒說，沈含勉強地扯出一絲笑容，倒是有幾分為難的模樣：「娘，您那日也看到了，我那個大嫂，我之前在娘家的時候就跟她不合，這次回去母親給我錢都是偷偷給的，生怕她知道了又鬧得家無寧日，而母親臉上不好看，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所以一多嘴之後得知她最近在家裡又不安生，為了爹娘我一時衝動這才攬下這包袱……」

    沈含話說到這裡便留下些餘味，李氏自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就算之前心裡確實有些不愉快，其實早在沈含昏迷的這幾日淡化了，況且看那胡幼軒也沒什麼毛病，飯菜吃的順口不順口她也不知道，因為他根本就沒說什麼好壞，這倒是弄得李氏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你把話說開了，娘也不瞞你，當時聽見你說要讓你大嫂的弟弟來家裡的時候我心裡確實不大舒服，有種拿了人家的好處就得辦事的感覺，可是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們好，娘不會放在心上的。」

    見李氏笑著跟自己說出這些話，沈含還是有些擔憂，認真地看著李氏的臉，希望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這反應惹得李氏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幹什麼，還懷疑我的話？」

    「當然不是，謝謝娘！我終於放心了。」

    沈含突然展露笑顏，還笑得一臉燦爛，惹得李氏也跟著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腦袋，對這個媳婦她是打從心裡喜歡，雖說剛進門的時候那又哭又鬧的很刁蠻，可是待她想通之後，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乖巧沉默話不多，做事也井井有條，完全看不出來她曾經是在沈家受寵的二小姐。

    而現在在家裡熟悉之後，李氏真真是沒辦法拿她當成別家的人，當成一個入門的兒媳婦，只是在心裡遺憾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要是她以後想要自由，自己還能說個不？

    「傻孩子，走咱們做早飯去！」

    「娘，您休息吧，我去就好。」

    「一起，家裡多個人，不像以前晚上會有剩下的，早上方便，要現熬粥呢？」

    聞言，沈含立即想到這幾天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李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來到自己床邊，粥裡還有細細碎碎的肉末和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有些藥的味道，吃不出來也能感覺到，那些是補身子的。

    在廚房忙活了半個時辰，終於端出來熱騰騰的菜粥和饃饃，沈含正準備去叫趙夕樵跟胡幼軒，就看到他們兩人各自掀開自己的門簾走了出來，她忍不住笑道：「小叔，幼軒吃早飯了。」

    「大嫂早！」

    「二姐早！」

    沈含有瞬間的呆愣，在家裡過的這段時間，哪怕自己一樣是每天早上起來做早飯，一樣的喚他，卻還是第一次得到趙夕樵的問安，她抿抿唇點點頭，轉身將桌子上的碗筷擺好，自然也就沒能看到，趙夕樵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眼角出現的那一絲溫柔。

    「含兒，吃完飯你跟我一起上街。」

    李氏側身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的盤子裡放了好幾個饃饃，還有些她自己醃製的小菜，眼裡卻是看向沈含。對她說出這話。

    「娘早！」

    「嬸子早！」

    胡幼軒倒是學的有模有樣，且不說這是不是他自己與身俱來的修養，但是在趙家的這幾天，他確實沒讓李氏母子感到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而且人也確實聰明，趙夕樵看書看到皺起眉頭的時候，他會多嘴問上一句，從旁與他一起研究，倒是有那麼幾次讓趙夕樵靈感大發，得到些突破。

    因此沈含做主讓胡幼軒來家裡讀書的事兒，李氏母子從一開始的不滿，現在也逐漸變成接受，家裡多個人雖說諸多不便，卻還是能在接受的範圍。

    「去哪裡？」

    「吳二家，他昨兒個下午專程來的，說是想謝謝我們幫忙，請我們去吃飯，人家生了孩子我們也不能光著手去不是？看看能不能把這兩天趕出來的繡帕賣了，買點兒東西帶過去。」

    沈含點點頭表示贊同，反正老大給自己的錢還在，待會兒找機會交給婆婆好了，也省的為了一點點錢弄得這麼急促，緩一緩再想辦法掙錢，家裡只靠婆婆一人也是不行的，要挨到小叔子高中進京領俸祿養家，還有一段時間呢。

    胡幼軒低著頭吃著粥，平日裡被家裡慣著吃那些油膩的東西已經很煩，現在有些清粥小菜他倒是吃的香甜，此刻聽聞李氏的話，他的左手已經伸到了腰際，想了想還是放下，與他們母子相處數日，心中已經有些瞭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他要是現在拿出銀子，估計會惹來厭惡和不滿。

    「那娘等會去試試我帶回來的新衣服？我憑著感覺給裁縫說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人家好不容易盼來個孫子，我們去吃飯也不能太寒摻？」

    與李氏說開了心底的結，沈含說話也就自然得多，李氏此刻臉上也沒出現什麼不快的神色，點頭道好。

    衣服還是稍微大了些，李氏自己本就是針線的巧手，稍微從裡邊撂了幾下，就變得沒有那麼誇張，穿著媳婦帶回來的新衣服，她不帶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特長臉，鄰里也有些個好事的想要看她的笑話，說是娶了個嬌生慣養的媳婦進門，還是來守寡的，肯定有她的罪受，這時候成了李氏挺直腰板給人看『笑話』的時候了，她連出門的時候都是帶著笑臉的。

    「娘，我們出去了小叔他們中午吃什麼？」

    「晚上才去呢，我們先出去逛逛，順便看看老王家的租能不能收到！」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院子門口，看見那嶄新的大木門，沈含心中已經瞭然，定是吳二來修理的，她也就沒多嘴問，只是繼續方纔那個問題：「還沒收回來嗎？」

    「最近事兒多，還沒去收呢！」

    「娘，我回娘家之後把以前屋子裡那些沒用的東西都拿去賣了，這裡有些銀子，您先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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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39 AM

第三十九章 人為並非巧合

    「你……這些錢你自己留著，給我幹什麼？」

    李氏一眼瞥見那裡足足有好幾兩銀子，隨即腦子一轉便清楚肯定是她娘家人給的，什麼變賣的話都是她把話說的好聽而已。  雖說這對她娘家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在自己手上，可是能維持一段時間生計的！

    「娘！您就甭跟我客氣了，家裡有飯吃有衣穿，我留著也沒什麼用，最近家裡出這些事兒，我知道娘您也辛苦了，拿去給小叔多買些補腦的，他最近可需要呢？」

    心知李氏體內還是有一股子倔勁兒，剛才接受了自己娘家人的幫助，現在又怎麼會平白拿自己的錢？可是沈含卻清楚她愛子心切，搬出趙夕樵肯定是她的一大軟肋，只是沈含還是忍不住有些小糾結，這有人送錢送的這麼辛苦的麼？

    「那……」想到兒子最近也跟著受到擔憂，家裡又多了這麼一個人，本來就捉襟見肘的生活，現在更是舉步維艱，那天賒的魚錢都還沒能還呢！

    李氏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接過沈含手裡的銀子：「這是你的私錢，就當娘欠你的！」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你要是白給，那我就不收了！」

    李氏的話說的異常堅決，臉上的神色也是不容忽視的強硬，沈含只能先退一步點點頭應了，讓她把錢收了再說，以後她給自己大不了不要就是！

    「其實我覺得，我是不是應該找點什麼事來做，賺錢銀子來幫襯一下家裡的生計？」

    沈含一邊幫著李氏擺好她快馬加鞭地趕出來的幾塊繡帕，雖說是趕出來的，可是那質和量則是對等的，讓她這個不懂刺繡的人，在每次見到李氏的繡工時，都會忍不住感歎那一雙巧手。

    特別是李氏飛針走線的時候，沈含每每都會出神，好幾次都是李氏出聲輕喚，她才找到自己的七魂六魄。  

    「你是想幫家裡還是覺得呆在家裡無聊，想找點事兒做？」

    李氏沒有直接同意或者拒絕，而是笑瞇瞇地將自己的繡帕折疊起來，她是借用了平日裡經常來往的春華娘的小攤位的一角來放，春花娘是個寡婦，自食其力靠織布來賣，因有幾分姿色曾被人欺負，遇見春華爹幫忙，兩人都是沒了另一半的，就這麼湊一起過了日子，而春華則是他們在一起之後，撿回來養的孩子，因為彼此都是二娶二嫁，鄰里都乾脆直接叫春華爹春花娘了。

    沈含一向對自食其力的女子有好感，尤其還是在這古代，女子本就是八卦的對象，尤其像她這樣年輕漂亮的寡婦，能堅持自己的做事方法後不顧一切輿論與春華爹走到了一起，她可以說是眾多盲婚啞嫁女子的一個另類，雖然不是大多數人都能接受她與春華爹的結合，可是對於沈含來說，爭取自己的幸福是沒什麼錯的。

    看得出來李氏與春華娘的關係不錯，沈含對婆婆的喜歡又多增加了幾分，或許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吧，沈含不得不這麼想，畢竟自己也是個嫁到他們家來守寡的。

    李氏的話也引得春華娘不經意的抬眼一瞥，那種少婦的風韻頓時在春華娘的臉上展現，不過是驚鴻一瞥而已，卻讓沈含不得不為春華爹捏了一把汗，這麼美麗的少婦在家裡，他……扛得住麼？

    不知不覺想歪了心思，沈含立即扭頭把視線放回婆婆身上：「當然是在家裡無聊了，除了飯打掃就沒別的事兒了，要是能幫到家裡，我更樂意！」

    這個簡國女子的拘束並不像很多歷史朝代那樣，非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嫁了人的更是要避嫌，簡國裡出來做生意的女子，當家作主的老闆娘也不乏少數，所以李氏對沈含的要求，除了問清楚原由，也沒表現出過多的不快。

    「那你想做點兒什麼？要不跟我學刺繡？」

    「娘，您饒了我吧！」

    見沈含那眉頭皺的跟對面算命先生那毛筆頭一樣，李氏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或許是春華娘輕笑的聲音惹來了她的注意，她乾脆扭頭跟春花娘搭起話來：「這孩子就是愛胡亂喊叫，讓你見笑了。」

    「哪裡，她倒是跟我當初有幾分像！」

    春華娘並不是當地人，所以沒有幾個人知道她來到福來鎮以前，是做什麼的，只知道她是孤身一人，後來嫁給了春華爹收養了小春華，可是對於春華娘以前的種種，福來鎮知道有她存在的人八卦了許久，也沒能拔出點什麼料來。

    沈含也是從別的鎮嫁過來的，她對這些自然是不清楚，當下便直接問出口：「看大姐現在的生意也做的蠻好，大姐有沒有什麼心德可以傳授一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春華娘雖然是美人一個，可是也不至於美到讓男人見了就會下半身膨脹，女人見了就會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羨慕嫉妒恨的那種尤物。她只是有一種風韻，一種些許淡漠又有些讓人覺得很親切的氣質在身上，而李氏選擇在她的攤位上借地兒，肯定是她人也比較好相處，她才會有些自來熟地跟她攀談。

    當然，想要賺取一些在這個地方做生意的經驗，是更大一部分的原因。

    「含兒……」

    只是沈含卻不知，大家縱使對她再好奇，也不會主動開口問她，而沈含這個不知情的，卻這麼大搖大擺地去問人家的過去，李氏立即出聲提醒，可是又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

    反而是春華娘她先笑了出來，拍拍李氏的手背說道：「大姐沒事，其實我家裡以前本來就是經商的，後來家道中落我無奈嫁給當初訂親的人家，他們卻看不上我，在我爹娘因病去世之後，一封休書兩套破舊衣衫幾個銅板就將我趕了出來，後被人販子擄了去，中途我跳船逃了，這才輾轉流落到此，後面的事情你們也就應該已經聽說了。」

    沈含一邊聽一邊覺得生活很狗血，春華娘的遭遇無疑不是狗血劇和小說裡最常見的情節，卻沒想到這次卻被自己真身聽聞一次，可是春華娘在講訴遭遇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滄桑，卻是無法忽視的，沈含終於明白她身上為何有種讓人覺得有些淡漠，卻又很想親近的氣質了，這完全出自於她的經歷吧！

    經歷過家裡的大起大落，感情的失敗，或許根本就沒有感情，可是也是真正被拋棄了，甚至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她身上有的東西，是別的姑娘比不上的。

    「所以其實你也不是寡婦……」

    見李氏臉上的震驚，春華娘再看看沈含，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情緒有些複雜，似乎有同情，有不可思議，甚至還有幾分的震怒，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丈夫死了總比讓人知道被丈夫拋棄的好，其實不管怎樣起碼我現在過的不錯。」

    「那大姐你來到這裡……」

    「含兒，你想要做什麼有自己的想法嗎？」

    李氏突然開口岔開話題，回頭看向沈含的時候還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再問下去，沈含這才住了口，低頭尋思著究竟自己能在這個古代做些什麼，幫著改善一下家裡的生活。

    「其實，暫時還沒什麼頭緒……」

    她確實是臨時看到婆婆拿著東西出來在別人這裡借位置變賣，想才著有沒有法子可以賺錢，之前雖說也有過這個想法，卻因為接二連三的事情，沒來得及細想。

    而現在提出來，婆婆看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認真問起的時候，她一時之間反而想不出什麼法子，畢竟這個是要長期實施的，不是瞬間爆發，不然人人都可以做財主了！

    「唔，你這丫頭我還以為你有想法了呢？」

    「其實，真要自己出來闖，確實不是一時之間能急得來的，我之所以能織布賣，全然是乾的老本行，家裡以前就是賣布匹的。」

    春華娘再次開口替沈含解了圍，她忍不住投以水汪汪的眼神到春華娘身上，那眼神的寓意很明顯：大姐，您真是好人！

    「請問，這個多少錢？」

    沈含此刻因為與李氏說話，後又因為春華娘的加入，不知不覺人已經背對著大街，此刻有人問起價錢，她一時之間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卻也沒怎麼在意，慢慢轉過身去，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連唇形都擺出來了個『O』字型。

    此刻千水並非她那日見到那般穿著，十足十的年輕姑娘打扮，讓她乍看下險些沒認出來，要不是看到離她身後不遠處的沐司堯，她也不會這麼驚訝！

    千水的聲音……變得柔柔的水滴滴的，壓根不似那日與自己交談的時候那般中性磁性，這人的變化難道會因為一套衣服，一個場景轉變得如此之大？

    沈含的立即閉上了自己的『O』型嘴，將視線投射到一臉坦然卻沒什麼表情的沐司堯身上，他們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難道會巧合到千水正巧喜歡上婆婆繡的手帕？她那樣的女子，會用這樣的東西？

    這絕對是人為並非巧合！鑒定完畢！



第四十章 吳李氏的暗示

    他們主僕是閒的蛋疼沒事幹麼？不對！屬下是沒錯是無辜的，千水不過是聽從命令行事的而已。

    沈含立即在心裡糾正自己的措辭，這沐司堯是閒的沒事蛋疼麼？他不是要給他老爹找什麼能人異士嗎？怎麼老出現在這裡晃蕩？

    最初那次撞見，是巧合沈含相信！第二次河邊偶遇，是巧合她也相信！第三次在自己家被他找上門……呃，這個不是巧合！

    但是他要是敢說這次是巧合，沈含真想一巴掌將他扇出十萬八千里去！只不過……這也是在心底裡過下隱而已，沐司堯要真犯賤地站在這裡讓她扇，她也不敢；就算敢，也扇不到十萬八千里……

    所以，一切只是腦內只是浮想啊，神馬都是浮雲！浮雲！

    「姑娘你說的是這繡帕嗎？」

    「嗯，不過好像配著這匹布也挺好看的。」

    聽著千水的聲音，沈含立即從自己飛刀天外的思緒裡抽身，視線也轉到了千水跟婆婆商討的布匹與繡帕上，只是沈含還是有種比較穿越的感覺，千水啊千水，之前那個冷漠如冰的女子，現在怎麼就……

    她眼角的餘光瞥了又瞥千水，卻還是沒能看出什麼破綻，頓時覺得無趣。

    「姑娘眼光真好，這可是我這裡料子最好的布匹了。」

    春華娘見有生意上門，立即上前笑著說道，沈含則是有意無意地朝沐司堯看去，對方也一點兒都不避諱，乾脆大剌剌地看著沈含，唇角揚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這死男人連看個人也這麼拽，有什麼了不起？

    收回視線，沈含撇撇嘴不再去看沐司堯，而千水也跟婆婆和春華娘談好了價錢，抱著布匹和繡帕轉身朝沐司堯的方向而去，沈含正**收回視線，卻在沐司堯的臉上看到了變化，他在笑……

    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這沐司堯主僕而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沈含這才收回心思，低頭一看才發現除了婆婆的繡帕被買走之外，春華娘的繡花布也賣掉了好幾匹，兩人正樂呵呵地分錢呢？

    「這怎麼行呢？我這幾塊帕子根本就要不了這麼多。」

    「大姐您就甭跟我推來推去了，若不是正巧您的繡帕的顏色與我那幾塊布的顏色搭上，人家能看得上我這布料嗎？」

    「可是這……」

    「而且對方也沒有跟我們還價，你看我也賺了不少呢！」

    沈含這才反應過來，沐司堯這是不是在變相的幫自己？而他……真的是閒的蛋疼嗎？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含忍不住出聲問了幾句關於春華娘的事情，李氏皺著眉頭歎氣：「唉，看得出來也是個命苦的，不過好在現在小日子倒是過的不錯。」

    隨著李氏的惋惜，沈含也大致瞭解到了關於那個女人身上的一些事跡，那是在小說裡隨處可見的遭遇，以前看書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大概是看了太多那樣的情節，麻木了！

    而現在自己親眼見到散發著那種滄桑感的女子時，沈含才明白，自己穿越的身份也讓他有了些許當初的熱血，不至於在見到一些人事物的時候，會像在現代的時候那麼冷靜地選擇明哲保身！

    中午簡單地做了些飯菜，吃完沈含張羅完屋子又去院子裡收拾，折騰完畢這才走到李氏身邊坐下，看著她飛針走線，思緒卻是飛奔到了另外一個領域，究竟要怎麼才能在這古代掙錢？就算要開金手指，也要看有沒有配合金手指的條件……

    而自己在現代裡，除了坐在辦公室裡打打文件接接電話，還真的不會什麼生活技能……

    「含兒，你去準備準備把上午買好的禮物帶上，我們去吳二家。」

    沈含一邊發呆一邊想到了自己在現代的那些日子，也不知道爸媽過得好不好，經常做夢都會夢見他們，她刻意不去想念，因為思念只會讓自己變得脆弱，明知道很可能已經回不去，沒必要放著現在的生活不好好過，還去緬懷那些回不去的過去，但是……那始終是生她養她的爸媽，只要有機會，思念還是會被他們佔據。  

    「嗯！」

    「發什麼呆呢這是。」

    「沒事，看娘繡東西很享受嘛！」

    李氏笑笑沒說話，卻還是感受到剛才她抬眼看到沈含的時候，她臉上出現的那絲絲沉重，沉默中帶著一些哀傷，思來想去李氏也只能得到一個結果：她其實在自己家裡還是委屈了。

    婆媳二人應邀去了吳二家，雖說現在太陽也不過剛落下日頭，去人家家裡吃飯實在太早了點，但是處於禮數也不能真正等到了飯點兒，才慢吞吞地蹭過去。

    送上自己的一點兒小心意，李氏笑著與吳二爹娘寒摻，李氏的視線則是落到了那個老實頭兒吳二的身上，見他憨憨地笑著，眉目之間有的只是一個身為丈夫身為父親的輕鬆和愉快，想到那日他急匆匆地把自己家裡的門都送上西天時的緊張，沈含不禁低頭一笑。

    「吳叔吳嬸，我想去看看二嫂子行嗎？」

    看著長輩們寒摻，沈含確實沒什麼機會插話，就算給她找到機會，她也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那樣會顯得沒禮貌，可是偏偏對方又是請的婆婆和自己，不來又不行，此刻她只能借口想去看看產婦和孩子，來避免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的坐立不安。

    「當然！你看我這糊塗的，不如一起吧？」

    「會不會吵到嫂子跟孩子休息？」

    看得出來吳家二老也是十分的開心，想想也是媳婦險些難產才生下這個孫子，沒讓他們少擔心，現在這一手將孩子順利接生出來的婆媳二人在這裡，他們不免也有些興奮起來。

    「其實就是我還沒見過剛出生的寶寶，能勞煩吳二哥帶我進去，我看看就好。」

    沈含倒也沒有撒謊，第一次險些丟了她的老命才將袁家家媳肚子裡的孩子保住，卻也瞬間昏倒，而因為死了產婦的關係，沈含也沒有像這次一樣有機會去悄悄寶寶，現在有機會，她自然還是蠻想見見這剛出生的孩子，畢竟從自己手裡生存下來的嬰兒，她也有種類似於當媽媽的想看看寶寶的那種心情。

    「成，那我們就在這裡說說話，讓大媳婦去見見孩子？」

    李氏有些擔憂地看看沈含，在看到她眼底裡的那絲期待的時候，這才點點頭：「輕聲點兒，別吵著人。」

    「知道了。」

    沈含朝吳家二老微微欠身，這才跟著吳二朝內屋走去，沈含卻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廳裡的三個老人，吳老頭子也不好插嘴在兩個婦人的對話裡，等兒子一出來便拉著他說去殺雞，把空間留給了李氏跟自己老婆子。

    「你家媳婦真不錯。」

    「不錯什麼啊，你媳婦才不錯，你看才進門一年就給你們生個大胖小子。」

    「其實……趙家的我倒是覺得吧，這沈含挺好的，你們家老大沒福氣，趙二小子倒是……」

    「呸呸呸！我說吳家的，別看我跟你們家關係可以，就這樣口沒遮掩的！說什麼含兒也是樵兒他大嫂！」

    李氏的反應也確實在吳李氏的意料之內，因為兩人都是一個姓氏，而家裡又隔得蠻近，吳二經常會幫幫李氏，這吳家算是李氏在極少數的走動之中，算得上是走得近的。

    「大什麼嫂啊！你說說這孤男寡女的經常處在一起，能沒個感情？這小叔子跟大嫂在一起的咱們鎮上又不是沒有過，只要孩子願意，你說我們這做老的，難道要去阻止？」

    吳李氏的這一席話，徹底擊中了李氏的心臟，她一直以來都是以婆婆的角度去看沈含，而自己的小兒子向來乖巧一心放在學習上，她也省了那份操心，可是此刻吳李氏這番話說出來，她不禁有些擔憂，媳婦就是媳婦，兒子就是兒子，偏偏這個媳婦不是現在在家的兒子的妻子！

    「什麼孤男寡女，我不是人嗎？我媳婦她是個好姑娘，你可別胡亂說話，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對了，你大兒子那邊究竟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自己選擇那條路，我就當他死了沒這個兒子！」

    眼見李氏是真的動怒，吳李氏也不好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其實她只是在見到沈含的時候，覺得她跟趙夕樵挺配的，而李氏那大兒子趙夕磊，根本就配不上這麼好的姑娘，真不知道沈家人怎麼想的，趙家比起他們家已經差很遠了，女婿都不見了還非得把女兒嫁過來受虐……

    「其實你們家的事情啊，也算是咱們鎮上的奇聞了，你說有幾個人不好奇你這兒媳婦在大鬧之後，為何會突然轉性，安安心心地做你趙家的媳婦？」

    隨著吳李氏的這句話，李氏好似嗅到了一些東西，吳李氏也是個小心本分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說這些話來扎自己？很明顯這是在試探，可是……

    「難不成是有人在外面說什麼？否則你怎麼會突然說那種混賬話，我李惠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我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語畢李氏忍不住挪挪自己的屁股，將身子坐的筆直，那雙眼睛裡散發著銳利的光芒，其實她這番動作不過是在掩蓋此刻她無比緊張的事實，他們這樣的一個家庭，本就是謠言的滋生體，她比誰都害怕聽到一些關於媳婦跟小兒子之間的風言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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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0 AM

第四十一章 壞消息

    「唉！我說趙家的啊，你一個人撐起一個家確實不易，可是很多時候還是多出去走動走動，多聽聽看別人都說了些什麼，看你的時候眼裡有沒有多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李氏心頭一緊，她這話的意思已經表明，風言風語的傳言已經開始滋生，可是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她忍不住再次問道：「你都聽說了什麼？」

    「這個……其實你讓媳婦跟你小兒子多注意下應該就沒事了……」

    「你既然已經暗示我，那肯定是知道些什麼，既然沒打算告訴我，又何必提醒？」

    李氏的話說的有些不大好聽，吳李氏也不在意，心知要是自己的兒子跟大嫂出現這樣的流言，她定是也不能心平氣和，想到這裡也不禁有些同情李氏來，丈夫死的早，大兒子不爭氣就這麼撇下她跟弟弟跑了，一個人拉扯著家裡，沈家不把女兒嫁過來倒也罷了，偏偏沈家又過分的重視承諾，把女兒給推向趙家這個火坑，苦了人家姑娘不說，也順帶連累了眼前這個苦了一輩子的女人，生生要多養一個人。  

    「其實這些話早在你上次去袁家接生以後，就傳出來了，只是……你出那事鎮上的人也都清楚了，你難道沒發現最近找你接生的人越來越少了嗎？」

    豈止是越來越少，根本就是沒有！

    「其實袁家真不是個東西，換成別人你將孩子救了下來人感激還來不及，她姓劉的倒好，不但不感恩，反而還……」

    說到這裡，已經不需要有過多的言語，李氏也大概明白了原由。起初李氏也忙著籌備賠給袁家的錢，沒有去在意，可是到後面袁家的錢賠了，卻還是沒人找她聯繫接生的事，連她繡的繡帕，都是降了市價才賣出去，李氏心裡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她壓根沒有想到，竟然是袁家……

    「她要詆毀的也只是我而已，跟我含兒和樵兒……」

    「你傻啊！那日出事她們家春杏不是去你家找你小兒子嗎？你媳婦擔心你也跟來了，到後來去了袁家發生了什麼你知道？你在產房裡忙活，人家那邊傳出來的話可真真是……」

    說到這裡，吳李氏還偷偷地瞄了一眼李氏，見她面色凝重卻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大著膽子繼續說道：「說是夕樵跟你媳婦在外面藉著擔心你的幌子，眉來眼去的，還說不知道為什麼你家媳婦突然昏倒，夕樵他……」

    李氏咬著牙忍著，她倒是要聽個全部，到底這些話是怎麼個傳的，捏緊放於腿邊的手：「繼續！」

    「他立即不管不顧地將大嫂扶著，最後乾脆就這麼站在她身邊摟著等你……」

    外人不知道，李氏卻是當事人，她又怎會不清楚那日自己媳婦打從踏進吳家，就跟著進了產房，連出去的時候還是橫著出去的，怎麼就跟兒子傳了那些個不入耳的話了？

    一股無名業火頓時竄出來，她冷不防地站起身來大聲喝道：「那袁家欺人太甚，那日含兒她……」

    「娘！」

    沈含及時出現的聲音，阻止了李氏想要開口澄清的話，不是沈含不憋屈，剛從吳二媳婦的房間出來，就聽見婆婆跟吳李氏這樣的對話，她能不憤怒？可是轉念一想，有什麼好氣的，自己行得正做得直，別說之前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沈含了，哪怕是自己這個替身，在趙家的這些日子裡，跟小叔說的話每日都不會超過三句，什麼眉來眼去什麼體貼入微緊張至極都是謠言！

    「謠言止於智者，有些事情不是說你出來解釋了，人家就會信，嘴巴長別人身上，他們要怎麼說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們要是不站出來他們定又會說，我們默認了，我跟小叔之間就是有什麼了，娘……這些事情說不清楚的。    」

    李氏聽見沈含這番話，心中頓時也氣消了不少，可是還是忍不住為她感到委屈，似乎在自己這個媳婦身上，除了委屈就已經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嫁到趙家說的不好聽一點，她本就是下嫁，本就是委屈；嫁來沒了相公還要守寡，更是委屈；如今還要背上這些個名聲，除了委屈也就只剩下委屈了。

    沈含緩緩走到李氏身邊，挽住李氏的手臂，臉上卻還是那淡淡的笑意，說話間也不忘記朝吳李氏點點頭笑著說：「多謝吳嬸子憂心了，且不說那日在袁家我也是與前幾日一樣，進了產房幫忙，就算沒有進產房，人家不也一樣製造了謠言嗎？我沈含既然嫁到了趙家，就是趙家的兒媳，只要趙家沒有給我一張和離書，婆婆不趕我出趙家門，我就是趙家的大兒媳婦。」

    說不生氣也是假的，沈含縱使再淡定，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不免還是有些加重了語氣和音量，心中那股剛壓下去的怒火也就慢慢地竄了上來：「所以不管吳嬸子您在外面聽到了什麼，聽聽也就罷了，不必放在心上。我跟婆婆還有小叔要怎麼過日子，似乎還輪不到這些個多嘴的長舌婦來管！」

    「我說趙大媳婦，你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彆扭呢？我這不是好心跟你婆婆提個醒，讓你們平日裡多注意麼？」

    「那多謝嬸子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一家人關著門過日子，似乎也沒有礙著誰，難不成這些個說閒話的，還每天都能隔著幾條街看到我們怎麼吃飯怎麼相處的？他還能看到我跟小叔怎麼眉來眼去怎麼行為不檢了？這中間想必只有我婆婆最清楚，她都沒有覺得我這個做兒媳的有什麼不妥，別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唄，娘您也別生氣，小叔每天看書的時間都不夠，您別給他添堵。」

    沈含這席話說的吳李氏張了幾次嘴都還是接不上話，她連消帶打地指明那些話是些人造謠，若是吳李氏再繼續說就顯得有些故意了，而另一方面沈含又拖出小叔每日看書的暗示，恰恰又是讓吳李氏閉嘴的另一個原因，這趙夕樵好歹是個秀才，考不考得上至少現在對吳李氏這些個平民百姓來說，都是個頭銜，還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更別提鎮上的人大多都還很看好這個趙秀才。

    氣氛有些僵硬，沈含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是一股冷笑，似是將吳李氏看透一般，李氏有些尷尬，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媳婦這麼咄咄逼人的一面，心中也有些領悟，只是不想去相信，在她心中有些能信任的吳李氏，會是那種人。

    「你們這是在扯什麼家常呢？趕緊過來吃飯了。」

    老吳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的僵硬，沈含收起眼裡的那絲銳利，與李氏一起轉身，笑著聽婆婆對人客氣：「勞煩了。」

    吃過飯沈含與李氏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一起去看了看吳二媳婦，便折回。

    「含兒，剛才你一個人去看兒媳婦，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李氏見沈含一路上都無話，心道她是還為剛才的事情悶悶不樂，她平日裡都擺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在剛才針對吳李氏那番話的時候，李氏也清楚的明白，她其實心裡也是不痛快的。

    「啊？剛才去的時候二嫂子在睡覺，我只是在一旁看了看寶寶就出來了，否則也不可能聽見您跟吳嬸子的話了。娘可別怪我偷聽啊！」

    聞言，李氏心裡更加不是滋味，當下停下腳步，將手放在沈含的手背上，微微歎口氣：「含兒，真是委屈你了，心裡還是不舒服，不要憋著跟娘說說。」

    「娘！真沒什麼，難不成您真的以為吳嬸子的話，我會在意？才不會呢！我就是生氣她為什麼要造謠！」

    「你覺得……」

    「其實娘您也知道，不是嗎？」

    此刻的天並沒有全黑，李氏藉著微微的光看著沈含眼底的確定，她忍不住再次想起趙夕樵曾經說的那句話：她的變化太大！

    「其實不管是不是她，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能這樣『好心』的跟您提個醒，肯定也能跟別人這樣談論，再說了娘您最近一定也到處忙碌吧，您有聽見別人這樣說嗎？為何您跟我都沒有聽到一點的風聲，還就只有她聽見了？袁家那時候沒有怎麼為難我們，想必也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只看重孫子不看重兒媳，惹毛了我們對她有什麼好處？」

    李氏看著面前這個平日裡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其實心裡比誰都清透的媳婦，忍不住有些感慨，其實說白了，她真的是個受害者啊！自己家裡跟吳家的那些淵源，又豈是三言兩語說的清楚的？

    「好了先不管這個，先回家弄吃的，那頓鬧心的飯我真是沒吃飽。」

    「唔，我還以為就我沒吃飽呢！」

    婆媳兩人相視一笑，便大步朝家裡走去。

    沈含躺在床上想著吳二媳婦說的話，心裡不禁還是有些擔憂，她進去的時候吳二媳婦是醒著的，只是談話的內容，確實不方便告訴李氏，沈含這才說了慌。

    腦海裡再一次出現那個因為產後依舊有些虛弱的女子那真誠感激的笑容：「多謝妹子的幫忙，你手放在我肚子上的時候，很舒服……」

    原來……這個異能不止能讓自己感受到孕婦肚子裡寶寶的情況，還能讓產婦也感受到異能的反饋……這似乎不是個好消息……



第四十二章 謠言的背後

    「少爺，恕千水愚昧，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何要這麼做。」

    沐司堯把玩著手上的玉珮，那是跟千水交給沈含的牌子一樣的玉珮，他唇角漸漸露出一些弧度，抬眼看著千水，搖搖頭說道：「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如實地搖搖頭，千水道：「不明白！少爺您既然給了沈姑娘時間，為何還要做這些……」

    見著千水眼底裡閃過的一絲不滿，沐司堯放下玉珮於腰際，緩緩笑著打斷她的話：「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

    千水喉頭哽動了一下，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以眼神示意：少爺，您這做法確實要不得！

    沐司堯動了動身子，起身走到窗邊，看著街上悉悉索索走著的幾個路人，整個房間裡充斥著的便是沉默。千水有些小擔心，是不是自己說錯話，想想少爺每次做事也都有他的用意，會不會他還有後招？

    「你覺得……我們能等，我爹能等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千水看著沐司堯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唏噓，甚至同情他。處在他那樣的身份和位置，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吧？

    「對了，請來演戲那幾個人靠得住嗎？」

    「嗯，都是自己人。」

    「現在沈含定是以為那些風言風語是吳家傳出的，現在……只欠東風……」

    「少爺打算怎麼做？」

    沐司堯笑著轉身，在看到千水的時候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隨即說道：「什麼都不做！你還是去把這身衣服換了吧！」

    看著一向幹練的千水，此刻身上還是那粉色的長裙，他實在是不習慣，哪怕後來她帶著自己飛上吳家的房頂，都沒有來得及換下這身，沐司堯心裡也覺得有些愧疚，畢竟沈含也算是個命苦的，不過恰好會些他覺得有趣的能力而已，就得面對他沐司堯弄出來的這些事情，可是……誰又知道他是不是無奈而為之呢？

    「少爺您是真的覺得，沈姑娘會接生？」

    「我相信你的聽力應該比我好很多吧？」

    沒有直接回答千水的話，沐司堯一個反問就堵住了她的嘴，千水也想起來吳家媳婦說的那句話，在配合沈含當時的神色，她也覺得有些不妥，可是……

    「有什麼話就說，對你們兄妹我從來都不會隱瞞什麼。」

    對千水想問又不敢問的態度，沐司堯表示很不喜，他乾脆把話挑明了，千凡千水跟著他這麼長的時間，他十分明白這兩兄妹的脾性，可以說他們是他沐司堯目前為止最信任的人，所以，他也不希望在千水的心裡，留下什麼對自己不好的印象。

    「我只是不明白，少爺您這麼做了會有什麼用呢？」

    「有什麼用，我們靜觀其變就好了。」

    千水無語，這不是你讓我問的嗎？問了又不說，還裝深沉！

    「我覺得其實我們可以再繼續推波助瀾一下，沈含身上究竟有多少東西值得挖掘，呵呵……」

    千水繼續無語，沐司堯就是這樣，在人前他或許可以很冷淡，或許會在面對沈含的時候話多，甚至有些不正經，可是……他放下防備卸下心防的時候，就是這樣！

    說話說一半真的讓人很抓狂的好不好？千水趁著沐司堯在那得瑟的時候，忍不住丟給他一個白眼，卻好死不死地被沐司堯給瞧見了，惹得他玩性大發，還是第一次見到千水露出這樣的神情，他乾脆上前一步，有些壞笑地開口：「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你在對我表示不滿？」

    「沒……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我看錯了？」

    千水平日裡哪怕再冷漠再面癱，那也只是因為她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接觸而已，說白了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心裡總歸還是會有一些自己的情緒的，只是不輕易展現而已。

    從來都沒有哪一次的任務有像這次這麼折騰人的，不但要爬房頂，還要帶著主子爬房頂；爬了房頂不說，還得偷聽，偷聽不說還得接受他那說話說一半的深沉；偶爾小小的不滿一下，還得被他話裡話外地威脅！

    「就是少爺您看錯了！」

    「千水啊……」

    那拖長的尾音確實讓千水小小的心驚了一下，可是越聽越不是味兒，千水抬眼看向沐司堯，卻發現他好像心情很好一般，正想開口就被沐司堯打斷：「你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事要你去辦。」

    千水被沐司堯整的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聽見他說這番話，也沒什麼反應，只是低低的應了聲：「哦。」

    看著千水有些木訥地離開，沐司堯搖搖頭再次走到窗邊，看著星星點點的夜空，有些什麼情緒在他的心裡蔓延開來，他腦海裡逐漸浮現出沈含在吳家裡說的那番話，那個在自己面前有些手足無措的女子，卻在別人試圖傷害到她家人的時候，就好像一隻展開雙翅護住小雞的母雞一般，那麼的無所畏懼！

    只不過……這次她確實冤枉了吳李氏，想到這裡沐司堯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安排的那一場好戲。

    想到自己安排的那場戲，沐司堯也忍不住有些微微歎息，他只不過是讓千水找上幾個人，去傳播袁家的『惡行』，並大肆宣揚一番，說孩子是她沈含救下的，卻沒想到還帶出了一些『謠言』。

    既然要傳播事實，自然是選擇人多的地方，碰巧吳李氏因請了李氏婆媳出門買東西，撞見了一堆女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袁家大門，正閒扯得起勁。當然……之所以會閒扯，其中自然有沐司堯的人，有人開頭自然就有人附和。

    千水黨一號：「聽說啊，上次袁家媳婦生兒子的時候，是出了事的。」

    千水黨二號：「誰不知道出事了啊？袁家媳婦不是……去了嘛？不過也不知道他們積了什麼德，孩子竟然在袁家媳婦死了之後保住了！」

    八卦黨一號：「不過我聽說啊，好像還請上了衙門的人呢，按道理說請了衙門，這事兒不是應該鬧得很大麼？怎麼就悄無聲息呢？」

    千水黨一號二號互相對視一眼，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來回應了，看來女人八卦的心永遠都是這麼的無止境，既然有人響應，兩人立即默契地分配起來，一號再次出擊：「袁家有些動作的吧，畢竟死了媳婦救了孫子，這種事兒傳出來也沒那麼好聽不是？」

    這樣帶著影射的話一出，再次引來了別人的附和，於是有了八卦黨二號：「你的意思是說，這袁家為了孫子犧牲了媳婦？」

    「噓……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倒是聽說是趙家的進屋就把人家的多子多福給打碎了，你說這不是犯沖了嗎？」

    聽見八卦黨二號的揣測，一號立即不同意了，趕緊把自己聽來的小道消息給爆了出來，只不過沐司堯讓千水去安排的事情，肯定也不會那麼糊塗，把李氏牽扯進來，他的目的只是想讓人傳出孩子是沈含救下來的，至於那媳婦子怎麼死的，對沐司堯來說，沒那麼重要，當然也不能連累了無辜的人。

    當下就有千水黨二號出來辯解：「話可不能亂說，惹上人命的事兒咱們不去揣測，只是媳婦子難產人家也還是把他袁家的孫子給保住了，那可是他袁家的獨苗啊，這事兒怎麼著都應該感謝人家趙家的吧？可是……」

    就算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可是憑他沐司堯的手段，想要查探一些事情還是輕而易舉的，再說這事兒就算袁家的主子想保密，那有錢能使鬼推磨，袁家的下人總有那麼幾個會露出口風的。

    聽見事情似乎有新的動向，八卦黨們自然不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八卦黨二號繼續挖掘：「可是什麼？」

    「可是人家趙家媳婦把孩子救下來了，袁家卻還要諸多刁難，生生要求人家賠償二十兩銀子，你說你袁家又不缺這點錢，孩子都給你救下來了，你還要人賠那麼多錢，趙家的又是個守寡養大孩子的，哪裡能找到那麼多錢……」

    千水黨其實只說第一句就好，而且八卦黨們聽見了第一句已經在深思了，不過話說要說全，作戲也要做足不是？

    八卦黨三號憑空冒出：「接生的不是趙家老婆子嗎？怎麼成了趙兒媳婦了？」

    千水黨二號再接再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時袁家的見媳婦子斷氣了，那可是大事兒，立即派了人把大媳婦跟趙秀才給抓過去了呢！」

    八卦黨三號驚訝地摀住嘴，那聲音卻一點兒也沒減小：「趙秀才也敢抓？就不怕人家以後飛黃騰達了找他麻煩？」

    八卦黨一號鄙視了她一眼，斜著眼睛說道：「這家裡的命根子都沒了，誰還管你是秀才還是狀元爺？」

    八卦黨三號點點頭：「也是……」

    眼見好不容易進入正題的事兒被歪樓，千水黨立即出聲：「說到這個那趙家的媳婦還真是個敢做事的，袁家媳婦都已經死了，她都敢冒著人頭將袁家請來的衙門仵作叫到產房，兩人一起合作把袁家媳婦的肚子給劃開了……」

    八卦黨一號二號三號一起瞪大了眼睛，只能發出一個字：「啊！」

    千水黨二號立即附和：「也多虧了她敢做，不然袁家媳婦肚子裡那孩子要是真這麼沒了，你以為袁家會放過趙家嗎？那趙家就是雞蛋，袁家就是石頭啊！」

    八卦黨好幾號異口同聲地反問：「真是她？」

    千水黨二號有些得意自己把話題搬了回來，挑眉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然呢？趙家婆子你們又不是沒見過，雖說接生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聽見她有這麼大本事過？」

    八卦黨相繼點頭，一號卻在這個時候有些小心翼翼起來，扭頭看來看去並招手讓幾個人圍過來，那樣子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重大機密一樣得瑟：「說到趙家，我告訴你們，那趙大媳婦跟趙秀才之間，可有些不可不說的秘密呢！」

    等到八卦黨一號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地將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說完，眾人紛紛表示懷疑，畢竟那趙大媳婦剛嫁到趙家的時候，誰都聽說了她大鬧的事兒，現在就算沒鬧了，也不過是偶爾瞧見她跟李氏一起上街，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個會勾引小叔的主兒啊。

    而千水黨也沒想到，自己完成任務的同時，卻引來了這麼個事兒，當下也忍不住問道：「你聽誰說的？」

    「還不是袁家傳出來的？不然誰會清楚袁家裡她跟趙秀才發生的那點兒事？」

    千水黨八卦黨們自己說自己的，千水黨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吳李氏聽見接生的能人是沈含，而不是李氏。可是卻沒想到八卦黨們掀出來的另一隱情，讓她身為李氏的鄰居兼好友，有了些許的同情心，才會有在吳家裡，她的好心被沈含揣測的事情發生。

    沐司堯關上窗戶，不管怎樣事情已經失算，既然老天爺有心讓事情變得複雜，他不妨推波助瀾一下，再靜觀其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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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1 AM

第四十三章 還銀子

    一早，沈含正將早飯準備好，還沒來得及喚趙夕樵等人出來吃飯，院子門就被人敲響，不同於前幾次被人撞開，沈含還愣了一下，這才放下碗筷並回頭對著屋子裡喊了聲：「小叔，幼軒出來吃飯了。」

    語畢她便轉身踏出屋子，朝院子走去，而那敲門聲也斷斷續續地沒有停，沈含也有些納悶這一大早的，會有誰前來？

    伸手將門栓拉開，打開門的瞬間映入沈含眼瞼的是一張小巧微微帶著些許緋紅的臉，她不禁有些詫異，看著來人輕聲道：「左杏？」

    沈含會覺得驚訝，也是有道理的，畢竟這袁家跟趙家因為接生的事情，已經鬧得能不碰面就不碰面，能沒有什麼接觸就不接觸，雖說兩家人都沒有明擺著鬧翻，可是一個是死了媳婦子的，一個是險些變賣全身家當去賠那二十兩銀子的，李氏跟劉氏心裡沒有隔閡那是不可能，就連沈含見到袁家的人，心裡都覺得怪怪的。

    「趙嫂子，我娘讓我給你們送個東西。」

    左杏從衣袖裡掏出用帕子包好的一包東西遞給沈含，沈含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並沒有伸手去接，心裡下意識就覺得袁家是不是又在耍什麼把戲，當下就有些冷臉：「什麼東西？」

    「唔……趙嬸子在嗎？不然我直接交給她吧？」

    之前見到左杏她都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特別是在劉氏出現之後，更是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而現在竟然還能時不時地朝裡屋瞥一眼，並直接要求要將東西交給婆婆？沈含心裡明白得跟鏡子似得，也不點破直接側身讓道：「進來吧！」

    左杏緊抿著雙唇走進去，剛踏上階梯就瞧見趙夕樵掀開簾子出來，她面上一紅腳下也跟著頓了頓，正想開口打招呼，視線裡又出現一個白衣長衫俊雅的男子，左杏一時間有些呆住，沒明白過來怎麼趙家裡憑白多了個男人。

    沈含沒有理會左杏的分神，只是逕自朝屋裡走，將頭朝廚房的方向一扭：「娘，袁家嬸子讓左杏給您送東西過來了。  」

    沈含的聲音立即讓左杏回過神來，當下視線也不再閃躲，跟著沈含走到了屋子裡，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看向李氏出來的方向，而李氏似乎也沒有想到袁家會派人過來，也沒想到沈含會將人直接帶了進來，出來的第一句便是：「袁家？她能有什麼好……是左杏啊，過來坐吃了早飯沒？」

    哪怕李氏的話轉的再快，這前半句幾乎已經說完，左杏臉紅得更加透徹了，有些怯弱地點點頭：「吃過了，娘讓我把這個給嬸子您送過來。」

    說完，抬眼看了下李氏，而李氏也是個愛恨分明的，心裡不爽的是劉氏，對這個袁家偏房的小女兒還是挺同情的，她親娘死的早，本來是個小姐命卻只有個丫頭的待遇，從小就被劉氏給刻薄的，十四五歲了還跟沒發育一樣，她自然也不可能對著左杏發什麼脾氣。

    「這是什麼？」

    李氏結果小包當場便打開，沒想到裡邊露出來的是二十兩銀子，連包銀子的襯帕都還是沈含當初在娘家交給李氏的時候，被方式包銀子的帕子。

    婆媳二人立即明白了過來，敢情袁家現在是把當初自己賠給他們的銀子又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他們這鬧的又是哪一出？別說沈含跟李氏不明白了，連趙夕樵都皺起了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李氏手上的銀子，視線慢慢地轉到了左杏身上，希望能從她口中得到個滿意的答案。

    「娘說當時會讓嬸子您賠這二十兩銀子，純粹只是為了賭家裡下人的嘴，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已經處理掉這件事，娘的意思便是本來應該是我們感謝您的，畢竟大嫂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沒了……」

    說到這裡，左杏沒有再繼續，在場的人又不是不明白，哪怕胡幼軒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是那麼一清二楚，卻也能從這大概的說辭裡，知道個七七八八，況且這幾天與趙夕樵一同去老夫子那裡唸書，多多少少也有聽說這些事，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風聲既然已經傳出來，就不可能真的能掩蓋。  

    「是嗎？不過我趙家就算窮，那也是窮的有志氣的，這錢既然已經賠給你們家，就沒有再拿回來的資格，左杏你還是將銀子拿回去，若是你娘有什麼意見，你讓她直接來找我便是。」

    李氏瞥了一眼手裡的銀子，沒有再有過多的留戀，當初賠這二十兩心中確實有些不甘心，產婦難產這種事在哪裡都能瞧見，到了他袁家就成了大事，可是霉就霉在她根本就沒想到那多子多福竟然會放在床邊，她本來只是想將枕頭動一動，就釀成了現在的悲劇……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拿著錢回去吧啊？」

    左杏抿抿唇，當時劉氏將她叫去遞給她這包錢的時候，就說過不把錢交給那姓李的就不准給我回來，現在李氏又不收她的錢，這可要怎麼辦……想到自己很可能又要遭受一頓毒打，左杏急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沈含見狀本想說點什麼，可是心裡卻又清楚袁家這麼做的目的，這幾天外面風聲傳的沸沸揚揚，沈含都已經盡量少出門免得引來人家更多的風言風語，而現在家裡又多了胡幼軒這麼一個男人，真不知道過幾天這些個長舌婦們還會傳出來什麼話。

    袁家在這檔子口讓左杏送錢回來，自然是想表示一下他家的風範，而這事兒到了李氏這裡肯定不好處，柿子當然挑軟的捏，左杏就成了兩家人互相鬥氣的夾心餅了。

    「娘，要不您把錢收下，然後再自己拿去給劉嬸子？」

    正處於有些尷尬的場面，趙夕樵開口了，他看著左杏那漲紅了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本來後面還有半句話，他硬是忍著沒說出來。

    「憑什麼我還要給他袁家送兩次銀子？」

    聽了這話李氏心裡也十分不舒坦，可是糾結上左杏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她心裡也不舒坦，當下說出來的話也有些不好聽，左杏見狀立即後退一步，低下頭說道：「嬸子您別生氣，我這就回去。」

    語畢左杏便轉身朝院子門口走去，那憋了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在家裡受氣只能怪自己命苦，娘是妾侍又死的早，怪就怪自己不是帶把兒的，現在被當成磨心也是自己的命！

    「妹子你等下，你回去就跟你娘這麼說好了……」

    沈含也不忍心看到這可憐的姑娘回去繼續遭罪，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平息這事兒，上前兩步追上她之後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些話，李氏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卻又沒去阻止，畢竟沈含做事向來有她的分寸，她正巧也不想為難人家小姑娘，也就順著沈含去了。

    「謝……謝謝嫂子，那嬸子……趙二哥我先回去了。」

    沈含的話似乎有些見效，左杏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已經好了很多，轉過身來一一道別，在視線對上胡幼軒的時候，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也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只能點頭示意。

    只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儼然聽見屋內傳來一個陌生的，卻有些好聽的聲音：「真是苦了人家小姑娘！」

    左杏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在轉過身關門的時候，忍不住朝裡邊看了一眼，再次對上了胡幼軒的視線，她心頭一震，那雙眼睛裡傳遞出來的一些東西，是她看不明白卻又明顯感覺帶著危險氣息的。

    「含兒，你剛才對左杏說什麼了？」

    沈含剛坐下，李氏就忍不住開口問道：「要是讓我上去袁家，我是不會去的，那個地方太晦氣！」

    心知婆婆對袁家實在有太大的隔閡，沈含點點頭說道：「好！那娘您就別去，我自己去就好。」

    「你去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說到這裡李氏忍不住看看兒子，而趙夕樵依舊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態度低頭吃飯，就好像沒聽到李氏的話一樣，只是胡幼軒倒是很感興趣的模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一下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聽著李氏與沈含的對話。

    「娘，我只是去說清楚而已，既然禍頭的苗子在我身上，袁家來這麼一出不就是想撇清他們在這謠言裡的位置麼？」

    沈含沖李氏眨眨眼，心裡有自己的打算，老這麼躲著避著也不是辦法，至於那個謠言究竟是怎麼傳出來的，沈含也不會笨到相信是袁家散播的消息，她根本沒那必要。

    而李氏心底隱隱約約大概明白沈含的想法，只是忍不住還是有些擔心：「唉，要不是約好了老王老李今兒個去收錢，我就厚著臉皮跟你去一趟，不如……讓幼軒陪你去好了，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本來想說讓趙夕樵陪同，臨時念頭一轉便想到他們叔嫂現在正是鎮上所有人口中謠傳的一對呢，要是再讓他們一同出現去袁家，豈不是有理說不清？

    「不用了，幼軒不是要跟小叔一起……」

    「無礙，麻煩嬸子跟夕樵兄這麼長時間，正好有需要我的地方，那就讓我陪二姐走這一趟吧！」

    沈含話音未落，胡幼軒便自告奮勇地提出要做護花使者，他面上沒什麼特別的神色，李氏也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目的還是希望沈含能打消這個主意，只是自己兒子不好拿來做擋箭牌，卻沒想到胡幼軒竟然開口應下，場面氣氛頓時有些怪異。

    三人說話說到尷尬的當口，趙夕樵卻緩緩放下手中筷，再端起碗將剩餘的清粥喝下，這才把視線一一掃過沈含三人，似有似無的一聲歎息從他的吼間逸出：「那就勞煩幼軒兄弟，陪大嫂走一趟了。」



第四十四章 再次上袁家門

    趙夕樵心裡透的跟井底裡閃著光的水似得，李氏那點心思他瞭如指掌，且不說她確實是要去收好長時間都沒收回來的佃租，袁家那個大門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想要踏進了，而這銀子……當初給的那麼頭疼，人家現在害怕謠言風波送回來，她沒有不動心思的理由。可是偏偏最近不知道是那一股風刮出來他跟沈含的謠言，雖說對這個謠言他也沒有那麼不待見，不過有些誇大其辭甚至是傷害到她的名譽，他自然就不樂意了。

    其實在之前李氏提到讓他送沈含去袁家的時候，趙夕樵也並不是沒有動聲色，至少他拿筷子的手有那麼一瞬間的頓止，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自私，所以當時沒有應下也沒有做出反應，最後乾脆讓胡幼軒做這個護花使者了。

    目送沈含的背影走出院子門口，趙夕樵的心開始有些微微的躁動，李氏忙著收拾桌子一邊說道：「樵兒，等會我出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注意點兒啊，最近似乎又不太安生了。」

    說罷，李氏忍不住搖搖頭：我們不過孤兒寡母現在也不過多了個兒媳婦，怎麼就這麼多事兒？

    「娘您放心出去吧，我一會兒直接去老夫子那裡。」

    「好?！」

    李氏應下人已經去了廚房，趙夕樵心裡的躁動越發的明顯，他自己清楚心思早已經跟著沈含飛到外面去了，也清楚這樣下去不行，當下回到房間拿了本書，坐下翻來翻去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他立即起身朝廚房說了聲：「娘，我先出去了。  」

    李氏慌忙從廚房裡出來，卻沒有看到趙夕樵的人，眼底裡立刻升起一股驕傲，勾起唇角自言自語地笑道：「這孩子一讀書就什麼都不顧了。」

    快步地走在去袁家的路上，趙夕樵很想看到前方出現她的身影，卻又有些害怕看到，心中那不知名的糾結和矛盾，壓得他有些心煩，終於心裡還是敵不過身體的直接反應，很快他便追上了沈含與胡幼軒，只不過是在後面走著，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不知二姐這次去袁家，有些什麼打算？」

    身後的趙夕樵獨自糾結著，沈含與胡幼軒也一路無話，兩人接觸不多，縱使後來住在同一屋簷下，也沒什麼過多的交流，對於身邊這個男人，她的瞭解依舊是一片空白，可是……也始終沒有什麼好感。

    「其實什麼打算都沒有。」

    「嘎？」

    或許，對沈含這樣的回答，是胡幼軒萬萬沒有想到的吧！在他聽來成了另一種答案，那便是沈含不想告訴他，其實他卻不知道，沈含的確是沒什麼打算。

    「當時自告奮勇，純粹只是看不下去左杏那般，上次這小姑娘來家裡請婆婆去接生的時候，我親眼見到她被袁家的怎麼欺負的，在外人面前就那般，要是今天她回去交不了差，還不知道會怎麼被折騰呢？」

    哪怕心裡對面前這個男人不怎麼感冒，可是也不至於連句話都不願意說，只是從來不曾主動交談罷了，沈含將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以及為何會如此，幾句話交代了，心裡想著快些到達袁家，就會避免與他單獨相處的尷尬，卻不想胡幼軒卻是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繼續問道：「難怪剛才她……」

    說到這裡胡幼軒似是感到有些不對勁，又止住了話鋒乾脆撇開這個話題，朝另一方面繼續：「二姐來趙家這些時間，還習慣麼？」

    聞言，沈含忍不住有些警覺了起來，這個男人是大嫂的弟弟，大嫂跟自己不合就算家裡人不說，她又不是沒感覺，他會好心來關心自己在婆家的生活？

    「還不錯啊，人少安靜沒煩惱。」

    「可是最近……」

    「最近是發生了點兒事，不過不是解決了嗎？」

    沈含止住腳步，側過身來對著胡幼軒說了這句話，胡幼軒一時間有些愣住，他沒想到自己的似乎不管說什麼話，對她好像都會有些刺激，難道是因為……

    而沈含不過是看到了胡幼軒身側那邊的春華娘而已，頓下腳步之後朝她笑笑，胡幼軒見狀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看到了熟人，他還以為她會因為自家姐姐的關係……看來是小人之心了，忍不住也低頭輕笑起來。

    某個跟在後面尾隨的傢伙，看到這一幕心裡那個酸的，沈含與胡幼軒站立的角度，從他那裡看來就好像說彼此談論到什麼話題，相視一笑……

    在沈含不著痕跡地加快速度趕去袁家成功之後，他們很快就到了袁家門口，下人們似乎已經接到了命令，沈含一去就被人迎了進去，那態度與之前相差甚遠。

    「嬸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娘約好了王叔他們談事情，家裡就我有空。」

    沈含輕聲細語地同劉氏打著招呼，劉氏瞥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心中有幾分詫異卻也沒多問什麼，早就聽聞趙家裡憑白多了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今兒個一看估計就是他了。

    「沒事，誰來都一樣，其實當初那事兒趙大媳婦你應該清楚，我也不想的，可是這下人的嘴巴多，我總得找個由頭堵上不是？」

    ????，堵下人的嘴？我看你現在是想堵外面人的嘴吧？

    心裡雖說在冷笑，沈含也臉上也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微微揚起的唇角讓人看不出來她心裡正無限鄙視著眼前這個婦人，一輩子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盤算來盤算去的又能得到什麼呢？犯得著嗎？

    「不過嬸子您將錢退回，我娘也會覺得心裡不痛快，當初她打碎您的多子多福也是事實。」

    「可是孩子不也救下了嗎?」

    沈含佯裝驚訝地面上一震，劉氏也驚覺自己失口，立即轉移話題朝一旁的左杏使了使眼色：「我說趙大媳婦，咱們也名人不說暗話，這錢呢你拿回去，正如你心裡明白的，我們家也不缺這點兒錢，可是對你們來說也著實有些為難了，既然你們已經籌到錢也拿來賠償，可見你們是有這份心的，有心就行錢呢還是拿回去。」

    我呸你個名人不說暗話，當初你收這錢的時候可沒這麼說，現在有風聲了你要保住你袁家的名聲，難道我趙家就不要名聲了？說的好聽有心，換個聰明的當初就不應要咱們賠錢！

    想到這裡沈含還忍不住有些怨氣，當初也被嚇傻了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是救下了人家的命根子的，換了人肯定不但不會賠償還會得到好處，妹的當初怎麼就沒直接雄赳赳氣昂昂起來呢？

    不過現在想再多也是無濟於事，沈含乾脆上前一步，抬起頭來目光堅定，渾身散發出來那種氣勢很直接地表示著她現在的不滿，而口中卻只是淡淡地說道：「嬸子，這錢我今兒個是肯定不會拿回去的，相反……我覺得既然外面都在傳這件事，不如嬸子也站出來，讓街坊們瞭解一下這事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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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1 AM

第四十五章 決定上衙門

    「你說什麼？」

    劉氏顯然已經被驚住了，她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大方』換來的卻是他們的得寸進尺？

    在她的眼裡趙家不過是個窮得連吃個飯都要勒緊了褲腰的家庭，面對之前那二十兩銀子，雖說具體是怎樣才湊到前她並不知曉，但是從前段時間這趙大媳婦沒有在家的情況來看，定是勞煩了娘家的。  

    她娘家也不過是個開小藥鋪的，能給出二十兩定是極限，面前這守寡的媳婦定是不被待見才會送來守寡，能拿到這錢也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自己好心好意看把銀子退回，他們好有什麼好拿喬的？

    「唔……嬸子沒聽清楚嗎？我的意思是說這錢呢咱也不可能拿回去，當初婆婆不小心打碎您的多子多福，這該賠的還是要賠，至於這事兒現在已經有人在外面傳論不好的謠言，為了嬸子您的聲譽，不如乾脆一些，站出來給大家個說法？」

    見劉氏那模樣，沈含心底已經笑開了花兒，她自然是不可能奢望劉氏會答應自己這個建議，不過只是想挫挫她的銳氣而已，不然她還真以為自個兒有點錢，就拽的跟個破暴發戶一樣了。

    「多子多福不是不要你們賠了嗎？」

    「那我們也不是這麼不識好歹的人，錢都已經給您了，豈有拿回來之理？」

    「這事兒我跟你說不通，讓你婆婆過來！」

    劉氏有些惱羞成怒一般，說話間也不免有些沖，沈含這人還真的就是吃軟不吃硬，她要是好聲好氣商量，她不可能為難她什麼，反正外面要傳的始終會傳，她如何做人只要家裡人清楚，那些無關重要的角色，她有什麼好在乎的。  

    可是現在劉氏那氣焰讓沈含打從心裡起想要牴觸，不禁笑得有些乾巴巴的，要扯破臉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你袁家這麼有錢有勢，要真把這事兒公眾，趙家不但沒什麼損失，破罐子破摔之後，到底是誰吃虧？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娘說這事兒她壓根就不想管，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全部交給我處理。」

    沈含眼不眨氣不喘地說出這句話，事實上她一點兒都不想多跟劉氏廢話，可是就算要扯破臉，她也不能做主動那個，劉氏既然這麼沉不住氣，那這個風頭就讓她來出好了。

    「你說什麼？」

    暗自在心裡吐氣，沈含對自己不喜歡的人的耐心，現在可以說是已經用到了極致，忍不住在心底裡咆哮：姐又不是那種說話聲音細的跟蚊子似得，你又不是老的聽不見了，犯得著每次都要我說兩次來折騰我？

    只是心底裡不爽還是要說，深吸一口氣，她乾脆上前兩步，再靠近劉氏一些，那笑瞇瞇的模樣看得劉氏牙癢癢的，一旁的胡幼軒雖說一直沒說話，不過沈含朝前兩步，他也保持著一些距離，站在她的身後側上前兩步。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麼？家裡已經有老娘跟老姐做比較，女人發起潑來可是很恐怖的，既然挑起護送她來袁家的膽子，就要盡責地將她保護好。

    「我娘說這事兒她不想管，要是嬸子您把錢拿回去，就算了，要是您繼續堅持，那麼就照我說的辦。」

    「你算個什麼東西……」

    「呵呵……不巧小女子正是跟嬸子您一樣的東西！」

    沈含向來不喜歡打嘴巴子仗，可是別人都罵到頭上來了，她也不可能還忍著不去還擊，劉氏話沒說完，她便接了話鋒頂回去，把劉氏氣的臉紅脖子粗的。

    哪怕李氏沒有明說這事給她處理，至少她讓自己來了，定是信任自己。

    「嬸子，大家都別浪費時間了，當初那事兒是怎樣的，我相信不止您清楚，不止我跟娘清楚，還有人比您更清楚。」

    之前沈含只是想要表明一下她們並不害怕外面的風言風語，只是礙於劉氏那態度她有些不爽，才把話說的稍微有些過，卻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她也不想給誰什麼面子了，該怎麼就怎麼。

    「誰？！」

    「嬸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除了我跟我娘，似乎還有過一個人進過產房？難道您忘記了？您的孫子能出世，她也有功勞。」

    「影姑娘？」

    「嬸子好記性！」

    沈含一口一個嬸子，前後各種諷刺，劉氏定然能聽出來，只是對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件事真的不能再繼續擴大，當然之所以會為難李氏，也不過是她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自己的兒子短命，連媳婦都短命，孫子還是她救下的。

    而她李氏不過是個守寡的，帶大兒子老大就別提了，老二卻很爭氣，現在是秀才不說，還是鎮上大家都看好的秀才，本以為不追究媳婦之死，只是要她們賠點錢，這事兒就可以不了了之，不但為難了他們，還可以從另一方面來說，是她給了趙家面子。

    卻沒想到，這趙家的兩個守寡的，竟然這般欺負人！

    「行！既然趙大媳婦堅持要把事鬧大，那我也不能繼續窩在家裡讓人說閒話，影姑娘是嗎？當初我是請了衙門的人來，也沒想到會是她，那乾脆咱們就直接上衙門，你看如何？」

    噗——！等的就是您這句話。

    「好！」

    說完，沈含便轉身準備離去，卻不想身邊的胡幼軒則沒有動腳，她抬眼看向他，只見他眼底裡也是一樣的厭惡之色，沈含心裡有些觸動，卻沒有說什麼，站在原地。

    「那袁嬸子可否給個時間？」

    沈含聞言，當下才明白過來，他敢情其實很認真的在聽自己跟劉氏的對話，只不過此刻他站出來說話……似乎有些不妥。
    「你又是誰？」

    劉氏被沈含氣的不輕，雖說胡幼軒進來的時候她有注意到這個男人，心裡大概也明白他是趙家的人，不過卻沒有聽說趙家還有什麼與他年紀相仿的親戚，也就覺得無關重要並未開口問，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卻跳出來咄咄逼人，她又如何能淡定？

    「她的娘家人，今日受嬸子的托付，陪二姐前來，既然嬸子您決定上衙門，我們也好知道大概什麼時候會去？」

    「我自會安排，到時候會有人來請你們。」

    沈含其實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時她什麼都沒問就準備離開，卻不想胡幼軒平日裡話也沒多幾句，現在卻拿出了他平時裡纏人纏到別人會發瘋的氣勢，接著問：「還勞煩袁嬸子給個確切的時間，二姐跟嬸子平日裡也不是閒在家裡的，我跟夕樵兄也會經常出門去老夫子那裡，要是袁嬸子您找的時間跟我們對不上，我們都不在家，那可就不好了，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怕了呢？」

    胡幼軒帶著他慣有的淡淡笑意，卻又沒有皮笑肉不笑的奸詐，可是偏偏又能讓人很抓狂，他說話語速不緩不急，又說的比較多，惹得劉氏好幾次想要插嘴，都被他緩緩地壓過，沈含說不上為什麼，比自己與劉氏對話，把她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更歡樂。

    喂喂喂，在旁邊憋笑其實很辛苦的好不好？

    「三日內！你們先行回去，我會立即聯繫衙門的人，確定時間開堂！」

    「多謝原身子！」

    「多謝嬸子，讓您操心了。」

    見胡幼軒依稀後退兩步到自己身旁，並假惺惺地朝劉氏行了個晚輩的禮，沈含終於忍不住笑了，壓制自己沒有笑出聲音來，只能跟著行禮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笑意。

    看著沈含與胡幼軒離去的背影，劉氏大手一揮便將一旁桌子上的茶杯也揮舞到了地上，破碎的聲音嚇得左杏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瑟瑟發抖。

    「你抖什麼抖？還不趕緊去給我把影月雪請到家裡來？」



第四十六章 影月雪的冷漠

    躲在街邊的某人，瞧見袁家大門一打開，立即側身鑽入擁擠的人群裡，看著沈含與胡幼軒一起出來，臉上均帶著笑意，心裡酸的跟那老陳醋一樣，卻還是無法別開眼。

    沈含似乎有感覺，視線轉移到趙夕樵的方向，卻還是沒發現什麼，只是隱隱覺得好像有視線一直跟隨，之前就有感覺，不過因為胡幼軒在身邊一直說話分心，也就沒那麼強烈，可是現在那道熾烈的視線，就好像一把刀，生生地定在她的身上。

    「怎麼了？」

    胡幼軒向來細心，瞧見沈含目光閃爍不定，似是在尋找什麼，當下也忍不住開口詢問，得來的卻是沈含輕輕的一搖頭。

    「沒什麼，就是覺得袁家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我有些擔心而已。」

    「擔心什麼？當初事實是怎樣的你比我清楚，要是你沒把握，會說出去衙門的話嗎？」

    聞言，沈含笑道：「那倒也是。」

    又笑了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們兩個平時都不說話的人，可以交談甚歡？

    趙夕樵依舊悄悄尾隨，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乾脆從小胡同裡繞道，進了胡同沒發現什麼人，便開始小跑起來，為的就是從胡同的另一頭，突然出現製造巧遇……

    「現在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去夫子那裡，跟小叔會合？」

    「唔……說實話，其實老夫子講課的時候，很枯燥。真不知道夕樵兄是怎麼聽進去的，反正我是每次都感到昏昏**睡。」

    「欸？」

    沈含覺得與他走在街上有些不自在，這才開口隨意問道，心知他不可能就這麼去趙夕樵那邊，可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回答竟是這般，不禁有些詫異。

    「其實，老實跟二姐說吧，我並不是很喜歡唸書，可是家裡偏偏剝奪了我的愛好和自由，總想著要我去考取功名，我個人散漫慣了，那種生活真不適合我。」

    胡幼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來他的情緒，可是此時此刻沈含是真正感覺到，他終於說了一句真心話，在家裡他很少說話，可是她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些許疏遠。可是現在卻這樣跟她說話，要是他有偽裝，定是不會說這番話的，因為當初便是自己，開口讓他來趙家與小叔一起學習的。

    而且……此刻胡幼軒的眼底裡，閃爍的光芒，是讓沈含相信他的原因。

    「其實，小叔唸書念的那般瘋狂，我也有些無法理解呢？」

    既然對方願意拿出真誠來相處，沈含也不是那種拿喬的人，自然也會找話題，不然兩人走在街上，跟來時那般一路無話，會有多尷尬？

    「咦？」

    「怎麼了？」

    沈含的話沒有得到胡幼軒的認可和任何的回應，反而是他的一聲詫異，她立即抬眼朝他視線的方向看去，便瞧見一抹淡綠色的小身影在前面快速的行走，她眼底裡閃過一絲疑惑：「那不是左杏嗎？她怎麼一下子就跑我們前面去了？」

    胡幼軒收起臉上的淡然笑意，卻又立即說道：「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你說她從正門出去的話，我們會看不見嗎？」

    「呃……我似乎明白了。」

    與胡幼軒對視一眼，沈含心知他也有數，不過沈含並不是很擔心，只是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想看看這個叫左杏的小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性子，畢竟她看向小叔的時候，那眼神她身為女人，不可能不懂。

    只是……小叔那個面癱，他能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意麼？劉氏那麼不待見她，要是小叔能接受，她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意見，不過現在這狀況，也不好說，沈含不禁一個頭兩個大，感情這檔子事，她上輩子都沒經歷過，又如何能做別人的情感分析師呢？只能看他們之間的緣分了。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沈含有些走神，卻沒想到胡幼軒倒是說出了她心中所想，她也不扭捏點點頭：「正合我意。」

    兩人立即改變方向，原本是從右邊回家的方向，直接轉為左邊，跟著左杏去了沈含曾經去過一次的地方，只是可憐了某個想要製造巧遇的秀才，在胡同口張望半天也沒有看到想看的人，焦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果然是來這裡啊」

    「你知道？」

    「猜的」

    沈含神秘兮兮地一笑，也不解釋而是從之前在影月雪家裡看到的那個小後門裡，輕輕推開與胡幼軒悄悄地走了進去。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後門？」

    胡幼軒滿臉的疑惑，只是這走路的時候比沈含還要輕手輕腳，說話也是聲音小的卻又恰到好處，沈含看著他如此嫻熟，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經常幹這種偷溜人家家門的事兒。不過這不是當前要關注的，她只是回頭用嘴型外加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來過一次。」

    心底已經有些眉目，他與沈含蹲在牆角，等著左杏轉身過去，胡幼軒砰砰沈含的手肘：「這就是那女人口中的影姑娘？」

    「沒錯。」

    「你認識？」

    「唔，給袁家媳婦接生的時候，跟她有過合……一面之緣，後來她來家裡的時候你不是看到了麼？」

    「難怪有些眼熟，只是沒想到她就是你們所說的衙門的人。」

    「嘿嘿……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咧，她還是仵作」

    胡幼軒臉上明顯出現了些許的呆滯，達到了沈含要的效果，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人不錯，面冷心熱，袁家讓左杏妹子前來，估計是想當說客，其實這老太婆挺笨的，左杏那麼膽小她能做說客嗎？」

    聞言，胡幼軒似乎把左杏給他的印象回憶了一遍，忍不住搖搖頭：「我倒不是這麼想。」

    「呃？」

    「想想左杏來找你們的時候，你們可曾人心拒絕她的要求？」

    沈含有些吃驚，她只是想到左杏膽小，說話唯唯諾諾，卻沒有注意到，幾乎她每次來請人，都是成功的。

    「哎呦，一語驚醒夢中人了，看來這死老太婆還是有些覺悟的嘛」

    兩人說話期間，影月雪已經將左杏迎進了屋子，視線轉瞬間也瞧見了沈含，她微微瞇眼沈含只是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有些厚臉皮的笑笑。

    悄悄潛入人家的家裡，被主人發現還叫主人不要出聲，這種舉動確實算得上是厚臉皮了。

    「左姑娘有何事？」

    「那個……我娘想姑娘去一趟家裡，她有事跟姑娘相商。」

    果然還是慣有的柔弱語氣，被胡幼軒這麼一說，沈含不禁有些懷疑，左杏是不是真的這麼膽小，是不是因為身世關係，不得不在人前表現出這一副嬌弱的模樣？博取同情？

    呃呃呃……心裡太陰暗了，人家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犯不著這麼想她，她這麼做又沒什麼好處

    再說了，語氣可以裝，動作可以裝，這臉紅能裝嗎？

    「有什麼事可以讓她直接去衙門找我，這兩天輪到我公休，後天便會在。要是急的話可以去衙門找其他仵作。」

    影月雪依舊是面無表情，說話也是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來不快，也聽不出來別的。

    這樣性格的人是左杏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她一時間有些懵。在趙家的時候，哪怕趙夕樵再怎麼面冷，在後面也會站出來說句話，可是面前這個女子，卻讓她有種不敢去招惹的感覺。

    頓了頓話鋒，左杏還是忍住後退的衝動，畢竟比起回家挨板子受罰挨餓，她寧願在這個冷冰冰的女子面前示弱，這麼多年的生活過來了，她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人前示弱。

    「可是要是請不到影姑娘的話，我娘她定會很生氣，今兒個趙嫂子已經去過了，說好了過幾日便去衙門公開上次我大嫂難產的事，那天影姑娘您也在，所以……」

    「那這就是公事了，公事還是去公堂裡解決的比較好，袁大嬸既然決定去衙門，當天我肯定會在，又何必多此一舉？」

    影月雪的冷淡與左杏的柔弱比起來，確實感覺有些咄咄逼人了，要不是沈含大概瞭解影月雪的性格，她一定會露出跟胡幼軒一樣的神情，雖說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也沒有什麼錯處，她公私分明沒什麼錯。

    「但是我娘……」說到這裡左杏的臉上顯得十分的侷促，有些害怕的**言又止，依舊沒有得到影月雪的任何同情，她咬牙將話說完：「還請影姑娘行行好，我要是請不到您回家，我娘一定又會罰我了，上次挨的辮子到現在還沒好……」

    「這個跟我又什麼關係嗎？那是你們的家事。」

    此刻影月雪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沈含也有些不解，縱使她為人比較淡漠，可是對於左杏一個第一次上門求救的小姑娘，她這態度似乎確實有些過了，感受到身旁某人的視線，沈含有些機械地扭頭，乾笑著說道：「我瞭解的她，不是這樣的人。」

    「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其實……還好吧」

    沈含這句話說得她自己都沒底氣，左杏的模樣看起來確實有些可憐，那日她受虐自己也是親眼所見，難道影月雪真的就這麼……冷血？似乎有些誇張了

    「我……」

    「要是左姑娘沒什麼事，就請先回吧，最近的風聲我也有耳聞，既然你們選擇上衙門，我不會坐視不理，但是要以私人的名義請我過府，那倒是不必了，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知道什麼，定會如實告知秦大人，無須勞煩袁大嬸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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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3 AM

第四十七章 偽裝被拆穿

    沒等左杏把話說完，影月雪就表現出很不耐煩的表情，直接開口趕人了。這時候別說胡幼軒看不下去，連沈含的心裡都覺得有那麼些怪怪的，她怎麼突然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人？在沈含的感覺裡，她認識的影月雪，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雖說面冷心熱了些，也不至於去為難別人不是？

    「你這人怎麼這樣？她都已經表明自己的難處了，幫幫人去一趟你又沒什麼損失」

    沈含在分神的瞬間，胡幼軒已經竄了出去，當初在趙家的時候他瞧見左杏那模樣，就已經有些不忍了，長期在外風流，做個花花公子，面對那些風塵的女子他可以狠下心，畢竟那些都是虛偽的，可是左杏當時那模樣，對胡幼軒來說，還是極少見的。

    可是以他的立場又不好說什麼，好在沈含站了出來，還是以什麼計劃都沒有的情況下，站出來替她解了圍，本來對沈含沒什麼印象的他，開始對這個二姐有些好感，這才義不容辭的答應了李氏的請求，與她一同前來袁家。

    「跟你有關係？她是你什麼人？」

    影月雪瞥了一眼胡幼軒，此刻沈含也不得不現身，她臉上還是有些窘迫，這胡幼軒跳出去幫左杏說話，估計不但沒有效果，反而只會讓影月雪更加堅定她的做法吧？

    自己是吃軟不吃硬，她可是軟硬都不吃啊

    「你管我是她什麼人，同是女人看著人家受苦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冷血？」

    「你是她什麼人我壓根沒興趣知道，不過你似乎也同樣管不著，我要不要幫她？」

    對沈含和胡幼軒的突然出現，影月雪能應付，對左杏來說還是有些突然的，她只能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對這個為自己說話的男子，更是好奇幾分。

    「你……」

    胡幼軒大概是沒想到，一個看起來這麼冷冰冰的女人，不但人冷就算了，心冷也就算了，連說的話也這麼冷這麼嗆人，他面對的都是一些只會軟儂細語的女子，何曾面對過像影月雪這樣的，一時間只能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她似乎也確實很會抓人話裡的點兒，說的胡幼軒真真是氣也氣的沒話說。  

    「好了都是認識的人有什麼好吵的。妹子你還是先回去吧，你母親打的什麼主意我心裡清楚，回去告訴她你在路上看到我跟影姑娘一起逛街買東西就好，她自然心裡就清楚了。大不了我來背這個黑鍋，讓她以為我已經先下手。」

    左杏看著沈含說出這番話，眼底裡依舊是柔弱之色，但心裡卻有著另外的聲音：你背黑鍋？說的好聽，人前裝好人，人後 還不是一樣？你要是真那麼坦蕩，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影姑娘家？

    哪怕心裡有異想，卻依舊覺得沈含的說法不錯，反正自己有借**代，以那老女人的性子，定是會沒有心思搭理自己。

    左杏還是微微後退兩步，依舊保持著她未語淚先流的模樣：「謝謝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點點頭，沈含沒有再去看左杏，而是有些無語的看了看胡幼軒，而胡幼軒的視線卻放在左杏身上，直到她出了影月雪的家門。

    「你幹什麼做好人？人家又不會感謝你。」

    「好心的人做好事，是不指望別人感謝的。」

    沒等沈含回答，胡幼軒又義憤填膺了，沈含更加無語，額頭飆出幾條隱形的黑線，這胡幼軒平時在家裡話並不多，怎麼遇到影月雪就這麼……難道這是人家說的冤家路窄麼……

    「那也要看人值不值得幫」

    說到這裡，影月雪乾脆直接走到院子門口，回過頭來看著兩個有些不明就裡的人，將大門使勁一拉，左杏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摔了進來……

    頓時，胡幼軒愣了，沈含傻了，左杏……趴地上了

    「還需要我多說嗎？這就是你們想要幫助，義憤填膺指責我的可憐姑娘……」

    說完，影月雪也不再多說什麼，逕自朝屋內走去，坐在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水，靜看他們三人。

    「妹……左杏，你幹什麼偷聽？」

    「我……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影姑娘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

    她我了半天，才說出個這麼牽強的理由，胡幼軒回頭看了看屋內那個冷面卻透知一切的女人，忍不住在心裡對她多了幾分好奇和興趣，連起初對她的壞印象也瞬間崩塌，轉為想要探索的衝動。

    影月雪也不應話，以她對沈含的瞭解，此刻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麼，她自認為自己沒什麼別的能力，但是看人這方面，或許就是因為自己比別人冷漠，不習慣跟人接觸，才更加能看透一個人的眼睛裡，會投射出來什麼心思。

    「她似乎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吧，難不成你覺得每個人都要對你報以同情，你需要幫忙的時候都要站出來嗎？」

    沈含連妹子兩個字都已經叫不出來了，她向來最討厭在背後裡耍花招的人，難怪影月雪之前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她，她哪怕再冷淡，就算不會去袁家，也不會用那樣的口氣來趕人。

    可是唯獨對她這樣，這中間肯定還有別的事情，否則第一次單獨見面，就這樣對人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我……」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你還是回家想想怎麼跟你母親交代吧，記著……剛才二姐說的那個方法，已經不能給你用了，至於其他你自己看著辦。」

    見左杏低著頭還是那副嬌弱弱的模樣，胡幼軒也有些扛不住了，原本以為自己見到了個單純的妹子，卻沒想到又是一個裝的，這年頭的女人，是不是每個都這麼虛偽？

    視線又瞥到面前的沈含以及她身後靜坐的影月雪，忍不住在心裡想道：或許，她們會不一樣。

    「那我先告辭了」

    左杏見三人似乎已經沒有一個人會吃自己這一套了，立即變了態度，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化，不再像之前那麼輕柔，似乎還有些恨意在裡邊，沈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亦或者是知道她的為人之後，自己的心裡有些隱射。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屋子裡那個女人，之前被自己誤會，她會不會介意？

    「阿雪……」

    「得別用這麼噁心的方式招呼我，我也沒跟你生氣，你會被她蒙蔽著實不是你的錯。」

    聽聽，這就是高人 說話，明明生氣了還說的自己跟沒事人一樣。

    沈含囧囧的蹭到她身邊，乾脆也不說話學著她給自己倒杯水，再坐下喝茶。

    反倒是胡幼軒，第一次來到影月雪家裡，不但沒有能好好認識，還不知就裡的跟她鬧了衝突，當下也不扭捏，乾脆走到門口，朝影月雪說道：「在下愚鈍，被她迷了眼，還望姑娘不要介懷。」

    「誰有空跟你介懷？」

    影月雪連頭也沒回，沈含很開心很黑皮，有人頂下自己這個槍頭，她繼續保持沉默。

    有些冷場，胡幼軒乾脆再厚臉皮一些，上前兩步：「我叫胡幼軒，是沈含大嫂的弟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影月雪。」

    簡單的三個字，沒有多加什麼修飾，不過按照她的性子來說，願意回答自己的姓名，是不是也算是個進展？沈含也領悟到了這一點，乾脆招手讓胡幼軒進來坐：「幼軒你進來說話吧，我們家阿雪沒這麼小氣，跟著跑上跑下也渴了，喝點水。」

    說完立即倒了杯水，胡幼軒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影月雪，畢竟人家姑娘家的屋子，他……在看到影月雪沒什麼反應的時候，胡幼軒立即頓悟了，他胡幼軒是什麼人，萬**中過片葉不留身的人，現在居然會害怕進個姑娘的屋子？

    唔……其實之前也沒進過人家姑娘的屋子……他也最多就是嘴上風流，喜歡那些風月場所而已，家裡實在太拘束。

    「其實我是說真的，這事兒還真怨不得你。」

    影月雪等到胡幼軒坐定之後，她才開口，沈含立即專注起來，她就知道這中間有貓膩。

    「在你去給袁家接生以前，好幾次我都在衙門裡見到過她。」

    「啥？她去衙門做什麼？難道她袁家的人就這麼彪悍，經常要動用到你們大人？」

    「你也知道她很會賣弄她那點兒嬌柔，來衙門的次數多了，袁家門前也就經常會有衙門的人來往了。那她那娘也就不會像以前那麼放肆了。」

    聞言，沈含不禁有些脊骨發寒，這左杏小小年紀竟然開始勾搭衙門的老爺？那今兒個他們把人給得罪了，袁家那事兒豈不是會有難度？這民不予官鬥，可是上千年傳下來的金言啊

    「你放心，秦大人家裡那隻母老虎可不是吃素的，他可不敢對這小丫頭動什麼心思，只是衙門裡那幫男人被她蠱惑了而已。」

    「嘖嘖嘖……真是厲害啊話說這個秦大人怎樣？」

    「你覺得能讓我呆下去的地方，這做官的會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嗎？」

    「噗——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遭受影月雪的白眼，沈含不但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快，反而開心的笑了起來，真沒想到這?也會開玩笑呢

    「不過……這左杏真不是簡單的，你最好注意點兒，特別是要小心她接近你小叔。」


   
第四十八章 醋罈子爆了

    嘎？怎麼突然就跟小叔有關係了？

    對影月雪突然的提醒，沈含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轉念一想，左杏每次看到小叔子的神色都有些少女情懷在裡面，唔……介於她如此會偽裝，那是不是少女情懷還不一定呢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

    沈含點點頭，沒有想要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兜圈，小叔子那樣冷清的性子，縱使今天幫她說了兩句話，才會有自己去袁家上門談事的狀況，也不代表他會跟衙門裡那些五大三粗的爺們兒一樣，幾下就被她柔滴滴的模樣給欺騙。

    「你知道我之前看到了什麼？」

    「什麼？」

    「就是上次我們合作完，你不是昏倒了嗎？你婆婆帶著你和你小叔先回去，我卻被袁家留了下來。」

    「嗯，我知道，婆婆說過因為你幫忙，才免於折騰這個人命官司，賠錢了事。」

    本來這事兒沈含就沒什麼印象，現在被影月雪這麼一提起，她就立馬想起來，順便再接著表示一下感激之情：「還沒謝謝你呢」

    「你這是在損我，其實當時我真的是想幫你們說話的，畢竟產婦難產死了跟你們沒什麼關係，而孩子卻實實在在救下來了。這袁家的不但不心存感激，甚至還諸多刁難……」

    沈含聽她這麼說，心裡不禁有些贊同，只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說那些都無用，她聳聳肩說道：「其實沒什麼，婆婆打碎她的多子多福，讓她有了話柄，人家怎麼做事做人我們不管，只管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二十兩銀子對我們來說確實有些困難，可是好歹是渡過了。」

    點點頭，影月雪繼續剛才的話題：「在我臨出門的時候，恰好瞥見左杏悄悄從門邊轉身的影子，當時還沒怎麼在意，因為內急去借了個茅廁……」

    說到這裡，影月雪瞥了一眼胡幼軒，見他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聽著，一副八卦的姿態惹得影月雪有些不快，不過卻也討厭不起來他這個人，之前在趙家見到他那次，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讓她有些好奇，他一看就像是個花花公子，可是又有種別人察覺不出來的認真。  

    然而，剛才他為了左杏而跟自己槓上，正好解答了自己的疑惑。

    「或許我真的是她的剋星吧，她當時躲在茅房後面的一塊空地上，我沒看見她她可能也沒注意到我，否則那番話也不會被我聽見。」

    一聽見又有那妞兒的八卦可以聽，沈含也來了興趣，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自言自語什麼了？」

    「她說……」

    影月雪乾脆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學著左杏的模樣，上前幾步靠在門邊，臉上的神色也隨之變化，有些陰狠的冷冽：「哼姓劉的別以為你真的能一直欺負我，你以為大嫂真的是難產？要不是我在去趙家請人的路上，故意慢吞吞的走，再故意喊錯人，時間能拖那麼長？」

    說到這裡，沒等沈含為左杏的陰暗心裡感歎一把，影月雪又換了一副神情，唇角微微上揚，眼中也立即有些狡黠：「不過趙家那個小兒子倒是不錯，文質彬彬又是方圓幾個鎮上唯一的秀才，姓劉的你等著，等我把趙夕樵弄到手，他考上功名之後我看你還能拽得起來？」

    「噗——」

    沈含不由得笑了起來，走上前拍拍影月雪的肩膀說道：「你可以去演戲了，演技這麼好」

    「我只是學過來而已，絕對沒有她當時的三分之一，玩笑歸玩笑，你真的要讓你家小叔小心為上，這個女人太會偽裝，她那柔弱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心疼，你小叔那人面上雖然比較冷漠，可是看得出來他是個心底善良的人，特別是這種不會跟人多接觸的男人，越容易被騙」

    「嗯，我知道了，我就覺得奇怪你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咄咄逼人，這左杏真的是太狠了，連自己的大嫂也要害」

    影月雪點點頭，雖然心裡知道她也有些需要同情的部分，但是不管怎樣，大嫂跟肚子裡的孩子是沒有錯的，仇恨的心裡也應該分清楚人：「這就是受到壓迫之後的反抗。  」

    「要反抗找姓劉的啊，幹什麼害她的大嫂？」

    影月雪贊同，保持沉默，然而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胡幼軒也開了口：「袁家不是沒有男丁了嗎？左杏定是害怕大嫂生了兒子，家裡本來就沒她什麼地位，那以後就更沒她的地位了，到時候不光是做牛做馬，還要去伺候小祖宗，她能嚥下這口氣嗎？」

    兩女子不由得一起點頭，只可惜老天爺還是長了眼，死了大的小的給留下來了。

    「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家了，阿雪你有時間過來玩，我在家裡無聊的很，想找點事情來做又不知道做什麼，刺繡那是婆婆的強項，我光是穿個線都難。實在是頭疼。」

    沈含說到這裡不禁有些鬱悶，人家的穿越女主一來到古代，金手指銀手指的開的滿天飛，個個都能發財致富甚至還拐帶個有錢有勢又帥又專情的男人陪伴一生。她為啥就這麼悲催，來到古代尼瑪還沒開花結果就先凋謝了，成了個黃花大閨女寡婦……

    「其實我倒是有個主意……」

    影月雪見沈含迷糊成那個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點一下，看一眼她的雙手：「你要不跟你婆婆學習一下怎麼接生，做個接生婆……娘吧」

    「喂喂喂，你帶你這樣損我的，什麼叫接生婆娘？」

    沈含的反駁弄得影月雪有些尷尬，她笑得有些不自然，之前說話她儘管學著左杏讓面部表情豐富了許多，卻沒開口笑過，此刻哪怕是勉強的擠出來一絲弧度，也讓這個冷清的女子多了幾分色彩。

    「其實我本來想說接生婆，結果想到你還沒那麼老，就想改一下……」

    「……」

    沈含無語，不過影月雪說的這個，她不是沒想過，只是不知道怎麼跟婆婆開口，而現在她也這麼說，豈不是說這個辦法可行？

    關鍵在於影月雪知道自己雙手可以感知，婆婆卻不知道啊，要怎麼跟她說才好，自己的身份已經有些尷尬，是她趙家的守寡媳婦，卻仍舊擺脫不了是個大閨女的事實，她能同意自己進產房接生嗎？

    「這事兒晚些再說吧，我先回去了。」

    影月雪的話也說的有些隱晦，沈含也沒直說什麼，都是因為旁邊站了個胡幼軒，哪怕現在三人一起經歷了左杏的虛偽，也還是無法把什麼事情都在他面前公開，默契的互相點頭，沈含這便離開了影月雪的住處。

    因為中間在影月雪家裡耽擱了一些時間，沈含與胡幼軒一路上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當他們踏進家門的瞬間，就立即感受到了一股蕭條之氣，沈含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朝屋內看去。

    趙夕樵正一臉寒霜的坐在那裡，李氏也沒見人，沈含摸摸鼻子，雖然他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副模樣，可是此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想把人生吞活剝的氣勢太強，沈含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也不想在這個關頭惹到他，或許是他有些書裡的東西沒想通吧……

    「小叔這麼早就回來了啊？娘呢？」

    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給胡幼軒倒了杯，一路走的急還是有些渴，順便找點事情做也不至於看著小叔子那臉尷尬。

    她卻不知道，她幫胡幼軒倒水再遞給他，並露出了類似於微笑的神情，弄得某個擺黑臉的人更加不高興，當即冷聲道：「我沒去老夫子那裡，娘還沒回來。」

    「哦。」

    對趙夕樵的回答，沈含也很無力，這人既然沒去老夫子那裡，怎麼在家裡一個人也能生悶氣？

    「那我去生火煮飯。」

    說完沈含便去了廚房，留下臉越來越黑的趙夕樵跟胡幼軒對峙，反正自己能躲就躲，人家在火頭上沒必要留下來。
    「那我先回房間。」

    沈含一走，胡幼軒也立即表示一下自己的去留，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傢伙現在是吃了炸藥，就差那跟導火線自爆了，他可沒這個膽量。

    胡幼軒的離開是趙夕樵樂於待見的，他這剛進屋子，趙夕樵就跟著去了廚房，卻在門口的時候躊躇了，還是沈含第一時間看到他，率先打了招呼：「小叔，有事嗎？」

    「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此話一出趙夕樵就後悔了，那日才從外面抱了一大捆柴火回來，現在灶頭還堆著許多，而李氏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菜，根本沒他什麼事兒，可是……他心裡就是不太舒服，想要看看她，又想知道她跟胡幼軒去了哪裡，偏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噗——沒有啦，小叔還是去看書吧，娘肯定沒一會兒就要回來了，被她看到不好。」

    這小叔呆呆的還真是可愛，剛才還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可是沒隔兩分鐘就鑽到廚房裡來問自己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這孩子是愛上廚房了麼？嘖嘖嘖……難道家庭煮男其實在古代已經有發展的潛力了？

    只是沈含沒想到的是，她這話一說出來，趙夕樵又不肯了，他十分認真的看著沈含帶笑的眼睛，突然發現他不是一點點的不懂她，很多時候都覺得她似乎跟別的女子不一樣，可是現在她是在乎了麼？

    「難道嫂子是在害怕外面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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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4 AM



第四十九章 變故

    聞言，沈含震驚了。

    沈含震驚了，趙夕樵心酸了。

    「小叔你說什麼呢？我只是覺得以娘的性子，知道你今天沒去老夫子那裡，還在廚房幫忙，會不高興。」

    「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意外面的傳言。」

    沈含的話直接被趙夕樵無視掉，他在意的依舊是沈含心裡，究竟對這個傳言是怎麼看待，是不是真的因為這個事情在躲著自己，若是沒有他定會馬上出去，不讓她為難。若是她躲著自己……

    趙夕樵在心底苦笑一聲：我還能怎麼辦呢？

    「沒有，我說過我行得正坐的直，別人愛怎麼傳是他們的事，跟我沒關係。難道就為了他們嘴裡莫須有的事情，我連正常的日子都不過了？」

    對趙夕樵的堅持，沈含沒辦法，只能將那夜與李氏說的話徑直再說一次，某人這下歡快了，當下鬆了一口氣，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些許的笑容：「那我就不煩著大嫂了。」

    說著人已經退出廚房門口，轉身而去。
    沈含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只能先放到腦後，而此刻沈含想得更多的便是，要如何跟李氏說清楚，關於那接生的事情。

    在古代生活並不是真的那麼容易，現代是高科技時代，很多上輩子輕易就可以做的事情，在這裡卻是一步都沒辦法實施。然而手上有異能，還真的可以利用一下似乎，家裡現在狀況不好，小叔要是考中了，上京的話還得花更多的錢。娘家也不是多富裕，又有兄弟在，實在不好再去求支助。

    「含兒，今兒個收到佃租了，給你蒸肉吃。順便再做點醃菜，看」

    李氏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已經傳到，沈含收起心思走到廚房門口，一手接過李氏手裡的東西，一面笑著點頭：「其實我不愛吃肉，給小叔他們吃吧，天天唸書挺費腦的。  」

    「你看看你那身子板兒，還不吃肉，這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我虧待你呢」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對於沈含的貼心，李氏嘴上雖然抱怨，心裡也是樂開了花：「家裡雖然窮，我寧願自己苦點，也不要苦了你們這些小的。」

    沒有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兜轉，沈含只是轉過身將東西洗淨，一邊切著一邊試探性地開口：「娘……我想跟您商量點事兒。」

    李氏在一旁準備好醃製的東西，聽見沈含的話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又繼續低頭忙手上的活兒。

    「什麼事，說吧。」

    「那個……我又不知道怎麼說。」

    「是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這幾天沈含時不時地坐在門口發呆，李氏見狀雖然沒過問什麼，心裡卻是清楚這個兒媳對家裡很是擔憂，那日提了下想找點事情做，卻一直沒有再多在這個事情上費口舌，而現在她難言啟齒的模樣，立即讓李氏想到了這點。

    「娘您怎麼知道？」

    「說吧，只要可行娘絕對支持你。」

    「唔……我就怕您會生氣。」

    「你又不是幹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幹麼生氣？」

    見李氏似乎沒怎麼在意，沈含的心裡底氣足了些許，放下菜刀蹭到她身邊悄聲說道：「我想跟娘您學接生……」

    「嗯……什……什麼？」

    李氏瞬間震驚，她怎麼都沒想到沈含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在回頭看到她堅定的神色時，心裡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她……前後兩次都成功讓孩子出世，是不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

    而每次都有些蹊蹺，沒看到她做什麼，她就能把握一切動向，李氏沉凝片刻，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含兒，在袁家的時候你我為什麼能知道產婦肚子裡的孩子還活著？在老吳家的時候，你又為什麼能知道，二媳婦還沒到時間？」

    這些問題沈含早就料到她會問，可是她只能佯裝自己也不清楚，認真嚴肅地看著李氏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而已，當時情況已經那樣，我就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在吳家的時候，想到袁家那次感覺那麼準，就跟著去了。」

    李氏深知她沒有說實話，接生這種事哪裡能看感覺，可是她要是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可能強迫她，只當她家裡是行醫的，可能對這些有研究，卻還是不敢貿然答應她：「可是接生這種事，向來都是老媽子在干，你一個姑娘……家來做接生婆，傳出去不好聽。」

    「娘，您覺得我是在意這種事的人嗎？要真的在意我壓根就不會跟您提，刺繡方面我真的沒什麼天分，可是您也知道，對生孩子這事兒，我是真的可以，只是缺少像您這樣的經驗。」

    「可是……」

    「娘，您聽我說……」

    終於，在廚房裡沈含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來說服李氏，以至於今天的中飯也遲了小小時間，可是好在李氏有些退讓，只是讓她先接觸，至於其他以後再說。

    就這樣，沈含除了偶爾跟著李氏去接生以外，倒也漸漸地有了些名氣，不過那都是後話，三天之後的衙門之行，還沒有解決。

    飯桌上，李氏詢問了下沈含去袁家的經過，對上衙門的事情沒什麼排斥，她堅信自己的小兒子是有出息的，反正家裡早晚都會出來一個官，這衙門也沒那麼禁忌。

    只是礙於袁家的作風，她也不得不擔心他們會收買秦大人，讓這件事當著全鎮的街坊把是非顛倒。

    「娘您別擔心，影姑娘說秦大人不是那種人。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有影姑娘幫忙作證。有些事情在必要的時候我們為了保全自己，我會說出真相的。」

    語畢，沈含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胡幼軒，對方也正巧看向她，兩人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他明白沈含在說什麼，而沈含也只能在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知情者的胡幼軒，才不會覺得心裡有壓力。

    只是他們的暗中交流，卻引得趙夕樵的不快，在他看來那就是一種眉來眼去，當下冷哼一聲道：「先吃飯吧，都涼了。」

    忐忐忑忑地過了兩天，終於在第二日快天黑的時候，院子口迎來了衙門的衙役，沈含打開門的時候有瞬間的呆滯，隨即便聯想到是什麼事，請人進了屋喝了茶，確定下來第二日上堂的時間後，沈含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

    雖說事情還沒完全定下來，至少明天就可以迎來解決的一天，而她堅信真理會站在自己這一方，只要明天上堂，哪怕公開出來也沒有什麼關係，總比讓鎮上鄰里的街坊胡亂猜測的好。

    至於跟小叔的傳言，其實傳的也就是那麼些極少數八卦的人，一般的還是相信趙夕樵的為人，以及瞭解婆婆平日嚴謹的作風，所以不需要他們一家人站出來，也已經有好些正義的聲音，在替他們抱不平。

    「阿雪？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提醒你們，今晚我看到左杏去找了秦大人，離開的時候臉上很得意，後來沒多久秦大人就派人來通知你們了，我擔心秦大人還是抵不過**，明天這事兒可能有些難辦。」

    眾人看著影月雪那有些抱歉的神色，大家面面相窺之後，忍不住也出現了隱隱的擔憂之色，袁家沒辦法跟衙門串通他們有的是勝算，可是這官與民勾結之後，再對付一個一點背景都沒有的民，那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秦大人有什麼理由去幫袁家。」

    「袁家走的不是秦大人那邊，而是他夫人。」

    趙夕樵的話瞬間擊中大家的心臟，瞬間把放在影月雪身上的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趙夕樵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只是淡淡道來：「秦夫人這兩天收了袁家不少好處。」

    「……」

    「你怎麼知道？」

    「這兩天去老夫子那裡的時候，順便注意了下袁家跟衙門的動靜。」

    聞言，沈含不禁覺得有些慚愧，她把古代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勾心鬥角那種背後耍手段，臨時變故的事情，並不是在現代才有的。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也沒想過拿回那二十兩銀子，當初不小心摔破她那多子多福是事實，儘管這並不會跟原價媳婦的死有什麼關係，可是求得幾分心安理得。反正明天去衙門在我看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鎮上的人已經傳開了這件事，去衙門不過是給一個結果，至於這個結果是什麼，相信他們自己心裡會有一個底的。」

    李氏在初聽影月雪的話時，確實慌了一下，可是轉念一想，她不過是過了半輩子的人了，有什麼好去在意的，至於兒子當初也就是為了他，才把事情用錢壓下，順便解除自己心裡的障礙，當初都捨得給那錢，現在難道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嗎？

    「嬸子真是明白人，其實……我們沒什麼好在意的，就拿最近外面在傳二姐和夕樵兄的事情，不也是有明白人，為他們說話嗎？嬸子在這一行已經有公認，就算他們扭曲了事實，我相信也不敢做的太出格，衙門終究是個講理的地方。我就不信袁家的真的不害怕？」

    「他們會害怕什麼？」

    影月雪忍不住接嘴，卻沒發現有些東西已經在慢慢變化，她與胡幼軒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

    不過此刻卻沒人注意到這細微末節，倒是沈含率先笑了出來：「還能怕什麼？怕小叔唄」

    「……」

    頓時，趙夕樵就無語，沈含話裡的意思別說他能懂，這屋子裡的人誰會不明白？她的一言一舉都牽扯著他的心，只是這些都不能表現出來，他不得不在心裡很郁卒：這是把我當成擋煞的吉祥物了嗎？



第五十章 小叔怒了

    次日天還沒濛濛亮，沈含就已經起身，而這次……透過窗戶正好能看到趙夕樵屋子裡還並未亮起昏暗的光線，只是當沈含將頭髮簡單梳理完畢，再出門的時候，便瞧見他房間的門就這麼打開，沈含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立即把剛剛拉開一點點的門，輕輕地重新合上。

    雖說關上了門，沈含卻還是選擇了靠牆站，從窗戶的縫隙看過去。

    趙夕樵輕輕地將房門合上，朝沈含的屋子看了一眼，哪怕此刻天只是微微露出魚肚白，沈含也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眉宇之間的溫柔以及唇邊那抹讓她心裡被撞擊的笑。

    那是一種類似於滿足，卻又更甚於幸福的笑。

    只是一眼，沈含心中已經有些瞭然。

    明白他為何會來廚房給自己幫忙，明白了平日裡雖然接觸比較少，卻還是比覺得小叔像外人說的那樣，冷冰冰，明白了他為何會在自己無意中說出一句話的時候，那麼介意。

    曾經以為他只是性子有些彆扭，傲嬌，現在看來……

    趙夕樵走到井邊，把自己簡單的洗漱之後，又望了一眼沈含的屋子，似乎覺得有些奇怪，瞥瞥她的窗戶位置，不明白她今日為何會提早點燈，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起來，亦或者……擔心今天上衙門的事，一夜沒睡？

    不去想太多，也有些擔心沈含會突然走出，便輕手輕腳地打滿一桶水，照舊放在井邊……

    看著趙夕樵關上門回屋，直到他的窗戶上印出那淡淡模糊的影子，沈含才敢走出房門，站在井邊看著那一桶泛著波光的水，心中感受著深深的壓力，已經不是之前那般，可以毫無顧忌地接受他暗地裡的幫助，因為那時候沈含一心以為，是李氏的允許，他才會如此。

    深吸一口氣，照常將自己簡單梳洗，兌好水端到李氏的房間，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只是她的心裡，已經有一道防線，是屬於她跟趙夕樵的。

    匆匆地隨便弄了些吃的，沈含不免也有些著急起來，離衙門的人通知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她將院子裡的土翻了，給小菜地裡水也澆了，甚至才拔了沒幾天，才長出來幾根的草也拔了，時間還是沒到，這等待最是讓人著急，沈含哪怕再淡定，也不例外地有些煩躁起來。

    「含兒，別晃來晃去了，眼花……」

    李氏依舊拿著她的針線飛速地穿梭著，面前走來走去都不停歇的身影，確實晃得她眼前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心裡哪怕知道她是在擔心，可是事情都走到這份上了，擔心也是無用。

    「是啊二姐，我們不是還有影姑娘嗎？」

    胡幼軒的話一說出來，立即得到了趙夕樵的不滿，不過卻也沒特意表現出來，只是用他慣有的淡淡口吻說道：「這話可別讓有心人聽了去，本來沒有走那些歪路的，到時候別落了人家的口舌。」

    打從早上瞧見了趙夕樵幫自己打水之後，沈含的心裡就有些亂糟糟的，其實他一直以來幫自己，自己不是不知道，偏偏他的那個幫忙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但有差距，還是很遠的差距。

    或許……一開始他只是純粹的幫忙，只是在這些時間的相處裡，逐漸變了味道。那麼……小叔的他自己，有沒有明白他這樣的變化？

    「夕樵兄說的是，是我一時口快說錯話了。」

    胡幼軒的聲音將沈含拉出了她的思緒，只不過依舊有些怪怪的，卻不是因為趙夕樵，而是胡幼軒那話，說的口氣和話語，就好像是做錯事的……丫頭

    「時間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慢慢走過去應該不會太早。」

    李氏終於繡好她手上的帕子，將絲線都整理好了，這才抬眼看了看天，將身旁的竹編籃子拿起來走回屋裡，而此時沈含等三個小輩的，已經在院子門口等著她了，李氏不禁有些安慰，不管怎樣一家人還是可以不離不棄的。

    到了衙門，沈含這才發現原來他們算是去的晚的，門口已經站了很多人等開堂，而劉氏與左杏早已經站在人群的最中間，似是有些激動的在說什麼，沈含不禁撇嘴，看來人家早就來做準備，博取同情了。  

    「趙家的，你怎麼現在才來，那刁蠻女人在那邊說了很久了。」

    「來早了有什麼用，還不如在家裡繡塊帕子，還能賣錢。」

    李氏臉上沒什麼表情，吳李氏臉上則有些不太好看，心道她是不是還會上次自己提醒她那流言的事情而計較，當下也沒了語言，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哪怕自己真的是好心，也不該去多嘴，這種事不管你從什麼方向去說，都是很刺耳的。

    似乎感受到吳李氏的情緒，李氏這才笑了笑碰了她一下：「喂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含兒是當事人，晚輩說話直你也別介意。」

    不管吳李氏是不是散播謠言的人，李氏都想相信她一回，畢竟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又住的這麼近，各方面還算是有些瞭解，她打從心裡不相信，這個平日裡老老實實相夫教子的女人，會是個長舌婦。

    「真的？」

    「信不信隨你。」

    「信」

    搖搖頭，李氏幾人便朝人群裡走去，而那邊似乎也有所感應，紛紛將目光轉了過來，沈含扶著李氏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心裡卻是對李氏剛才說的話感到疑惑，難道婆婆相信這個吳李氏？

    可是要是這謠言不是她傳播的，會是誰呢？袁家的人絕對不可能想著想著，沈含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喲，趙家的這麼晚才來，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那是，我可沒有另外一個秦夫人會請我去衙門裡坐，放下手裡的活兒來這裡等。」

    劉氏一句話想要把李氏給壓過去，卻沒想到李氏乾脆直接拿秦夫人酸她，這周圍的人聽見兩人你來我往的瞬間，有些東西已經頓悟，不得不說李氏此刻真的是一箭雙鵰了。

    「不過說真的，你家媳婦其實真的是個美人胚子，有沒有想過把她變成真媳婦？」

    「含兒可是我趙家明媒正娶的，怎麼就不算真媳婦了？對了，剛給你家生下個遺腹子的如花，好像是你們家廚娘的女兒吧？有三媒六聘麼？」

    李氏的一句話，徹底堵得劉氏啞口無言，當年自己兒子跟那個下人的女兒有了情，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拆開，那不孝子口口聲聲還說自己非她不娶，她只能咬牙看著她從後門進了自己袁家的門，哪裡想到一過這麼多年，那不爭氣的兒子卻死活都不肯娶正妻。

    現在徹底成了李氏口中的把柄，劉氏氣的頭頂冒煙，也說不出來半個字。

    「難怪媳婦死了，也沒見袁家給她辦個什麼好的後事，好歹人家也是拿命換了個孩子。」

    「就是，聽說這孩子身體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糟了報應……」

    「所以說這做人還是不能太絕……」

    「……」

    周圍已經開始有人道出劉氏的不對，她見場子有些壓不住。便拉著左杏衝出人群，站到一邊去了。

    沈含有些佩服地看著李氏，真想不到她平日裡話少又嚴肅，這時候說起損人的話來竟然一點兒也不差，雖然那是事實啦，可是當劉氏說刺激自己那話的時候，沈含是真的很想跳出去給她一巴掌。

    好在還有婆婆，用她的方式給自己出了氣，可是這流言……是不是到最後，依舊能如樣的保持它流言的本性……

    想到這裡，沈含忍不住抬眼瞥向趙夕樵，哪知對方也正好扭頭，看向她的方向，有些不言而喻的東西已經慢慢滋生，沈含只能佯裝鎮定的衝他點點頭，收回視線將李氏扶到一邊等待，殊不知她的心，在趙夕樵投射過來那一眼的時候，被炸的只剩下一團漿糊。

    「二姐，左杏在看你。」

    那日在影月雪家裡發生的事情，沈含跟胡幼軒默契的沒有跟趙夕樵和李氏提起，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不想他們有多餘的擔心，卻沒想到還是出了變故，今天這一仗究竟是失敗還是勝利，沈含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

    胡幼軒說這話的時候，是趁著與他們走到一旁的時候，靠近了沈含在她耳邊說的，旁人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精神力都放在沈含身上的趙夕樵，卻是看了個真真切切，心中酸味大起，有些生氣他們為什麼這麼親近，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就不怕被人看了去？

    沈含朝左杏的方向看去，抿抿唇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想到了影月雪說的那話，忍不住在此刻趁機套套趙夕樵的心思，之前自己還該死的想要撮合他們兩個，看來自己的眼神真的不太好，得好好洗洗眼睛才行。

    「小叔，左妹子好像在看你。」

    她乾脆直接把這個麻煩丟出去，現在趙夕樵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只是不知道他對這個『柔弱』的姑娘，報以的是怎樣的同情，隱晦的去試探倒不如直接把話問明白，反正婆婆也在這裡，有什麼話直接說了反倒不會給人抓話柄。

    「她？」

    「唔……小叔別說感覺不到人家妹子對你的關注，娘……小叔一表人才，您可要小心看著咯……」

    「你個丫頭盡亂開玩笑。」

    「誰說我是開玩笑的，小叔其實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吧？現在要是有合適的姑娘，定下來也不錯，肯跟你一起吃苦的姑娘才是好姑娘，要是小叔真發達了，到時候來提親的人，你可就看不出來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沈含的話帶著幾分玩笑，可是也確實說到了李氏的心坎裡，只是家裡的條件，真的有姑娘願意來嗎？再看看沈含，李氏又立即推翻了自己心裡的疑問：「只是家裡現在……」

    「娘大嫂我自己的事，你們就別操心了我從沒想過這麼早娶親。」

    趙夕樵沒等李氏發表什麼意見，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這還是沈含第一次看到，向來心疼母親尊重母親的他，出現微怒的神色與她說話，而且那語氣顯然是生氣了，不只是一點點，而是暴怒前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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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6 AM

第五十一章 公堂之上

    衙門的大門打開，一群人蜂擁而上，李氏則是抬頭看看天，悠然說著沒到時間，淡定得不行，惹得沈含跟著也輕鬆不少。其實想想也是，家裡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值得袁家去對他們下心思的呢？今天來不過是針對最近的謠言給出個結果而已，至於是好是壞，其實趙家人還真的沒那麼擔心。

    「走吧」

    見人已經進去的差不多，也心知這些圍觀的群眾肯定不可能上公堂，只是在門口看著而已，沈含也沒說什麼，挽著李氏的手臂，正準備抬腳，身後就傳來一陣讓她止不住有些冷汗的聲音。

    「嬸子好，趙二哥好。」

    沈含回頭瞧見的便是左杏依舊單純得好像一張白紙的眸子，她心中徒然一抖，竟然還有臉來打招呼，不過巧妙的是唯獨漏了自己，沈含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說話，倒是要瞧清楚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而同時胡幼軒也開始對這個恬不知恥的女子有些好奇，在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左杏啊，你怎麼不跟你母親進去？」

    倒是李氏率先開口，趙夕樵因為方纔的談話，對左杏自然也就裝作沒看到，本來就面癱，此刻看起來更是跟要吃人一樣，引得左杏似乎也有些納悶，終於捨得抬眼看沈含，心道她是不是將自己的事情，透露給了他。

    在影月雪家裡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左杏的希望瞬間崩塌，可是在看到趙夕樵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想要上前靠近，她知道，自己對他並不只是有目的，那顆心還是有幾分是單純的喜歡。

    「嬸子，對不起。」

    「傻丫頭又不關你的事，說什麼對不起？」

    「我娘她……」

    「說了不關你的事了，快些進去吧，不然等會被責怪了。」

    李氏衝她揮揮手，示意自己根本沒怪她，可是沈含在看著她們二人對話的時候，分明瞧見了來自婆婆眼底的不耐煩，剛才婆婆不是很開心的在拿她開玩笑嗎？此刻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神色？沈含突然發現，身邊的人自己一個都看不透，究竟是自己太笨，還是他們太深？

    無暇去顧忌這些人的情緒，沈含已經邁開步子跟著李氏進了衙門，等待著……

    「威……武……」

    當兩邊的衙役發出這等吼聲的時候，沈含才真正回歸正常思緒，只不過她此刻是跟著一群圍觀的群眾站在門口，他們進來的晚，若不是因為是當事人的家屬，想必先進來佔位的，肯定也不會把這麼好的位置讓給她跟小叔以及胡幼軒。

    「堂下所跪何人」

    當縣老爺秦大人拍響桌面，發出這一聲對沈含而言根本沒必要的問話時，讓一家人心心忐忑了好幾天的事情，終於開審，可是真正開始的時候，沈含的心反而平靜了，或許這就是人家所說的，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民婦袁劉氏……」

    「民婦趙李氏……」

    「有冤情上訴」

    呃……沈含看著婆婆跟劉氏的背影，忍不住有些許的感慨，他們說話怎麼跟電視劇裡一樣，竟然還能配合？

    「奏上」

    師爺上前結果衙役遞上來的訴狀，看著這一幕沈含再次汗顏，依舊是跟電視劇裡的一樣，難道這些過場其實都是要走的？重點是……這折子是什麼時候寫的？為什麼她不知道？

    抬眼看看身旁的趙夕樵，他依舊是那副萬事不驚的模樣，眼底裡看不出來是自信還是冷淡，沈含抿抿唇，小叔子其實是不錯，可是彼此不適合，不僅僅是身份，在感情上……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的想法。

    似是感受到身旁人的打量，趙夕樵毫無預警地轉眼看向沈含，四目相交的剎那，沈含有幾分心虛，眼底也不自然的有了幾分閃躲，這一切趙夕樵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她說著自己對傳言毫不在意，其實還是在意了吧？否則那雙向來清澈無所畏懼的眼睛裡，為何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後退了？

    依舊維持他小叔的態度，趙夕樵沖沈含點點頭，並當著眾多八掛者的面，輕聲說道：「大嫂放心，娘一定沒事。」

    趙夕樵的話立即讓沈含意識到此刻是在什麼場合，她竟然又不不知不覺的走神了，沒時間去管自己心底的彆扭，只能無奈的笑笑：「我知道。」

    兩人簡短的交流和對話，幾乎也被周圍的人給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們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有的只是大嫂跟小叔對李氏的擔憂，身後一干人等忍不住互相以眼神示意：誰說的他們有曖昧的？根本看不出來嘛

    眾人符合點頭：就是就是，誰家裡遇到這等事兒，不會有個互相安慰幫助的？

    沈含與趙夕樵大概也沒想到，他們之間無意中的對話，卻成了後來巨大的力量，事實告訴我們：群眾的力量是不可以忽視滴

    秦大人拿著折子看了看，在看到趙家遞上來的折子時，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門口站立的趙夕樵，那臨危不亂的陣勢，著實讓他飆出了幾滴冷汗，這個男人以後要是出息了，會不會來找自己麻煩？

    可是再想想家裡那個麻煩，他只能先顧著眼前的。

    『啪』地一聲，秦大人手中的響板再次敲在了桌子上，惹得下面跪著的劉氏嚇了一大跳，李氏低著頭，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趙李氏，本官先給你機會，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所有人都沒想到，縣太爺秦裕會讓李氏先，別說其他人了，連劉氏都沒想到，在聽聞秦裕說出這話的時候，都沒顧得上尊敬與否，抬眼對上秦裕，眼底裡很明顯有著不滿。

    台上的縣太爺臉上此刻只寫著兩個字，那就是無奈。

    誰叫自己是個怕內人的呢？她家裡比自己家裡好太多，當初嫁給自己那叫下嫁，要是對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滿，人家都會說是他秦裕刻薄了夫人。可是……她怎麼就給自己找了袁家這個麻煩？

    李氏也不去管這中間的暗流，逕自將那日的情況說出來，中途雖說被劉氏刁蠻地打斷好幾次，特別是在說到多子多福的時候，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眼淚都給擠出來，以表李氏打碎那多子多福，帶給她是多沉痛的打擊，殊不知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

    反倒是惹來了身後的竊竊私語，有些個膽大的甚至趁亂說了句：誰不知道你袁家當初是怎麼對媳婦的，打碎多子多福就把你媳婦的命要去了？就算要那命也是要的小的，關大的什麼事，這大的怎麼去的，恐怕也就你袁家的才知道了吧？

    「公堂上禁止喧嘩」

    眼看這場面就要延伸成劉氏與多事者之間的競爭了，秦裕秦大人立即拿出他的官威，桌木再次猛地打在桌子上，沈含見他這麼給力，不禁為他的手感到疼，那桌木也不是輕輕的就能敲的那麼響的……

    「既然袁劉氏你有異議，那你說說當時的情況。」

    等到劉氏說的時候，那可是比李氏的底氣多多了，李氏也不言不語，讓她自己去演繹當時的情況，說到激動處，劉氏竟然站了起來，弄得秦裕有些尷尬，朝李氏揮手說道：「趙李氏你也起來說話吧」

    「多謝大人。」

    眾人再是一陣唏噓，其實這狀況看不看等不等，都已經知道結果了，只是沈含不禁還是覺得，這秦大人好像蠻可憐的。

    等劉氏添油加醋的說完，秦裕的臉上已經黑了，這樣明顯對立的場面，他不是沒見過，可是趙李氏接生那是有口碑的，反之袁家的口碑還不是那麼很好……

    「大人，屬下有話要說。」

    正當場面有些僵持，秦裕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讓袁家贏卻不讓趙家輸的那麼難看時，他的得力手下影月雪邁出一步，有事相稟。

    「對了，上次的事情你也有參與，小影你倒是說說看那**看到的情形是如何？」

    影月雪的出現，讓公堂上亂哄哄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低氣壓起來，她渾身上下本就是冷冽的氣質，此刻因為嚴肅顯得更加的壓抑，可是就是這樣的影月雪，這樣的一個女仵作，在鎮上是深得人心的，她話少，可是驗屍的時候卻絲毫不馬虎。

    「回大人，上次受邀去袁家，屬下趕去的時候，產婦已經難產死亡。」

    這個消息是在鎮上早就傳開的，可是所有人都好奇，這產婦月已經死去，這孩子是怎麼救下的，劉氏剛才也沒有開口提到一句關於孩子存活的話題，李氏也只是說險險救下孩子，其實當時她因為沈含的請求，一直注意著門口的動向，而沈含和影月雪兩人的身影都幾乎擋住了她可以看到情況的整個視線，直到孩子的啼哭，她趕過去的時候才看到破腹的結果。

    「既然如此，胎兒又是如何救下的？」

    「大人，胎兒是如何救下的過程，實在不好在公堂上說，畢竟那是屬下的職業，重點是孩子救下，為袁家延續了香火，產婦生子本就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事，袁劉氏當初本就有意為難趙李氏，若不是屬下開口求情，恐怕當時她要求的，就不只是二十兩銀子這麼簡單」

    影月雪的話讓秦裕頗為沒面子，但是他問的問題確實沒有什麼實際用途，而影月雪的話也得到了門口群眾的附和，他心裡縱使有些不高興，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能將視線轉到劉氏身上：「袁劉氏，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多子多福可是拿去開了光的，打碎多子多福就等於是斷了我袁家的命根……」

    「命根不是給您救下來了？換成別人您覺得，有誰能在產婦死了之後，給您把孫子救下來？」

   

第五十二章 沒有結果的結果

    影月雪可沒李氏那麼好糊弄，哪怕她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已經被收買，沒有立場，結果已經是顯而易見的，可是她不要自己唯一的一個朋友，眼睜睜看著自己幫不上忙，讓她的家人遭受這樣的不白之冤。

    更何況…… 她沒有徇私，這些不過是事實。

    「難道我兒媳婦的命就不值錢了？」

    劉氏被影月雪的氣勢給震住，好半晌才心虛的說出這句話，影月雪卻只是笑而不語，把視線正式轉到劉氏的身上，維持她慣有的氣場，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依舊不說話。

    李氏見狀不禁有些著急，雖說她心裡對劉氏也是諸多埋怨，甚至已經可以說巴不得這事兒快些完結，小兒子臨考在即，她已經沒有多的心思去管這些個破事，今天不管是贏是輸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

    「不管怎樣，這趙李氏是打碎了袁劉氏的多子多福，在生產的關頭確實有些忌諱，不過既然趙李氏已經將錢賠了，這事兒就這麼了了吧」

    秦裕開口，堂下立即眾多的唏噓，他自己也有些心虛，這事兒說白了是她們之間的私怨，鬧到公堂之上就成了他的事，按他自己的心意去判，定是不會為難趙李氏，可是……

    「大人……」

    「多謝影姑娘將那日的實情告知大人，民婦打碎多子多福實屬事實，沒什麼好推托的。」

    李氏的話已經代表著她的立場，劉氏不禁得意，朝影月雪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甚至已經朝縣太爺使眼色，暗中催促著他快些判下，她怎麼都沒想到，一直安靜不驕不躁的李氏，竟然會在後面補充一句：「可是民婦卻不明白，既然袁家覺得她沒錯，為何會在鎮上傳出流言的時候，讓左杏將錢送回來，想要息事寧人呢？」

    這話裡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而李氏臉上也立即從得意之色變成了緊張，她第一時間不是去看臺上的秦裕，而是回頭看一干群眾，在他們的臉上皆是鄙視不疑的神色，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唏噓。

    「我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而已。」

    「嘴在別人身上，她們要說也只是說這一陣子，若不是心虛，何必多此一舉？」

    「大人，當初我讓趙家賠錢，只是為了堵我袁家上上下下的嘴，本想著等風聲過了，就將錢財歸還，你可以問問她，前幾日錢歸還的時候，裡面的銀子是不是分文未動，甚至連帕子都還是他們自己的那塊？」

    李氏搖頭，根本不做任何的回應，看來劉氏已經是狗急了跳牆了，竟然拿這種事出來說。

    「那這事就按照你們之前的處理方式，趙李氏將二十兩銀子賠給袁劉氏，撫慰她失去媳婦的痛苦。你們覺得怎麼樣？」

    「民婦沒有任何異議。」

    李氏的退讓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對她接觸的稍微多一些的人都清楚，她是個寧願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可是門外的人都不瞭解這些，只能拿平時看到的李氏來想她，對她的讓步很不理解，以至於門口又是非議聲起，他們甚至開始覺得，是不是真的是李氏的失責，讓產婦難產死去。

    而劉氏見狀，知道自己扳回一城的機會來了，當下她卻不願意了，衝著秦裕就是一頓哭喊：「大人吶，您可不能這麼盼啊，我失去了媳婦，可不是二十兩銀子就能安撫的啊這人命可不止二十兩這麼簡單，那可是一條命哪」

    沈含見狀，一直沉默不語的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賴。  

    對婆婆的退讓她其實是能理解的，畢竟開了光的多子多福，這種現代人看起來是迷信的東西，在古代是很吃香的，所以她不能阻止婆婆為求心安而選擇賠償。

    可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任人予取予求，見過不要臉的，她還真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那你想怎樣？」

    「我要她在公堂之上承認自己的過失，並向我死去的媳婦磕頭，銀子我可以不要，但是這口氣我嚥不下」

    劉氏的話一出，公堂之上的人皆倒吸口氣，大家面面相窺之後將視線放到了李氏的身上，卻又很有默契的轉到了跟前趙夕樵和沈含的身上，這種算得上是被侮辱的方式，趙家人真的會答應嗎？

    「不要欺人太甚了」

    李氏終於忍不住，說出來的話也有了幾分情緒，可是劉氏卻不罷休，不但不依不饒地要求，還有些暗示威脅起來，大抵意思是說她要是不這麼做，會讓她在鎮上呆不下去

    英雄不吃眼前虧，雞蛋自然是不會與石頭相碰，為了趙夕樵李氏心中又有些徘徊，卻不想身後兒子已經有了動靜，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眸子，此刻已經有火苗子在串燒，他只是在那遠遠的站著，用他緩緩的語調說了句：「娘，這次的科舉，我有絕對的信心，您別擔心。」

    嘩然，公堂上本來的竊竊私語，在他那不緩不急的話語之後，瞬間安靜下來，李氏的臉上頓時揚起欣慰自豪的微笑，反較劉氏臉上跟吃了土一樣黑，那模樣看著特別滑稽。

    有了兒子這番言語，李氏哪怕受再多的委屈也無所謂，可是她心裡卻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驕傲，定是不願看到自己如此卑微的受這樣的壓迫，當即轉身面向秦裕：「大人，民婦不服」

    「大人民婦也不服」

    哪怕有趙夕樵的言語暗示，劉氏也還是不肯在這個時候認輸，他能不能考上可不是他說了算的，就算考上了，難道他還真的能拿自己的權利來陷害自己？今天這事兒鎮上的人可都是看到了，日後家裡有什麼事，誰不會想到是他們趙家？

    有了這麼一番思想鬥爭，劉氏不但沒有半點的不安，反而更加的膽大起來。喊冤的聲音比李氏生生高出了好幾倍，在這公堂上顯得有些刺耳。

    秦裕有些頭疼地搓搓自己的太陽穴，臉上已經出現不耐的神色，他哪裡想到這兩個婦人，會這麼的煩人

    「救……救命啊大人」

    門外傳來呼救的聲音，秦裕的頭更大了，這裡還沒完呢，最近都怎麼了，哪裡來這麼多事兒？

    「傳」

    「嬸……嬸子，您跟我走一趟吧」

    誰知道進來的漢子根本就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衝進來拉著李氏，眼裡的迫切已經很明顯，李氏對這個男人沒有什麼印象。

    「你……」

    「我媳婦就要生了，勞煩嬸子跟我走一趟吧」

    可能是自己的職業病，李氏一聽見有人臨盆，當下也顧不得自己還在公堂上，還有未完成的官司纏在身，邁開步子就想離開，卻被劉氏一把抓住：「今天不給個說法，不准走」

    李氏這才驚覺自己此刻還不能離開，只能對著陌生漢子說道：「你去找找別的穩婆吧，我這裡……」

    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漢子，又看看縣老爺，話中意思已經很明顯，他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劉氏就惟恐天下不亂的開口：「我說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害怕是吧？知道她今天為什麼站在這裡麼？就是接生的時候接死了人，你還敢找她？」

    漢子似乎也有些討厭被人打斷話，不悅地看了劉氏一眼：「鎮上的所有穩婆都來這裡了，我去哪裡找人？再說，李嬸子能在孕婦死後將孩子救下，我相信她」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再次唏噓，幾個躲在人群裡看戲的穩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男子的話讓她們很沒面子，似乎除了李氏之外，她們都不會接生了一樣。可是……那天袁家事，她們確實根本幫不上什麼，而且……對於救下了孩子還要被人折騰到衙門來，同身為穩婆的幾人，心裡還是有些抱不平的，方纔那些幫著李氏的話，很多都是出自她們的口中。

    可是現在情況卻不一樣，自己心裡承認跟求助的人嘴巴裡說出來，聽的人心裡自然是有些不快了。

    「大人，還請判下民婦需要如何補償，這裡人命關天」

    李氏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浪費時間，轉身朝秦裕要個結果，劉氏自然也是不甘落後的，秦裕一個頭兩個大。

    趙夕樵心中明瞭，母親的態度因為他的態度而強硬，他很高興，當下再次開口只說了句讓人噴血的話：「既然秦大人無法定奪，我便帶家母先行離開，至於劉嬸子……您想怎麼對付我們家，儘管衝著我來，不要在背後陰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話讓劉氏立即跳了起來，不服加不爽都堆積在心裡，可是趙夕樵哪裡有那麼多耐心跟她繼續鬧騰：「若是嬸子想說是家裡下人多嘴說渾話，陷我於大嫂不義，那麼還勞煩嬸子好好管理一下家裡的下人」

    說完，趙夕樵不再看劉氏，眼底裡的淡定依舊，只是眸子中已經不似起初那麼平靜，可見他是真的怒了，或許，他的怒氣早在進衙門前的那個玩笑就已經堆積，現在只是爆發了而已，可是還是讓秦裕感到了深深的壓力。

    「秦大人，此事讓您為難了，現在可否讓小人帶家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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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6 AM

第五十三章 大嬸請自重

    趙夕樵的不卑不亢，連那句小人說的都是那麼的理直氣壯，讓在場的人都被他身上的氣勢給折服，明明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可是就是有那種震懾全場的氣場，更何況他方纔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高中的話，那種話別人說出來定是顯得狂妄了，可是從他口中一出，只覺得眼前書生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

    「既然如此，這件事你們還是私了吧這賠償的銀兩，在你們商量出結果之前，先行放在衙門保管，等結果出來再行分配」

    秦裕自然不可能把這事兒真的就這麼撇乾淨，他將銀子放自己這裡，不過是為了把事兒攬下這麼個結果在自己身上，袁家再盛氣凌人，想必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到時候就算是夫人說情，他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謝大人娘……」趙夕樵走到李氏身旁，點頭說道：「走吧」

    「我先跟他去，你跟你大嫂還有幼軒先回家。」

    沈含自從開堂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此刻也快步走到李氏的身旁：「我陪娘一起去」

    說完，幾人就這麼離開了衙門，大家紛紛讓道竟然就這麼目送他們一家人離開，而那位漢子則回頭看了看這衙門裡的明鏡高懸四個字，唇角勾起一抹富有深意的笑。

    劉氏恨得牙癢癢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回頭準備找秦裕討說法，卻不想秦裕人已經起身離開座位，只餘下那通向後台的簾子還在微微顫動，師爺笑著吩咐大伙可以散去了，劉氏一肚子的火沒出發，只能擰著左杏憤憤而去

    出了衙門，沈含看著李氏與小叔簡單道別，便跟著突然闖進衙門，以一種很可笑的方式間接幫他們了結這次衙門之行的男人一路疾步，直到穿進一個小巷的時候，沈含伸手拉住李氏的手臂，停下腳步。

    李氏不解的看著她，而沈含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前面有感停步的男人，衝著他的後背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含的話一出，李氏哪怕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過來，她看著眼前慢慢轉身笑得一臉燦爛的男子，以及自己的媳婦：「你們認識？」

    「娘，在春華娘的攤子上買下帕子的，是他的手下。」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含的話說出來，李氏也立刻明白過來，難怪覺得他有些眼熟，只是剛才在衙門又亂又著急的情況下，根本無暇去想太多，此刻聽沈含這樣一說，李氏就想到了那天那個漂亮的姑娘來買東西的時候，不遠處似乎確實站這這麼一個人，不過當時根本就沒上心，誰會想到那個路人，今天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呢？

    所以……不得不說生活是很狗血的，指不定哪一天你就會遇見一個人跟你說，你們是見過的……

    「那你們……」

    「我跟他不熟」

    說完，沈含繼續將視線放在沐司堯的身上，看著他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成一個求救的漢子來打亂公堂，在看到他的瞬間，沈含確實是很驚訝的，不過也明顯能感覺到，他是好意，當場拆穿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這才會配合著一起過來。

    「你到底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剛好路過衙門，這才知道你們的事，就順便來摻和一把。」

    沈含乾脆不予理會，深吸一口氣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娘，我們回去吧」

    攙扶起李氏，沈含在她疑惑的神色中，背對著沐司堯邁開步子，而沐司堯只是將唇邊的弧度加大些許，也沒出聲也沒追上，只是目送著她離開，心裡卻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含兒，他是誰？」

    聞言，沈含心裡有些隱隱的擔憂，沐司堯今天的出面，雖說是解圍可是也讓婆婆知道了有他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他到底在想什麼？自己於他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有必要這樣一直糾纏不清嗎？

    「那天去袁家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他，而事後回家跟娘一起去看戲的時候，有人落水我上去幫了下忙，他正巧也在，就只是有過幾面之緣而已。」

    沈含當然不會告訴李氏，還有他沐司堯少爺親自爬上自家的小房頂來過家裡的事，她定是不會告知的。這個是沈含後來猜出來的，礙於那天那種被人直勾勾盯著的感覺太強烈，因為她窗戶的那個位置，除了爬牆爬房頂，他除了從正門進去，還真沒別的辦法。

    李氏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回頭看了眼沐司堯，而他也絲毫不閃躲，只是禮貌地點頭笑笑，她回過頭來只對沈含說道：「既然不熟，多留個心眼，你現在可正在風口浪尖上呢」
    「我知道了娘。」

    回到家裡的時候，趙夕樵與胡幼軒兩人也不過剛到家裡一會兒，幾人凳子都還沒坐熱，劉氏就氣匆匆的找上門來，她原本是已經回到家裡，可是越想越氣，為了收買那個縣夫人，她已經下了重本，沒想到得到的結果竟然是私下解決

    李氏那個人壓根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私人解決這種事，她怎麼可能會妥協，說不定壞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今兒個在衙門的狀況，劉氏再怎麼強撐，也明白大多數人都是偏向她那邊的，終究她還是忍不住氣，起身出門朝讓她氣結的那家人的方向快步而去。

    『砰砰砰』我敲門聲讓屋子裡的四個人都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敲門聲第一次聽見的時候，是來自於袁家人，所以再聽見這樣沒素質的拍門，沈含心裡也有些厭煩，走到院子裡回應的時候，口氣有些明顯的不悅：「來了」

    「姓李的你給我說清楚」

    院子門打開的瞬間，劉氏暴怒的聲音就對著沈含撲面而來，沈含很想把門使勁的合上，順便趕緊回去洗洗臉上的唾沫星子，尼瑪說話還帶噴口水的，暴發戶就是跟人家氣質有錢人不一樣，怒

    見他怒氣匆匆的要往裡沖，趙夕樵一時間還是沒有穩住自己的情緒，快步上前將沈含輕輕的拉了一把，護在自己的身後，人則站到與自己一同前來的母親身側，母親他是不可能也這樣護到身後的，畢竟人家找上門很不理智，他們卻還是要理智一點，不能拒之千里。

    更何況……現在這情境，想拒也拒不了

    「說什麼？你還想我說什麼？」

    「這件事到底要怎樣」

    「其實這件事要怎樣，真的不是我決定的，明明是你搞出來的。」

    李氏也已經被磨得耐心所剩無幾，說話也不像在公堂上的時候那麼委婉，這裡沒有外人，她也不必要給她留面子，有的人你越是給她臉，她就越是不要臉，這是完全沒辦法的事情。

    「我好心好意然那賤丫頭給你把錢送回來，你給我裝什麼裝？裝清高？」

    頗為無語跟無奈，李氏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沈含此刻因為沐司堯再次介入，心裡本就不怎麼高興，正堵得慌外加衙門的事情也弄得她很煩躁，此刻劉氏上門，還真的就是拿來給她出氣的。

    「我說人要臉樹要皮，你怎麼還真的什麼都不要了？」

    沈含繞過趙夕樵走上前，根本就不顧什麼淑女氣質不氣質，反正她就是個寡婦而已，大不了再讓她大嘴巴出去說自己是個潑婦，換了一個字沒啥區別，可是這上門來找虐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你要來就來我管不著，但是在我的地盤撒野就是你的不對了

    沒等劉氏開口，沈含就開始她從未出現過的彪悍一面：「當初要求賠錢的是你吧？二十兩銀子是你要求的吧？知道我們家裡沒你們家有錢，二十兩很困的吧？既然知道也要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我婆婆為求心安，也認了好錢還給你了，你也收了，現在有點流言蜚語也是你們家傳出來的，現在你又想把銀子歸還來堵悠悠眾口，你真當我們是麵團搓出來的，任由你捏圓捏扁？」

    一口氣將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吼出來，沈含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所以尼瑪那淑女還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讓氣質神馬的都給老娘死到太平洋去一百遍吧

    「你……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喲呵？我倒是覺得奇了怪了，這可是我家，我沒說話的資格誰有？難道你這個上門嚎叫的潑婦就有？我告訴你，你們家的家事我本來不想多嘴，可是做人有時候不要太缺德，現在遭到報應不但不懂得贖罪，還要繼續造孽嗎？就不怕晚上做夢做到如花嫂子？」

    聞言，別說胡幼軒當場笑了出來，連李氏都沒能忍住，險些破功，而趙夕樵則是面無表情的扭過頭，險些憋出內傷，眼底裡卻是閃過一絲詫異：她的骨子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時而靜溢時而暴躁，現在卻又這麼……這麼的刁蠻，可是卻還是能時時刻刻的抓住自己的視線和心跳。

    而且……這話確實狠一個人可以不怕人不怕惡，但是她不會不因為心虛而害怕鬼神一類的異次元東西，沈含就是抓准了劉氏是心虛的那一類，否則她何必因為傳言這麼大肆行動呢？

    「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劉氏的手高高地揚起，試圖用武力解決問題，而在她剛剛把手揚起來的瞬間，就已經被兩隻有力的大手給抓住，趙夕樵看了一眼與自己同時出手阻止的胡幼軒，臉上有剎那的變色，鬆開手他乾脆後退一步，卻是為了讓劉氏更好的面對他的視線，而此刻他那張面癱的臉上，終於在人前出現了屬於他的第二副表情，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現在是在怒極的狀態中，要是再繼續挑戰他的極限，以趙夕樵這種悶葫蘆的性子，指不定會比一些衝動型的更瘋狂，只不過他不會採取武力措施就是了。

    他微瞇起雙眼，臉上的神色冷的不能再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嬸子勞煩還請你自重，別忘記了你現在可是在我家」

   

第五十四章 這可怎麼辦呢

    「哎喲，還說你們叔嫂之間沒什麼呢，你看看這護的，你堂堂一個秀才，是不是要對我老婆子動手啊」

    趙夕樵萬年不動的臉上，終於還是透露出來了他的不耐，眼前的婦人著實讓他很想直接一腳踹出去，眼不見為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麼做。  

    可是劉氏卻沒打算就這麼算了，她當下跟個潑婦一般嚷著吼著：「快來看啊，咱們的大秀才今兒個要轉行了，要做武生要打人了」

    反覆被她這個大嗓門兒喊了幾次，再安靜再偏僻的地方總會冒出那麼幾隻好奇的小貓兩三隻，更何況他們這裡還沒有偏僻到那種地步，不過短短時間就圍了許多人，不亞於起初在衙門的時候那般熱鬧。

    「我說袁家的，適可而止吧你，人家趙家的都默默的賠了錢了你還要造謠生事，真是覺得人家好欺負麼？」

    劉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大聲喧嘩換來的居然是幫著李氏說話的民眾，她更加不肯就此揭過，不然她堂堂堂堂袁家的面子哪兒擱？

    「什麼叫我造謠生事？她自己都在公堂上承認了，是她打碎多子多福才會讓我媳婦沒了命……」

    「你可別歪曲事實，人家說的是打碎了你的什麼子什麼福，可沒說是因為這個你媳婦才死的，這生孩子的事情你也經歷過，誰不是豁出去整條命的，難產去世的產婦從來都有，也就是到了你家事兒就變得多了起來。」

    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慣劉氏欺人太甚還是跟劉氏有私怨，此刻說起話來真是那個義正嚴詞，那個路見不平，正氣凌然的模樣看得沈含都險些以為，此刻跟袁家鬥法的不是自家，而是這個憑空出現幫忙說話的大媽!

    「這件事跟你又沒關係，你多什麼嘴？」

    「是沒關係呀，那我說什麼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了？」

    越聽越不對勁，沈含都想後退一步，給她們讓位置了，卻不想劉氏還是沒有忘記她主要需要對付的人是誰，當即不理會這好事者，扭頭就衝著沈含吼道：「你們真以為她跟他這麼清白？真要這麼清白，就不會當眾拉拉扯扯了」

    沈含蹙眉，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小叔拉拉扯扯了，看著李氏指著自己的手指，真想伸手捏住直接朝下扳，疼死她丫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小叔拉拉扯扯了？」

    「不就是剛剛嗎？」

    「剛剛似乎是嬸子您想對我動手，小叔不過是開了口，還未曾動手吧？再說了就憑您這一嗓子，誰敢對您怎麼樣啊」

    要說吵架，沈含也不怕劉氏，她向來沒覺得自己是什麼淑女，在現代的時候不是，現在成了寡婦，又不是待嫁的閨女，形象神馬的都特麼的是浮雲，在這個時候不被人欺負才是王道

    她這話一出來，眾人心中已經有些明瞭，紛紛帶著有些鄙視的眼神看向劉氏，劉氏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當即扯著嗓子說道：「這世道真是讓人沒法活了，害人的還成了好人，我這個受害的還成了壞人了……蒼天啊」

    「究竟是趙家害了你，還是你害了你媳婦，這個還有的定論」

    劉氏在這邊撒潑，卻有個清透的聲音穿進來，眾人扭頭看去，影月雪一身黑色衣衫，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劉氏，那肅穆的模樣看得劉氏在那瞬間萌發出了心虛的感覺。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我勸你還是先問問你閨女，在你媳婦生產那天，她偷偷的幹了什麼好事吧」

    影月雪的話一出，眾人一陣唏噓，紛紛將目光投向左杏，而左杏渾身顫抖的看向劉氏，又看向影月雪，她莫名的感到害怕，似乎影月雪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正寫著她知道她一切一樣。

    「她能做什麼？」

    「她能做的事兒多了去了，不信你問問她？那天來請趙家嬸子的時候，為何遲遲未歸？」

    此話一出便讓劉氏立即想到那日在家裡著急等待，卻遲遲沒見左杏帶著李氏過去，最後還是她親自來到趙家，當時以為是李氏坐地起價不願意去，卻沒想到還有別的原因。

    再一瞥左杏，她確實有著做賊心虛的模樣，可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家裡的事兒總不能拿在外面說，劉氏心知自己在這裡多留下來，對自己就是不利，當即便扯著嗓門兒吼道：「哼總之你們不按照我在衙門裡說的那樣做，這件事沒得商量」

    說完，也不等沈含他們發表什麼意見，就拉著左杏憤憤離去，鄰里們東一句西一句的指責一番之後，人才慢慢散去，而影月雪從始至終都是站在那個位置，直到人散開她才沖沈含點點頭，卻沒有進來，而是轉身離去。

    沈含轉身看到胡幼軒的眼睛裡有絲絲詫異，她無暇去顧及他的感受，只能跟著李氏進屋。

    「娘，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其實說白了沈含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當初去袁家，本來是打著平息事情而去，卻因為她的一時氣急，把事情給弄到了衙門，李氏嘴上說著沒關係，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有沒有介懷，還是有些摸不著。

    「可能是我顧及太多，讓人家欺負到門口來了，樵兒說的對，其實我們在理就沒什麼好怕的，既然錢打發不了我們就不打發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說罷，李氏便側身看向趙夕樵，眼底裡也頗為擔憂：「只是樵兒，這再過半個月就要開考了，你……」

    「娘您放心，孩兒敢在公堂上說那話，就是有把握。」

    當趙夕樵說這番話話的時候，眼底裡全是滿滿的信心，甚至有種沈含不熟悉的驕傲在裡面，她忍不住低頭淺笑，原來小叔並不是面癱，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人接觸表現出自己的情緒而已。

    只是沈含低頭淺笑的一幕，也落到了屋子裡兩個男人的眼裡，趙夕樵心中深感歡樂，她這樣是不是代表其實也在為自己擔心呢？

    胡幼軒倒是不這麼覺得，那日趙夕樵起來為沈含打水，看到的不只是沈含，還有他。所以對他來說外面的傳言一開始他確實是不相信，畢竟在家裡都是以禮相待，可是背後是怎樣……胡幼軒笑笑，沒有繼續想下去，只是看向沈含的眼裡，終究是多了那麼一絲異樣。

    只是幾人在屋子裡屁股都還沒坐熱，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李氏無奈歎氣，連趙夕樵都蹙了眉，沈含倒是不怕，哪怕是劉氏再次上門，她覺得對方不過是只表演的猴子而已。

    起身走向院子開門，出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請問……」

    「你是趙大媳婦吧？我找你婆婆。」

    對方是個年約四十多的婦人，看穿著不是很寒摻，沈含聽聞她是來找李氏的，便微微側身讓她進去，而來人一進屋臉上的笑就變了模樣：「我說趙家的，你也別怪我這個老朋友見風使舵，你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我媳婦過幾天就要生了，之前跟你說好去幫忙的事兒，我看就這麼算了吧，至於提前給的禮錢，就當我倒霉，被人偷了去」

    沈含止住邁向門口的腳步，就這麼看著這個婦人，她是誰沈含自然不知道，可是從她說的話裡就清楚，當初她是那個有求於人的，現在見家裡出了事，便想著換人接生，換就換唄你來說什麼風涼話？
    「等等，我去把銀子拿來還你。」

    「還是算了吧，這事兒本來就沒個什麼對錯，不過我也是擔心我媳婦，就這樣說啊，我去找黃婆子去了。」

    說完，這婦人就大搖大擺的這麼走了，沈含被氣的小拳頭都給捏起來了，卻沒想到其他幾位依舊淡定得不行。

    「娘，您竟然還笑得出」

    「為什麼笑不出來？世態炎涼人性本就這樣，再說我又沒去接生還平白得了錢，撿了便宜為什麼不開心？」

    「……」

    見李氏這麼說，沈含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稱自己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間。

    坐在床沿發呆，看著窗外空蕩蕩的，沈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沐司堯，他明裡暗裡的出現在自己身邊，她已經拿不準他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想找自己幫他家裡，不過一個有名的御醫到處找民間的人，說出去誰信啊？

    「想得這麼入神，可是在想本少爺我？」

    耳邊猛地傳來半熟悉的聲音，沈含反射性地一抖，轉頭就看到了沐司堯那張笑得很欠扁的臉，她開口又忍了忍才壓低聲音吼道：「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

    「來看你」

    沈含心情本就壓抑，沐司堯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好像她家裡就是他想來就來的地方一樣，惹得沈含更加不高興：「現在看到了？請回」

    「這麼大火氣幹什麼？算起來我幫了你不少了吧？」

    沈含咬牙，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討厭？什麼叫他幫了她不少？壓根就是他自己臭不要臉貼上來的好吧？

    「我又沒有求你幫忙」

    「說真的，你要是求我幫忙，我還未必肯呢？」

    無語……原來這丫就是一受虐狂了，稀罕他的他不稀罕，無視他的他倒是屁顛屁顛的湊上來給人抽

    可是就算你丫的是只M，也不見得老娘就要做S那一隻

    沐司堯才不理會沈含的橫眉冷眼，反正他對他們家現在的情況瞭如指掌，他挑挑眉將他那雙邪魅的桃花眼笑得魅力亂射：「喂你說現在這事兒鬧大了，已經有人不要你婆婆去接生了，你們家可算是斷了口糧了，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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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7 AM

第五十五章 出事了

    沐司堯臉上那十分之得瑟的笑容，看起來著實想讓沈含一拳揮過去，先打了痛快了再說,這人是專往人家痛處上戳是吧？

    「這跟你沒關係」

    沈含也有些郁卒，自己從來就沒覺得這麼憋屈過，這?說的話雖然不好聽，卻又是事實，你想反駁都找不到什麼好詞，沈含只能憤憤地隔著窗戶看著他，還不敢還聲音說得太大，外面已經在傳她跟趙夕樵之間的曖昧了，要是此刻再不小心把他偷溜過來的事情張揚了，自己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的名聲，可不就坐實了嗎？

    「你信不信，後面還會有人不敢找你婆婆接生？」

    聞言，沈含倒是淡定了，她只是冷哼一聲：「人性本就這麼淡薄，有什麼信與不信的。」

    沐司堯似乎沒有想到，沈含會這麼回答他，準備好滿滿一肚子想要刺激她的話，也就這麼被哽在了喉頭，他乾脆直接點明自己的來意：「你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小叔不是馬上要科舉了嗎？」

    「你怎麼知道？」

    「他今天在衙門已經說過了……」

    「哦。所以呢？」

    沈含對沐司堯的話根本就不在意，反而好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樣，挑眉把這個得瑟的神情丟回給沐司堯，沒等他說點什麼，沈含繼續說道：「說實話，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閒的蛋疼，有那麼多時間該幹嘛就幹嘛去，總是來惹我做什麼？」

    「什麼叫……」

    驚覺自己說了不雅詞彙，沈含逕自打斷他的話，管他丫的明白不明白呢，先把他轟出去再說。

    「我要美色沒有美色，要財色也沒有財色，更沒有文采，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還不如省點時間回家問問你爹，到底要找什麼樣的人才，於是……沐司堯，咱們就此別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別再動不動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這段話說的那個溜，以至於沐司堯乾脆站在窗前，笑著等沈含說完了才開口：「你再考慮考慮。」

    說完，根本就不給沈含拒絕的機會，就轉身而去，沈含張了張嘴，還是忍住沒有喊出來，她只能看著這個男人離去的背影，看著他被千水帶著躍過牆頭，只留下沈含一人對著窗戶怒瞪眼。

    睡也睡不著，沈含乾脆起了身，將自己隨便收拾了一下，就朝屋外走，堂屋卻只有胡幼軒一人，她看了看院子口，也沒見趙夕樵與李氏，忍不住開口問：「幼軒，我婆婆跟小叔呢？」

    「夕樵兄去了老夫子那裡，至於嬸子嘛……出去的時候也沒說，不過我猜應該是去還錢了。」

    胡幼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玩味，沈含自是沒有發覺，而是被他口中的還錢給驚住，當下有些緊張：「她去袁家了？」

    「不是，袁家這事兒既然已經鬧到了衙門，嬸子不會做那麼糊塗的事兒，自己上袁家門不是給人說閒話麼？」

    「那……剛才那個胖大媽？」

    因為不知道對方是誰，沈含對那婦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說話的時候那得瑟的語氣，那臉龐顫抖的肥肉，於是『胖大媽』三個字就這麼脫口而出，惹來胡幼軒的一笑。

    「你這話說的真損……偏偏又……」

    「怎樣？」

    「是事實」

    胡幼軒的話也惹得沈含『噗嗤』一笑，只能搖搖頭給出三個字的評價：「你更損」

    沈含此刻正站在院子裡給她搗鼓的小菜澆水，因為胡幼軒的話而回頭一笑，倒是有了幾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覺。以至於胡幼軒在那一刻，生生地有些相信，那謠言的屬實性，況且……方纔他原本想要敲門告訴她，李氏與趙夕樵已經出門，有什麼時候他在外面可以吩咐。

    卻不想聽見了屋子裡傳出來男人的聲音，聽不太清楚，卻還是能分辨出是個男人的聲音。至於自己的這個二姐……究竟是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這麼正經呢？胡幼軒的意識裡，已經有些搖擺。

    其實胡幼軒也是個細心的人，對他來說外面的流言也未必只是流言而已，他們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趙夕樵早起為她打水，經常不露痕跡的護著她，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且不說沈含知道與否，兩人之間怎麼著都有些許的曖昧。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走到沈含的身邊，替她松土，沈含有些驚訝，想開口說不用他幫忙，話到嘴邊卻也沒有說出來，而她只不過是覺得對胡幼軒這個人已經不似起初那般的討厭，可以試著接觸，卻不想她的沒有阻止，換來的是胡幼軒的誤解。

    趙夕樵因為想到還有一本書沒帶，走出去一會兒就折了回來，推開門瞧見的便是胡幼軒松土，沈含澆水的一幕，兩人臉上均帶著微微的笑意，某人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看見這一幕還了得？

    平日裡雖然淡漠，卻依舊溫文儒雅的趙大秀才此刻好像剛從煤庫裡鑽出來一樣，臉黑的已經分不清楚鼻子眼睛，他快步走向屋內，又好似一陣風似得奪門而出，來回都沒有再看沈含與胡幼軒所處的方向一眼，而那黑著的臉讓沈含的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跟他打個招呼。

    「他怎麼了？」

    聳聳肩，沈含裝作不知曉一般頗為無奈：「不知道，可能也為袁家的事兒感到煩躁吧」

    說完，她就轉身將手裡的水瓢放到地上，彎腰一手握著桶炳，一手拖住桶底，端起來就朝菜地裡淋過去，完工再將水瓢放回桶裡，把水桶擰到菜地旁邊放著。

    沈含利落的做著這些活兒，心裡卻不平靜，換做以前她可能會一點顧忌都沒有，哪怕趙夕樵的臉再黑，她也根本就不會當做什麼事兒跟他打個招呼，可是現在……她知曉了他隱藏在心底的那份心思，而且，他似乎表現得越來越明顯，她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才不會讓他誤會，不會讓別人覺得他們真的有什麼。

    「感覺夕樵兄不像是會為這麼點兒事就焦躁的人啊」

    「那可能是他有些什麼書本上的東西沒想通吧再加上馬上就要科考了，有壓力也正常。」

    沈含說著就朝屋子裡走去，一時間有些無聊起來，家裡就她跟胡幼軒兩個人，有些尷尬，而身為女人沈含也有她的敏感的直覺，始終覺得胡幼軒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幼軒你不看書嗎？還是我打擾你了？」

    沈含停下收拾屋子的動作，回頭看向胡幼軒，而他只是坐在以往趙夕樵坐的地方，腿上也放著一本書，可是她不用看也知道，他那本書根本就沒看，因為從他坐到門口到現在，沈含就深深地感覺到後背有一股視線跟著她，她走到桌邊擦桌子，那視線也移動到桌邊，她走到廚房再出來，那股視線就一直在門口等著她……

    而胡幼軒腿上的那本書，到現在依舊是緊緊的合併著封面，連打開都未曾……

    「沒有。」

    「唔，那我去找影姑娘了，有些事跟她商量。」

    聞言，胡幼軒立即從凳子上起身，本來就沒有翻開的書他連合上的動作都省了，逕直走到她身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低頭就湊到了沈含的耳邊，聲音很低顯得有些曖昧和別樣的**：「反正我也沒事，不如再做一次二姐的護花使者？」

    沈含硬生生地被胡幼軒這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中一抖茶杯掉在了桌子上，灑了一桌子的水，而她也不自覺地就朝旁邊挪了兩步，不過沈含的反應也快，未免尷尬立即伸手將桌子下面的布巾拿出來，一邊擦拭一邊說道：「看我這不小心的，幼軒你還是在家裡看書吧，萬一婆婆跟小叔回來，見不著人也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裡，會擔心的」

    低頭擦掉桌上的水，沈含太頭也沒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順便帶上了門，人卻靠在門板上深吸一口氣，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其實是不小心才會靠的太近……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沈含打開房門出去的時候，胡幼軒沒有在堂屋，也沒有在院子裡，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聽見他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二姐要出去了嗎？」

    「嗯。」

    「那替我向影姑娘問好，上次的事情，她對我的印象可能不是很好。」

    胡幼軒的話讓沈含還有些忐忑的心頓時放下，她不是沒有看到他看見影月雪的時候，眼底裡的驚異和興趣，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出了門，沈含也沒有直接朝影月雪家裡奔去，而且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攤販，看得眼花繚亂之後腦子裡猛地閃現出來一個東西，再一掃周圍的攤子，還真的沒有她腦海裡一閃而逝的東西。

    可是真正要實施起來，還真的有難度，其實按道理說既然已經有了胭脂這玩意兒，為何沒有花粉之類的香料呢？是這個異世界太落後呢，還是老天爺專門把自己丟到這裡來創造『奇跡』？

    「阿雪，我來了」

    跟影月雪已經熟了，沈含也沒有像陌生人一樣先敲門後等應聲再進來，她是直接喊了一聲便輕輕推開她院子的門，卻不想門是『嘎吱』一聲推開了，可是這屋子裡卻還是沒有人回應。

    撇撇嘴沈含將院子掃了一圈，看到了毛毛縮在小窩邊上挺著個肚子，笑了笑便往屋子裡走，可能是她在房間沒有聽到自己叫門吧

    只是，當沈含把影月雪的房間廚房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看到她人，而且廚房還留有些許凌亂的痕跡，她當下心中就有些緊張了，她不是第一次來影月雪的家，她那麼冷清簡單的一個人，別說廚房，就是院子門口的花花草草，也是收拾得極為整潔，怎麼會留下亂糟糟的廚房？而且……最重要的是鍋裡還有融掉的麵條……

    這樣的境況，傻子都能看出來，她出事了

   

第五十六章 得罪不起

    沈含頓時被嚇到，若是影月雪出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袁家，在公堂之上以及家門口，她都蹭站出來為趙家說話，在這之後就出現這樣的狀況，沈含又怎麼能不著急？

    無暇顧及太多，她扯起裙擺就朝門口沖，卻在抬腳的瞬間聽到了些許從身後房間傳來的動靜，沈含的心跳在那一刻有瞬間的停滯，隨即慢慢轉身，壓住心底的害怕，躡手躡腳的回到剛才已經找過，並沒有人的房間門口。  

    從門縫裡看了一眼，依舊沒人，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匆匆出了門，直奔衙門。影月雪失蹤，她除了去衙門，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找到人幫忙。

    只是，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她氣喘吁吁的跑到衙門的時候，影月雪正好好的站在衙門的大門前，低著頭跟一個婦人在說著什麼，沈含看到這樣的畫面有些轉不過來，她……沒事？

    等那婦人離去，影月雪似是又要進去，沈含立即上前幾步開口：「阿雪……」

    影月雪回過頭來，入眼的便是沈含那疑惑的目光，不禁微微蹙眉，朝她擺了個手勢，她便進了衙門，而沈含則回到她住宿等著。

    「怎麼了？」

    不多會兒，影月雪就推開院子門走了進來，沒有過多的招呼之類的問候，逕自走向沈含，口中也只是簡單的吐出三個字，表示她的疑惑。

    「你沒事兒吧？」

    影月雪看著沈含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心底的疑問比她還大，她忍不住反問：「這話不是應該由我來問？」

    「我來你家裡找你，進屋就看到廚房裡一片狼藉，你人又不在家，我還以為你……」

    「噗難不成你以為我出事了？」

    沈含沒想到自己的擔心換來的是她的不以為然，當下就鬱悶了：「可不是嘛？你院子門虛掩著，人又不在你還杵在中間，我能不擔心麼？」

    對沈含的抱怨，影月雪也沒說什麼，只是解釋道：「剛才煮好面還沒來得及吃，衙門有事我就過去了。  」

    「現在不用你說我也明白了啊，阿雪其實我是來跟你打聽一個事。」

    「什麼事？」

    其實沈含來找影月雪，一是因為在家裡跟胡幼軒單獨處著覺得有些怪異，二來也確實是有事想要問影月雪，而問的其實不是事，是人……沐司堯。

    她是衙門的人，雖說這只是一個鎮上的芝麻官縣令，可是好歹是朝廷的人，而影月雪也是吃著公家飯的，多少比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貧民老百姓強多了吧？

    「你知道御醫沐柏瑜吧？」

    影月雪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雖說不明白沈含為何會突然提到這個人，卻也還是點點頭。

    「怎麼了？突然關心起這個人了？」

    「他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多少？」

    「這個啊……人家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我能瞭解多少？不過他近幾年真的很風光，傳的人倒是很多。」

    「怎麼說？」

    待影月雪約莫著把自己知道的關於沐柏瑜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沈含依舊面色嚴肅的保持著沉默，看得影月雪有些擔心：「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那他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你怎麼對沐太醫感興趣了？」

    沈含聽影月雪對沐柏瑜的稱呼頗顯尊重，當下也沒有細想許多，只是說道：「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等會跟你說。」

    聞言，影月雪也不再追問，逕直說道：「沐柏瑜有一妻一妾，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大兒子沐林已經成親，跟沐太醫一樣在太醫院做事，二兒子沐司堯倒是沒什麼大動靜，也不過是在太子身邊混了個侍讀，可是聽說跟太子關係好著呢，要我看這沐家估計很多事，都得靠他……」

    聽見影月雪說到沐司堯，沈含細細聽著，她本來就是為了打聽這個她一點都看不懂的男人，才選擇問影月雪這些話的，可是真正當她說到沐司堯的時候，卻……

    「真想不到阿雪你也會八卦」

    「八卦？」

    「唔……就是好奇人家的家務事。」

    「嘿嘿，他們可不是一般人家，一有點風吹草動很快就能從京城傳到這裡，也由不得我不去好奇啊」

    因為被沈含這麼一提醒，影月雪八卦的心態更加嚴重，當即把自己對這個二少爺的揣測和外界的傳言都給爆了出來：「他是沐太醫的小妾所生，而這小妾因為生產的時候難產而去了，你想想這大夫人怎麼可能真心待他，可是沐太醫是個心底通透的人啊，便給他找了個奶娘，然後一起送到沐家老太爺那去了。」

    沈含有些吃驚，在她的潛意識裡，像沐司堯那樣的人，定是基於萬千寵愛長大的二世祖，不然怎麼可能每天都在這裡晃蕩，不務正業（沐司堯：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務正業阿喂）

    可是卻沒想到，他不但不是這樣長大，還是個妾侍所生，就算沒有親眼見到，這以前小說裡電視裡還看得少嗎？妾侍生的孩子，還不是長子，生完就死了娘，這樣的孩子能得寵嗎？

    沈含還沒有感歎完，影月雪的聲音就繼續傳來：「說到這個老太爺，那又是沐家的另外一個保護神，是個以道德標榜、文學造詣很深、不與權貴發生利害關係的士大夫，朝廷上的老一輩官員，沒有幾個不對他尊重的，而且……過世者的尊嚴是最不可以冒犯的。」

    「啊？他死了那沐司堯……」

    「在沐司堯七歲那年死的，之後他便回家呆著了，一次皇帝設宴他帶了兩個兒子過去，太子跟沐司堯很親近，就這樣他陰差陽錯的成了太子侍讀，官階不高卻是朝廷上太子黨巴結的對象。」

    沈含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來之前還覺得他不幸都是自己的錯覺，你看像他那樣的一個人，哪裡有半分的不幸？

    「反正這沐家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倒還真的是朝廷裡一般人都不敢得罪的對象。」

    聞言，沈含也跟著點點頭，一個當紅的御醫，一個太子身邊的紅人，老天子小天子都被他們父子給捏住了，還有誰敢得罪他們？尼瑪這有權利的人出門走路估計都比別人要順暢。

    「都這樣了誰還敢得罪啊」

    想到這裡，沈含不禁為自己的未來堪憂，沐司堯啊沐司堯，拜託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我跟你壓根就不是生活在一個圈子裡的人

    「豈止這樣沐太醫的親弟弟，雖然不跟他一樣喜歡研究醫術，卻是個武將，鎮國大將軍」

    聽到這裡，沈含都不禁有些想要咆哮了，她一口氣將滿滿的一杯水喝下肚，重重的放下杯子之後怒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一家子別說全部，就是其中一個搬出來，都得罪不起」

    「沒辦法，其實也嫉妒不來的，沐家老太爺雖然受尊重，可是他的尊重是來自於他的清高，可是這沐御醫跟沐將軍則不一樣，他們是憑自己真本事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你要真不服氣還不行。」

    沈含看著影月雪臉上的光芒，心知她要是放在現代，估計也是個事業心的女強人，忍不住笑著打趣：「我覺得吧，你的本事也很好啊不必那沐御醫差」

    「開什麼玩笑，我只是會驗屍而已。」

    「誰開玩笑了，難道京城就不需要人驗屍了嗎？說真的阿雪，你就真沒想過利用一下自己的本事，好好發展一下？」

    沈含的話惹得影月雪短暫的沉思，她抿抿唇走進廚房，將鍋裡已經不能吃的面撈起來，用碗裝起來端到外面，倒進毛毛窩前的碗裡，又轉身走進廚房，沈含默默的跟著她走進走出，沒有再繼續別的話題，其實她知道，影月雪只是在心裡斟酌。

    「想自然是有想過的，可是連這麼一個小鎮上，都需要關係去疏通，到了京城你覺得我一沒有人撐腰，二也不認識個人，還不如就呆在這裡，至少還算安穩。」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間對沐家感興趣了？」

    影月雪打斷沈含的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沈含見狀雖說不太清楚她為何會選擇退縮，思緒也還是被這個話題給吸引了過來：「其實……我應該算是認識沐司堯。」

    「沐司堯？沐御醫的二兒子？」

    沈含點頭，面上的神色也開始嚴肅起來，看得影月雪有些擔憂，雖說換成別人可能會覺得認識上這樣有身份有背景的人是好事，可是她卻也不這麼認為，有時候……這些不但不會成為幫助你的橋樑，反而只會是麻煩的根源。

    「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唔……其實嚴格說起來算不上認識吧」

    說到這裡，沈含便將與沐司堯的接觸一一告訴了影月雪，聽得她有些驚訝，與沈含一樣想不通他究竟有什麼目的，為何會突然出現，還一直在暗裡明裡的幫忙。

    「既然現在想不通猜不透他目的是什麼，就什麼也別想，先處理好跟袁家的事情再說。」

    沈含點點頭，其實她也只是想打聽一下，關於沐家的一些訊息而已，卻沒想到能知道這麼多，或許這些消息對別人來說，都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可是對她來說，影月雪的不問緣由的告知，讓沈含感到十分的安心。

    「對了，說到袁家，今天已經有人來取消跟婆婆約好的接生事宜了，要是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我什麼都不會，還想著跟著婆婆學接生技巧，要是大夥兒都不敢找婆婆接生了，家裡就真的會揭不開鍋沒有什麼比過日子吃飯重要」

    影月雪沉默了半晌，只能無聲地拍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總能想到辦法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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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0:49 AM



第五十七章 我能摸摸嗎

    只是，影月雪口中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並沒有發生，外面對趙家的排斥越來越嚴重，嚴重到之前定下的幾個月以後的產期，都被對方陸續上門取消，沈含看著這一切變故，心中自然著急，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小叔科舉在即，家裡又出這樣的事，雖然他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可是誰都清楚，遇上這樣的事，再處變不驚的人，都會受到影響，更何況這事兒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不如……我還是去一趟袁家吧」

    李氏的話剛出口，就被沈含給拉住，她搖搖頭：「娘，這事兒咱說啥都不能妥協，你這樣不就表明是承認了，當初是你的錯才讓他袁家媳婦離開人世的嗎？」

    「可是……」

    「娘……您就別瞎操心了。」

    沈含還未來得及開口，趙夕樵頗為無奈的聲音就響起，見李氏臉上有瞬間的僵硬，他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太好，頓時將手中的書本放下，語重心長地勸解：「您真的覺得袁家能隻手遮天嗎？」

    「她家裡有錢，連秦大人都被……」

    「娘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秦大人的，只要挺過去這幾天，我們正了名，您還怕什麼呢？」

    李氏心裡清楚，那只是趙夕樵心疼她不想讓她擔心才這樣說，可是她也沒辦法，不能在未經得他們的同意去袁家，而且……她心裡也著實不想這麼低頭，那樣的侮辱她或許可以承受，可是以後孩子們要怎麼做人？她的兒子是個有出息的，媳婦也乖巧善解人意，她不能因為一時的苦楚，就讓他們也陷於困境。

    或許……真的如樵兒所說，撐過去就沒事了

    日子過的很沉重，時間自然也走的特別慢，終於挨過幾個日頭的升起落下，這天沈含幫著李氏理著手裡的絲線，並仔細聽著她講那些關於接生的時候要注意的事項，婆媳二人一人說著一人聽著，畫面倒是有幾分的融洽和溫馨。

    『砰砰砰』地一陣敲門聲，沈含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前去開門，打開門的瞬間她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喚道：「大哥？大嫂……」

    語氣的前後有著十分大的差別，沈翼楓忍不住跟以前一樣，伸手點了點沈含的額頭說道：「瞧你這丫頭，看到大哥有這麼驚訝嗎？」

    「去去去小妹好歹現在嫁人了，你這些小動作得改改」

    胡小燕立即拍掉沈翼楓的手，說話的語氣雖說依舊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好歹是帶著笑意的，沈含心知她對自己還是很不滿，大概是看在目前是趙家，而她的親弟弟好歹也在趙家借住，不比在家裡的時候那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比起這些她自然還是比較在意胡幼軒在這裡過的好不好，跟著人家趙大秀才唸書念的怎麼樣。

    於是她不再廢話，直接拉著沈翼楓繞過沈含，逕自進了院子，眼珠子轉轉自然是搜尋她兄弟去了。

    「嬸子好。」

    快速地掃完院子，沒有瞧見胡幼軒的身影，胡小燕便乾脆走向李氏，坐在了沈含之前坐的凳子上，甜甜的喚了聲，而李氏聽見了動靜剛抬起頭，看到的便是胡小燕張望的模樣，也沒了多少心情起身招呼，只是點點頭應道：「累了吧？含兒，快些給你大哥大嫂倒點水解渴。」

    沈含應聲走近屋子，李氏這才將手裡的活兒打了個結，站起身來朝胡小燕笑笑：「進來歇會兒吧」

    「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這是我自己醃的乾果，嘗嘗。」

    用小托盤裝好乾果，李氏招呼沈翼楓兩口子，沈含則在一旁看著，她有些納悶，大哥來也就罷了，這大嫂來了，估計又有好看的了，娘家一行的短短幾天，她已經見識到這個女人惟恐天下不亂的境界了。  

    「謝謝嬸子。」

    讓沈含有些吃驚的是，胡小燕今天表現得好像蠻乖巧？是因為在別人的家裡，所以有些收斂呢，還是因為胡幼軒的還原？沈含不清楚也不想去瞭解她在想什麼，她現在擔心的還是袁家那依舊沒有消停的做派，這些天不管她出現在哪裡，都能察覺到身後跟著袁家的影子，對方似乎在擔心什麼，一次沈含被跟的有些害怕了，又好死不死的走到了胡同裡，好在沐司堯及時出現，讓她暗中鬆口氣的同時，又找到一個出氣筒。

    回到家裡她才驚覺，自己在他面前，似乎特別能放鬆，而且……他為什麼就能任由自己漫罵埋怨呢？

    想不通她就不去想了，卻不知道，那身後跟著的人，其實並不是袁家的人。

    「大哥怎麼突然過來了？爹娘還好嗎？」

    「他們很好，小妹無須掛心，倒是子安一個勁的想要跟來，可是鋪子又需要他幫忙……」

    說到這裡，沈翼楓便住了口，看看身旁的妻子，沈含見狀也不再多問，他們夫妻倆時不時的來點眼神的暗示，還表現的那麼明顯，定是有事，只是胡小燕自己不開口，就只能逼著沈翼楓，偏偏他又說不出來，這畫面看著真的是……

    「幼軒跟小叔一起去了老夫子那裡，過些天小叔就要參考了，有些忙。」

    既然她想知道，沈含也沒必要忍著不說，語畢便看到胡小燕的臉上有一絲得意，沈含在心裡微微歎氣，家裡的事兒已經夠多了，現在又鑽出來一個難纏的大嫂，真的是禍不單行

    「那個……嬸子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

    聞言，李氏心裡雖然有些好奇，也還是點點頭：「說吧。」

    「就是……懷孕初期，一般需要注意些什麼啊？」

    「孩子你有了？」

    「大嫂你懷孕了？」

    李氏與沈含一起問出口，竟然將胡小燕弄得有些臉紅和窘迫，她嬌羞的看了一眼沈翼楓，抿抿唇說道：「嗯，公公已經給我把脈過，確認了是喜脈。」

    「那敢情好，這是好事兒啊，可是這懷孕初期是極其不穩定的，你說你跑這麼遠來幹什麼呢？」

    這話李氏說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打從心裡覺得，剛懷孕的時候本就是危險期，她說這話確實也是擔心，可是聽在了胡小燕的耳朵裡，就生生地變了質，她臉上黑了黑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說著客套話：「幼軒來叨擾了這麼長時間，我也有些不放心，翼楓說來看看小妹，我就跟著來看看，怕幼軒不懂事讓嬸子操心了。」

    沈含忍不住想要笑，只能藉著吃乾果的動作扭過頭去，心裡卻是覺得：女人果然都是演戲的好手，明明心裡不爽快，卻能說出這麼得體的話，要是換在她不求人，在自己家裡的話，她還能這麼知性？

    「沒什麼操心的，就只是多了一雙筷子的事兒。」

    李氏說的不輕不重，倒不是她真的有什麼不快，而是她這人向來有些淡，跟不熟的人說話，都是這副模樣，胡小燕心中有些不滿，她清楚的記得在上次陪同沈含回家的時候，她哪裡是這樣的態度，這人真的是很兩面的動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心中不滿地埋汰著，卻不想埋汰的同時，胡小燕也把自己也帶了進去。

    「小妹，怎麼一直不說話？」

    沈含的沉默，換來的是沈翼楓的敏感，他知道自己妹妹跟妻子之間的矛盾，可是她們為什麼會不合，他這個大男人著實是想不明白，他更不明白為什麼女人家就這麼能折騰，明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兒，到了她們身上，就跟戰爭一般。

    而現在小妹的沉默，是不是因為他帶了胡小燕過來，沈翼楓摸不準，心裡卻也認定了一大半，他殊不知沈含心裡在想什麼，她想的是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胡小燕的懷孕，練習熟悉一下自己的異能？

    此刻聽見沈翼楓的話，沈含立即正了正神色，當下明白自己似乎神遊的有些過分，立刻面帶笑容地看看胡小燕的肚子：「大嫂，恭喜你啊，爹娘盼著抱孫子盼了好久了，這下他們終於可以放心了。」

    本是一句開心的話，聽在任何人的耳朵裡都會是很窩心的一句話，可是偏偏胡小燕是嫁到了沈家很多年，到現在才懷上了一個孩子，她心眼本就多，再加上彼此之間的那些不用說也很容易就擺在抬面上的矛盾，沈含的一句祝福，立即成了一種別樣的諷刺。

    「這懷孕的事兒也是得看緣分的，不是想什麼時候懷什麼時候就能懷上的。」

    沈含一聽，立即明白她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當即也不再多說什麼，乾脆直接走到她身邊蹲下，硬是把胡小燕嚇了一跳：「幹什麼？」

    「大嫂，能讓我摸摸嗎？」

    抬起頭，迎上胡小燕的視線，沈含有些許的期待，而此時她想要摸胡小燕的肚子是真的，她想要去感受一下她肚子裡的小生命也是真的，臉上為他們能得到生命的結晶高興的笑容也是真的，真到胡小燕有些許的呆滯，或許也是動容，她哪怕與沈含再不合，她也是個女人，而沈含此刻眼中流露出來的期待和柔弱，讓她有些同情。

    她這輩子……恐怕也沒有機會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吧

    點點頭，胡小燕沒有說話，卻是伸出手來握住沈含的，在她有些詫異的目光中，緩緩放到自己那依舊平坦，卻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在裡面孕育長大的小腹上……



第五十八章 再入衙門

    胡小燕的動作讓沈含微微有些錯愕，她本以為自己的要求會遭受到拒絕，沒想到她卻主動將自己的手拉過來，而此刻出現在胡小燕臉上的，不再是那種囂張跋扈，不再是讓人異常討厭的嘴臉，而是一種屬於她女性的獨特溫柔，或許……只有當肚子裡真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的女人，才有她此刻的光輝。

    手中傳來的觸感，讓沈含的心思立即被取代，她看著胡小燕的眼睛，朝她露出了她們姑嫂以來，第一次的真心對視和微笑，輕輕地撫摸上她平坦的小腹，手中卻只是能感覺到一些微微的蠕動，和從她肚子裡傳出來的有些灼熱的溫度。

    那感覺很小很小，小到沈含若不是全神貫注去感知，根本就無法察覺，她有些驚訝，為何之前摸到袁家產婦肚子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肚子裡寶寶的狀況，可是卻因為產婦的死去，異能又是初次使用，導致十分吃力，昏迷幾天。

    第二次卻明顯好了很多，雖然還是體力不支，她明白是自己對這異能不熟練，無法運用自如，總是會超過身體的負荷，或許……這就跟我們學習一件事一樣，需要熟悉到孰能運用，都是有一個過程。

    現在，對剛懷孕初期的大嫂，她很難很難才能感覺到她肚子裡的異動，沈含心裡就清楚，越是月份大胎兒越是成型的，她就比較容易能感知。

    「大嫂，今後要辛苦你了。」

    不知不覺，沈含便說出了這句話，而胡小燕只是看著她，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看著這一幕，沒有人比沈翼楓更開心，他已經夾在妻子和妹妹中間很長時間，妻子的吵鬧也弄得家裡雞犬不寧，倘若懷孕的事情，能讓她體會到爹娘的難處，想必……她那性子應該也會有所收斂。

    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三人在屋內隨便聊著，李氏也向他們夫妻說著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你看我這老婆子，親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大夫，哪裡還需要我在這裡多什麼事呢？該注意的他定是早就告訴你們了。  」

    見沈翼楓夫妻臉上有些尷尬，沈含心裡也清楚他們來的主要目的，或許……家裡出事的風聲，很可能又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不過一家人始終是一家人，都坐在一起了，沈含也就解圍地說道：「娘，這您就不知道了，我爹那是口頭描述，真正見過孕婦各種反應的，您可是比他多多了去了，您這可是實戰經驗啊」

    沈含的話解了胡小燕他們的尷尬，又惹得三人大笑，而趙夕樵推開院子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他見到沈翼楓也只是愣了一下，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輕聲喚道：「娘……我回來了。」

    趙夕樵與胡幼軒的歸來，徹底打破了這個家裡的冷清，原本只有三個人的小院子，人數增加一倍，彼此聊天說著一些話題，卻也顯得並不拘謹，只是在廚房裡的時候，沈含卻也實實在在的看到了李氏臉上難掩的愁容。

    「娘，給您增添煩惱了。」

    「不說這些，上次你從娘家帶回來的好東西我還留著，你嫂子剛懷孕，又折騰了半天過來，去拿來我弄了給她吃。」

    對李氏的好，哪怕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沈含都是銘記心頭的，她沒多說什麼，轉身去了李氏的房間，將櫃子裡放好的東西拿了出來，胡小燕見狀，也不好意思再圍在三個男人中間聽他們說那些她不感興趣的話題，也跟著沈含進了廚房。

    「你進來做什麼？這懷著身孕就要好好休息。」

    李氏回過頭就瞧見跟在她身後的胡小燕，當即忍不住給了沈含一個眼神，看得胡小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要是沈含跟以前一樣與她鬥氣，她可能還比較容易找到方式跟她相處，偏偏她現在就好像真的接受自己一般，不但沒有不喜歡自己的行為出現，連臉上的神色都看不出來她有對自己帶著不滿。  

    反之這樣的改變，胡小燕還有些無措了。

    「嬸子，我沒這麼脆弱，以前在家的時候，也一樣幹活的。」

    「那是以前，過門就是客，怎麼能讓你進廚房呢？」

    「那我就坐在這裡好吧？外面他們三正聊得起勁，我又聽不進去，無聊慎得慌」

    聞言，沈含與李氏心領神會，不再多說什麼，而胡小燕也並未真的只是坐著，看著灶頭的火，時不時添塊柴火進去。

    一餐飯雖然簡單，卻也吃的其樂融融，尤其是沈翼楓吃的那個開心，他好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了，胡小燕見自己丈夫如此，心中不免也有些虧欠，她一向任性慣了，也清楚她的一些作為，會讓自己的男人為難，可是性子在那裡去了，很多時候想忍卻又來不及了。

    吃過飯沒一會兒，兩口子就回去了，而胡幼軒只道自己過些天，等趙夕樵考完了再回去，夫妻兩人沒有多說什麼，這次來的目的確實也是聽了一些風聲，而胡小燕也想趁著來看看自己弟弟，也沒真的要他這麼急著回家，況且還與沈含之間有了好轉，自然沒有異議，與沈翼楓離開。

    而也是難得的一次，瞧見自己丈夫從衣袖裡拿出一些錢給沈含的時候，她沒有出言諷刺，而沈含也沒有接，且不說娘家究竟是不是真的這麼寬裕，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著實不好再動不動就伸手拿他們的錢，她相信李氏也不願意她總拿娘家來接濟自己。

    「沈含，秦大人讓我前來請你們去一趟。」

    門外，影月雪敲響了院子門之後自己走了進來，與趙家之間，她已經沒了那麼多的拘束，與沈含之間，也只是用名字互稱，她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李氏與沈含互看一眼，而趙夕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她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話，等他們自己的決定。

    「娘，走吧」

    倒是趙夕樵率先開口，他簡短的三個字，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哪怕心裡已經清楚這次前去，面臨的會是什麼，心中有萬般不願，也明白民不予官斗的道理，哪怕他在不久之後，也很可能會是個官。

    去了衙門，果然正如大家心裡所想那般，秦裕只是希望他們能妥協，畢竟有時候人略微低頭，就可以換來許多平靜，沈含不禁暗笑，心道：略微低頭？你來略微試試？平靜？是你秦大人的平靜吧？

    越是對這個秦大人瞭解，沈含就越是替影月雪不值，那麼好的一個姑涼，就這麼毀在這個破衙門，可是……想到影月雪的固執，她也深知，她要是不願意，任憑自己說破嘴也是無用。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向袁家低頭認錯？」

    見婆婆跟小叔都蹙眉不說話，而影月雪眼裡也露出擔憂之色，沈含便忍不住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口氣也不是很好，惹得秦裕也閃過一絲不耐，對他來說自己是父母官，自然要管百姓的事，可是另一方面，家裡那隻老虎，也不好惹

    既然裡外都得罪不起，那他能選擇的，也只有挑出那個軟柿子來捏，正巧不巧的，趙家就是這三者之中，最軟的那個。

    「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道個歉那好不容易湊到的二十兩銀子也可以收回，又讓袁家解了氣，大家以後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傷了和氣恐怕不好。」

    沈含的性子直且躁，以前能看著好像什麼事情都無法讓她有反應，那是因為她沒摸清這個家裡，自己處於一個什麼地位，既然現在有了家人的支持，大家都不是個能受氣委屈自己的，她自然也不會妥協。

    「二十兩銀子是賠多子多福的，我們有錯我們認可是她袁家想要欺人，我們也不是她想捏就捏的軟柿子，當初已經退了一步，她得寸進尺的想在她造謠生事之後，讓我跟小叔出門被人指點之後，還想裝大度做好人？門都沒有」

    此刻沈含也算是明白了李氏與趙夕樵不開口的原因，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看似是李氏，實則是她。沒有什麼比名節更讓人無法妥協的了，人可以沒錢，可以沒勢，可是要是沒了臉皮，以後還要怎麼出來見人？所以這事兒，要她來拿最近炒得最熱乎的風波來抵制，是最明智的選擇。

    「那你們究竟想怎樣？」

    「袁家想怎樣，我們的要求是一樣，我們可以為多子多福做賠償，那他袁家就應該為詆毀我跟小叔的名節之事做出聲明和道歉，同樣要給予我們一定的賠償」

    勒索誰不會？只是沒你那麼無恥而已，可是有時候當你的退讓不會換來對方的感恩，而是更加無恥的索要的時候，此刻你唯一的選擇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不但如此，對付不要臉的人，你必須比他更不要臉，才能換來勝利。

    「什麼？」

    「大人，袁家是您需要庇護的百姓，難道我們趙家就不是？天下大同豈是能以家世來區分的？您也不能保證，我們家不會發達不是？」

    此話說的十分明白，秦裕不是笨人，自然是能理解沈含話裡的意思，更何況她說話的同時，眼神也時不時地朝趙夕樵瞄，看著秦裕面上的為難，沈含在心裡哭笑不得，只能無聲咆哮：小叔，你可一定要高中啊，我這話說的這麼滿，你要是不給力，以後我不但沒臉擱在福來鎮，我也沒臉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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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05 AM



第五十九章 公證

    就在場面尷尬得不能再尷尬，趙夕樵的臉色黑的不能再黑，沈含臉上的笑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時候，有個衙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看看他家老大，有些惶恐地湊到他耳邊，也不知道嘀咕了什麼，秦裕的面色微變，只道自己有事，這件事繼續押後。

    在沈含等人詫異的目光下，秦裕就這麼跟著衙役轉身離開，卻在出了門口的時候面色嚴肅地低頭小聲問道：「他說他叫什麼？」

    「沐司堯」

    秦裕的額前飆出幾滴冷汗，伸手抹去之後深吸一口氣，讓衙役帶路，去了會客廳。

    出了衙門，一行人依舊有些木訥，甚至都沒有弄明白，這個秦裕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最為糾結的自然是沈含，她好不容易藉著小叔這支潛力股，在縣太爺的面前吐氣一番，甚至有些隱晦的威脅，還沒得到答案，竟然就這麼不了了之……

    斜眼抬眸看看一旁沉默不語的小叔子，沈含忍不住在腹誹：小叔啊，雖然你平時板著臉蠻嚇人的，可是這秦裕果斷不吃你這一套啊

    這些話她自然是不敢對著趙夕樵說的，以前不知道他對她那點兒心思的時候都不敢開這樣的玩笑話，現在……沈含承認自己是個沒什麼勇氣的，更是不敢了，只能在心裡悄悄地念叨。

    「樵兒，這事娘決定了，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我們都不屈服」

    「咦？」

    趙夕樵的反應有些淡，只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沈含則不一樣了，她抬頭看向李氏，說不詫異那是假的，她忍不住有些得瑟起來：「娘，您這是怎麼想通的呢？不才想退縮麼，怎麼這來了衙門一趟，就這麼堅決了？」

    李氏則拍了拍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有些掩飾不住的寵溺：「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我只是覺得……秦大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舉動，定是袁家人又有了動作，既然袁家頻繁有這樣的舉動，那麼她就是在心虛，既然心虛的人是她，大夥兒也幫著我們說話，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想想也是，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困擾著他們，沈含忍不住提了出來：「可是，娘您以前接到的活兒，現在幾乎都已經給取消了，我們……」

    「不過是這段時間的風聲而已，等過段時間這風頭過了，應該就會好了。  只是最近要委屈你們了。」

    沈含實在不喜歡李氏動不動就說這樣的客氣話，那樣的感覺很疏遠，不像一家人，沈含搖搖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讓他們與袁家自生自滅自相殘殺的，可是三天之後，也是在趙夕樵科舉的前三天，衙門裡又派人前來，說是要他們再次上公堂，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別說沈含，連趙夕樵都覺得事有蹊蹺，都覺得袁家的是不是已經豁出去了，其實這兩天外面的謠言已經漸漸的比之前要少了，或許繼續這樣淡化下去，那謠言也會不攻而破。

    可是現在卻又被請去衙門，這來來回回的到底是搞什麼？一家三口外加胡幼軒這半個外人都有些沉不住氣，到達衙門的時候臉上都是氣匆匆的，這人都是有脾氣的，再能忍再能大度的裝作若無其事，也不能一直在這個事情上保持平靜，衙門這地方相信沒幾個人願意三天兩頭的都朝裡面跑。

    只是，當有些攝心的『威武』二字響起來的時候，還是把沈含給嚇了一跳，到達衙門的時候，門口圍著的人讓他們知道了這次的會見，並不是上一次那樣的私下調解，而是公開上堂。

    「因上次你們都不滿裁決，本官特地請來了一個公證人，相信大家對他的意見，應該不會有異議。」

    沒有上一次的過場，秦裕逕自表明這次上衙門的來意，而所有人都在好奇，這個能讓秦裕再次開堂審案的公證人會是誰，而就在秦裕話音剛落，沈含的心就莫名的突地一跳，心中隱隱有些感覺。

    而當她看到從簾子後方走出來的千水時，心中那感覺便已經被證實，只見她出來之後立即側身，伸手將簾子撈起，沐司堯這才從裡面走出來，門口頓時傳來竊竊私語，可是因為人多，立即顯得有些吵雜。

    「肅靜」

    秦裕將堂板一拍，效果是可想而知的，等師爺將椅子搬到秦裕的右下側，沐司堯一坐定，他便繼續說道：「這位便是當今太子殿下身邊的少傅沐大人，因有要事前來咱們福來鎮，最近袁趙兩家的事情鬧得有些大，沐大人得知消息，也就接受了本官的邀請，前來做個公證。」

    此話一出，公堂上跪著的兩位婦人，一個面帶笑容，臨危不亂。而另一個則跪著瑟瑟發抖，當得知公證人身份之後，就沒有再抬起頭來。秦裕見狀倒是暗中鬆了一口氣，起碼自己不用擔心那麼多，不過當日沐司堯不吭一聲地來到衙門，他著實給嚇了一跳，要知道他可是當今太子身邊的人，雖然職位只是個掛名虛浮的，可是這太子殿下是什麼人？

    能跟太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那能拿一般的官位來比較？

    當得知他竟然是為了此事而來，秦裕更加不敢造次，哪裡還敢去理會家裡那隻母老虎？當即表明自己會秉公辦理

    因此……才有了公證人這麼一出。

    沈含站在人群的前方，默默地看著白衣白衫面色從容不改，卻不像她平素裡見到的沐司堯，她認識的他是無時無刻都帶著笑容的，雖然不知道他笑中究竟有些什麼含義，可是這樣嚴肅以待的沐司堯，著實是她陌生的。

    抿抿唇，雖然不想去自戀的認為，他是來幫自己的，可是……沈含也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他只是閒的蛋疼，來摻和的。

    正欲收回視線，卻恰好迎上沐司堯狀似無意看向她這邊的目光，沈含立刻扭頭，假裝與趙夕樵說話，卻是有些莫名的心虛，有些害怕對上他的目光。

    「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現在我想聽聽你們本人的說法。」

    好似沒有看到沈含一般，沐司堯只是將視線在人群裡滑過，便轉向堂前跪著的兩位婦人，並朝秦裕丟了個眼神，他立即說道：「袁劉氏，趙李氏你們可以起來回話。」

    「多謝大人。」

    而此時，劉氏則不像之前那樣搶著回話了，甚至有些退縮，沐司堯心中自然明白，不過既然淌了這渾水，有些地方做做樣子還是必須的，至於她們口中怎麼說，沐司堯心中有了自己的認知，那些都已經變得不是很重要。

　聽完劉李二人的講述，沐司堯只是故作沉思的模樣，而李氏此刻也已經認出來，他便是那日佯裝來請人接生的男人，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沈含，只是那日他來的匆匆，又穿的十分樸實，面色看起來也比現在黝黑，定是做了喬裝的，場上之所以沒人認出來，定是那日沒有仔細去看他，而他一直低著頭，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李氏也是出了衙門在巷子的時候才認真瞧見了他的模樣。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太子身邊那個傳了很久的大紅人！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沈含竟然認識他！

　　「只是．．．．．我知道的事情好像還不止這些，你們兩人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沐司堯沉默之後開口，便是這樣的一句話，驚得劉氏已經有些害怕，畢竟惹上了朝廷裡這樣重要的人物，是他這種人得罪不起的，早知道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說什麼也不會來出這個風頭，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可是後悔藥也是沒有賣的，她心裡再多的後悔，在此刻都顯得是那麼的多餘。

　　「民婦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倒是李氏先開口，她也確實沒什麼好害怕的，一來是知曉他應是來幫忙的，二來是她也確實沒有再隱瞞什麼了，她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任何需要心虛的地方，自然不像劉氏那樣，諸多的隱瞞和添油加醋。

　　「為何你們都沒有告訴我，最近大夥兒頻頻來到趙家去解除之前訂好的活兒，是怎麼回事呢？這件事情袁劉氏不提也罷，可是趙李氏．．．．你難道還要繼續隱瞞？」

　　李氏面上一征，她自然沒有想到，沐司堯連這個都清楚，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自己接生的時候有產婦死去，這確實是即將生產的產婦心裡會擔心的事情，她只當這個是人家害怕，要怎麼想怎麼處理，她一個人說了也不算。

　　「不必覺得驚訝，既然我答應出面調停這件事，中間必須去了解的真相，我也是定有所了解。」

　　沐司堯說著話的時候面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確認人覺得有些冷，沈含忍不住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袁劉氏，你還不招來嗎？在上次開堂之後，你又在背後做了些什麼小動作？若是你坦白，我可以幫你向大人求情，我想趙李氏也不會為難你，但是若是不招，這就別怪我按照當今律法來處理了！」

　　他突然站起身來，衝著劉氏一喝，嚇得劉氏當下就跪著瑟瑟發抖，嘴裡已經開始承認自己在事後拿錢收買人，並煽動一些平時有所往來的婦人，一個連著一個去威逼利誘與李氏有提前訂好接生的人家，她哪裡知道，這趙家的運氣會這麼好，事情都已經到了絕境，偏偏冒出來一個太子少傅，一個沐司堯就把她苦心計劃的一切給糟蹋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只剩下還給李氏清白，那二十兩銀子不但沒有賠償，劉氏反而被要求賠償李氏二十兩，不過李氏卻沒有要，堅持要將打碎多子多福的錢賠償，惹來眾人一致的佩服！

　　而劉氏．．．變成了眾人鄙視的對象，就在人群散去，沈含即將與李氏離開的時候，他任千水將沈含留了下來，而他只是淺笑著衝著她說了一句話：我這個公證人，做的還不錯吧？那麼沈姑娘有沒有考慮過，要如何感謝在下？」



第六十章 幼稚的男人

    「大嫂，什麼事？」

    沈含沒有跟上，趙夕樵便在門口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再將視線移到這個沐司堯少傅身上。 反之沐司堯依舊是帶著他獨特的笑意，直直地看著沈含，這讓趙夕樵十分不快，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倒是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語氣中平淡得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卻又讓沐司堯微微蹙眉，抬頭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沒事，你先跟娘回去吧，沐大人有事吩咐。」

    聞言，趙夕樵的視線就這麼被定在了沐司堯的身上，沈含越是說沒事，他就越是不可能真的相信會沒事。否則他一個京城裡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是不是替太子爺來到此地微服私訪暫且不說，會站出來攪這趟渾水本就已經很蹊蹺，此刻又讓身邊的屬下留下沈含，趙夕樵豈是這麼好糊弄的？

    「若是沐大人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或者我娘談，我大嫂不過剛嫁到趙家，對這裡的任何事都還不太瞭解。」

    他不但不會離開，更是就著已經轉過身的站姿，邁下台階走到他們身邊，沐司堯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抽模樣，他的目光流連在沈含與趙夕樵之間，眼底裡有種穿透的魔力，好似已經將他們之間隱藏的那點曖昧，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地兒，先出去再說吧」

    沈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乾笑兩聲，率先轉身朝門口走，不面對他們兩人，她心跳才不會跳的那麼快，那麼心虛，背對著沐趙二人，立馬感覺到輕鬆了不止兩萬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而沐司堯則對著千水點點頭，示意她去處理關於秦裕的後事，這才跟上沈含的步子，連看都不看一眼趙夕樵，就這麼大剌剌地走出去，趙夕樵也不示弱，立刻邁腿與他並肩而行，兩人誰也不讓著誰，你加快步伐我就跟上，轉眼就已經走到了沈含前面。

    她無語地看著這兩個大男人跟孩子一般幼稚，而此刻李氏已經先行離開，最近因為袁家的這點破事兒，弄得她很煩躁，好不容易解決了，她第一時間就是回家休息，過幾天就是趙夕樵考試的時間了，她這個做娘的，比他本人還要緊張。

    片刻就看到了等在衙門口的胡幼軒，而沐司堯與趙夕樵則站在他前面並未下台階，沈含一個頭比三個大，一個沐司堯已經夠難應付了，外加一個小叔子，已經惟恐天下不亂了，現在偏偏胡幼軒也還沒離開，這不是坑她麼

    「我說你們不要這麼幼稚行不行？」

    原本以為今天不管結果好壞，至少能解決掉一直以來煩著他們一家人的事，可是她做夢都沒想到，這個沐司堯竟然插足到了衙門裡面

    好吧你權大勢大你人大面大，秦裕縣太爺給你面子，你也很給老娘面子，把這件事給擺平了，可是……我又沒有求你幫忙，你用得著好像老娘欠了你十萬八萬的，總跟著這麼陰魂不散麼？

    「幼稚？」

    「什麼？」

    「大嫂」

    以上回答的排名為：沐司堯、胡幼軒、趙夕樵

    三人的反應各不相同，沐司堯自然是很不爽被某人這樣評價，他就算沒有家裡太醫院院首沐大人兒子的光芒籠罩，好歹也是憑著自己的本事，與太子一起長大吧那少傅兩字雖然沒什麼官階，可是也是實打實的本事在那兒擺著，怎麼在她眼底就變成了幼稚？那兩個字跟他沐司堯三個字，能扯上半個銅錢的關係？

    某人十分之不爽地瞪著沈含，等她的解釋

    而胡幼軒則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正迷糊著他們怎麼會跟沐司堯一起出來，想要上前問一問的，就被沈含丟來幼稚二字，實在是冤，他可以找竇娥來個攀比大賽，看看誰更悲劇麼？

    趙夕樵的反應倒是直接明瞭，黑著臉有些不滿地喊出『大嫂』兩個字，就能直接表明他的態度，男人心中總是住著個大男人，當大男子主義發揮的時候，定是不滿自己在意的女人，用『幼稚』一詞來評價他的。  

    「我又沒說錯，我這還沒弄清楚沐司堯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小叔你就來湊熱鬧，湊熱鬧就算了，你跟他叫什麼勁」

    話音落下便瞧見胡幼軒**開口說話，她立即打斷：「剛才沒說你，幼軒」

    「我從來都不知道，幼稚兩個字竟然能成為我身上的一個評價，請問沈姑娘，你哪裡看出來，我與它能扯上半個銅板的干係了？」

    「半個當然沒有，一個就有了」

    可憐的沐司堯少傅大人，此刻正內傷，心中澎湃著一口惡氣，吐血中

    瞧見小叔子那依舊繃著的一張臉，沈含在心裡歎氣，可是又不得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口氣說道：「沐大人不過找我問一些關於前幾次接生發生的狀況，以便貼出告示的時候，可以讓街坊們更加信服，小叔你不陪娘回去，在這兒瞎摻和什麼？」

    趙夕樵無比委屈，那黑著的一張臉此刻已經變了顏色，只不過是變得有些紅，他內心起碼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我這不是關心你緊張你嗎？偏偏又不能言不能說，現在還要被你責怪，沈含你真真是氣死我不需要償命，就死命的氣我是不？

    「既然沈姑娘都如此說了，在下是否可以再次詢問一遍，能否抽點時間，單獨聊聊？」

    一聽見單獨二字，趙夕樵的臉色又變了，自然變回了冷漠秀才慣有的模樣，只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方才剛被沈含埋怨，他總不能還在這個時候朝火頭上撞，只能蹙著眉頭保持沉默。

    而沈含也確實有些煩躁，被沐司堯三番五次的騷擾，已經構成她生活中不可忍受的一部分，她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他的請求，但是也不能任由事態繼續發展，只能先把面前另外兩個男人打發，才好跟他說清楚。

    「小叔，你先跟幼軒回去吧，娘年紀大了最近折騰的夠慘的，你馬上就要參考了，她定是緊張的不行，最近因為袁家的事，她老人家一直緊繃著那根弦，現在鬆了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我先隨沐大人去把後面的事協商好再回來。」

    「那……你自己小心點，早點回來。」

    「嗯。」

    「那二姐我們先回去了。」

    胡幼軒早就知道了趙夕樵的心思，此刻聽見他**言又止的話語，心裡有另外一番的想法，只是不表現出來，他倒是想看看，沈含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這個沐司堯究竟跟她是什麼關係

    衝他們一一點頭，沈含這才看向沐司堯，用她難得出現的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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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06 AM

第六十一章 企圖

    跟著沐司堯來到『福香樓』的二樓雅座，說是雅座其實就是二樓靠街道的一個小包間，靠著走廊這邊是獨立的房間，而靠著街道的那一方則露出了天台，可以讓坐在包間的客人，推開天台的內側護欄，出去站著互相品茶。  

    『福香樓』是福來鎮上有名的茶樓，沈含本人也喜歡喝茶，只是來到這古代，接二連三的事情多得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分心不說，光是趙家的家境，也沒有多的錢給她去喝茶消遣，這首次來到這樣的茶樓裡，心裡倒也是有幾分歡喜的。

    起碼……原本那氣勢沖沖想要與沐司堯快速撇清關係的心，好像也沒有那麼迫切了究竟是自己不想去撇清，還是這茶樓的**太大？沈含不想去想，也懶得去想，反正現在可以做喜歡的事，為何不做？不享受？

    「你倒是挺會享受的。」
    兩人坐下來已經有小片刻，除了跟店小二要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和一些小糕點之外，沐司堯就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這樣的狀況還未出現過，打從認識以來，幾乎都是沐司堯在說話，沈含在聽，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很不滿的怒氣。

    而像現在這樣的沉默，讓沈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哪怕此刻所呆的地方再清雅，再讓她有放鬆的感覺，她都沒辦法放鬆。

    「嗯？」

    「我是說，這地方不錯。」

    「沈含」

    「啊？」

    沈含努力地找著話題，剛才她會那樣撒謊說是他找自己有正事，一來是不想他與趙夕樵發生什麼衝突，二來確實也覺得應該把話跟他說清楚，免得他時不時地來鬧上一鬧，自己恐怕就真的沒有安寧的日子了，以前是不知道他那強大的身份背景，現在知道了，或許換成別人會覺得很開心，可是對沈含來說，那實在不是件好事，跟朝廷裡的人有什麼牽扯，那是比遇上十個百個劉氏還要難纏的。

    尤其……他還是太子身邊的人……只要太子一天沒有成為皇帝，他就夾雜在黨派之爭裡，這種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從古至今都無法避免。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麼？」

    「還是你擔心我會騙你？」

    沐司堯的眼底裡都是嚴肅認真，也不再掛著他在人前那般的笑意，讓沈含一下子還有些不太適應，她不明白為何他會這樣一直糾纏，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在此刻這種壓迫的氣氛面前，她還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好在店小二及時趕來，為他們斟茶擺茶點的時候稍微有些打破那種壓抑的氣氛，沈含略微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行，說不出口拒絕的話的話，跟他就不可能回到最初不認識的時候那兩條平行線。

    「我說沐司堯，你這樣追著我一個小女人，究竟有什麼企圖？」

    既然認真起來無法面對他的視線，那就只能率先用開玩笑的語氣來對話了，沈含承認自己很鴕鳥，可是在面對一個比趙夕樵更有氣場，更能讓她感受壓力的男人的時候，她實在是無法做到淡定。

    她也並不是對趙夕樵就沒有壓力，而是她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趙夕樵是讀聖賢書的人，不可能有那勇氣去越道德的坎兒，所以她只要繼續裝傻，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沐司堯卻不一樣，這不是她能裝傻，能隨便三兩句話就撇清甩開的

    「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企圖？」

    終於，那張一直沒有出現別樣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玩味，沈含見狀立即再接再厲，不管彼此以後還會不會有什麼牽扯，起碼目前來看，她並不是真的討厭這個男人，反而覺得他挺好的，至少……在她有困難的時候，他選擇了用他的方式給予幫助哪怕他是有目的的

    沈含挑眉，伸手捻起一塊芝麻糕就朝嘴裡放，她從來就不是個扭捏的女人，既然是沐司堯對她有企圖，她也沒必要學著人家小女子那般的扭捏勁兒，既然難得有機會有人請吃好吃的，喝她喜歡的茶，沒必要裝淑女。

    「一個男人頻繁騷擾一個女人，還時不時地給予幫助示好，能有什麼企圖？」

    「照你這麼說，你是覺得我對你有意思？」

    被沈含這麼一說，他倒是真的有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何會對一個嫁了人當了寡婦的女子這麼上心，說是一見鍾情實在是過於牽強，別說她連他自己都不信，可是……那又是什麼原因，讓他一向不容易在意一個人的孤僻鬼，開始頻繁地想要出現在她眼前，甚至像她說的，很幼稚地選擇用她厭惡的方式，讓她記得發現他的存在？

    因此，沐司堯既然想不通，也就不去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況且……沈含挑眉的動作，讓他有一絲絲的驚艷，她的不做作和對他沒有任何一點企圖的表現，讓他有些挫敗之外，還多了幾分興趣。

    「噗我一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二不是什麼淑女名媛，您怎麼可能對我有意思？我……」

    「那萬一……我說有呢」

    剛把浮在水面上的小綠芽吹到一邊，正準備把話說完後淺酌一口這清香無比的好茶，就被沐司堯搶走話頭，還說出讓她險些噴出來的話，沈含不由得怒視面前的男人，幸好還沒有喝，不然噴了他一臉也就算了，浪費了這碧螺春，她會掐死某個害她暴殄天物的男人。

    「東西可以亂吃，茶也可以亂喝，就是話不能亂說」

    深吸一口氣，沈含很鴕鳥地收回了剛放到沐司堯身上不足三秒的視線，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平日裡那般的模樣，都是偽裝的麼？為啥現在看起來這麼的嚴肅，好像誰欠了他錢沒還一樣。

    可是……那雙眼睛裡透露的一些認真和思考般的感覺，讓沈含也有些糾結，在心裡琢磨著，他會不會有可能，或許，大概是認真的？

    「我認真的想了想，你說的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大」

    噗~~~沈含這次可不是笑，而是真的將剛喝到喉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不過沐司堯的反應也很快，在她驚悚地瞪大雙眼的瞬間，已經側身躲過沈含的瀑布攻擊，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動了一下唇角。



第六十二章 混蛋沐司堯

    「喂開玩笑可不是這樣開的，我可是個寡婦」

    雖說一開始被他的話給震驚到了，卻還是沒有忽略掉他方纔那瞬間的陰險笑容，沈含丟給他一個白眼，黑著連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片狼藉，而那些點心，沈含撇撇嘴無語地看著罪魁禍首。  

    「那又怎樣？」

    「什麼叫那又怎樣，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寡婦門前是非多』嗎？你還是個紅得發紫的人，說這樣的話要是被有心人聽走了，又給我丟出來什麼傳言的，我可受不起」

    對沐司堯那種絲毫不在乎的態度，沈含心尖尖上的那股怒氣都給擰成了一團麻花，他大少爺沒事玩自己的蛋去，幹嘛非得招惹她？最近事兒已經夠多了，好不容易等到安定了，他還要來攪和，真是覺得每個人都跟他一樣閒的麼？

    「嗯？難道跟你小叔的流言，你就受得起？」

    沐司堯的唇邊閃過一絲不明意義的笑，看得沈含有瞬間的寒意，只是不明白這讓她胸疼奶疼蛋疼的話題，怎麼就突然間折射轉到小叔的身上了？一想到趙夕樵，沈含心裡就覺得怪怪的，她對趙夕樵自然是沒抱那樣的心思，可是……她也不明白，他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對她抱了那樣的心思。

    日久生情也不是這樣生的好不好？她穿越到趙家來的這些時間，壓根連話都沒跟他說多少，而且還都是跟婆婆三人一起的時間最多，沈含根本就不覺得，她的魅力可以大到秒殺一切的地步

    「跟我小叔有什麼關係？」

    「最近你們之間那點事，不是已經傳開了嗎？」

    「什麼叫我們那點事？我跟我小叔一清二白得跟青菜豆腐似得，不要給我亂加罪名。  」

    「你這麼聰明，我以為你已經看透了呢」

    沐司堯又是淡淡一笑，他這樣的笑容沈含說不出來的討厭，就好像渾身上下都已經被他看透看穿，他偏偏還笑得跟專櫃裡受過訓練的小姐一樣，讓你根本就看不出來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褒義還是貶義。

    可是此刻沐司堯的神色裡，讓沈含直直地感覺到，他在暗示。

    他已經看出來，小叔對自己的感情

    「看透什麼？」

    「沈含……」

    「幹什麼」

    對她的沒好氣，沐司堯也不在乎，反正他的出現方式，換別人可能早就大聲呼喊求救了，她不但沒有，反而在知道他身份之後，變得淡定起來，甚至還敢惡言相向，從這裡看來沐司堯就知道，她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樣，說他欠抽也好，欠虐也罷，總之遇到個對他沒有企圖，還能巴不得將他推遠一點的女子，他就是覺得很有意思……

    「別裝了，要裝也別在我面前裝。  」

    聞言，沈含冷不防地在心裡打了個寒顫，他這話不是赤果果的挑明了麼？

    「裝什麼？我哪兒敢在您面前打糊弄？」

    沐司堯突然間站起身來，俯身看向沈含，緩緩將身子下壓，沈含在他起身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將頭抬起來對上他的目光，此刻又隨著他的動作，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近到幾乎還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位置，就可以眼對眼鼻對鼻口對口……

    那種瞬間驟降的低氣壓，讓沈含想要逃離他的範圍，卻又真真的挪不開視線，挪不開身，她只能被逼的很有勇氣和骨氣地與他繼續對視，沐司堯在他們即將碰觸到對方的時候停下，彼此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種曖昧的熱氣在沈含的臉上散開，她很沒用地就紅了臉。

    而那個製造狀況的男人卻只是冷哼一聲，冷言說道：「趙夕樵喜歡你，你難道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一句話驚醒沈含，她立即抽身靠向椅背，遠離沐司堯這個混蛋，心跳卻沒由來地加速，感受到自己發燒的面頰，沈含知道自己一定丟臉了。

    「沐司堯，你再亂說話，我真的……」

    「真的怎樣？」

    「你妹的姑奶奶我還真的不能拿你怎樣」

    沈含氣急敗壞地爆了粗口，聽得沐司堯微微蹙眉，卻又在下一瞬間笑了出來：「雖然你是個寡婦，可是也還是要注意一點形象，這樣的話不要多說的好」

    「我就是沒形象又怎樣，用不著你沐大人來管，您叫民婦前來不是應該商討一下案子的後續問題麼？要是大人覺得沒問題可以商議，小女子就先行告退」

    說完，沈含便準備起身離去，卻還不忘記擰一塊糕點在嘴巴裡，反正都已經沾了她的口水，相信沐司堯也不會這麼不講衛生繼續吃，她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要是可以，她還想打包帶回去慢慢吃呢，這窮日子過久了，難免會對這些上好的東西產生了一些遐想，反正不吃白不吃，他也吃不到不是？

    「沈含」

    「沐大人還有何吩咐？」

    「雖然你嫁到趙家就沒了相公，可是……」

    見沐司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含的心底一沉，對她這個從未謀面，家裡卻又隻字不提的男人，沈含說不好奇那是假的，她之前一直都覺得他可能是短命鬼，已經死了。

    可是屢次聽到李氏偶爾提及的時候，那說話的口氣並不像是他已經離世，就好像是在埋怨，而回娘家的時候，她也察覺到這個丈夫，應該不是掛掉了，不然她爹也不可能真的那麼狠心，讓她毀在這個無底洞裡。

    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內情？而沐司堯這神態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什麼？

    「你想說什麼？」

    沐司堯有片刻的沉默，看得沈含心裡提起來又掉下去，不免沒了耐心，對這個老公，她一開始就當他是死了，反正在家裡過了這麼久，有沒有他已經無所謂。沒必要為了他，耽誤自己的時間，在這裡跟沐司堯繼續耗

    「不說我就走了。」

    「反正……你最好還是跟你小叔保持一下距離吧，有時候你無心，對方未必無意，最近你們的流言本來就已經傳的風風火火，雖然沒什麼依據，但是總不會空穴來風……」

    「你到底想說什麼就說是個男人就別這麼磨嘰」

    沐司堯面上一沉，他向來都比較少在人前說話，平時交流得多一點的，除了太子就是他身邊的千凡千水兄妹兩人，現在他好心提醒，卻換來她這樣的回答，沐司堯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反正已經提醒，她愛聽不聽是她的事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至於怎麼理解那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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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07 AM

第六十三章 無奈只能暫避

    看著沐司堯轉身離去的背影，沈含有些無奈，她拿不準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可是又矛盾的知道，他並非惡意。  反之……他確實是一片好心，畢竟，關於趙夕樵那部分，他有意的提醒，讓沈含感到慌亂的同時，也有些許的領悟。

    他都能看出來小叔對她的感情，那別人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含心思都還有些恍惚，推開院子門的瞬間，她看到李氏以及趙夕樵那擔憂的目光時，還有些錯愕。

    「娘，小叔你們怎麼坐在院子裡？現在太陽還曬呢。」

    「等你呢？」

    沈含笑著走向李氏，眼角的餘光也掃向了趙夕樵，看到他眼裡流露出來的關懷，沈含只感覺到一股寒意順著後背直衝腦門，他似乎確實更加的不懂得掩飾了。而此刻胡幼軒則側身靠在門口，沈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虛，看到他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有那麼一些的另有深意。

    「等我做什麼？」

    明知道李氏跟趙夕樵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之前在公堂上他已經喬裝來解圍，別人不知道李氏卻是清楚的，而現在又親自出面，將這件事平息，李氏不可能天真到真的以為沈含與沐司堯之間，只是單純的有過幾次巧合而已。

    雖然，那的確是事實。

    「含兒，你跟我進來一下。」

    李氏看了看沈含，又回頭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中的擔憂不免擴大，而此刻……她不能去分趙夕樵的心，自然不可能去問他關於流言八卦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可是，她也並不是一點事情都不能做。

    點點頭，沈含沒有任何多餘反應地跟在了李氏的身後，趙夕樵想要跟上去，卻被李氏喝止：「樵兒你去看看廚房的柴火夠不夠，不夠幫我從後屋搬一點過來。」

    此話一出，趙夕樵哪裡還能跟上去，他心知李氏從來都捨不得他干一點活兒，這次主動開口，自然不可能是因為柴火沒了，而是不想他跟不想他參與，不免有些忐忑，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沈含。

    這一眼，只是這一眼，便讓李氏心頭的憂慮瞬間漲滿，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壓抑不住，趙夕樵見狀也只能轉身去廚房，而胡幼軒則摸摸鼻子回了房間。

    「娘，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藏著掩著。」

    進了李氏的房間，她似乎又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個兒媳一到趙家，這段日子裡也沒什麼出格的事情發生，反而在大吵大鬧安靜下來後，便真心實意的過日子，而她也從來不曾多嘴問一句關於大兒子的事情，這樣的媳婦確實沒什麼好挑嘴的，她也看得出來是自己的小兒子對她起了心思，這要她這個做娘的做婆婆的要怎麼說才好？

    就在李氏不知道在沈含面前來回走了多少圈的時候，沈含無奈地率先開口，瞧見李氏臉上的不忍，她乾脆自己坦然相告：「我跟沐司堯，確實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幫忙，可能是看我們被欺負，他身為太子身邊的人，有義務為民請命吧」

    而沈含選擇的方式，並不是直接問她是不是擔心自己跟小叔之間會有什麼，而從沐司堯作為入口，不但不會尷尬，反而會開啟一個話甲子，她朝李氏笑笑，並起身拉著李氏的手坐下：「娘，我大概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可是我害怕我想的不夠全面，要是娘您有什麼想法，就告訴我好嗎？」

    看著沈含，李氏知道她是怕她心裡難受，憋得慌，自己站出來做這個醜人，她只能無奈地說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含兒，難道你真的沒發覺，樵兒他……唉怪只怪我這個做娘的，他現在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可是磊兒他身為長子，前幾個月才跟你把婚事了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再加上他一心撲在科舉上，我也沒想過給他找個人，弄得……」

    「娘，我懂您的顧慮，那您打算怎麼辦呢？」

    「我……這已經有流言蜚語說你們了，雖然娘知道你們不可能有什麼，可是這總是年輕人，又只有你們叔嫂，難免他會……」

    「娘，我知道。  最近小叔要忙著科舉的事情，您還是別去問他這事兒了，有些東西放在心裡可能還會比較好，就算要攤開，也等他科舉的事情忙完，我們再從長計議好嗎？」

    李氏心裡的顧慮也在這裡，沈含能想到這一點，她自然是很高興，但是卻也還是不放心：「我就是擔心樵兒會不會……」

    「不然，我回娘家避一避？或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讓小叔有了些錯覺，我離開一下說不定就好了。」

    聽到李氏的話，沈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沐司堯的那番警告，再加上他離開時那很果斷的背影，她莫名其妙的就想要離趙夕樵遠一些，疏遠彼此的距離，對這份理不清剪不斷還亂的關係說不定有幫助，反正，距離產生的，還是距離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看著李氏臉上明顯放鬆很多的表情，卻要說出這番客氣話，沈含的心裡不由得還是感覺有些苦澀，當人們不需要作出抉擇的時候，你會覺得其實身邊的人，都差不多。

    可是當你需要作出選擇的時候，又有誰不是選擇保全自己最親近的人呢？如此一來，要讓沈含與趙夕樵之間的距離拉遠，除了讓她離開，還有別的辦法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沒什麼好不好的，娘您告訴我一些孕婦應該注意的事項吧，我順便可以回去照顧一下我大嫂，您也看到了，我們之前關係不怎麼好，這次她來看幼軒，我們相處起來明顯比之前要融洽多了，其實是我想回去啦，不能真的嫁出來就潑出來了吧，還是要回去走動走動的，有什麼事，大家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沈含之所以想到回娘家，躲趙夕樵是一方面，而想要去借胡小燕的肚子，來練習一下她的異能，之前接觸的都是即將臨盆的孕婦，現在自己家裡有一個現成的剛懷孕的，確實可以拿來摸索一下，在孕婦肚子裡的胎兒成型的每一個階段，擁有異能的這雙手，究竟是怎樣的感受，以及它們之間有些什麼分別。

    當然，這些她不可能告訴李氏，只要話說的圓滑一些，再加上李氏擔心兒子的心思，她這次要回娘家，是一定沒什麼問題的。

    「而且，小叔要好好準備考試的事情，幼軒再留著叨擾也著實不太好，這次反而可以讓他跟我一起回去，也算是一個交代。」

    「含兒……」

    「娘，您別覺得不好意思，我可是有私心的，以後您就要自己早起來做早飯了，家裡大小事物也要靠您了。」

    李氏感到鼻頭有些酸澀，她知道這次是自己的自私，可是沈含沒有介意，反而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問題，並把她所有的不安，都歸褚到她自己的身上，這讓李氏也感到有些愧疚。

    「什麼時候回去？」

    「等會吃飯的時候，跟幼軒說一聲，明天就上路吧」

    「要不我去送……」

    「娘您還是留下照顧小叔吧，他現在專心於考試，您不留下來照顧他，您也不會放心不是？」

    沈含斷然拒絕了李氏要送行的提議，其實她沒什麼好在意的，上一次的不經意碰觸，或許是巧合，就算是胡幼軒的有心為之，她也不在怕的，反正大家都是走在路上，上次與李氏一起回娘家，她也知道都是在大路，他又能對自己做什麼呢？

    況且……沈含有種很奇異的感覺，這麼有安全感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感覺得到沐司堯的存在，她很奇怪的有種他會在暗中跟隨的感覺。

    「那你路上小心些，晚點吃完飯我再做些餅子，你們帶路上餓了好充飢。」

    「謝謝娘」

    「謝什麼，其實是委屈你了。」

    「哪兒的話，我們先出去吧，不然小叔肯定會多心了。」

    晚飯期間，沈含主動提出要回娘家的事情，而胡幼軒倒是個聰明人，沒等沈含開口詢問，他便放下筷子主動應聲：「說到這個，上次姐姐姐夫前來，我也沒能好好跟他們說說話，我這馬上就要當舅舅了，夕樵兄也快參考了，我就不留下叨擾了，不如就陪二姐一起回去如何？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對他的見風使舵，沈含不得不說，此刻聽見這樣的話，還挺開心，至少省去了她要開這個口的難題，畢竟他自己說出來的感覺，自然跟她開口提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差別很大。

    一個是自己想家了，想回去看看，一個則是有種被人趕走的感覺，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沈含待見的。

    「這樣也好，我也就從福來鎮到清風鎮走過一次，要是自己一個人說不定還會迷路呢。」

    「就是一跳大道通到底的路，哪裡會迷路，不過有幼軒一起，我也比較放心。等會我去給你們弄點乾糧帶著。」

    聞言，沈含則搖頭說道：「娘我自己去就得了，您不是還要趁著天未黑，多幹點活兒麼？別點著油燈刺繡了，對眼睛不好。」

    沈含的叮囑，終於引得趙夕樵抬頭看了她一眼，不過一直到吃完飯她開始收拾桌子，趙夕樵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飯桌上他保持沉默，不做任何的回應和表態，飯後他也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看著沈含收拾忙碌的身影，一切都與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改變的……永遠只是彼此的心態。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你看她做什麼都覺得賞心悅目。當你想躲著一個人，不管他坐得多遠，多靜默，你都會覺得是一種壓力，連他與平日裡毫無區別的眼神，你都會覺得特別的灼熱和刺痛。

    「二姐……」

    沈含在廚房裡洗刷著碗筷，身後便響起了胡幼軒的聲音，她有些詫異，他怎麼會進來。

    她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響動時，心底沒由來地還有些緊張，以為是趙夕樵走了進來，卻沒想到是胡幼軒，別說自己的緊張落空，光是胡幼軒會出現在這裡，就已經夠她好奇的了，他可是打從來到趙家，一次都沒進過廚房。

    「你怎麼進來了？有事嗎？」

    「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回去？」

    「唔，不是說了麼，大嫂懷孕，我這個做妹妹的，也該回去看看。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事，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等小叔考完了，再回來也不遲。」

    沈含說話的同時，人已經轉身繼續手上的動作，低著頭側對胡幼軒的她，哪怕是有些心虛，也確認他不會看到，說話間不免也有些理直氣壯起來。

    而胡幼軒則明白，她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回娘家，下午李氏就拉著她進屋密談，現在又她又提出要回去的話，他很難不覺得，是李氏察覺到趙夕樵的心思，想她回家避嫌

    縱使與沈含以前沒什麼接觸，可是他們嚴格算起來，總算得上是她娘家的人，要是她真的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關係被用這樣的方式趕回娘家，他胡幼軒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剛才在飯桌上表現得不動聲色，不是因為他後知後覺，而是他不想在沒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妄然的讓沈含難堪。

    而且……哪怕他也覺得，她跟趙夕樵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以及那個有強大背景的沐司堯都有些關係，她也有她自己的閃光點，胡幼軒再怎麼打滾於風塵之中，思量之後，也還是不願意對她做出什麼不禮之舉。

    「別跟我說這樣的借口，我們不是傻子，什麼都不說只是不想你跟嬸子難堪，可是……我不想二姐你受什麼委屈。」

    聞言，沈含擦拭碗口的動作有些停頓，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放下手裡的碗和帕子，回頭看向胡幼軒，十分嚴肅地說道：「幼軒，且不說我沒有受什麼委屈，就算真的有什麼委屈，我願意吞下去，這件事就沒什麼好說的，就算我不願意吞，我會自己挑出來說明白，你懂了嗎？」

    胡幼軒笑了笑，後退一步表明自己並無惡意：「二姐果然是明白人，不給自己受委屈也不讓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既然如此，二姐定是已經知曉，夕樵兄對你……」

    「幼軒你也不小了，我希望你以後說話要注意分寸，小叔對我是不是有異想，若不是他親口告訴你，你沒證沒據的不要亂說。若是他真的親口告知與你，我們現在就去對質，我倒是想問問，他什麼時候對我產生了非分之想」

    沈含的憤怒讓胡幼軒愣了下，他覺得自己是好心想要提醒，可是卻換來了沈含的不滿，不禁覺得也有些怨氣，可是她的話卻讓胡幼軒沒什麼地方可以牴觸，畢竟這件事也就是他看出來的而已，確實沒有真憑實據，若是真的鬧開來，他反而會成為那個製造謠言的人，他不會做這種沒腦子的人才會做的事。

    只是……沈含的一頓怒吼，讓他心裡感到不愉快的同時，也有些許的記恨。

    「雖然我沒有真憑實據，可是我也是男人，我看得懂夕樵兄在看向二姐的時候，那眼中的情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

    「二姐，我並無惡意，為何你次次都好像一隻刺蝟一樣，總是要對我豎起你身上所有的刺？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這次你回娘家能躲得過一時，可是你能一直躲下去嗎？你跟趙家的親事，本就不公平，你完全有資格斷絕這門關係，回家裡好好做你的沈家二姑娘。」

    沈含深吸一口氣，她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就跟那狗血小說劇裡的女豬腳一樣，到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的地步，連這個嫂子家的娘家人也會對自己有意思，或許他是好心，可是這樣的話聽著就是會不順耳，然而忠言逆耳自然也是這麼由來的，她只能無奈地說：「斷絕了與趙家的關係，回娘家做個被休掉的寡婦嗎？幼軒，你應該清楚，像我這樣嫁過人的，要麼就是在婆家好好過日子，要麼就是回娘家接受冷言冷語，既然婆家對我不錯，我又為什麼要選擇第二條路？」

    看著沈含那無可奈何的模樣，胡幼軒起初那股火頓時也給嚥了下去，只能道聲對不起之後繼續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激怒二姐你的，只是……我有些擔憂罷了，空穴不來風，已經有人傳你跟夕樵兄之間的曖昧，我能看出來他對你有那種感情，就代表別人也可能會看出來，而且……」

    「而且什麼？」

    「我之所以能確定，是因為我親眼看到，他及早起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看書，可是……在看書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胡幼軒話說到這裡，沈含已經清楚他要說什麼了，卻沒有打斷，既然他已經知曉，她鑰匙再做什麼阻撓，豈不是心虛，心裡有鬼？

    「幫你打好水，讓你不那麼辛苦，雖然是一件小事，可是……卻是他能在這種環境下，為你做的最大限度了。」

   

第六十四章 好狗不擋道

    胡幼軒的話，已經很明顯的表明他的立場以及知曉的程度，並有意無意地讓沈含感到壓力，讓她深刻的意識到，胡幼軒嘴裡說出來的這些『猜想』，壓根就不只是猜想而已。  

    沈含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最後選擇以靜制動，至少此時此刻她沒有感到他有什麼惡意，若真的有什麼不好的心思，他沒必要在這裡站出來，跟她挑明，再說反正她都要回娘家，就算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她也要選擇性去抉擇，現在的這個時候，確實不是把一切攤牌挑明的時候。

    「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覺得，目前我回家一趟是最好的選擇，再說……我跟你姐的關係你也知道，趁她現在被母性所感染，我也想回去跟她把關係處好，不然最終為難的，只會是老大。」

    沈含這話確實有幾分推脫之意，不過也不全是，對她來說，照顧胡小燕是一些原因，想要試試自己的異能才是大部分的原因，反正留在這裡會讓趙夕樵跟自己的關係變得曖昧不清，回家對自己也有好處，最佳的選擇便也就是如此。

    「只要二姐自己清楚明白就好。」

    「嗯，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做一點明天帶路上吃。」

    「隨意，我對吃的不挑剔。」

    揮揮手，沈含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胡幼軒也適時地退了出去，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廚房後門不遠處，放柴火的地方，站著一個修長的灰色身影，在黃昏的蛋黃色光暈下，顯得有些朦朧，卻又有種溫和的光環罩在他的身上。

    微風吹起，他那身灰色長衫也隨風飛起，即使穿著粗布衣衫，也依舊掩飾不住他身上的風采。

    只是……那面癱的臉上，閃現的是無比沉重的神色，看著廚房裡的身影，他視線的焦距隨她而變動。

    沈含一直忐忑趙夕樵會不會突然出現，找她談一談，畢竟吃飯的 時候，他的視線哪怕沒有在她的身上，她依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忍不住在心裡覺得，小叔以後若是成功考取功名，他定是一個很有氣場的官員，他所在之處，確實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而這種壓迫感，隱隱讓沈含覺得有些熟悉，腦海裡立刻閃現出一張似笑非笑，卻讓她心中無限惆悵的臉。他時而擺出一副痞子模樣，時而認真嚴肅到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對生活很不認真，甚至會有種愧疚的罪惡感

    搖搖頭，沈含立刻甩去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怎麼就被影響到讓這兩個本應該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男人，攪亂了心裡的一池春水？

    早上，沈含依舊早起，起床換好衣衫，簡單的梳好頭髮，就這麼推開門走了出去，在看到那桶滿滿的依舊閃著波光的井水時，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悸動，沒有察覺到趙夕樵的那些心思之前，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知道以後，偏偏無法淡定了。

    那種感覺不是喜歡的悸動，而是一種類似於感動和害怕的心跳，很矛盾卻又的確存在。不知道你有沒有試過被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告白之後，原本你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可是卻因為他喜歡你的事情變得透明化，你也會跟著時不時的開始關注他，到最後演變成一種連你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喜歡的喜歡 。  

    無奈地搖搖頭，彎身打好一盆水，洗漱完畢之後，再兌好水端到了李氏的房間。當她的身影消失在井邊的時候，趙夕樵房間的窗戶上，有了一個陰影，窗戶也被推開些許，他望著那個嬌小的身影，心中那股想要去保護的衝動越發變得明顯，他知道這樣不可以，可是……誰又能真的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就好像吃飯那麼平常呢。

    吃飯你可以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管；可是感情……並不是說你想愛就去愛，想不愛就能立馬收回的。

    吃過早飯，沈含拿起昨晚就收拾好的簡單包裹，笑著對李氏說道：「娘，小叔，我走了，你們自己平時要多注意身體，有什麼事一定要來找我。就算我幫不上什麼忙，跑個腿也好。」

    李氏笑著點頭，而趙夕樵也依舊是那副完全不露一點情緒的臉孔，微微額首。

    在即將離開的時候，沈含竟然感覺到一陣輕鬆，就好像壓在心口裡的大石，瞬間放下許多的感覺，她平靜地轉身，率先邁開步子，胡幼軒則禮貌地與李氏母子打招呼，就跟在了沈含的身後，出了院子。

    在沈含轉身消失在趙夕樵視線的同時，他便同時轉身，朝屋子裡走去，兩人的步調竟然變成了背道而馳，其實……他們都沒有發現，在這個時候，一些細節已經證明了彼此之間根本就不可能，一點機會都不曾有。

    看著兒子那失落的背影，李氏不禁歎口氣，也回了屋。

    剛走到街口，就遇到好事者擋路，沈含朝左邊讓他，他就朝右邊移動，她朝右邊移動，他則對著她，朝左邊移動，總之不管怎樣，目的就是擋住她的去路。

    終於，忍無可忍的沈含，開口十分之憤怒地吼出一個字：「喂」

    「嘿嘿……」

    千水額前飆出幾滴冷汗，看著那平時很冷很拽的少爺，現在就像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痞子一樣，雙手叉腰雙腿大開，做好隨時攔截沈含的姿勢，看得她很無語，那個寡言少語得讓懷安公主都對他有著很大怨念的少爺，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讓開」

    「不讓」

    沈含抬起頭，對上沐司堯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臉，深吸一口氣，她在心裡勸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能跟這樣的人動氣，氣死自己不劃算，他又不會賠給你醫藥費跟精神損失費
    於是，她只能繼續朝一邊閃躲，而沐司堯也繼續做著同樣的動作，繼續攔截她的去路，原本她以為胡幼軒至少是不是也出個聲表明一下，她不是一個人，偏偏那個不該說話卻偏偏說話來刺中她內心慌亂的傢伙，此刻乾脆擰著包袱，閃到一邊笑瞇瞇地看著她與沐司堯周旋，還真的當他自己是個旁觀者？

    於是，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人的沈含，真真是一個人

    「我叫你讓開」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讓就是不讓」

    「臥槽……你別以為你權大勢大就可以當狗擋道」

    心裡本來就亂糟糟的沈含，此刻被沐司堯搞的很煩躁很憤怒，而她反正就沒把他當成一個正常人，乾脆再次爆了粗口，反正他是個古代人，她用這麼流行的罵人詞彙，他聽得懂麼？聽得懂才怪

    「雖然我不知道那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你這神態看你這氣勢，應該不是什麼在發表對我的讚美，這人生如此美妙，你又何必如此暴躁呢？這樣不好不好」

    沈含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個什麼表情，總是臉色一定很難看，否則這個以消遣自己為樂的男人，定不會笑得這麼得意，只是這麼囧的話，她曾經在玩遊戲的時候看到過，那是被打的怪在被打的時候，頭頂上冒出來的句子，原來，他下意識裡確實是個欠抽型。

    「沐司堯，你究竟想怎樣」

    「我想怎麼樣，你不是很清楚嗎？」

    「清楚你……我記得我也在很早以前，就表明過我的立場了不是嗎？」

    「我也記得很清楚，我家千水不是讓你好好考慮了嗎？她應該有傳達到我的意思。」

    心中沒由來地一抖，沈含無法知曉在聽見沐司堯說出那句『我家千水』的時候，為什麼會有種微微被什麼扎到的感覺，她只當是被這個男人給惡到了，於是擺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側目挑眉，很明顯的鄙視性眼神看向他：「憑什麼你就只是按照你的決定行事？難道你們家裡的人都是這樣被你招攬回去的嗎？」

    知道自己只能孤軍作戰，沈含意識到這個情況的同時，已經不把希望放到胡幼軒的身上了，她乾脆也當一回潑婦，直接叉腰怒吼，而沐司堯也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當下低下頭靠近沈含那張氣的紅彤彤的臉，低低的笑了一聲，那笑聲從那麼近的距離傳達到沈含耳朵裡，連他微微吐出的氣息也直接撲在了她的臉上，本就散發著紅暈的臉上，微微地透出了那麼一些澀意，而心臟的某個地方，似乎也被輕輕的撩撥了一下，不似那種猛地撞擊，就好像被什麼，輕輕的緩緩地刮了一下，既心癢又難耐。

    「既然你都知道這麼說，又何必一意孤行地按照你的方式做事呢，既然我不能主宰你非得答應我的請求，那麼你也沒權利過問，我是不是要繼續收納你為己用，是不？」

    說完，沐司堯還忍不住眨了眨眼，那模樣有幾分調皮，又好似調戲，原本就因為他那聲低笑有些分神的她，此刻再一次犯迷糊了，看著他那雙很清澈的眼睛，險些走神。

    「隨便你但是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明目張膽的擋住我的去路？」

    「唔，路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你就說是我擋了你的去路，而不是你擋了我的去路呢？」

    別看沈含做出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真的遇上了沐司堯這種軟硬不吃的人，她還真的沒辦法，垂下肩膀低下頭，她乾脆直接問道：「沐司堯，我真的不覺得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能力，別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嗎？我現在已經很煩了，拜託你。」

    沈含抬起頭的瞬間，臉上出現的儘是無奈的疲憊，看得沐司堯臉上愣了愣，隨即笑瞇瞇地後退一步：「好沈姑娘請走。」

    他突然變得好說話，倒讓沈含有些詫異，眨眨眼睛似是有些不相信一般，身體也沒有任何移動的趨勢，沐司堯忍不住再加一句：「如果你捨不得走的話，我就當你答應我的請求了。」

    「誰說我不走的，幼軒我們走。」

    沈含明白自己是徹底的不懂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用奇怪一詞來形容他，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只不過胡幼軒歪著腦袋上前的時候，臉上還很迷茫，不明白明明是他們之間的戰爭，就算自己要走，他也不會攔著，平白無故加上自己進來做什麼？

    「少爺……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看著沈含與胡幼軒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千水忍不住上前詢問，畢竟沐司堯的視線，一直跟隨著沈含的身影沒有離開。

    「唔，不然呢？」

    「少爺不會看不出來，剛才她是故意示弱的吧」

    沐司堯伸手拖住下巴，點點頭：「我當然知道，不過……經過最近的觀察，你有看到她在誰的面前示弱嗎？」

    「沒有。」

    「既然她會在我面前耍這種小心機，就說明她已經開始拿真心在面對我，這是一件好事，我為什麼不成全？反正……她的能力還有待觀察，或許……她這次回娘家，是一件好事。」

    看著胸有成竹的沐司堯，千水忍不住為沈含捏了一把冷汗，她是深刻的清楚，沐司堯那種不會言棄的性格，除非他自己不再感興趣，否則你想要他知難而退，不但不可能，反而會激發他的鬥志，迎難而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反正也沒什麼事，跟上去玩玩？」

    「呃……少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而沐司堯根本就理會千水的小小抗議，直接大步轉身，從另外一個方向跟上了沈含的步伐。

    依舊是半天的行程，沈含到達『濟仁堂』門口的時候，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店舖裡只有一個學徒工在整理東西，沈含踏進鋪子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沒有做出刻意奉承的笑臉，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指指通向後院的門口：「沈大夫他們在裡屋吃飯呢，二小姐快些進去吧」

    點點頭，沈含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剛邁進堂屋，就聽見了飯廳有些聲音，她加快步子走過去，卻聽見胡小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這馬上就要開始鄉試了，也不知道幼軒讓他們怎麼樣了。」

    「說起來，親家家的是不是今年參考啊？」

    聽見母親的聲音，沈含立即走了進去，笑著打招呼：「爹，娘，大哥，大嫂，子安我們回來了。」

    一一打過招呼，被她喊到的人都扭頭將視線看向門口的她，似乎有些吃驚，這剛才提到他們，人就這麼出現在眼前，說不驚訝是假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其實只是巧合而已。

    「含兒？你怎麼回來了？」

    方氏明顯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都大過了她平日裡的好幾倍，惹得沈世逸禁不住拿手拍了她一下，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笑著起身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怎麼沒通知一下呢？我也好去街口接你們啊快過來吃飯，你看這飯菜這麼簡單，幼軒一路上也辛苦了吧？在親家那邊還習慣麼？」

    「先讓含兒他們吃飯，你這動不動就是一大堆問題，你不嫌煩我聽著都累」

    方氏扭頭瞪了沈世逸一眼，根本就無視他的威嚴，繼續說道：「孩子們都到齊了，你還不讓我這個做娘的高興一下啊？」

    飯桌上難得出現這麼和諧的時候，而胡小燕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沈含的主動親近，眼底裡也沒有出現之前那些挑釁的神色，而是略帶笑意的看著她，不過視線多半還是放在了胡幼軒的身上。

    沈含也不介意，夾了一口菜到嘴裡，一臉的滿足：「唔……還是家裡的飯菜好吃。」

    「難道嬸子的手藝不好？」

    「哪裡，婆婆做的飯菜可好吃了，不信你們問問幼軒？」

    胡幼軒自然會配合沈含，當下點頭應道：「是啊，姐姐姐夫你們有沒有發現我都胖了好幾圈了。」

    飯桌上立即迸發出陣陣笑聲，沈含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好吃嘛，婆婆平時做繡工就已經很辛苦了，我又什麼忙都幫不上，也就只能做做飯讓她能清閒一些，不過手藝嘛就平平。」

    聽見沈含說出這些話，方氏的臉上露出心疼之色的同時，不免也感到欣慰，雖說這些對已經嫁作人婦的女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沈含在家裡的時候，儘管家裡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卻還是因為沈世逸兩口子的寵溺，從小就沒讓她這個獨女吃什麼苦，十指不沾羊水春的她，現在也會洗手作羹湯了，他們做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之理，不欣慰之理？

    而胡小燕也一改常態，不但沒有多嘴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反而在這個時候加上一句：「上次我跟相公一起去的時候，還是吃的小妹親手做的飯菜，你是太謙虛了，手藝那麼好，我都要自愧不如了。」

    她的話一出，沈世逸兩口子臉上頓時一怔，心道這兒媳婦是不是又開始犯老毛病了，嘴巴裡總是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好好的一頓飯是不是又要弄得不歡而散。他們卻不知道，上次沈翼楓帶著胡小燕去趙家的那一趟，他們姑嫂之間的關係，已經慢慢的有了些變化。

    這胡小燕是慣犯，此時此刻的一句本來就沒什麼惡意的話，也讓他們二老聽出了些諷刺的味道，不禁同時把視線轉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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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08 AM

第六十五章 一起斗老大

    只是當視線接觸到胡小燕那雙帶著真心笑意的眼睛時，沈世逸與方氏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式來形容他們此刻的感受，這兒媳婦變得比較好相處，是每個公婆都願意見到的事情，可是等胡小燕與沈含之間的關係開始得到改善的時候，他們竟然又有種很不習慣，很不真實的感覺。  

    「大嫂你現在在懷孕初期，可得禁口了，不要嘴饞隨便吃東西，對胎兒不好。」

    沈含本想說懷孕初期很危險，隨時有小產的可能，不過那樣的話說出來多少都有些不吉利，況且兩人之間雖說已經開始緩和之前的那種緊張氣氛，卻還沒到可以隨心所**講話的地步，她只道是對孩子不好，除了能表現出她的關心之餘，任誰也挑不出來刺。

    「小妹費心了。」

    回答沈含的是沈翼楓，他憨憨地笑著，沈含忍不住出言調侃：「大哥，馬上就是要當爹的人了，有什麼感覺？」

    沈翼楓的心情本來就好，外加沈含回來與妻子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消失，他這個夾在中間的磨心石，自然是輕鬆不少，此刻沈含的問候和玩笑，他也輕鬆應答：「終於體會到，爹娘的不易。孩子在肚子裡還沒成形，就已經開始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連晚上睡覺都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小燕的肚子……」

    驚覺到自己有些失言，竟然說到了睡覺之事，待收聲的時候胡小燕已經用手肘子輕輕的碰了他一下，而沈翼楓又繼續憨憨地笑了笑，抓抓腦袋後埋頭吃飯。

    「看大哥高興得跟個二愣子似得。」

    「就是，不過說真的，我馬上就要當舅舅了，我也很興奮。」

    沈含見狀心情自然是大好，比起在婆家那邊要面對趙夕樵的壓力，娘家確實是輕鬆多了，不管胡小燕有沒有改變態度，對沈含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她不會因為一個對她不尊重的人而感到有任何的困擾。

    「唔，其實……」

    眼角的餘光掃過爹娘，沈世逸還是那副嚴肅不苟言笑的模樣，而李氏卻有些按捺不住，沈含想要試一試她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樣，就接下去把話說完：「你年紀也不小了，也可以開始物色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了……」

    「二姐」

    聞言，沈子安立刻緊張了起來，臉頰上有些微微的泛紅，雖說是怒斥住沈含不要她繼續說下去，可是那儼然有些無奈的口氣，讓她聽出了這個小弟溫和性子的弱勢，而母親的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是開心得笑了起來，沈含就知道，她是多想自己的三個孩子都成家。  

    「小妹說的是，子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該找個妻子來管管你。」

    「大……」

    「你以為子安像你一樣？」

    沈世逸又忍不住板起臉來朝沈翼楓吼一句，他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他是長子，他沈世逸雖說不是家大業大，可是也有那麼一些期望會寄托在他這個大兒子的身上，誰知道他不行就算了，偏偏二兒子這個有天賦的，又患上那麼個見不得紅的毛病，這怎麼能做大夫？

    「爹，其實大哥也只是做他喜歡的事情嘛，如果他肯來藥鋪幫忙，這也跟他喜歡搗鼓花草沒衝突不是？」

    見這兩父子一個不對很可能就會又吵起來，沈含立刻開口，其實他們兩人都是太掘了，可是偏偏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像兩父子，而此刻沈含的話，換在以前可能會被沈世逸殃及，不過他現在對這個女兒也已經有了些改觀，再加上確實是他非逼著她嫁到趙家，去過這種沒有相公的日子，心中不免也有些虧欠和不捨，對她說的話也就不再繼續去發表什麼不滿。

    「其實嘛，父子兩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翼楓喜歡花花草草你就讓他搗鼓唄，再說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清楚嗎？嘴上倔強，還不是會經常去後山按照醫術上的描述，給你採草藥？」

    方氏跟著起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沈世逸臉上不禁柔和了些許，而沈翼楓的臉上則是有些難為情的尷尬，當然，李氏也不會讓自家那老頭子一直站上風，他就是個老頑童，怎麼說都不聽，不趁此機會好好的說一下，還不知道她厲害了。  

    「你也是，明知道你兒子跟你最像，一樣的死鴨子嘴硬，一個嘛就裝作什麼都沒做，你還跟他賭氣，跟著裝什麼都不知道。」

    沈世逸忍不住回頭瞪了李氏一眼，她依舊笑呵呵，無視這幾十年來都是這樣脾性的老伴，沈世逸面子上覺得有些掛不住，拿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沈翼楓，卻發現他直直地看著自己，立即扭頭。

    「爹，不然我先從認識藥材開始，您不要給我施加壓力行嗎？」

    沈翼楓率先低頭，使得沈世逸也沒什麼話說，父子兩人因為這件事弄得彼此跟仇人似得，這麼多年他也厭了。

    只聽得他低低的應了一聲：「你肯放心思就好。」

    看著父子二人的矛盾也漸漸地化開，沈含心情大好，吃過飯也沒有回房間，只是坐在房間外面的石凳上，雙手放在石桌上，托腮看著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夜空。

    「小妹……」

    「嗯？大嫂。」

    聽見聲音，沈含就扭頭看去，只見胡小燕似乎還有些尷尬地走向她，她立刻點頭應聲，並起身讓了個位置：「石凳涼，你坐我坐熱的吧」

    見她如此細心，胡小燕也不是真的壞心眼，心中自然還是有些感觸，當即點頭坐上去，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剛才見你沒吃什麼東西，是不是在趙家習慣了，吃不慣家裡的東西了？」

    「唔……不是，只是在路上吃了些婆婆做的餅，還 飽著。」

    「聽翼楓說你愛吃甜食，試試看。」

    將盛好糕點的小碟端出來，朝沈含的手邊推近，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看來因為之前的關係，她主動的示好，心裡不免也還是有些怪怪的。

    而沈含卻覺得有些驚訝，眼底裡掩飾不住的歡喜：「這是大嫂你做的？」

    「嗯，其實翼楓說的對，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看上次你回門，我還那麼對你……而我跟你大哥去看幼軒的時候，你卻一點也不計較，之前是我太小心眼了。」

    「大嫂你這說的什麼話，既然你說過去是過去，那我們都不要說了，以前的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破事兒，就當粉筆字擦掉就算了。」

    「粉什麼？」

    「呃……我的意思是說，做人不能向以前看，要向後看，你已經有了寶寶，我也要做姑母了，都該成熟點了不是？」

    「呵呵，那嘗嘗看，喜歡我下次就這樣做。」

    「謝謝大嫂。」

    沈含捻起一塊白糖糕往嘴裡放，雖然不能跟上次與沐司堯的時候吃的那種精緻糕點相比，卻實打實的溫暖了沈含的心窩，畢竟，她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不管以前這個身體是怎樣，她是真心想跟每個人好好相處的，畢竟……在一個人生活的環境裡，誰都不想有人針對你，不喜歡你。

    「好吃嗎？」

    「嗯，味道剛剛好。」

    「我還怕不夠甜呢，你大哥說你特喜歡吃甜的。」

    「呃……其實，我是怕長胖了，太甜的東西吃了也不好，對身體不好呢，這樣剛剛好。」

    「真的嗎？」

    「是啊，不過大嫂你現在可不能因為擔心這個，就不吃東西，等生了寶寶，我再教你怎麼恢復現在的好身姿。」

    一聽見吃甜食會長胖，胡小燕的臉都快皺到一起了，更別提最近懷孕以來，家裡都是不惜血本給她弄平時都捨不得吃的東西，她也開始害怕等孩子出生的時候，自己會不會變成街口黃家媳婦那樣，胖的連走路都會喘。

    而現在聽見沈含的話，她心中不免歡喜，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你有辦法？」

    「比珍珠還真。」

    「切你怎麼會知道修身的方法？不然你以前也不會胖乎乎的了……」

    說到這裡，胡小燕才意識到，眼前的沈含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胖乎乎的丫頭的，而沈含也在納悶，難道這個身體原來是個胖妹紙？

    「不過，你現在倒是挺瘦了。」

    「嘿嘿，那我就是最好的證明了，你該信了吧？」

    「嗯」

    「到時候我幫你搭配營養又低脂的飲食，保管你不會挨餓的同時還會變得越來越漂亮。」

    「那先謝謝小妹了。」

    「嘿嘿……不客氣」

    兩人說到這裡，又是一陣沉默無話，卻又同時看著對方哈哈大笑起來，而沈翼楓來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他忍不住出聲詢問：「你們這是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幹嘛，大哥難道很想看我跟大嫂鬥法嗎？要是這樣……大嫂，以後我們見到大哥，就一起來鬥他」

    「好」

    胡小燕開心回應，嫁到沈家這麼長的時間，她哪裡像今天這麼輕鬆開心過？

    見妻子與小妹同仇敵愾起來，沈翼楓不禁愁眉苦臉了，他扶額哀歎：「光是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我都受不了了，兩個一起還了得？我還是先躲為妙」

    說完，還真的直接轉身就走，惹得沈含與胡小燕相視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她們本就年輕美麗，此刻在陽光底下放聲大笑，為小小的院子增添了一道明亮的風景……



第六十六章 意外中的意外

    「大嫂，最近感覺怎麼樣？」

    「唔……還好啊」

    「我是說肚子裡的小傢伙。  」

    沈含見她沒明白自己的話，立即指了指她依然平坦的小腹，胡小燕這才有些窘地笑了笑：「還小呢，不過我聽娘說，估計過段時間，就會感覺到他在在肚子裡調皮了，娘說她懷你大哥的時候，他可是要了命的踢娘的肚子。」

    一提到肚子裡孕育的那個生命，胡小燕的臉上再次出現的母性光輝，讓沈含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走到她身邊蹲下，抬頭望向胡小燕問道：「我想摸摸可以嗎？」

    「當然可以。」

    於是，沈含便將手輕輕的放在了胡小燕的肚子上……

    時間過的很快，在沈含慢慢熟悉異能的同時，趙夕樵也已經踏上了考程，對於他沈含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這天她陪同胡小燕走在街上，沒有買東西的打算只是隨便逛逛，卻看見一個小偷作案的現場。

    因為就在她們不遠處，沈含想也沒多想，就伸手指向那個拿著錢袋即將轉身離去的小偷：「站住」

    周圍的人都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又默契的轉向她手指的小偷身上，看著小偷手上的錢袋以及錯愕回頭的小姑娘，大家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沈含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下小偷可跑不了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一幕卻發生了，不但沒有她想像中的英雄出現去追小偷，大伙似乎都跟排練過似得，左右一退就讓出了很寬敞的通道，小偷咧嘴一笑，伸手朝已經被嚇壞的小姑娘頭上一揮，小姑娘尖叫一聲蹲下身子，頭髮已經有些散亂，而小偷這才手握釵子拔腿就跑。

    「我叫你站住，聽見沒有」

    見人即將跑掉，沈含心中那股火也被牽引，這人的態度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怎麼都是一個樣？不幫忙就算了，還讓出地方讓小偷跑？她扯起裙擺就準備去追，手臂卻被抓住，她回頭一看，是胡小燕擔憂的看著她，並搖頭示意她不要去追。

    「大嫂你在這裡等我。」

    將抓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輕輕一推，沈含便追了上去，當時她並沒有想太多，人家小偷說什麼也是個男人，追上之後她又能把他怎樣呢？更何況這小偷根本就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否則也不會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當眾搶走小姑娘頭上的釵子。

    沈含追著小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這人潮洶湧的大街上，胡小燕看了看周圍，便選擇一處攤位後面站著，而之前被小偷搶走釵子的小姑娘，也無聲地站到了她的身邊，兩人對視一眼有些尷尬的笑笑，許久無話。  

    「少爺，我過去看看。」

    這次跟沐司堯出來的不是千水，而是那個看起來很路人，可是神色卻隨時都保持著冷漠的千凡。

    沐司堯點點頭，坐在高高的閣樓上看著胡小燕，品著茶的他一點都不著急，不過這次他卻不是有意跟蹤沈含，他倒是早早地就已經坐在了茶樓裡，而他也並沒想到，沈含會跟傳言中與她不合的大嫂一起出來，更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這也罷了，她竟然會不顧自身安危，去追一個小偷。

    這真真是……太傻了可是沐司堯也清楚，越是接觸沈含，他就越是覺得，她真真是越來越有趣。

    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她還一個勁的朝前衝，她是真的天真到覺得那人是小偷，就不敢對她怎樣，還是覺得……她自身的安危，根本就不重要？

    想到這裡，沐司堯的唇邊勾勒出了一個弧度，看起來確實完美，可是卻也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抬頭看看天，沐司堯靜靜地看著沈含消失的方向，他知道她是運氣好，今天遇見了自己在這裡喝茶，也遇上了千凡主動請纓，如果換做千水，她估計是會等他親自開口之後，才會前去保護的吧？

    約莫一刻鐘之後，千凡獨自回來，說是沒有跟到沈含的蹤跡，沐司堯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蕩了一滴茶水到他的衣襟上，他皺眉放下茶杯，這才問道：「是跟丟了還是根本就沒看到他們？」

    「屬下無能，沒看見。」

    沐司堯扭頭看看依舊等在攤販後面的胡小燕以及被搶的小姑娘，再看看沈含追去的方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千凡的腳力，不可能跟丟，除非……對方不是普通人？

    「回去叫千水查查最近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然後你再跟著我的記號找過來。」

    「是」

    沐司堯正準備轉身下樓，就聽見千凡有些激動的聲音：「少爺，她回來了。」

    沐司堯將視線轉向樓下，便瞧見沈含意氣風發的走在前面，而他身後則跟著那個小偷，唔……應該說是鼻青臉腫的小偷。

    別說千凡會詫異了，連沐司堯都忍不住覺得驚訝，千凡前一刻去追蹤都沒有看到他們，可是他們卻明顯是從那個方向回來的，沈含人不但沒事，反而有事的還是那個小偷，她……究竟還有什麼地方，是他沒有發覺觸及的？

    「姑娘，這是你的錢袋跟釵子，你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謝謝。」

    「咦？你不就是上次那個……掉進水裡的妹子麼？」

    「姐姐記性真好，就是我。」

    「你還說你叫什麼來著……唔……琉璃？」

    琉璃點點頭，十分熟練地將釵子插進頭髮，而沈含此時已經站到了胡小燕的身旁，她可不敢怠慢這個大嫂，雖然關係已經好轉，卻不代表她能容忍這樣的無視，再說以她的性子，要是知曉琉璃是住在上福街彭員外的女兒的話，這生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嗯，上次多謝姐姐相助，這次又……看來琉璃是要欠下姐姐的人情了。」

    「快別這麼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沈含客氣的與琉璃說著話，其實抓住這小偷，也著實花了她些許時間，追著他到了小巷裡，這?竟然停下腳步，沈含不是不清楚他停下腳步轉身朝自己很猥瑣的笑著，是一個什麼意思。可是既然她敢追上來，就有把握能制住這?的。

    說什麼現代週末的時候，去健身房學的防身術以及柔道，那都不是擺設

    「舉手之勞？是沈姑娘你太謙虛了吧？能把小偷制服並讓他掛綵，這可不只是舉手之勞這麼簡單了。」

    一聽見這聲音，沈含的身子就忍不住顫慄，那不是害怕的顫慄，而是憤怒

    她轉身面向沐司堯，意外地看到了千凡，而千凡此刻竟然朝她笑笑，並額首表示打招呼，她努努嘴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沐司堯的話給雷飛。

    「與你說話的明明是我，為何沈姑娘會將視線放於千凡身上？莫不是……覺得千凡比我有看頭？」

    聞言，沈含只覺得一陣頭暈，真真是被天雷給劈昏了頭，她無語地看著沐司堯，再瞧瞧那個長的很路人的千凡，說千凡比他自己有看頭？這男人是傻了吧？

    呃……千凡，對不起，雖然你長的很路人，可是不難看出，你是個好人，起碼你現在被你主子這樣開玩笑，你還依舊保持笑容呢？（女兒，你就不明白，千凡其實可能是腹黑？）

    「如果我說是呢？」

    沐司堯臉上沒什麼變化，可是那放於後背的手卻是忍不住捏了捏，這一幕正好落入站在他的身後，一直保持微笑的千凡眼中，千凡表示壓力很大，有些無奈的看著沈含，心裡哀悼著：沈姑娘，少爺的情緒已經被你牽引，求您放過我吧

    「那就是唄，我家千凡本來就很好，有人喜歡我當然高興。」

    「沐司堯，你說話給我注意點，我已經嫁作人婦，還請口下積點德，不要在我娘家這邊給我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

    沈含是真的動怒了，這個男人平時看著很腹黑，現在怎麼就這麼幼稚？犯得著跟他的下屬爭風頭？

    而且……他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出言挑釁，莫不是其實一早他就混跡在人群裡？還是……剛才她教訓小偷的時候，其實他全部都看到了？不然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卑鄙無恥下流擦卑下恥

    「小妹……這位是……」

    「大嫂，你別管他，一個無聊的人。」

    沐司堯的出現，讓本來因為看到沈含抓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招搖過市而來圍觀的人群迅速壯大，許多女子看著他，眼裡不免露出愛慕的神色，有極少數能淡定無視的，便是看著沈含，想看看她如何應對，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跟這個男人，再有半分的瓜葛

    「姐姐，我想請你去我家吃飯，上次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謝謝你們，那天我爹回來的時候子安大哥已經走了，我爹說讓我碰見你們，一定要請回家答謝。」

    沈含有些鬱悶，一個沐司堯就夠她折騰了，現在還來個琉璃小姐，不過嘛……沈含腦中一轉，當即笑著說道：「多謝琉璃妹子，不過今兒個我有些事，我是陪大嫂出來買東西的，不然我們約個時間，到時候出來聚聚就好了，你爹我們也不認識，去了也不知道說什麼，我不太喜歡應酬，你覺得如何呢？」

    「可是我爹要是知道……」

    「你不告訴他，他就不知道了嘛」

    沈含眨眨眼睛，琉璃愣了一下，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沈含確實跟她之前接觸的女孩子不一樣，她覺得她很真，不做作。

    「那不然我們就上對面去坐坐？」

    琉璃指了指對面的茶樓，沈含倒沒覺得什麼，卻是胡小燕有些錯愕地張大了嘴：「那可是『聞香閣』。」

    本想開口問一問這『聞香閣』有什麼了不起的，看著也不咋滴，怎麼就讓她這麼詫異，轉念一想這可是自己娘家，要是太白目肯定不大好，也就硬生生的忍住沒問出來，幸好琉璃適時解圍：「唔，我比較喜歡來這裡喝茶，兩位姐姐也試一試？」

    一聽琉璃的話，胡小燕就知道，她定是個富家千金，心中頓時有些感慨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穿著雖然簡單，可是樣樣都是高檔貨，現在這個琉璃開口閉口都有種富家女的感覺，她不禁有些疑惑，沈含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這些有錢人的？

    「行，不過我得先把他送到衙門，要一起麼？」

    沈含扭頭看向琉璃與胡小燕，其實她這話問了也是白問，琉璃既然要做東請客，定是不可能先去茶樓的，而胡小燕也不可能丟下她，自己去茶樓裡坐著等人家請客，於是很滿意的等到了她們的點頭。

    而沈含問出來這話的原因，也僅僅只是因為，她不知道衙門在哪裡，就算不能直接讓她們帶路，也可以在說話的時候順著她們的腳步走，預防自己這個冒牌貨穿幫。

    「嗯，一起吧路上也好說說話。」

    胡小燕率先應聲，而琉璃也只是笑著點頭，三人正準備邁開步子離去，就聽見沐司堯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他的話裡，依舊是聽不出情緒的語氣。

    「我說沈含，你故意無視我已經夠久了吧？」

    「誰故意無視你了？沒看到我們在商量事情嗎？」

    沈含回頭直接丟給他一記眼刀，說不上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就是能自由的表現出自己高興與不高興的任何神情，就好像知道，他不會因為這個而生氣一樣，就算剛才他是真的在暗中看到他教訓小偷，她也沒有真的因為這個生氣，反而……有些微微的開心，起碼，他這算得上是在保護她吧？

    「呵呵，千凡我們走。」

    沐司堯竟然只是這樣笑笑，隨即便叫上千凡，轉身就準備離去，而他心裡想的不過是：沈含啊沈含，這次你可誤會本少爺了，我早早的就在樓上喝茶，是你自己闖進了我的視線，並勾走了我的視線，而讓千凡追上去的也不是我，偏偏他沒有追上你們，那是一個意外。

    而你……意外的勾起了我的興趣，則是意外中的意外

    沐司堯的離開，讓沈含摸不著頭腦，不過她也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見他自己要離開，她巴不得先掃除這個大麻煩呢，一個琉璃估計晚點回家，就夠大嫂磨嘰的了，要是再加這個風雲人物，她還想不想安靜的過日子了？

    不跟琉璃拉開距離，純粹屬於私心，之前沈子安送完她回來之後，她就察覺到一絲絲不尋常的曖昧，雖然沒過問他們之間是不是有點什麼，可是沈含的直覺告訴她，小弟的親事，估計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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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09 AM

第六十七章 獨自接生

    對沐司堯的識趣，沈含自然感到輕鬆無比，將小偷丟到衙門之後，三個女人便回到了『聞香閣』，吃喝談笑好不樂乎，知道夕陽西下才回到家裡。  

    而等到吃飯的時候，人都到齊她才有意無意地提及琉璃，也確實看到了沈子安臉上的一些變化，忍不住低頭笑笑，不再繼續言語，安靜吃飯。

    沈含每天都會伸手摸摸胡小燕的肚子，慢慢的去感受她肚子裡小傢伙的動向，而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離揭榜的時間越來越近，沈含的心思也不免漸漸的開始往婆家飛，就算對小叔子沒有別樣的想法，她也是會關心，他會不會高中，會不會出息，趙家會不會因為他而光宗耀祖。

    「大哥大嫂，我知道對於鋪頭的事情，你們也想幫忙，不過……」
    「不過什麼？」

    沈翼楓見沈含有些難以啟齒，他乾脆自己開口詢問，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都不應該有什麼小心思。

    「子安暈血的毛病，我已經在想辦法幫他克服了。」

    話說到這裡，沈含自然而然地去留意胡小燕的神色，見她臉上瞬間一怔，隨即出現的是難以隱忍的不滿，沈含並不著急，繼續說道：「大家都是兄弟，都是為了這個家裡好，大嫂，我沒有別的心思，否則這個事情我直接悄悄跟大哥說就好，之所以挑明了說，是因為我明白你的顧慮。」

    沈含的直接，讓胡小燕更加詫異，臉上的不快也轉變成了迷茫，沈含拉過她的手說：「其實，我們為什麼不按照大哥的興趣，去專研出一個賺錢之道呢？以後大哥出去，也就不會有人說他靠家裡不是？大嫂你回娘家臉上也有光……」

    「聽你這麼說，你是有主意了？」

    胡小燕也不是蠢人，聽見沈含這麼明白的暗示，她自然有些醒悟，只不過哪怕最近關係有所緩和，她依舊不大相信，她會真的幫自己，畢竟以前的那些事情，難道真的可以就這麼抹去？

    「我最近上街都有注意觀察，似乎胭脂水粉買賣的人比較少，而且都比較粗糙不說價格還高，還記得上次我試用了一點『芳香齋』裡的胭脂嗎？顏色太俗不說，還不容易抹勻，既然大哥喜歡研究花草，我們可以自己做一些花粉類的胭脂。」

    「自己做？說的容易」

    本以為沈含會說出什麼建議，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大言不慚的話，這麼好做的話，這些奸商們早就研究出來賺錢了，還會弄的只有那些個富家的小姐太太們才能用的胭脂？

    「大嫂，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腦子裡已經有些步驟，只是對花草的瞭解肯定不比大哥，而且……哪個女人不愛美？知道什麼人的錢最好賺嗎？就是女人的錢最好賺」

    沈含的話讓胡小燕陷入了一陣沉默，她回想到每次逛街的時候，看到那些個富太太們穿的那麼艷麗，買東西從來都不會眨眼的情境，也不得不在心裡贊同沈含的話，只是……這是不是就代表要將鋪子讓給子安？那樣的話，要是這個花粉胭脂不成功，在家裡豈不是更沒地位了？

    正在猶豫之際，沈翼楓開口發話了：「小妹你真的有想法？」

    「難道大哥也懷疑我只是為了幫子安？」

    沈含的一句話堵得沈翼楓沒話說，他當即點頭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剛答應了爹要幫鋪子的忙……」

    「大哥我說你們似乎想問題怎麼都這麼極端呢？我讓你研究花粉胭脂，又不是要你丟下鋪子，你可以一邊幫家裡的忙，一邊研究？再說子安那毛病，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好的。」

    聞言，胡小燕也鬆了一口氣，她就是擔心以後在家裡沒地位，既然可以在保證地位的同時又給自己增加利益，她又怎麼會不答應？

    於是，艱難又開心的研製之路就這麼進行了，自然是會失敗很多次，可是這是沈翼楓的興趣所在，他越是失敗，就越是覺得有幹勁，而且……成功總是從失敗裡吸取到精華之後，才有了結果的。  

    這天沈含與胡小燕又一次出門，四處瞎晃看著別人賣的胭脂，拿起來聞聞又看看，就是想刺激一下能不能找到什麼靈感，就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躁動，沈含回頭看去，便瞧見一群人圍著什麼，散發出紛紛發議論聲，看著有的人臉上還出現有些焦急的神色，她便拉了拉胡小燕的手，朝人群方向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是一名婦人突然破了羊水，從穿著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富家太太，沈含猶豫了一瞬，便叫胡小燕找個人少的地方等她，免得人來人往碰到她就不好了，自己這才輕聲說著「借過……」擠了進去。

    回憶著之前李氏教給她的方法，藉著異能的稍微純熟，沈含先是摸了摸她的肚子，隨即輕聲對產婦說道：「你別怕，我會接生。」

    話音一落，產婦頓時安心一些，臉色雖然慘白卻還是能看出來，沒有起初那麼緊張，而大路中間確實不是接生的地方，沈含扭頭落入眼底的是一家綢緞鋪子，她指了指鋪頭，吼了一聲：「有沒有人幫忙扶她過去？」

    隨即，幾個看起來比較壯碩的婦人一起幫忙將產婦扶到了綢緞鋪，鋪子的老闆臉上十分不快，畢竟這種見紅的事情，任哪個做生意的都不想沾染，不過……他一看產婦乃上福街劉老爺的小妾，人家財大勢大得罪不起，也只能忍氣吞聲，並將他們帶到裡屋。

    因為是成型的胎兒，沈含學著李氏的方法教產婦吸納吐氣，並一邊注意著她肚裡胎兒的情況，胡小燕本身就懷著孩子，她自然是不可能讓她進來幫忙，進來幫忙的是兩個已經生過孩子的婦人。

    「麻煩大姐替她換一下濕巾好嗎？」

    反正都是幫人，哪怕沈含無意識當時使喚了她們，她們也無所謂，本就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誰又顧得上那麼多呢？

    這是沈含第一次獨當一面，自己接生，之前李氏已經教過她該注意的事項，也讓她自己摸著自己的肚子去模擬那些位置，可是真正接生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完全不一樣，會緊張，會害怕，會擔心……

    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讓沈含一時間有些無法淡定。

    「這位姐姐，你不要緊張，先別隨便亂用力氣，等會我叫你用力的時候，你再使勁好嗎？」

    雖然頂著腹中的陣痛，可是這生孩子的事情，就算沒生過也知道是急不來的，產婦忍痛點點頭，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她願意站出來幫自己一把，她看著沈含眼中的關切，無法不選擇相信她。

    沈含在屋子裡忙著，胡小燕擔心的不行，就算她們此刻的關係跟以前一樣惡化，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會選擇站在家人的面前，自己家裡怎麼鬧都沒關係，不能在人前出事，她等著越來越心急，便乾脆回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告訴了沈世逸，而沈世逸則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卻沒有前去。

    反倒是沈子安比較耐不住性子，跟著胡小燕去了綢緞鋪，而他們趕去的時候，這產婦的相公劉老爺已經在門外徘徊，見著沈子安先是一愣，隨後覺得眼熟，沈子安依舊溫和的繞過他的身旁，只是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解釋自己的到來：「大嫂，二姐在裡面幫忙接生多長時間了？」

    「半個時辰有了吧」

    「哦」

    瞥見劉老爺那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沈子安不得不在心裡苦笑，這些有錢人總是這樣狗眼看人低，難道你夫人在這裡意外生產，還不得讓接生者的家人也來關心一下狀況了？

    終於，在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後，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屋內屋外的緊張，而這次生產也比較順利，畢竟是有錢人家的胎兒，養的確實比較好，沒有怎麼折騰，沈含也暗中鬆了一口氣，好歹沒出什麼漏子，不然她就慘了

    「恭喜劉老爺，是個兒子。」

    沈含擦著額頭的汗珠走出來的時候，起初在屋子裡幫忙的婦人，已經拿著綢緞鋪老闆之前準備好的上好柔軟的綢緞將孩子裹著，抱出來並道賀。

    劉老爺看著那整張臉都皺巴巴的嬰兒，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的說著好好好，隨後還說：「多謝相助，我劉某定厚謝」

    那婦人臉上有些僵硬，雖然這劉家的厚謝肯定很豐厚，可是畢竟她不是接生的人，卻也不好去剝奪了別人的權利，況且她自己也有在裡面幫忙，紅包自然是少不了的，於是她笑瞇瞇的說道：「劉老爺看你高興的都有些犯糊塗了，你看看我們三個人裡，忙得最滿頭大汗的可是這位沈家的妹子。」

    說完，婦人便將視線轉向沈含，而此刻沈含卻是走到了胡小燕和沈子安的中間，準備邁腿離去，劉老爺見狀立即上前兩步出聲：「沈姑娘是嗎？」

    「嗯。」

    「多謝姑娘相助，我劉某……」

    「劉老爺還是先進去看看夫人吧，她才是最辛苦的一個。」

    聽著劉老爺的客氣話，沈含本就疲乏的身子更加的不舒服，她揉著太陽穴無奈的說道，而劉老爺面上一怔，這才笑道：「是我疏忽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沈含點點頭，等劉老爺鑽進屋子裡，她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對沈子安說道：「子安，快扶我回去，我好累一點力氣都沒了」
   


第六十八章 小叔高中

    回到家休息了一陣，沈含這才感覺到體力在漸漸的恢復，原來這異能對身體造成的牴觸，並沒有因為她有胡小燕懷孕的練習中熟悉而消失，只是相比之前沒那麼嚴重了，或許……經過接生的熟練和異能的運用，這消耗精神力的負加狀態會消失。  

    「二姐，你什麼時候學會接生的？」

    胡小燕心中哪怕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只是覺得家裡有個會接生的妹妹，也不錯。反正自己也懷孕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她也可以立即發現，雖然接生婆不是大夫，但是她們往往比大夫，更明白孕婦需要什麼。

    「你忘了我婆婆會接生？」

    「可是……」

    沈子安欲言又止，本想說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可是這話從他一個弟弟的身份來說，又十分的不妥，只是他這想說又不能不說，又不得說的糾結模樣，讓沈含忍不住笑了起來：「子安，難道你也跟外人那般看待我？」

    「我……」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既然嫁到了趙家，我又願意認命，定是得過日子的，可是你想想我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難道要婆婆那麼大年紀去奔波了養我？總得自己學點什麼幫點什麼吧」

    沈子安聞言雖說心裡好受了些，可是還是覺得心裡有些堵，便轉身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地說道：「我去給你弄點補氣的藥。」

    見沈子安離開，胡小燕這才走到沈含身邊坐下，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沈含見狀無奈歎氣：「大嫂有什麼話就說吧」

    「呃……你看出來了啊？」

    「你這麼明顯我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不就是直接無視你了？」

    胡小燕笑了笑，便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既然小妹你對接生方面有經驗了，現在都能獨當一面，那我生的時候你能不能……」

    「我不過是婆婆接生的時候跟著在旁邊幫忙張羅了一下，今天也是事出緊急就硬著頭皮上了。」

    「那你不怕……」

    「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見死不救啊，說什麼都是兩條人命，更何況最近跟大嫂你一起久了，心裡對小寶寶更是喜愛，哪裡捨得看還沒出生的胎兒受罪呢？」

    聞言，胡小燕會心一笑，心知她定是自己心裡有數才敢上前救人，不然到時候真有什麼茬子，影響的可不是她一個人，整個沈家都會出事，以前的沈含她不敢保證，可是現在她相信，沈含不是那種不顧大局頭腦衝動的人。

    於是，她也笑著繼續說道：「不過，這生孩子的事情，總是很害怕的，我還是希望小妹你幫我，有個自己人我比較安心。」

    沈含見她如此說，心中也有些感觸，其實很多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不好，真的不是一方的關係，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以前的沈含和胡小燕那麼不合，那除了胡小燕偶有的嬌縱和小心眼外，自己這個身體自身也有很大的關係。

    「放心，就算你不說，到時候我也會陪你的。」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不再說話，胡小燕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而沈含則笑著看她。沈子安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心中也坦然，哪怕自己因為那不知名的關係患上了暈血的毛病，可是他知道，大嫂一定不是故意的，而且……沒有什麼比一家和睦更重要，反正現在暈血的狀況，已經漸漸好轉勉強可以控制。

    「含兒，你看誰來了？」

    這天沈含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胡小燕在她旁邊為小傢伙繡小鞋，沈含抬頭看去，面露驚喜之色叫了聲：「娘」

    卻沒想到，回答的卻是方氏跟李氏兩個人，頓時場面有瞬間的變化，卻又化在了方氏的一笑中：「你悄悄，這女兒嫁出去之後，可不是好事嗎？多了一個娘疼她了，她看到親家你比看到我還要高興。」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沒想到婆婆會來，有些驚喜嘛」

    「我又沒說錯，有人疼你我開心都還來不及，不過這次親家過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一聽見好消息三個字，沈含心裡已經有些了悟，最近幾天她為了躲那個劉老爺的盛情，他非得要厚謝她，沈含已經讓沈翼楓那個老實頭去將他的謝禮收了，他卻還三天兩頭上門道謝，弄得她很反感，前兩次出門都會『碰巧』遇到他，沈含無語凝噎，心中隱隱覺得不太對勁，這種有錢的大老爺，還是躲著比較好，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因為好些天沒出門，所以她也沒能及時的知曉外面傳著的消息，而李氏他們本來知曉，也沒有告訴她，只是覺得趙夕樵高中一事，定是要讓他們親自告訴她，才會顯得更加的驚喜。

    「是不是小叔高中了？」

    「呃……」

    方氏臉上有瞬間的錯愕，這幾天女兒沒出門她是知道的，卻沒想到一提到好消息，她竟然就猜了個准，不由得轉頭看向李氏，李氏面上的笑容此刻變得驕傲起來，點頭的時候還略顯激動，話裡也是掩飾不住的自豪：「是啊，樵兒高中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出息的」

    見著李氏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沈含心裡也是為她感到高興，當即也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如此，娘您還跑來做什麼？怎麼不在家裡給小叔慶祝慶祝？」

    「慶祝，總得一家人到齊不是？」

    聞言，沈含微微有些錯愕，她沒想到李氏會專程前來請自己回去一同慶祝，她不是擔心小叔……

    看著面前的母親以及身邊沉默不語的大嫂，沈含終究還是沒能問出來自己心中的疑問，也還是沒有理由拒絕這個請求，沈含立即動身與李氏趕回趙家，在看到趙夕樵的瞬間，她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窘迫，有點類似於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感覺。

    「小叔，恭喜你。」

    「多謝大嫂。」

    兩人一如最初那般的客氣，卻又好似比最初還要疏遠，沈含暗中鬆了一口氣，起碼趙夕樵的面癱，讓他不會有過多的情緒表現出來，間接減少了她心裡的負擔，沈含回到自己房間，而李氏也跟了上來。

    「娘……」

    「你回娘家的這些時間，我也有每天來打掃，房間裡很乾淨，可是放心住。」

    李氏的話讓沈含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原來，自己回娘家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會過的這麼快。

    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沈含知道，李氏有她的為難，心裡也惦記著自己，當下心中也好受了許多，而且趙夕樵既然高中，那他的眼光勢必會變得不一樣，會提高，那麼到時候他接觸的人或事也是一些有地位的之後，對自己這個大嫂，應該也不會再存在那樣的心思了吧畢竟，這古代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俊男美女。

    「謝謝娘，那小叔他……」

    「你放心，你走後他在考完後跟我說了一些話，他跟我承認了對你的感情，可是他也知道，你是他大嫂，他身為讀書人，不會去逾越那一道鴻溝，更不會讓你難堪，這個家裡窮的根本沒人願意來走動，從小到大他見的最多的女人也就是我，因此，你的出現可能帶給他一些不一樣的感受，不過……我相信樵兒自己能夠處理好自己的感情。」

    沈含怎麼可能想得到，趙夕樵會自己像李氏坦白他的心思，面上也有些尷尬，而李氏似乎也不介意，畢竟錯不在沈含，只是依舊覺得，這個家真真是難為了她。

    「不過，要是含兒你覺得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

    「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您放心，如果我真的想過另外一種生活，我一定第一個告訴您。」

    李氏無聲地在心裡歎氣，只能點點頭再拉著她一起走了出來，沈含沖趙夕樵點點頭，趙夕樵則仿若沒事人一樣，衝她回以額首。

    或許……只有這樣的方式相處，才不會讓她覺得為難，覺得尷尬，覺得難堪？

    「現在小叔知道中的是什麼職位了嗎？」

    「目前還未知，需要等通知上京聽封。」

    沈含有些汗顏，按照自己看的電視劇來剖析，一般高中的時候不是都會放皇榜，然後上面會標明誰是什麼什麼狀元，誰是什麼什麼嗎？怎麼到了這裡，就變得跟自己所瞭解的那麼一點點情況，連邊都挨不上呢。

    「這樣啊，小叔自己心裡有什麼把握沒？」

    一反往常的自信，趙夕樵搖搖頭：「當今聖上乃睿智的明君，他的決定幾乎沒人能料得到，我也不知道我會被封什麼職位。」

    聞言，沈含有些感概，果然小說那還是小說，現實才是現實啊，看看眼前的趙夕樵，哪怕高中也一樣顯得不驕不躁，依舊保持著他萬事不驚的淡定，只是沈含卻不知道為何，在此刻腦海裡竟然會冒出沐司堯的那張臉，這才回想起來，似乎除了那日抓小偷，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是不是因為全國招攬人才，他也要趕回去幫太子做事了呢？

    「大嫂在想什麼？」

    看著她與自己說話都能走神，趙夕樵心中泛著無比的酸澀，卻又無能為力，已經答應了母親，不能再繼續讓她困擾，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再繼續讓她感受到壓力，她很可能會逃跑，與其那樣，他寧願默默的看著她，哪怕只是遠遠的看著，總比她逃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要好。

    「沒……只是覺得，小叔你天生就是有出息的人，娘終於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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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1 AM

第六十九章 懷安公主

    沈含將劉老爺給她的酬勞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都給了李氏，她驚訝地問道：「怎麼這麼多錢？」

    「娘您放心，這是我之前替人接生，對方給的酬勞。  」

    明白李氏是在擔心什麼，她是害怕自己又拿來娘家的錢來補貼，可是娘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哪裡有那麼多錢拿來貼補，沈含笑著對她說：「運氣好，是有錢人家的夫人，身子調養的很好。孩子生的很順利。」

    聞言，李氏的臉上出現了詫異的神色，她沒想到沈含竟然自己一個人也敢去接生，不由得再次對她另眼相看。

    「你已經有把握可以自己接生了？」

    「唔……當時也是看情況緊急，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沈含依舊拿之前的說辭來回答，李氏面色有些嚴肅，心知她不可能是硬上的，只是有些事情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時間匆匆的又過了十來天，京城那邊終於傳來消息，說要趙夕樵上京聽封，趙夕樵這便帶著李氏與沈含一起上京，沈含本想推辭，可是她已經嫁人，哪怕沒有老公只是個空名，卻還是不能一直躲在娘家，就像李氏說的，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要求拿回自由算了。

    上京後，沈含與李氏呆在客棧裡，而趙夕樵便隨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依舊是那樸素的長衫在身，卻因為渾身散發出來的自信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精神。  

    最後，皇帝給分了一座宅院，而趙夕樵的職位則是六品文員，雖然房子不大，可是卻生生的比之前的老家要好不知道多少倍了，京城裡自然也比那小鎮上要熱鬧，沈含陪著李氏走在街上，東看看西看看，不亦樂乎。

    其實趙夕樵這三個字，在京城裡可以說已經傳遍了，許多人都在猜測，以他那樣的成績高中的，皇帝究竟會給個什麼官位呢？他可是今年的文狀元啊，卻沒想到只不過是分了個六品而已，不過卻跟別人不一樣，他是留在了京城裡任職，不是隨便給發配到一個地方做什麼地方官縣令。

    「娘這下好了，小叔出息了，您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是啊，可是我這心裡還總覺得好像很不真實一樣，你說都苦了大半輩子了，終於把孩子拉扯大，現在又出息了，我這心裡還總覺得……」

    「娘您這是太高興了，小叔不負所托讓您沒失望，您會有這樣的感覺也是應該的，現在有了搭房子住，這京城裡這麼熱鬧非凡，您應該放下心來好好享受。」

    沈含笑著勸慰著李氏，心知她心中只是還不習慣這突然高昇的落差，尤其是每次當府裡的下人都恭敬地叫著老夫人的時候，她臉上總是會先出現一絲錯愕，隨後又驕傲的笑起來，不過她還是學不會跟別的老夫人一樣，對下人擺出什麼高高在上的臉色，畢竟她是真正從底層苦過來的人。  

    「含兒，其實夕磊他……」

    「唉喲，這誰啊走路沒長眼睛嗎？」

    李氏的話被一聲非常響亮的尖叫聲給打斷，她立馬轉身看向將她撞的一個趔趄還惡人先告狀的人，對方是一個丫頭，穿著卻比沈含她們好了許多，說話扯高氣昂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丫鬟，畢竟……狗仗人勢嘛

    「這位姑娘，年紀輕輕說話可不能這麼沒口德，剛才我可是一直站在這裡動都沒動，是你自己撞到我，卻說是我撞了你？」

    從以前沈含就知道，李氏不是個軟骨頭，哪怕之前人窮可是志氣也不短，之所以會對袁家忍氣吞聲那是害怕落了兒子的面子，而現在，這件事本就錯在對方，她更是不會輸了歧視，再加上她說話也字字在理，讓那丫頭一時間有些回不過來話，或許還真是沒想到，這看起來窮的要命穿著破布衣服的老太婆，會有膽量頂撞她。

    沈含瞧見那丫鬟臉上變化，忍不住歎氣搖頭：「靠山再大穿的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始終不過是個丫鬟」

    「你說什麼？」

    被沈含的話一激，對方立即忘記了她是為何事而叫囂，上前一步越過她身旁的女子想要給沈含教訓，卻被那女子搶先一步擋在她的前面，甩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聲脆響頓時在這因為圍觀而顯得有些安靜的環境裡，凸顯得特別的清晰，沈含與李氏也被這突然的轉變弄的有些錯愕，當即不發一言的看著那女子。

    「說過多少次，不准在街上越過我走在前面，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聞言，沈含與李氏又對視一眼，表示很無語，還以為她是因為這丫鬟的無禮而教訓，卻沒想到只是因為越過了她的底線，這究竟是一對怎樣的主僕啊？

    「還有，你有什麼不服氣的？人家話也沒說錯，我給你好衣服穿那是怕你丟了我的面子，你還真以為自己長臉了？丫鬟就是丫鬟」

    「是」

    那丫鬟被打了一巴掌之後，氣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幕轉變讓沈含深深的領悟到，什麼叫做有其主必有其僕

    「再說，做我的丫鬟，也並不丟人，某些人想做，恐怕這輩子都沒這個福分」

    說完，那女子眉角一挑，十分高傲地看向沈含，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這是赤果果的挑釁，沈含自然不會無聊到與這樣張狂得不可一世的人計較，她愛怎麼認為是她的事，她可不會真的覺得，做她的丫鬟是什麼值得讓人去爭搶的事。

    「娘，我們走。」

    「就這樣就想離開？」

    選擇無視別人依舊不放過你，沈含看著眼前那雙鑲著金絲線的繡花鞋，隨即被裙擺遮住，忍不住在心頭發出疑問：穿的這麼招搖，真的不怕被人劫財？

    「不然你想怎樣？」

    「道歉」

    「我為什麼要給你道歉？」

    「就憑你剛才撞到了我的丫鬟如意，就得道歉」

    「這位姑娘，欺負人也不是你們這樣的，很多時候並不是單憑一張嘴，就可以惡人先告狀」

    「如果我說今兒個你不道歉，你休想離開這裡，你還會這麼放肆嗎？」

    聞言，沈含倒還真的有些毛了，她脾氣說白了其實本來就不好，就是屬於火爆型，之前是因為沒辦法，自己就是個寡婦，家裡事情又多，她不想去理會一些事情，而且別人也沒有像面前這個女人一樣得寸進尺，現在……她倒是想看看，這個所謂的離不開這裡，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都說京城裡的人都特麼的比較狗眼看人低，今兒個遇見了，她倒想見識見識

    「你又憑什麼不讓我離開這裡？」

    「就憑我是懷安公主」



第七十章 套話

    『懷安公主』四個字一出來，周圍便響起一陣唏噓，惹得懷安公主得意地笑起來，那雙鳳目裡儘是不屑：「怎麼？怕了？」

    女子話音剛落，她身邊的丫鬟一個勁的拉扯著那女子的衣袖，直到她不耐煩地回過頭。

    「公主，那……」
    「幹什麼？」

    「沐……沐公子……」

    「什麼？沐哥哥？」

    看著她們主僕二人臉上的變化，沈含就覺得跟看馬戲團小丑似得，而且那叫如意的丫鬟，口裡喊出來的是『公主』二字，再加上她們的打扮和霸道，她立即明白，人家之所以能這麼囂張跋扈，是因為人家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不過下一刻，就輪到沈含變臉了，因為……

    「懷安公主……」

    短短的四個字，讓沈含嬌軀一震十分機械地扭頭，對上的果然是沐司堯那雙狡黠的眼睛，此刻沈含心中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她的感受：真是冤家路窄

    「沐哥哥……」

    沈含再次禁不住渾身一抖，生生被這懷安公主給雷飛，前一刻還飛揚跋扈地指責自己，那模樣就好像唯她獨尊一般，現在倒好，這沐司堯一出現，她就萎了

    不過……這還好，更加讓沈含受不了的是她那拖著長長的尾音喊得那一聲『沐哥哥』，我那個去的，以為是在拍囧瑤愛情劇麼？

    「喲，這不是沈姑娘麼？你怎麼跟公主在一起？你們……認識？」

    懷安公主聞言，臉上立馬垮了下來，沈含忍不住瞪向沐司堯，以她對他的那微薄的瞭解來看，他定是故意的，明明清楚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可能是好的，他倒好，直接無視很明顯對他有意思的公主大人的嬌柔模樣，衝自己甩笑臉，還表現得一副很熟的樣子。

    沈含無語看他，在心裡憤怒咆哮：大哥您確定您不是來亂的？

    「不認識，只是方才……」

    「沒事，剛才這位姐姐不小心撞到了如意，她非要道歉，我這正在叫她不要客氣呢。」

    對懷安公主那變臉的態度，沈含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更佩服的是她那話裡顛倒是非的本事，沈含無語地看著她一個人唱著雙簧，原來……不管自以為自己多高傲的女人呢，在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收起那份自傲，變得沒有一點自我。

    只是，沈含不知道，這沐司堯究竟有什麼好的，竟然會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麼沒下限

    「唔……沈姑娘，是這樣麼？」

    對一個明知故問的人還要挑眉問自己這樣的話，沈含根本就沒那閒心去理會，直接回了她一句：「你要是覺得是這樣，那就是這樣吧」

    說完，也不再看他們兩人，挽著李氏的胳膊轉身就離開，一個自以為是一個洋洋自得，真的是絕配

    看著沈含轉身，懷安公主與她的貼身丫鬟如意臉上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要叫她站住，卻又拉不下臉拉來，回頭看看沐司堯，正笑著看著沈含離去的背影，懷安公主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可是卻還是得忍著不爆發，否則一直以來在他面前建立的形象，就會完全破滅。  

    「沐哥哥……等會要不要一起……」

    「公主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告辭了。」

    說完，便朝沈含離去的方向轉身，而沈含人也已經在不遠處停下腳步，對著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穿著很得體的男人說著什麼，看她的舉動似乎有些激動和無奈，沐司堯也正是瞧見了這一點，這才匆忙告辭，前往查看。

    「多謝劉老爺，真沒想到在京城也能碰見。」

    看著眼前這位笑得一臉不真實的劉老爺，沈含表示壓力很大，他曾經多次來到家裡要道謝，沈含對他已經是怕的都不敢出門，現在倒好，來到京城還能遇見，看來這陣子真的是比較衰

    「這位是……？」

    「娘，這位就是上次我跟您說的，我幫他夫人接過生。」

    給李氏解釋之後，沈含便準備離開，卻不想那劉老爺卻是雙臂張開攔截說道：「這……是你母親？那上次在清風鎮……」

    「這位是我婆婆。」

    對這個劉老爺，沈含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麼多的熱情，非得纏著自己不行，就算真的是感激的不行，也沒必要如此吧？

    「原來……你已經嫁人了啊？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沈含也瞧見了李氏眼裡的不快，心知不能再與他做過多的糾纏，之前沐司堯的出現，沈含就音樂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現在又遇到個主動搭訕的男人，別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怎麼著這些男人了呢，一個個的都湊上來，真當她是個香餑餑麼？

    「嗯，劉老爺我跟我婆婆還有些事，先走了。」

    說完，沈含便想挪開步子離開，卻不想那劉老爺卻是哈哈一笑：「沈姑娘別誤會，我之所以有這些糾纏，想必是嚇到你了，我只是有個侄媳婦，馬上就要生了，我這本來是來祝賀的，沒想到正巧遇見你，不知在她臨盆的時候能否來幫個忙？」

    聞言，除了沈含鬆一口氣之外，李氏的臉上也緩和了些許，畢竟這姓劉家的，之前也是沈含壯著膽子接生的，他會對她有比對陌生人的信任也是情有可原，再加上這熱情並不是來自於其他，而是有生意上門，李氏的臉色自然好看多了。

    「難道沒有提前聯繫產婆？」

    「有倒是有，不過俗話說做生不如做熟，上次你匆忙之下也幫內人順利接生，還掌了個大胖小子，多一個人幫忙並不是壞事。」

    「不過……」

    「不過穩婆之間做事情，一般是不會在別人面前用自己的方法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如果劉老爺請了他人，我們就不便出面了。」

    李氏生怕沈含不懂這一行的規矩，胡亂應了下來，這便急著打斷她的話，而沈含聽了這話，也不由得一愣，心道：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上次給袁家的接生，不是就有好幾個穩婆在裡面嗎？不過上次似乎是難產了，可能情況緊急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沈含不由得努努嘴，對此也不再表達任何意見，而此刻沐司堯也走了上來，瞧見劉老爺那副模樣，又看著沈含她們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心下不由得有幾分冷冽，當即朝劉老爺甩了個憤怒的神色，這才扭頭看向沈含：「沈姑娘，你們認識？」

    對沐司堯的出現，沈含感到很詫異，他此刻不是應該陪著那嬌縱的公主大人麼？怎麼又竄到這裡來了？

    想到這裡，沈含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下之前他們所站的位置，並未瞧見懷安公主的身影，再看向沐司堯，他的臉上有的只是嚴肅之情，搖搖頭沈含也懶得去想那麼多，只是不明白，他幹什麼一副好像人家欠了他十萬八萬沒有還一樣。

    「算是吧。」

    沈含的回答，更加讓沐司堯覺得，她是被人騷擾，再對上劉老爺視線的時候，他就覺得對方一臉猥瑣，十分之欠扁，卻沒有發現沈含看向他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驚悚，就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一樣。

    「住哪邊？需要我送嗎？」

    「不需要」

    「沈姑娘，關於我剛才說的事情，還希望你考慮一下。」

    劉老爺心知是沒什麼機會了，不過也要說些話讓自己下的來台，說完便負手離去，留下沐司堯盯著他的背影乾瞪眼，尤其是他臨走還說個什麼事情考慮一下，沐司堯看了看沈含，對方根本就不以為意，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離去。

    「喂」

    「怎麼？」

    「到底怎麼回事？」

    對此，沈含有些鬱悶，李氏之前以前有些不高興，現在沐司堯的出現，她的臉色又一次有了些許的變化，她只能無奈地說道：「沐大人，你似乎對我的事情關心過頭了。」

    聞言，沐司堯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當下愣了愣，而身旁的千凡也一反常態的一臉嚴肅，他忍不住開始認真對待這個問題，自己為什麼會對她的事情，越來越關注呢？

    以前還可以說是因為她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可是現在……沐司堯自己都不相信這樣的說法。

    「是嗎？或許……這個問題我自己也得好好想想。」

    「那你慢慢想，我們走了。」

    這一次，沐司堯沒有阻止沈含的離開，反而是目送她們婆媳的身影漸行遠去。

    回到家裡，迎面走上來的又是趙夕樵，沈含忍不住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這究竟是什麼事兒啊，她真不想呆在這樣緊張壓抑的氣氛裡生活，哪怕趙夕樵現在已經偽裝的很好，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說，你想掩蓋之後，就真的可以跟沒有發生一樣。

    「含兒，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隨意應下別人接生的請求。」

    坐定之後，李氏便對沈含如此吩咐，沈含有些不明白，看向她的眼神裡不免多了幾分疑惑，而李氏則開口解釋了起來：「你不要想多了，我不是害怕你接生對我有什麼影響，相反，京城裡我們根本不認識人，我也希望你能有出息，可是接生的事兒，你始終還不熟練，很多突發狀況，你都不知道要怎麼應對，貿然答應別人的請求，到時候出了茬子，名聲是小，萬一母子有個什麼，不是我們擔待的起的。」

    聞言，沈含這才明白，李氏是在擔心出事，也就釋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關於這檔子事兒，我都不出面回答了，讓娘您做決定。」

    「等你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你想我出來攪和，我都不想出來。現在樵兒有出息了，我這輩子也沒什麼好圖的了。」

    「看您這說的什麼話，您幾經辛苦才將我培養成人，說什麼也要過上幾十年好日子」

    見李氏說著說著似乎又要開始悲傷春秋，趙夕樵立即打破了母親的話：「只是……我還是覺得，是我們家委屈了大嫂，耽誤了她。」

    沈含聽著這話從趙夕樵的口中說出，心中別提有多彆扭，她唯獨的想法便是：難不成真的有因愛生恨這一說？沒有結果之後，他就要趕我走？還是因為小叔他現在有出息了，不想讓人知道家裡有個做寡婦的嫂子？亦或者，不想多了自己這條米蟲佔了他的好處？

    「這……」

    再次看到李氏眼中的神色，沈含只能無奈地做了個決定：「娘，等我學會了接生這門手藝，您就讓小叔代寫一封休書，我即刻回娘家。」

    「含兒，我們不是這……」

    「娘您也不必說了，我懂，你們都是為我好。」

    見沈含心意已決，李氏也不再多說什麼，當即只能低歎一聲，這兒子剛高中進京，就把媳婦給休了，要是傳出去，會被人家造謠成什麼樣呢？

    可是……為了兒子，李氏也值得選擇讓沈含受委屈，畢竟……心頭肉被紮了，始終還是比皮外傷要疼

    沈含坐在房間裡發呆，不知不覺已經感覺到涼意，她起身將窗戶關小一些，卻發現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對這樣的場景似乎已經習慣，她看也不看地就開口說道：「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是我？」

    「除了你，還會有誰爬牆蹲在我窗戶底下？」

    沐司堯呵呵笑著，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被人用形容『賊』的話語形容他，沈含無語的看著他那無賴的模樣，真不明白這樣的男人，是怎麼可以做太子的侍讀的，難道太子也是這德行？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下午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題突然扯到了下午，沈含對沐司堯的思維有些摸不著邊，不過見他這麼介意下午的事情，沈含心中隱約有些感覺，他是誤會了什麼，當即便把幫劉老爺夫人接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只所以告訴他，是因為她覺得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必要隱瞞什麼，因為沒有什麼利益的衝突，而且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聽了沈含的解釋，沐司堯也明白自己誤會大發了，只能嘿嘿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而沈含此刻也沒什麼心情跟他研究這個，只是繼續扭頭沉思，思考未來要怎麼辦，沐司堯見她似乎沒什麼精神，連取笑自己都懶得開口，不由得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在想以後離開趙家，我要做什麼。」

    其實沈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面對沐司堯的時候，就能將心裡話說出來，或許……只是因為兩人之間沒什麼過多的交集，更沒利益衝突，她從來都沒想到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而他也不會逼著她去做什麼，這樣的關係才能讓對方真正感到輕鬆，甚至是無話不說。

    而沈含所處的位置，也的確需要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影月雪還在福來鎮，現在的她……有什麼事都得自己扛著，關鍵還在於，要怎麼跟娘家人交代。

    「離開趙家？」

    沈含的回答讓沐司堯狠狠地吃了一驚，他哪裡想得到，一心為趙家的她，會離開？

    不對她那個相公……沐司堯並未察覺，自己在聽見沈含說要離開趙家的那瞬間，他的心裡竟然會有一絲絲的雀躍，而下午他苦思冥想的問題，也還是沒能得到答案，為什麼會對她這麼關注？其實……不過只是因為喜歡了而已，可是，他卻不願意承認這個答案，說什麼她都是個有夫之婦。

    而如今，她卻是提出會離開趙家的想法，難道她想要獲得自由之身？可是趙家會放人嗎？要是不放人，她哪裡算是自由，那純粹是自尋死路

    「嗯，小叔現在出息了，婆婆已經有足夠的照應，所以也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你就只自回到為他們想，那你自己呢？」

    「我？」

    見沈含如此不為自己著想，沐司堯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下一刻又發現自己此刻是偷偷爬牆進來的，要是聲音太大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又生生壓低自己的音量：「當初你嫁到趙家，到現在都沒見過自己的相公，你怎麼不找他們要個說法？」

    「我為什麼要去問他們要說法？」

    沈含早就察覺這老公的事件不簡單，可是又不能問人，現在乾脆趁機從沐司堯的口中套出來一些話，於是她繼續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挑眉反問。

    「那男人二話不說帶著……」

    「嗯？」

    「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對沐司堯的驚覺，沈含也有些意外，不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當下依舊保持那讓沐司堯很想敲她腦袋的笑容問道：「如果我說是呢？」

    見沐司堯都快氣的成牛鼻子了，沈含忍不住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替他倒了杯水，在遞給他的同時繼續說道：「其實，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我真沒去問過，後來知道自己嫁了個沒有丈夫的家，起初是無法接受，可是後來想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了，盲婚啞嫁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誰能保證自己嫁得到個好男人呢？既然是無法保證的事情，那麼……做個這樣清清白白的寡婦，也不錯。」

    「那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丈夫的事情？」

    「不太清楚，也不關心沒有去過問，不過我看你這麼緊張，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乾脆你告訴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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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3 AM

第七十一章 無恥的人

    沈含的話讓氣氛變得有些異樣，雖然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破綻，還是那副不大怎麼在意的樣子，可是沐司堯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他直直地盯著沈含的眼睛，好一會兒過去，兩人都是這麼對視著，誰也沒有率先眨眼，似乎眨眼的那瞬間，就會錯過和洩露什麼一樣。  

    「呵……」

    最後還是沐司堯先打破了這沉靜，而兩人的對視過程中，已經不知不覺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從本來相隔幾步之遙變成了如今的面對面，而氣氛也隨著距離的拉近，顯得有些許的曖昧，沐司堯在自己沉迷的瞬間，拉回了思緒。

    而沈含……在他發出那一聲淺笑之後，這才回過神眨眨眼，讓自己稍微後退了一些，避免近距離的接觸。

    「幹什麼笑得那麼奸詐」

    「那是你心虛才會這麼覺得而已。」

    「我……我心虛什麼？」

    沐司堯眉目一挑，顯得胸有成竹，見沈含因為起初氣氛變化而有些微微發紅的臉，此刻又因為自己的話而窘迫的樣子，他莫名地覺得十分可愛，明明她那模樣就是一副呲牙咧嘴的兇惡狀，卻就是這麼沒有理由，沒有任何原因地撞進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挑眉的動作隨著心裡的變化而變化，原本有些張揚的動作，隨即變得溫柔，更是忍不住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嘴上還說著略微寵溺的話：「瞧你，每次被人說中心事，或者嚇一嚇的時候，就會變成一隻炸開的刺蝟」

    沈含有些被嚇到，確切地說是有些被驚到，被沐司堯突然出現的溫柔神色給驚到，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她更加的木訥了，只能怔怔地看著他伸出手靠近自己，直到感受到鼻尖傳來的觸碰，以及耳邊那很明顯是寵溺的話，等到沐司堯將手收回，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她才回過神來，好似受驚的兔子一般，朝後蹦了好幾步。  

    「你幹嘛不要以為你現在在我房間裡，我就不敢吼非禮」

    而且……這個時期這個年代，就已經有刺蝟這個詞了？沈含的腦子裡此刻還能轉出這個念頭，她都沒發現，她該介意的是被人刮了鼻子，那是一種多麼親密多麼曖昧的舉動啊，在電視劇裡那可都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

    「你當然敢，不過你不會的。」

    「憑什麼這麼肯定？」

    「你根本就不會因為這種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弄得你自己成為人們眼中的焦點。」

    沐司堯自信滿滿地說出這句話，那話裡表面上說的是沈含的低調，而沈含卻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好你個死沐司堯，你就是覺得你的身份特殊，特別，獨特到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吧？跟你這樣的大紅人傳出什麼緋聞，我那是自尋苦惱是吧？

    卑鄙下流無恥擦卑下恥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喂，還是說回正題吧，你似乎很清楚我那掛名丈夫的事？」

    「真這麼感興趣？」

    「不是說了嘛，以前不感興趣，不過多次見到婆婆跟小叔他們**言又止，就覺得這事兒肯定不簡單。」

    沐司堯不信她一點都不知道，可是她也沒必要在自己面前裝蒜，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相信趙家附近的人都清楚，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去揭人家家裡的短，畢竟……像那種鄰里之間互相鬥來斗去的情況，只有在家斗種田文裡才能看到。

    「你爹娘就沒告訴你？」

    「你覺得，他們告訴我之後，我會在到了趙家之後，那樣大鬧一場嗎？」

    沈含心知沐司堯定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就乾脆將前身嫁到趙家之後的所作所為一併給拽了出來，這樣的話，可信度便會高很多，反正……當初娘家人沒有經過前身的同意，隱瞞了事實將她嫁到趙家也是事實，這並沒有冤枉抹黑他們二老。

    「唔，說實話，你對這個丈夫怎麼看？」

    「從來都沒見過，還能怎麼看？」

    「那你現在為何好奇？」

    「這不是被你們那想說又不想說，不敢說的樣子給弄的麼？我就納悶了，究竟這男人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讓你們這麼難以啟齒。」

    對此，沈含終於忍不住有些抱怨了，都扯了半天了，他還沒有開始進入正題，說話的同時沈含也丟給了沐司堯一個白眼，惹得沐司堯險些大笑出來，好在他自制力不錯，忍住了。

    「其實，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沈含攤開雙手聳聳肩，表示自己真的無所謂，沐司堯這才開口說道：「你總是自稱自己是寡婦，你是不是以為他已經不在世上？」

    對此，沈含不可置否地點點頭：「當初嫁過來才知道沒了丈夫，一開始確實以為他是已經死了，我是名副其實的寡婦，可是後來從婆婆好幾次說話的語氣聽來，都不像是不在人世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好奇了。」

    「他根本還活著，說不定不知道比你們活的好多少倍」

    這個掛名老公還活著的事實，沈含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唯一讓她吃驚的便是，既然沐司堯說他過的很好，這定不是玩笑，那他為什麼不支助家裡？就算是不滿意自己這個媳婦，暗中支助也是可以的吧？

    「他是在外頭有了一個家？」

    沐司堯的眼睛裡頓時閃出一絲光芒，他摸著下巴看著沈含，有些玩味。

    「不要這樣看著我，既然他過的很不錯，又不支助家裡，那定是不能出面，又沒在暗地裡支助家裡，那便說明是婆婆跟小叔不接受，那麼由婆婆小叔的性格來推斷，他定是做了什麼讓他們不能接受的事情，而如果這件事跟我有關的話，他跟別人在一起的答案不難猜。」

    對沐司堯的大驚小怪，沈含根本就不以為意，其實這樣的想法，她早就存在了，曾經李氏多次提及是趙夕磊自己沒福氣，她想像了很多種結果，最後還是覺得這樣的答案比較合適。

    而此刻沐司堯說他過的很好，沈含眼前一亮，不由得有些囧，難不成遇見狗血劇情了？

    「該不會是跟什麼富家千金私奔了吧？」

    沐司堯咧開了嘴，忍不住輕輕拍起手來，就差沒有叫好了，沈含無語地看著他，對方依舊是笑著，多加了個點頭的動作，這答案就這麼昭然若揭了。

    「我去竟然真的是這樣」

    「唔？」

    「我之前有想過，不過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狗血他先是勾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女兒，隨後想要解除跟我的婚約，可是婆婆那個人比較重信義，小叔又是讀書人，定是不會同意的，在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跟我這個大夫的女兒來比，換任何人都會選擇千金小姐吧，畢竟……他們是有感情的。」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見事情還有內情，沈含不禁歪著腦袋看向沐司堯，眼中也絲毫沒有掩飾她的好奇，沐司堯輕輕一笑：「據我所知這趙夕磊向來好吃懶做，當初那接近那千金小姐，也是費了很大功夫的，而那富家小姐從小就被她爹捧在手心裡，又是第一次出遠門隨他爹辦貨，就這麼被趙夕磊抓到了機會。」

    事情瞭解到這裡，沈含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本以為就是段狗血的貧困男與富家小姐的瓊瑤愛情劇，哪裡想到還有帶有目的性接近，吃軟飯的內容？

    讓她選的話，她寧願知道前半部分就好了

    「嘖嘖嘖……我真幸運」

    見她不但沒有惱怒反而還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沐司堯就清楚，她是真的不在意，對這樣的答案他也很滿意，畢竟他差不多也摸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對沈含也有一些私心在裡面，這也是他為何今晚會這麼多廢話，來跟她解釋趙夕磊的事情。

    想必，沒有女人會願意為這樣的男人等待，繼續留在趙家做掛名的寡婦吧？就算她不介意，此刻趙家不是想要跟她撇清關係麼？他們不要她，他沐司堯向來就不是個按牌理出牌的人，他不會介意，反正……沈含身上還有許多有趣的地方，值得他去挖掘

    「想想你也的確幸運，嫁到趙家才會跟著你婆婆去接生，不然我們也不會相識。」

    聞言，沈含額前飆出很多條加粗的透明冷汗，這男人敢不敢再得瑟一點？

    「似乎，這個對我也沒多大的好處。」

    「話可別說的太早了，其實……你認識我之後，我不但沒有給你添麻煩，反而還能時不時的幫你一把吧？」

    沈含斜眼看向沐司堯，忍不住皺著眉頭叉腰作出兇惡狀：「於是，你現在是來跟我算賬，要我報答的麼？」

    沐司堯也沒想到沈含會來這麼一說，不過……似乎現在找她要報答，也沒什麼不好。乾脆就順水推舟，直接順下她的話：「如果我說是，你會滿足我的需求？」

    臥槽死沐司堯，你敢不敢不這樣講話？什麼叫需求？這樣的話是可以亂說的麼？難道你不知道會讓人誤會成我們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交易麼？真是有夠無恥的，坑爹

    「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又沒求你幫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第七十二章 掛名丈夫回來了

    沈含的反應讓沐司堯有些詫異，卻又隨即明白，她自己是想歪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這一笑又不得了，看在沈含的眼裡就好像是一種調戲，在她即將生氣的時候，沐司堯這才回復嚴肅的神色：「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

    「離開趙家以後的打算啊」

    為什麼這個女人就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對自己的事情就真的這麼不在意？

    沈含的態度讓他覺得異常的納悶，她不像是不積極的人，可是那只是對別人積極，對自己的事情都是這麼慢熱，既然趙家已經在考慮讓她離開趙家，她就不為自己打算？

    而沐司堯就知道去想沈含，卻沒發覺自己的思緒，已經從最初的自控，變成了沈含控，很多東西的轉變，是自身都無法去控制的，尤其是感情。

    「沒想那麼多，都已經嫁過人了，現在就只想著從婆婆手上將接生的手藝學過來，起碼可以混口飯吃。」

    「你家裡……」

    「我不想靠娘家。」

    沈含抬起頭來，看向沐司堯的眼睛十分平靜，卻又無比認真的說出這句話，使得沐司堯也不由得愣了愣，他一直都清楚沈含是比較獨立的女子，卻沒想到，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神采，竟然讓他看迷了眼。  

    那是一種果斷的堅決，不容忽視的自信和堅持。

    「幹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見沐司堯好似看著個什麼怪物一樣看著自己，沈含有些不大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臉，她當然知道臉上不可能有什麼東西，只不過是藉著這樣的動作來掩飾自己在他的注視下，那些許無法摸清楚的緊張和略微的羞澀感。

    「沒有，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的話，可以來沐府找我。」

    語畢，沐司堯便轉身離去，沈含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裡有些隱隱地不想他離去，這個家已經讓她感到陌生，亦或者說……她從來就沒能真正的融入趙家，沈含的心還很異想天開的幻想著，有一天能意外的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紀。

    「沈含……」

    「嗯？」

    「有空的時候，多為自己想想。」

    沐司堯的話，讓沈含錯愕了瞬間，當她再抬眼看去的時候，只看到沐司堯那淡藍色的衣角從窗口處消失，抿抿唇沈含轉過身回到床邊坐下，卻一隻想不明白，他方才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含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直到第二天天亮，她才醒過來，發覺自己竟然和衣睡了一夜，不由得有些窘，許久沒有這樣沉沉地睡一覺了，趙夕樵有了官位，也不能跟以前一樣寒摻著過日子，飯菜已經有下人準備，她自然是無須早起，無須跟曾經一樣那麼辛苦。

    對沈含來說沒什麼不好，可是對趙夕樵來說，每天早上能為她做的那件事，已經是一種感情的寄托，現在什麼都沒了，他更加無法忍受這樣關係的束縛，因此，他才向李氏要求，還給沈含自由，並不是因為他出息了，就不想家裡有個寡婦大嫂讓人說閒話，他趙夕樵讀聖賢書，不會做這種事。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舉動是有私心的，想還給她自由生活是一個目的，而她自由之後，自己才能有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娘，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呢，這突然間過上這樣的懶人日子，我還真不習慣。」

    沈含伸了個懶腰，對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無奈了，不過才幾天而已，她就已經覺得自己閒不住了，總想動手，難不成自己就是個賤骨頭？

    李氏也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笑著對沈含說道：「我也一樣，可是一動手就被他們給叫住，真不知道究竟他們是下人，還是主人。」

    「娘，那今天還出去走嗎？」

    「還是出去看看吧，畢竟手藝不能落下，看看出去能不能接到活兒。」

    聞言，趙夕樵便有些不滿起來，扭頭看向李氏有些微薄的抱怨：「娘，您都辛苦大半輩子了，現在就不能歇歇嗎？」

    看著這婆媳兩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門去找事情做，趙夕樵就有些無語，他這麼努力就是想家裡好起來，母親不用再那麼辛苦，卻沒想到自己終於有些出息了，可是她們還這麼折騰做什麼？

    「人生來總是要做事的，不做事身體各方面都會不舒服，再說你母親這輩子都是勞碌命，你突然要我閒下來，我真的會悶死的。」

    李氏笑著說出這番話，雖然是很稀疏平常的一段話，可是聽在趙夕樵的耳裡卻顯得有些孩子氣，他面對這樣的母親，實在是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老夫人，少爺……大少奶奶……有人闖門非說要見你們，少爺曾經吩咐，有人找要先通報，不隨意放人進來，可是他……」

    見小丫頭急急忙忙的話都說不清楚，趙夕樵的眼底裡也閃出一抹緊張之色，他們剛來京城根本就不認識什麼人，否則他也不會設置這麼一個門禁，可是這剛不過幾天時間，就有人來闖，著實讓他這樣冷清喜好安靜的性子有些煩躁。

    「他還說什麼沒有？」

    「他……」

    「沒事，你儘管說便是。」

    見丫鬟紅兒有些害怕，李氏便做主開口讓她照實說話，卻沒想到，紅兒的一句回答，讓他們原本計劃的一些事情，瞬間被打亂。

    「他說他是大少爺……」

    紅兒的聲音雖然小，又怯弱，可是還是讓屋子裡的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李氏臉上的神色先是驚訝又是掩飾不住的歡愉，而趙夕樵臉上，則是跟被雷劈了一樣黑，沈含則顯得比較淡定，或許是昨夜聽沐司堯說的那番話以及自己已經猜出了那個男人的行蹤，此刻出現在趙家大門，不難想像他是為了什麼。

    「把門給我關嚴實了，誰放他進來，誰就受罰」

    趙夕樵明顯被氣的不輕，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大哥，他也絲毫不客氣，讓紅兒出去辦事，務必要將趙夕磊給攔在門外，李氏臉色有些難看，又看看沈含，尷尬得不能言語，可是又無法阻攔，畢竟這小兒子的脾氣，她比誰都清楚。

    他一旦真怒，是誰都勸說不了的。

    沈含低著頭，看似好像有些難堪，其實她只是在心裡想：這個趙夕磊，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不難看出他是見自己弟弟有出息了，想要來沾光，可是……他就沒想過，家裡還有自己這麼一個過門的正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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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4 AM

第七十三章 你信我還是不信？

    「喲，我說這是當官了就不認人了？」

    只是，趙夕樵的阻止依舊沒能起到作用，當紅兒的身影還沒有消失在他們視線時，來人已經大步流星地衝了進來，沈含聞言抬頭看向出聲的方向，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趙夕磊，一個跟趙夕樵完全不一樣的男人。  

    沈含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只覺得他跟趙夕樵是不一樣類型，長的很路人，只是他身上那招搖的衣著，給他增添了幾分回頭率，由此便能看出，這是個很愛面子，卻很俗套的男人。

    趙夕樵的好看來自於他本身就俊逸的外表，以及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儒雅氣質；沐司堯身上雖然不是這樣的書卷氣，卻也是除了不凡的外表之外，還有他獨特的氣場，沈含說不出來那是冷傲還是無賴，卻不得不承認，那是一種哪怕穿的一點也不招搖，卻一樣可以吸人眼球的閃光點，哪怕排除他身上的頭銜。

    「誰允許你進來的？」

    看見趙夕磊，趙夕樵的臉上儼然已經繃不住，那模樣在沈含看來，嚴重懷疑他會不會摒棄平日的禮儀，直接衝上去給趙夕磊一拳。

    「這就是你對大哥的態度？虧你還是讀書人」

    聞言，沈含的眉頭也忍不住突突地跳了兩下，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的有些沒下限，著實讓人有想要揍他的衝動，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認為他想從這個家裡走就走，想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還得甩著膀子揮舞著歡迎他？

    「我沒有你這樣的大哥」

    「我這樣的？」

    「當初我跟娘那麼勸你，你都非要走，既然要走甚至還要斷絕關係，既然不想做趙家的人，現在回來做什麼？」

    聞言，沈含會心一笑，稍微朝後退了兩步，其實不難看出，趙夕樵並不是真的不想讓自己大哥回家，只是惱他當初不顧一切丟下自己跟母親，自私的去跟富家小姐私奔而已。

    「做人要向前看，難道你要我留在家裡增加負擔？這不，你現在有出息了，我這不是也減少了娘的負擔嗎？養你一個總比養我們兩個好」

    這樣的對話，沈含實在是聽不下去，乾脆默默轉身回到房間算了，不過她想要躲，趙夕磊卻沒給她機會，他在進屋的時候就已經將屋子裡的三個人掃視過了，母親跟弟弟自然是不用說，這多出來的一個女人，想也不用想，定是他那掛名的妻子。

    「你就是沈含？」

    沈含剛轉過身去，背後就傳來那讓她極度不爽的聲音，她楞了一下沒有回頭，趙夕樵見他的矛頭瞬間轉向沈含，他就忍不住有些焦急，向來穩重的他，由趙夕磊的出現到現在話鋒的轉變，開始顯得有些浮躁。

    「大哥」

    「幹什麼？她不是我媳婦兒嗎？還不能問了？」

    聽見媳婦兒三個字，沈含真的是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以前對他本來沒什麼感覺的，可是在前一天晚上知道了他的『英勇私奔』的事跡之後，今天就出現在自己面前，沈含還是覺得自己無法做到真的淡定，她又不是機器人，也有自己的情緒和喜惡。  

    「沒錯，沈含就是我」

    沈含只是將自己的身子轉過去一半，連正眼都沒瞧過趙夕磊一眼，就這麼淡淡地毫無感情地說道，他一個跟著別人跑了的男人，丟下年邁的母親不管的男人，知道弟弟做了官就回來蹭臉的男人，難道還要指望她對他笑臉迎人？他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喲，挺傲的嘛」

    對於沈含的表現，趙夕磊自然是覺得丟了面子，有些不快，小弟起初把自己攔在門外，他可以拿下人不懂事來給自己台階下，方才跟他的不愉快，他趙夕磊也可以拿兄弟兩人的矛盾來給自己找台階。

    可是……她這個女人，憑什麼給自己臉色看？
    「大哥」

    趙夕樵自然不喜歡沈含跟趙夕磊有什麼碰撞，尤其是在這麼尷尬的時刻，他不是沒想到，以他對趙夕磊的瞭解，他不可能不會回來，只是沒想到他會回來的這麼快，原本是想著，在他回來之前，就讓李氏立下休書，讓她恢復自由身。

    而現在看來……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沒那麼好辦了

    之前是沈含不肯離開趙家，現在……恐怕要轉換成，趙家不肯放人了

    「幹什麼？她不過才嫁過來幾天，你就這麼護著了？難不成你們之間有問題？」

    趙夕磊的話讓沈含微蹙的眉頭，此刻深深的皺了起來，趙夕樵就更不用說了，之前在福來鎮，已經有好事者在傳這樣的流言，現在到了京城，沒有人認識他們，趙夕樵本以為可以讓沈含心裡的壓力沒那麼大，結果他回來本來就是個**煩，現在還說出這樣的話，哪怕是自己大哥，他也沒辦法給面子了

    「我這裡不歡迎你，馬上給我出去」

    趙夕樵伸出手揮動了一下手臂，指著門口的方向怒道，不過，他的臉皮薄可是有的人卻不是這樣，趙夕磊對他這樣的反應，不但不以為然，反而覺得自己真的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笑得有些無恥：「這麼緊張？我說趙夕樵，你該真不會看上了你哥我的女人了吧？」

    「你……」

    趙夕樵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而此刻沈含也已經忍無可忍，渾身氣的發抖，尤其是在聽見那句『我的女人』時，她渾身的氣穴都被打開，直接走上前，在趙夕樵被激怒以前，甩手就給了趙夕磊一巴掌，那一聲響亮的巴掌聲，久久迴盪在這不算大的廳堂。

    「誰是你的女人？嘴巴給我放乾淨點這一巴是告訴你以後要學會如何說話，口無遮攔的下場，可遠遠不止是這麼簡單」

    「你……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

    趙夕磊哪裡曾想得到，沈含看起來那麼嬌小柔弱的女人，竟然還衝上來給自己一巴掌，他氣的嘴巴都在哆嗦，話也說不清楚，只是身體的反應早已經快過他腦子的反應，已經舉起手來，想給沈含一點教訓，卻沒想到趙夕樵的手更快，已經雙手抓住了他那只高高舉起的手：「大哥，不要」

    而沈含也眼快手快地，趁著趙夕樵絆住他的空檔，伸出另一隻手直接給他的右臉一巴掌，打得趙夕磊有瞬間的呆滯，他恐怕做夢都沒想到，回家來還會被自己那過門的媳婦兒，啪啪甩上兩巴掌，而且……他抬眼看向李氏，李氏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並未開口說什麼。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繼續口無遮攔的，不是每個賤人，你都得罪得起的，想要回來沾光，得看看別人歡不歡迎你，你當初懂得跟富家女去私奔，就應該料到今日家裡不會歡迎你。」

    趙夕樵一介書生，自然不可能攔得住趙夕磊一個五大六粗的壯漢許久，此刻他已經被趙夕磊給推開，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趙夕樵想要上前繼續阻止，沈含則說了句：「小叔，你別來摻和，這是我跟他的事兒早晚得解決」

    被沈含的話震到，趙夕樵倒是真的沒有再上前，而是走到母親的身邊，握住她的微微有些顫抖的手，給予力量和安慰。

    明顯被一個女人看不起，趙夕磊那大男人的玻璃心自然是傷不起，他抽搐著嘴角，卻也不敢再隨意伸出手來，畢竟兩邊臉一邊挨了一下，還是有些忌諱。

    「女人就得三從四德，你既然已經嫁給我，就得服我管……」

    「等等……」

    見趙夕磊說的洋洋自得，沈含還是很不給面子地打斷了他的話，微微瞇起眼睛上前一步，她的動作弄的所有人都很緊張，連趙夕樵握著李氏的手也忍不住加了一分力道，李氏抬眼看看他，心中無奈歎息。

    「你確定……我有嫁給你？」

    沈含眉頭一挑，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裡的不屑，甚至還帶著一絲冷笑，看得趙夕磊還有瞬間的錯愕，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說話間，竟然有幾分的顫抖：「你……開什麼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

    其實不得不說，很多時候你帶著強勢去打斷另一個人的說話時，對方真的會被你給震住，哪怕只是震懾住瞬間，就有機會抓住對方弱勢的瞬間，讓他徹底不能反勝。

    「我問你，在今天之前，你見過我嗎？」

    對方無語，沈含自然不指望他能回答，只顧著自己接著說道：「我成親將近半年，你之前可認得我？」

    「這世間豈有丈夫不認得妻子之理？」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在家」

    沈含冷笑一聲：「那你為何不在家？難不成丟下即將成親的女子轉跟別人私奔，對你而言是一件很值得你拿出來作為理由借口的事？」

    沈含打從心底對趙夕磊的不屑，此刻卻被趙夕磊抓到了話裡的漏洞，他本就不覺得自己做錯，更何況沈含讓他有了機會得瑟：「我說呢，敢情是在氣我帶著清梅離開，丟下你一個人是吧？你們女人就是這麼小氣，男人三妻四妾實乃平常，更何況，她跟著我到現在不也一樣沒名沒份？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說白了你依舊是正室」

    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沈含對他娶不娶自己，出不出現根本就沒在意，可是這個男人出現之後，到現在說的話，沒有一句不是讓人想抽他嘴巴的，於是……沈含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硬是沒能忍住，直接又給了他一巴掌，而這次是打從心底裡想要抽他，下手也沒有留情，打得趙夕磊一個趔趄，他呲牙咧嘴的想要罵咧，卻因為嘴角的疼痛說不出來話，而這次李氏也忍不下去了，擔心地跑上來看趙夕磊的傷勢：「磊兒……」

    「我告訴你趙夕磊，不要以為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想學人家三妻四妾，得先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你養得起嗎？」

    說完，趙夕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那目光凶狠得就好像巴不得把沈含抽筋剝皮似得，沈含根本就不以為意，逕自說道：「而且，你要非得說我是趙家的人，我可以這麼告訴你，你也不是我男人跟我拜堂的不是你，是小叔抱著一隻公雞跟我拜堂的，據我所知，需要兄弟抱著公雞代勞拜堂的，男人不是死了就是殘了，而我……一直都當你是死了我沈含不過是個嫁到趙家來的活寡婦從來都不曾有過丈夫，就算有，那也是以後，他絕對不可能姓趙」

    沈含雖然氣憤，卻也沒有氣糊塗，方纔那話一說出來，她便瞥見了趙夕樵臉上的緊張與期待，原本到了喉嚨裡的話就這麼給打了回去，若是拿趙夕樵來做擋箭牌，那豈不是亂上加亂？

    他正直是沒錯，有正義感哪怕那個人是他大哥，他也依舊不會徇私，可是……問題是現在他的正義感建立在了感情的這個不平衡的天平秤上，沈含不敢冒險，要是方才衝動之下說出拜堂的人是小叔子，他……估計會多想，那封休書應該也不是這麼容易拿到了。

    男人跟女人其實都一樣，在遇到感情的時候，都會失去平時的理智。

    「真沒想到，你這個賤人嘴這麼利，可是不管你如何牙尖嘴利，你都改變不了，你沈含是我趙夕磊女人的事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飛出我的手掌心」
    此刻要是有那種動畫特效，沈含的頭髮一定全部都是直立的，這樣才能體現出她怒髮衝冠的霸氣，可惜這不是動畫片，她也沒有那種可以讓頭髮飛舞起來就甩死個人的氣場，她唯一有的就是與趙夕磊對抗的勇氣和決心。

    更何況……她還有婆婆與小叔的支持，哪怕現在他們最親的親人回來，他們的心偏向那個賤男人，可是他們說過的話，總不能不算數，而沈含……看著面前這個讓她作嘔的男人，就恨不得立馬拿著休書離開趙家

    也就是這一瞬間，沈含作出了一個決定，她回過身對李氏說道：「娘，昨晚說的話，還算數吧？」

    語畢，也沒等李氏為難的開口，她也不願意等，否則會心軟不願意讓她為難，畢竟婆婆沒錯，小叔也沒錯，錯只錯在沈含命不好，嫁給了這麼一個渣男，可是她不是以前的沈含，不會玩一哭二鬧三上吊把自己弄死的把戲，人這一輩子活著不容易，不為自己爭取利益，去要死要活那不是她的風格。

    「趙夕磊，本來我對你根本連一點的好奇心都沒有，可是我現在倒是很好奇，你究竟要憑什麼本事，讓我飛不出你的手掌心，咱們拭目以待」

    說完，沈含便直接越過趙夕磊，步出廳堂，朝大門走去，而趙夕磊就這麼站在她身後破口大罵，沈含只是回頭淡淡一笑：「你就只有這種潑婦罵街的本事嗎？」

    只是那一眼，便讓趙夕樵覺得，沈含……終究不可能屬於他，更不可能屬於大哥，她是一個別人想要拴緊，卻越是逃的遠飛的高的女人。

    走了出來，沈含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心中卻不免感到孤獨，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了，心中有著很多的壓抑，沒人說沒人傾訴，可是……她自己又很清楚，不管是自己穿越者站了沈含的身體這個事情，還是手中有接生異能的事情，都是無法對人訴說的。

    「怎麼沒精打采的？」

    低著頭看著自己不停交錯的腳尖，沈含儼然已經走神，之前在家裡與趙夕磊吵架的氣勢，在出了大門的瞬間，就已經消失一大半，畢竟要跟人鬥，也要鬥的對象在你爆發的氣場範圍內，否則都是白搭。

    「啊？你怎麼神出鬼沒陰魂不散的？」

    不用轉身就知道身後發出聲音的是誰，沈含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心裡說不出來的溫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每次在不高興，遇到阻礙的時候，身邊必然會出現沐司堯的身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爭鋒相對，已經變成了彼此傾訴的對象。

    「唔，你說這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呢，你昨晚才決定要離開趙家，今天這掛名丈夫就回來了，他要是不肯休了你，咋辦？」

    「那我就休了他唄」

    沈含笑著說出這句話，惹得沐司堯先是一怔，隨後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兩人走在街上，不知道引來多少人的注目禮，沈含自然是沒什麼好在意的，沐司堯就更沒什麼在意的，他早就已經習慣。

    不過……混雜在這裡視線裡的目光中，還有一道十分不滿十分幽怨的目光，沈含只覺得身後有些寒，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看到，見她有些奇怪，沐司堯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並出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好像有人一直盯著我一樣，可能是我錯覺了吧，剛才在家裡跟趙夕磊險些打了一架才出來的。」

    沐司堯收回視線，側目看向沈含，眼底裡閃過一絲銳利，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放進心裡，暗中注意身後的動靜，同時也不忘記八卦一下：「打架？女子跟男子動手，可沒幾個是佔到便宜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打了他三個耳光，你信還是不信？」

    「信，當然信，你都能把一個七尺小偷打得鼻青臉腫，扇人幾個耳光算什麼？」

    沈含本來還有些得意，可是聽見沐司堯後半句話一出來，她立刻黑了臉：「喂，你這究竟是讚我還是損我？」

    沐司堯立刻收起笑容，面上半認真半嚴肅，弄得沈含有微微的錯愕：「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曾見過你這樣的女子，對你我是打從心裡的喜歡，你……會信嗎？」。



第七十四章 我娶你過門吧

    沈含很想將沐司堯的話直接過渡成為他在開玩笑，目的不過是想看自己如何炯炯有神地應對，可是……在接觸到他那分不出到底是認真還是認真的眼神時，她自己也迷茫了。

    「少拿我來開涮，我不吃你這一套，你拿去哄哄她們還差不多。」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一些解不開理還亂的情緒中，她將視線一瞥，直接看向兩個同行卻把目光注視在沐司堯身上的女子那邊，語畢之後自己還忍不住在心裡稍微鬆口氣，這種緊張的氣氛是怎麼回事？為毛會感覺心虛？

    「沈含，很多時候，你都明白可是卻選擇逃避，我不逼你，反正我相信，你心裡是通透的，至於面不面對，那只是時間問題。」

    「沐司堯……」

    沐司堯根本就沒覺得沈含會老實跟他交代她自己的想法，於是說完那些話便將視線隨意掃在前方的路人身上，卻沒想到沈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開口喚住他。

    他側目看向這個讓他感興趣的女人，見她微微發紅的臉頰上，有著他看不透的認真，沐司堯不禁有些詫異：「怎麼？」

    「其實……剛才我跟趙夕磊之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

    見沈含眼底的肯定，沐司堯本想告訴她，自己真不知道，今天不過是他正準備前去探風，卻看到她氣匆匆地從趙府出來，臉上的怒氣都可以殺死幾個人了，明擺著寫著：不要惹我，否則後果自負

    他這才跟了上來，趁她注意力稍微被吸引之後開口打招呼，不過此刻他也不想滅了她的威風，不承認也不否認，之所以會知道趙夕磊回來，僅僅是因為千凡的匯報而已，所以他只是笑著反問，只要她覺得舒服，怎麼都行。

    「感覺，其實我能說出那樣的話，是因為……」

    「什麼話？」

    「唔……就是說他沒本事把我套牢……」

    「那為什麼會說呢？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沐司堯輕輕一笑，臉上的溫柔立即在太陽的反射下，顯得特別的閃亮，那雙微微上揚的眼角，讓沈含覺得那就是最完美的弧度，以前看他很不順眼的，為什麼現在會覺得，在他的身邊有種很奇異的安全感呢？她不清楚原因，也不想去弄清楚原因，只想當個鴕鳥，裝傻充愣地去享受，屬於沐司堯獨特的關心保護方式。

    聞言，沈含忍不住抬眼瞪了他一下，在他面前，她已經漸漸地習慣不去偽裝自己的任何神情，任何心情，開心不開心的時候，都能自然的在他面前展現，這樣的相處讓她覺得無比的輕鬆，趙家現在已經讓她感受到壓力跟壓抑，她努努嘴低頭說道：「當時被氣的不行，明明不久以後就可以回復單身，沒有寡婦這個該死的帽子戴在頭上，而且跟婆婆和小叔一直都相處得很好，現在他突然冒出來，打亂了我的生活不說，還那麼的欠扁，當時真的恨不得把他給殺瞭解恨」

    沐司堯默默地聽著沈含咬牙切齒地痛訴著那個男人的無恥，直到兩人走到了茶樓下面，沐司堯停下腳步，沈含這才看著他，從喋喋不休的話題裡轉了過來：「怎麼了？」

    「口渴嗎？上去坐坐？」

    抬頭一看，這才瞧見這名為『醉清風』的茶樓，沈含覺得這個茶樓的名字有些囧，明明是茶樓，取得跟酒樓似得，努努嘴吧她也就點點頭，反正也沒什麼目的地，乾脆就上去坐坐好了，與沐司堯熟起來，她也不介意時不時地蹭他一頓，反正不吃白不吃，他又不是請不起。

    「是不是覺得很好奇，這個茶樓為什麼會取個類似酒樓的名字？」

    「真是知我者莫若沐司堯大人也」

    「以後不要叫我大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對上沐司堯又突然變得很嚴肅的眼神，沈含怔了一下便聳聳肩，狀似無所謂地點點頭，其實她心裡已經被沐司堯這種舉動，撞擊得起了些許漣漪。

    沐司堯選了二樓靠街邊的位置坐下，沈含便覺得，他一定是很喜歡這種角度的位置，雖然是兩人的『約會』，可是又不會讓人擰出什麼話柄來說，畢竟是光明正大的喝茶，沈含突然想到剛才的疑問，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這茶樓名字的由來呢？」

    「其實就是他們的招牌茶，名叫『醉清風』而已。」

    「呃？」

    「那茶葉一旦泡開，嫩綠色的葉子會浮在水面，而你端起茶杯喝的時候，它們會自動沉到杯底，當靜止後又會浮上來，很漂亮。而茶水是淡淡的清香味，可是當你入口之後，又有些飲酒之後的微醉感，故而起名『醉清風』。」

    沈含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而此刻沐司堯已經對著不遠處的小二招招手，他是這裡的常客，小二見他帶了朋友前來，也就沒有上來打擾，等待他的指示，此刻便笑著上前：「沐大人，還是照舊嗎？」

    「嗯，再來幾盤點心。」

    「好?」

    語畢，小二便轉身忙活了，沈含見狀有些驚訝，人家說京城裡人多是非也多，像這樣一看就是有錢人官爺們經常來的地方，這些店小二竟然這麼淡定？說什麼沐司堯也算是個八卦集於一身的人物了吧？

    「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啊？」

    「剛才你不是還沒說完麼？」

    沈含忍不住眨了幾下眼睛，思緒都被這茶樓給佔據了，突然要她把話題轉回去，她有些接受不了，而且也沒了那氣氛，她只能無奈地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說，當時我能那麼有氣勢地跟他對槓，主要是因為，我覺得你會幫我。」

    聞言，沐司堯輕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有瞬間的僵硬，他原本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敲擊著桌面，見他突然停下，沈含也忍不住有了幾分緊張，卻又見他微微一笑，露出讓她有些迷亂眼的笑容：「那是自然。」

    「呃……謝謝。」

    「不客氣，能幫上的我定然會幫。」

    「沐司堯……」

    「嗯？」

    「那……是不是懷安公主？」

    沐司堯笑著等待沈含的感動話語，卻沒想到她開口說出的竟然是這句話，忍不住有幾分的失望，更有了幾分的明瞭，剛才沈含就說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而沐司堯也留了個心眼，像他這種身份的人，一是家裡本就在朝廷有很重要的地位，他本身又是太子的人，只要太子還沒當上皇帝，這黨派紛爭自然是存在的，別說沐司堯人在京城，就是在福來鎮的時候，他也沒有放鬆過一刻，身邊時常都有千凡跟千水跟上，其實在京城裡他才更加能稍微放鬆些，說什麼……京城裡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地盤，暗中有人想動他，還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膽量跟本事。

    「唔？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

    「剛才我上來的時候就四處看了看，沒見著她，她應該是跟著我們來的吧？」

    沈含瞥了沐司堯一眼，見他明明就是心知肚明的樣子，卻還要故意裝成很詫異的樣子，看得沈含就差直接戳穿他：你演的很假

    沐司堯回撇了沈含一眼，便懶懶地轉身，乾脆直接背對著懷安公主，惹得沈含險些笑了出來，他明明就看到了懷安公主那期待的神色，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直接選擇無視，沈含心裡雖然有些邪惡地覺得痛快，卻又忍不住對沐司堯有了新的看法，他應該是知道懷安公主那心思的吧？還敢這樣赤果果的無視，他更應該清楚，這懷安公主可是當今皇帝最愛的妃子的女兒，因為長的也像惠妃，所以備受寵愛，皇帝就差沒把皇位傳給她了，沐司堯竟然不怕得罪這個小辣椒？

    「喂她在看你呢？」

    「那又怎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嘖嘖嘖……我說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沐司堯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對上沈含那挑釁的視線，根本就不以為然：「對啊，你現在才知道麼？」

    「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公主喜歡你。」

    「那又怎麼樣？難道她看上我了，我就要獻身？」

    聽見獻身兩個字，沈含險些噴了出來，可是強忍的後果便是自己被嗆得死去活來，沐司堯立即將自己的錦帕遞給她，而沈含卻在忙著咳嗽，他乾脆起身，朝沈含靠近，輕輕地溫柔地，臉上還帶著些許滿足寵溺的笑意，為她擦拭著唇角的水跡，嚇得沈含渾身一顫，立即朝後倒進了椅子裡，睜大雙眼看著他：「你幹嘛」

    「唔……見你手忙腳亂的，幫幫忙而已。」

    「你丫的是故意的吧」

    見沐司堯那洋洋自得的樣子，沈含就忍不住捏起了拳頭，不過她也沒蠢到此刻要衝上去揍他，那只會給一旁看好戲的公主抓住把柄來對付她，起碼此刻看來，是沐司堯對她有動作，她得冷靜，惹上公主自己倒是沒什麼所謂，影響了家裡人那就有些麻煩了。
    「哎喲，被你看出來了啊？」

    「你怎麼不去死」

    「沈含……」

    「嗯？」

    「等你跟趙家人撇清關係，我娶你過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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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4 AM

第七十五章 借宿

    噗——

    這一次，沈含終於沒能忍住，直接一口茶水給噴了出去，而沐司堯似乎也料到她會有此反應，當即將自己的身子朝旁一挪，漂亮地閃過了沈含的茶水噴洩，沈含氣的直接用衣袖擦擦嘴，憤怒地站起來，指著沐司堯的鼻子怒吼：「沐司堯，你以後再敢拿我開這樣的玩笑，我一定……」

    「一定怎樣？」

    沐司堯絲毫不以為然，乾脆直接站起來，頭微微一偏避免被她的手指戳到，而此刻卻與沈含面面相對，距離近的彼此吐出的氣息都能感覺到，沈含面上一熱，忍不住朝後退了些許，拉開這讓她心跳加速臉紅得跟番茄一樣的距離。

    十分故意製造這一畫面的某人此刻笑得一臉無害，聳聳肩還狀似認真地說道：「再說，你又豈知我這次是開玩笑？亦或者……我從來都不曾跟你開玩笑？」

    被他這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沈含只能怔怔地看著沐司堯那笑得十分溫和的臉，甚至已經越來越近，直到即將碰到她的時候，沈含這才注意到彼此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立即一個緊張坐進了椅子裡，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見一個十分不滿的聲音響起：「喂你在幹什麼？要是把髒水弄在沐哥哥的身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沈含扭頭看去，便看見之前坐在他們不遠處的懷安公主以及那天見到叫如意的丫鬟，而此刻懷安公主已經不再掩飾她對沈含的厭惡，瞪大了眼睛用自己的手絹，裝模作樣地在沐司堯的胸前擦著，沈含見狀忍不住撇撇嘴，在心裡吐槽：呿你是公主了不起啊，人家沐司堯明顯就是不喜歡你，還自己蹭上來，男人對送上門的女人，未必都是願意接收的，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伸著爪子去吃人家豆腐

    「哦？」

    沈含也不知道沐司堯對這公主是持個什麼態度，自然不好表態，她乾脆直接將視線看向沐司堯，並拖長了尾音說個哦字，而沐司堯則是溫柔地看著她笑，懷安公主見狀，心中那把火自然燒的更加的旺，女人的妒火是很可怕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是掌有生殺大權的公主。  

    「沐司堯參見公主……」

    「沐哥哥……」

    懷安公主大概也沒有想到，沐司堯會突然間冷下臉來，在面向她的時候，恭恭敬敬地以一個下臣的姿態對她行禮，雖然沐司堯以前對她也是如此，可是在她訓斥完沈含之後，又是為了他才如此，沐司堯此刻的舉動，對懷安公主來說，著實是一個深深的打擊，她頓時紅了眼眶，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看得沈含也有瞬間的不忍。

    而沐司堯不但沒有任何心軟的跡象，反而依舊淡淡開口：「我與朋友在此飲茶，要是擾了公主的雅興，我代她向公主您說一句對不起，請不要怪罪於她。」

    他這話說的不被不吭，雖然是一些擔心怪罪的話，卻說的句句在理，就好像根本就不是沈含噴了他一身的水，而是公主打擾了他與朋友的聚會，只是話不能說的太直，可是他也沒有給懷安公主一點面子，弄得她此刻有些下不來台，而沈含也十分的吃驚，看著他跟懷安公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句話表示一下歉意。

    而懷安公主被沐司堯這樣當眾責怪，她又不是聽不出來那話裡的意思，自然心中委屈不平，看向沈含的目光裡，更是多了幾分怨憤，沈含無奈的撤離自己的視線，也不再看她，免得看了自己心裡添堵，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不能跟剛剛萌生情愫的小姑娘計較不是？

    「打擾沐哥哥飲茶了，懷安先走了。」

    沐司堯笑著點點頭，也不說話也不挽留，懷安公主見狀更加的羞憤難當，即刻轉身離去……

    「為什麼要這樣？說白了她不過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姑娘。」

    「沈含，很多時候你一時的心軟，帶給對方的除了一時的快樂之外，就是永久性的傷害，我相信你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你也不會堅持離開趙家了，畢竟你從一開始，是真的想要把趙家當成你以後的歸宿的。  」

    沈含明白沐司堯的話裡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再繼續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此刻她也暗自在慶幸，若不是這懷安公主突然跳出來插上一腳，她估計要被之前沐司堯提出來的問題給糾結死掉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因禍得福這四個字，是前輩們用親身經驗換來的。

    「可是她是公主，你就不擔心她會……」

    「如果我誓死不屈，她又能拿我怎麼辦呢？總不能讓聖上將我……」

    沐司堯比了一個割頸的手勢，帶上他臉上那看不出來真實情緒的笑容，沈含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緒，是不是真的很無奈呢？很多時候被愛真的不是一種幸福，尤其是這種壓力巨大的愛戀，還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真的愛你，或許只是一時的迷戀，到最後你捨身取義了，她又不一定對你感恩了

    所以、……沈含說死也不會參雜進去宮廷裡任何事

    「沐司堯，你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什麼？」

    「沒事，總之你做事有你自己的原則就是了。」

    「沈含……」

    見他突然又嚴肅起來，沈含的心思也被帶起來，她忍不住腹誹：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認真，害我也跟著一驚一乍

    「怎麼？」

    「其實不怕老實告訴你，我……跟你一樣，很討厭很討厭現在這樣的生活」

    聞言，沈含有些吃驚，他可是太子身邊最為信賴的人，據她瞭解，兩人幾乎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太子的親兄弟未必會比沐司堯親，他怎麼會很討厭現在的生活？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能，你會覺得奇怪，我家裡在朝廷裡有人，我自己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怎麼會對現在的生活厭煩？」

    點頭，沈含並不偽裝自己此刻心裡的想法，反正已經被他看穿，也沒必要去掩飾，既然話題是他自己打開的，不管自己說什麼，他都會繼續講訴下去，這一點沈含還是能肯定。

    果然，沐司堯有些自嘲地笑著：「其實，人們看到的只能是表相，誰又會知道，這樣的身份它真正存在的價值和危險性呢？」

    聞言，沈含瞬間反應過來，對沐司堯來說，這樣看似光鮮的身份，背後承載的究竟是什麼，它是權利的象徵，同時也是一把比在他脖子上的刀，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刀會朝你的脖子推進幾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真以為太子就能保我一輩子？開什麼玩笑，指不定以後拿我命的就是他，黨派之爭歷史以來都沒有停歇過，他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不認，豈會認下我這個下屬？」

    這些話說的有些冷血，可是沈含知道，這些話並不假，不然……歷史以來每次的改朝換代，你敢說哪一個不是踩著眾多人的鮮血換來的？老皇帝駕崩，新皇子之間的爭奪，無非不是架在他們脖子上的一把刀，只是看你的運氣而已。

    如果你運氣不好，直接被秒要是運氣好，你選擇的皇子繼承了皇位，你就是功臣，可是功高蓋主的事件，血淋淋的歷史告訴我們，很多時候要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功臣，是一門十分高深的技術。

    「唉，你自己小心，如果……當然，我知道這並不簡單，我只是說如果，如果能撤出的話，盡早吧」

    見沈含臉上也頗有擔憂之色，沐司堯那被烏雲籠罩的心立即就好像被一陣狂風給清洗過一般，頓時見著了陽光，他咧嘴一笑，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個孩子一般的單純，那笑容看得沈含都隨之一愣。

    「謝謝關心。」

    「呃……不客氣」

    「下面呢，你的打算呢？」

    「我？」

    沐司堯伸手拖住下巴，靜靜地看著街道上的行人，就好似在說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話：「以我對你瞭解，你一定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回趙家吧」

    聞言，沈含微微一怔，她看著沐司堯根本就是自然而然說出這句話的，她那小小的心有些波動，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一段時間，有誰敢說對她的瞭解？偏偏眼前這個接觸不算多，話也說的不算多，卻總是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出現的男人，此刻正看著別處好似隨口說的一句話，就擊中了沈含那其實十分敏感的小心思。

    「唔，怎麼了？」

    「沒什麼，你說的對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可是又不知道去哪裡，你介紹個比較安全的客棧吧」

    「噗，你以為京城跟那些黑點一樣嗎？哪個客棧不安全？」

    「唔……那你帶我去找一家吧，我今晚就住客棧了。」

    「你確定？」

    沐司堯收回視線，卻依舊歪著腦袋看著她，臉上一副明顯不相信她的神情，激得沈含揚起下巴回瞪他一眼：「為什麼不確定」
    「呵呵，終於有點像我認識的沈含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剛才那憂慮得好像個怨婦的你，讓我很不習慣。」

    「沐司堯……你知不知道很多時候，你說的話真的很讓人討厭」

    聞言，沐司堯卻只是哈哈一笑，半認真地看著沈含，並朝她眨眨眼：「可是我卻只讓你一個人討厭」

    看著沈含明顯怔住的樣子，沐司堯又哈哈一笑不再逗她，而是站起身來說道：「走吧，我找個最安全不過的地方給你借宿」。



第七十六章 不一樣的反應

    沈含默默地與沐司堯並肩走著，時不時還會險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她沒有開口說話，沐司堯也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兩人一路無話，卻又各懷心思。  

    她想著方才沐司堯那句：我只讓你一個人討厭

    雖然這句話乍聽之下是足以讓人有揮舞拳頭的衝動，可是沈含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絲絲不一樣的認真和情愫，她不由得在心裡問自己，沐司堯他是認真的嗎？這個男人……他真的會……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揮掉這些讓她心煩的念頭，卻又不知道開口說什麼，而沐司堯又好似跟她做對一般，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走著，臉上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沈含有些窘迫。

    沈含的反應都被沐司堯暗自收進眼底，他笑著不去理會，也不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說他奸詐也好，腹黑也罷，他只是想讓沈含慢慢的明白，他沐司堯雖然看似浮萍，卻是一個值得他依靠的男人，一個有胸襟有肩膀有擔當的男人，他不會自己去誇讚自己有多好，有多值得，他只是想讓她明白，在她需要的時候，他不敢保證隨時都能在她身邊，可是……只要他在，他就不會讓她獨自面對。

    也是在剛剛那一刻，沐司堯才發現，自己對沈含的那些情愫，已經儼然變成了想要照顧她的心情，於是他決定面對不遮掩，她是不是嫁過人，這個不重要，她心裡現在有沒有人，也不重要，況且他也明白，沈含的心現在依舊空著，連與她日也相對的趙夕樵都沒能住進去，究竟她的心裡，需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或許……她跟趙夕樵之間，有一份阻隔是因為彼此的身份，可是沈含既然已經決定與趙夕磊斷絕夫妻關係，那趙夕樵就有機會，沈含卻說出自己未來的男人，不會是姓趙的，這已經是很明顯的一個暗示，況且……沐司堯笑了笑，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會因為這種原因，放棄自己感情的女子。

    「沐司堯……」

    「嗯？」

    聽見沈含開口，沐司堯便輕輕地應和，並低下頭來看向她，眼底裡說不出來的溫柔，從沈含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被落日的餘暉映射著，他長長的濃密的睫毛因為夕陽的反射，竟然在他的眼瞼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的絢麗。多年以後，沈含回想到現在這一刻，心中都忍不住悸動。

    「你要帶我去哪裡？」

    沈含心中雖然掙扎著小心思，可是抬眼間卻也沒有忘記看看周圍，畢竟她是要去找地方住宿的，而此刻她發現，方才熱鬧的大街慢慢地變得安靜，而周圍也已經從小攤販變成了看起來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這邊……」

    見沐司堯神秘兮兮的樣子，沈含心生疑惑卻也還是跟了上去，心裡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想知道，沐司堯究竟在搞什麼。

    「待會兒不要緊張。」

    「哦……」

    沈含的反應讓沐司堯驚訝了些許，他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緊張？」

    「你都已經如此保密以及這樣吩咐了，我除了點頭跟上之外，還能說什麼？」

    沐司堯不得不懷疑，沈含是不是已經心中有數，不然怎會如此淡定？

    「是不是已經猜到，我要帶你去哪裡了？」

    「你沒這麼問以前，我還不肯定，你既然這樣問了，那麼十有**錯不了了」

    對她這樣的回答，沐司堯表示很無語，而且他也已經拿行動證明，此刻他木訥轉身，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她怎麼就能這麼的淡定？一點都不緊張不著急不好奇？

    「你是不是要帶我去沐府？」

    見他似乎還是無法釋懷，沈含乾脆把話說明，沐司堯這下也甘心了，乾脆什麼都不再說，逕自在前面帶路，沈含見他轉過身去，這才露出了些許緊張的神色，其實……沐司堯要帶她去的地方，她心中已經在出了『醉清風』茶樓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只是她又隱隱有些期待，甚至很矛盾地覺得，他應該不會把自己帶回家，可是……走到這裡，她才發現，很多時候，她是能看懂沐司堯的，只是自己會故意去把心中的第一感覺抹殺掉。

    「到了。」

    兩人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不一會兒就到了沐府門前，沈含抬頭看著這偌大的沐府二字，忍不住有些唏噓，像沐司堯這樣的家世，按道理說府邸應該不會小，也不會差

    可是現在看來，大小倒是看不怎麼出來，可是卻能肯定一點，這外表看起來，跟周邊的府邸比起來，那可真的是樸素多了。

    隨著大門的打開，沈含第一個看見的，不是理想當然的老管家，而是一臉冷霜的千水，引得沈含眼底頓了頓，這才跟著沐司堯踏進大門。

    而千水的臉上倒是沒什麼變化，儘管她的心裡十分的好奇，少爺怎麼突然將沈含帶回來了，難道是為了阻止最近二老為他安排親事的事情？

    唔……就算是這樣，也犯不著拿個成過親的寡婦來做擋箭牌吧？

    「千水，去替沈姑娘安排一間客房，今晚她在這裡暫住。」

    聞言，千水那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閃出一絲的詫異，她看向沈含的目光裡也多了幾分興趣，之前就知道沐司堯對她有些感興趣，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命不大好的女子，運氣會不會因為遇見了自家少爺，就變得好起來呢？

    千水不敢肯定，卻也不得不懷疑這個可能性，再扭頭瞥一眼沐司堯，唇邊漸漸地勾勒出來一絲的意味深長。

    「那個……沐司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雖說一開始就料到沐司堯可能會這麼做，可是因為沈含自己的矛盾心理和不服輸的心態，導致現在進了沐家的門，才驚覺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畢竟……方才公主臨走時那狠決的一眼，她可沒有漏過。

    而且……她也沒想到，沐司堯真的會留自己在這裡住一宿，而現在看來，要是真的鬧上沐府，那自己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因此，儘管此刻才出聲，會顯得很做作，她也忍不住開口，希望沐司堯能暫且考慮一下，哪怕那根本就是希望渺茫

    「怎麼？有心理負擔？」

    沐司堯回過頭，眉宇間那淡淡的笑容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可是沈含就是感受到了那絲絲的寒意，她有些諂諂地縮了縮脖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心裡不滿地抱怨：不同意就不同意，幹嘛佈滿殺氣

    「不用在意，我爹跟我娘都是很隨和的人，不會對你問東問西刨根究底的。」

    聞言，沈含沒什麼反應，跟在他們身後的千水率先意義不明地發出了一點怪聲，惹得沈含回頭一看，這一看可不得了，因為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位老者，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以及穿著，沈含不難猜出，他們就是沐司堯的爹娘。

    當即她便扯出一絲笑容，衝他們二老點點頭避免尷尬，而此時沐司堯則跟著笑道：「爹娘你們回來了啊，這是沈含我朋友，今天有點事要在家裡借住一下。」

    隨即他又看向沈含，鄭重其事地做著介紹，沈含被他這認真勁兒弄得有些莫名，這沐司堯人前人後兩個樣就算了，這在自己家裡，他怎麼也是這麼多變？

    「先別站著，千水房間收拾出來了嗎？」

    沈含見沐柏瑜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也不知道他人本來就如此嚴肅，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感到不滿，沈含卻直覺上覺得，是後者的幾率多一些，不過好在沐夫人倒是和顏悅色的招呼著自己，她也就沒有怎麼去研究沐老爺的情緒是來自哪裡。

    「回復人，已經安排妥當了。」

    「真是麻煩夫人了。」

    「沒什麼好麻煩的，既然你是堯兒的朋友，就不要客氣。說起來這還是堯兒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呢，之前我跟他爹還以為他這人太自傲，沒朋友呢」

    不知道為何，在聽見沐夫人說那句自己是沐司堯第一個帶回家的人時，她竟然有一絲的羞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跟著男朋友回家見未來的公公婆婆，而婆婆熱情地說著，這還是他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呢balabala之類的。

    而在下一刻，沈含立刻回過神來，為自己想歪的場景感到無恥，這是怎麼了，不過是來他家借住一晚而已，從沈含對這個異世界的瞭解，她心知這裡沒有歷史上的那些朝代那樣死板，不允許男女如何如何眾多的束縛，只要沒有超越道德lun理底線的，在他們看來，都是可以接受的。

    「唔……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覺得他是個自大狂呢。」

    沈含笑瞇瞇地回著沐夫人的話，畢竟這當**，嘴巴說著兒子怎樣怎樣，心裡定還是疼得不行，沈含的附和並沒有真的去調侃沐司堯，而是半開玩笑地說著，沐夫人不但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悅，更加覺得沈含比之前那些媒人介紹來的什麼千金小姐都要來的真實，心中不免有了幾分喜歡。

    「他啊，從小就是這樣，跟他爹一個德行」

    「咳……咳咳」

    沐柏瑜正嚴肅地坐著飲茶，卻因為自家夫人的一句話險些嗆著，而沐夫人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就繼續說道：「對吧，我就說很像了，都是這麼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含笑笑，不免挑眉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沐司堯，忍不住開口：「父子倆嘛，他們不像誰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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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5 AM

第七十七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含的話成功的轉移了沐柏瑜的注意力，他抬眸看了一眼沈含，眼波雖有微動，卻依舊看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沈含不由得在心裡暗道：果真是混官場的，這哪怕是你看瞎了眼都看不出來他有沒有什麼想法。

    只不過，沐柏瑜的疏離並沒有影響到沐夫人的熱情，她依舊十分熱情地招待沈含，弄得沈含起初的那幾分拘束也漸漸地消失，只不過詭異的是，打從跟沐柏瑜夫婦見面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沐司堯與他爹說上一句話，而兩人都是面色冰冷，難不成還她們父子不合？

    嘖嘖嘖……早知道，就多八卦一些，打探一下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了。只是轉念一想，沈含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進入角色了，沐司堯跟他老爹合不合跟她似乎都沒多大的關係，於是她也只能尷尬地笑著，眼神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朝沐司堯看去。

    「你累了？」

    迎接到沈含的視線，沐司堯終於開了金口，也不知道他是解圍還是故意添亂，這話一問出口，原本已經不完全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二老，此刻一起轉眼看去，甚至連一旁的丫鬟也對沈含投射了目光，她生生地感覺到，自己好似被魚刺卡了牙齒，想說話都不知道說什麼，說不出來。  

    「還好，不然你先陪伯父伯母，我回房休息一下。」

    語畢，沈含還朝沐司堯遞了個顏色，示意他先擋一下他自個兒的爹娘，她好閃一下，卻沒想到沐司堯根本就不給面子，直接說道：「那我陪你過去。」

    「不……不用了。」

    「聽話」

    此時，沐司堯已經走到了沈含的身邊，一副根本就不可以反抗他的氣勢，沈含在心裡將他偷偷罵了幾百遍，這才十分之不甘心地轉身，沐司堯則搶在了她之前邁開步子，走在前面帶路。

    已經離開的兩人，自然是不知道，他們轉身之後二老臉上不約而同展現的笑意。

    「喂你剛才幹什麼要讓我為難」

    一踏進房間，沈含見沐司堯的身後沒有跟來丫鬟，她就連門都懶得關上，直接出聲詢問，雖然也有些好奇為什麼會沒有丫鬟跟隨，像他們這種官宦之家，不是應該有下人時時刻刻伺候著嗎？難道沐司堯在家裡人緣不好，連下人都不願意服侍他？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丟了一記鄙夷的視線，儘管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可能，哪怕沐司堯真的是一個很討厭的人，可是下人始終是下人，只有主子選擇要不要他們伺候，哪裡還能有下人選擇主子來伺候的道理？

    「我何時讓你為難了？」

    沐司堯雙手環胸一副超自信的模樣，惹得沈含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精分了，方才在他父母面前，就冷的跟冰塊一樣，好像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一樣，現在倒好，一遇到自己就變成了痞子模樣，是覺得她沈含好欺負嗎？他那超自戀的心思是怎麼來的

    「你爹娘過來了，幹什麼不跟他們說話，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知道我剛才多尷尬嗎」

    看著沐司堯依舊不當回事的表情，沈含小小的拳頭早已經在衣袖下面準備待續，一直隱忍著沒有揮出去，而沐司堯則自在地走到桌邊坐下，並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對著沈含努努下巴示意她過來坐。

    「其實沒什麼好緊張的，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對沐司堯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沈含實在是沒辦法，又不可能真的一拳給他揮過去，再說了，這是他的父母，他自己都不著急，自己在這裡急的跟個熱鍋上的螞蟻幹什麼？費力又不討好。

    「沐司堯，你跟你爹娘的關係不好？」

    沈含的話卻引來沐司堯的詫異，他似乎根本就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一般，而沈含對他的反應也是十分的不解，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沈含撇撇嘴躲開他的視線，沒有說話，畢竟她這算得上是去過問人家的家事，他有這樣的反應也不足為奇，相反，她這個窺探人家**的人，才覺得莫名的心虛。

    「為什麼這麼說？」

    「唔，就是看起來你們好像很疏遠，剛才你跟你爹連一句話都不曾說。」

    在沐司堯面前，打從他們認識，沈含便可以隨意說話，雖說一開始因為她自己的烏龍搞的還以為他是什麼黑色份子，只是後來的相處，讓她對他毫無芥蒂，因此哪怕是此刻在壇論他家裡的人際關係，沈含也可以很自然的站在朋友的角度去與他相說，並沒有覺得很不自在。

    「沈含，你或許不懂，很多時候父子之間的相處，是不同於你們母女的，母女之間可以手拉手的談心，可是父子之間，很可能就會變成嚴厲的訓斥，可是……這樣的不同只是因為他們對我們關心所表達的方式不同，我知道父親關心我，我也知道他對我的期望，他知道我會努力做到他期望的，這就是父子之間的交流，不需要明說。」

    聞言，沈含也有些怔住了，聽了沐司堯的話之後再去想想方纔的情況，沈含又覺得似乎真有那麼一點意思，父子兩人雖然沒有交流，可是彼此接觸到眼神的時候，也沒有體現出那種父子反目的火花，或許……他們真的是一對不需要言語，就能明白對方心意的父子吧

    「那你跟你母親，不也沒說幾句話？」

    雖然心中已經贊同沐司堯的話，可是沈含那不服輸的性子，哪裡能這麼輕易就妥協呢，自然是要掙扎一番的，沐司堯又何嘗不明白她在打什麼算盤，當即也就只是笑笑，好似故意又好似認真地甩出一句：「我這不是給你機會和我母親打好關係麼？」

    俗話說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沐司堯這話一出來，沈含臉上就立即出現了很不自在的神色，她面上甚至一紅，隨即帶著些許羞澀意味的口氣說道：「什麼叫我跟你母親打好關係？」

    沈含的不自在也不是沒道理的，畢竟沐司堯在不久前還說過讓她臉紅心跳加速的話，那句他要娶她過門的話，她可不敢忘記也沒能忘記，此刻再聽他這樣說，沈含不想歪，也沒道理。

    而沐司堯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想太多，偏偏沈含露出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讓他感了興趣，不由得邪念一生，勾起了唇角……。



第七十八章 亂了

    「我說過要娶你過門的不是麼？」

    聞言，沈含算是給嚇了一大跳，之前就搞不清楚沐司堯究竟是開玩笑還是認真，此刻他再次提到這個話題，不禁讓她覺得，他那戲謔的表情下，隱藏的真心究竟是什麼。  

    「沐司堯，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如果我不是開玩笑的呢？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在開玩笑？」

    說話間，沐司堯低著頭看著沈含，眼神裡有著不可怠慢的認真，沈含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個她從來都不曾看懂的男人，不禁有些怔住，而沐司堯卻不願意放過她，此刻他自己都已經摸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故意如此，還是所有的舉動，只是他自己心隨意念而動。

    沐司堯緩緩地朝沈含靠近，彼此的視線越來越近，沈含也越來越緊張，而沐司堯則越來越認真：「難道你沒看出來，我母親對你印象很好？她很喜歡你？」

    「可是……」

    「就算你來我家並不是以你是我女人的身份進來，可是你就沒有朝這方面想過？」

    沈含努努嘴角，忍不住抬眼怒瞪一眼面前這個有些自大的男人：我還真沒朝這方面想

    不過，此刻沐司堯眼底裡呈現的不只是認真自大，甚至還有幾分她從未見過的霸氣，所有反對的抗拒的話，沈含在接觸到他眼神之後，就再也無法說出口，只能放進肚子裡腹誹。  

    「再說，你小叔高中，本來你可以毫無壓力的繼續過日子，誰知你小叔卻看上你，你想繼續在趙家過平淡安靜的生活，估計只是個夢，我想……你離開趙家的決定，跟你小叔脫離不了干係，當然，現在更大的原因，應該在趙夕磊的身上，不管哪方面，趙家都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一個女人，你有什麼打算？」

    沐司堯超自信的眼神最後停留在沈含的臉上，他雙手環胸的姿勢依舊沒有改變，只是兩人的距離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近那麼近，沈含愣神片刻之後瞬間驚醒，當即朝後挪了挪，沐司堯見狀也不挪開自己的身子，也不繼續朝前靠近，只是繼續保持著他不變的動作。

    只是，哪怕彼此此刻都保持著靜默，沐司堯那些話，也已經在暗示了沈含，你離開趙家之後，投靠我沐司堯，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似乎，本只是一個單純的借住，儼然在這一瞬間變成了另外一種意義，那種感覺……讓沈含覺得，自己是被沐司堯帶回家見父母的小媳婦，而他父母對自己還比較滿意，可是……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個嫁過人的，他們還會跟現在一樣嗎？

    沐司堯看著沈含認真思考的模樣，心裡不禁樂開了花，似乎……有些事情已經開始慢慢變味兒了

    「沈含？」

    「啊？」

    「你該不會真的在考慮吧？」

    被沐司堯一句話震醒，沈含瞧見他眼底裡的戲謔，也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故意讓她露出這種窘迫的神情，當即有些暴躁，可是又忍著不爆發，不然還不是中了他的計謀了？

    她仰起頭來用一副『你傻了吧』的神色看著沐司堯，卻還是不免有些心虛地說道：「怎……怎麼可能，我只是在想，今天既然跟趙夕磊攤牌了，想必離開趙家並不是那麼容易。  」

    沐司堯自然沒想過她會老實承認自己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允許她再次躲過話題：「不是說了，還有我嗎？」

    聞言，沈含不但沒有出現他想像中的那種感動的表情，反而只是鄙視性地瞪了他一眼怒道：「讓你依著自己的權勢去欺負趙家嗎？」

    她的反應惹得沐司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卻也明白，這樣才像她，當即揮舞著雙手表示自己的清白：「我可沒想過要欺負趙家，你小叔現在可是皇上眼底看重的人，我哪裡敢欺負他，況且你應該瞭解，他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說人話鬼話的都是你。」

    「沈含，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見她始終對自己露出鄙夷，哪怕心裡明白她這是與自己親近的關係才會露出真性情，可是總是面對這樣的境況，也讓沐司堯頗為頭疼，難道她就不能換種比較賞心悅目的方式，來證明彼此的友好？

    「那你什麼時候又能正經的讓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你一次呢？」

    沐司堯端正坐姿，從桌上倒出一杯水，喝了幾口隨即說道：「其實，我說的幫你，只是借我的名頭而已，我並不會真的用我身上的權勢，不過……依照趙夕磊的性子，他會怕的吧？而你小叔？呵呵……他想必是更加希望，你能離開趙家，跟他脫離叔嫂關係。」

    一聽見沐司堯提到趙夕樵，沈含的心裡就覺得有些怪怪的，只是她一直都沒有想太多，小叔讓她離開趙家，想必一是為了趙家，二是不想自己在家裡經常面對面的尷尬吧？、

    「為什麼？」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我真沒明白你在說什麼。」

    看著沈含這一臉遲疑的模樣，沐司堯忍不住扶額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能無奈說道：「如果你跟他不再是叔嫂關係，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表達對你的感情？你們之間的任何發展，都不會成為不倫之戀？」

    聞言，沈含這才察覺到，自己究竟忽略的是什麼，當即露出有些後怕的神色，弱弱地問沐司堯：「他……他不會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吧？」

    挑眉，沐司堯並未回答，不過他的神情已經讓沈含感到恐懼了，不是她覺得趙夕樵不好，實在是打從穿越到趙家之後，在心裡就一直拿他當成弟弟一般，從未曾朝那方面去想過，又怎會不吃驚不害怕？

    「你說這事情怎麼就會發展成這樣呢？我打從到趙家就沒跟小叔說幾句話，起初甚至連交流都不曾有過……」

    「沈含，並不是你有什麼行動，對方才會喜歡你，喜歡一個人是沒理由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見她似乎有些亂了，沐司堯無奈搖頭，其實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面對，畢竟這樣尷尬的情況出現在她的身上，她逃離趙家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逃離之後緊接著要面對的，可能就是小叔的追求，她要如何鎮定？

    沈含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沒精打采地說道：「不管怎樣，要先順利拿到休書，離開趙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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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6 AM

第七十九章 幼稚生物

    就這樣，沈含就在沐司堯的家裡住了一夜，這一夜她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大半夜，腦海裡空蕩蕩的又好像沉甸甸的，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受她控制了，卻沒發現，由頭到尾她都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以及事態發展。

    這邊沈含翻來覆去的折騰，那邊沐司堯則是坐在沐家二老的面前，面色嚴肅又認真，沐柏瑜還是那副看不出來什麼情緒的樣子，沐夫人則是有些愁容表露，擔憂地看著沐司堯。

    「父親，母親，我知道你們擔心的是什麼，你們若是問我她有什麼好，我真的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地方吸引我，可是我確實心動了，這就是事實。」

    「可是堯兒，你也說了她是……」

    「她目前還是別人的妻子沒錯，所以我也沒有直接告訴她我的感情，等她把一切處理好……」

    「對等她把一切處理好，你就去撿人家不要的舊鞋？我沐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沐司堯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直沉默不語的沐柏瑜打斷了話，而且看他的臉色，的的確確是很不滿的樣子，沐司堯詫異地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沒有頂撞沒有抱怨，只是覺得有些不解：「什麼時候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的父親您，此刻竟然也對這種事斤斤計較了？」

    對沐柏瑜的反對沐司堯根本就沒怎麼在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是那種俗人，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況且以他從沈含房間裡回來，母親臉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神情，不難看出他們二老是很喜歡她的，對此沐司堯並不是很擔心，剩下的他只是需要等待，看看究竟父親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就這麼瞭解我？這麼有把握我不會反對你們？」

    「若是爹您要反對我跟沈含，娘就不會到現在還笑得這麼開心。」

    聞言，沐柏瑜父子兩便同時看向沐夫人，見她根本不理會父子二人的話題，乾脆有限地剝著葡萄吃著，沐柏瑜不由得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看來為夫得好好管管夫人你了，總是讓我在兒子面前失勢。」

    沐夫人則笑著回頭看向自己丈夫：「管我做什麼？你們父子什麼時候安生過？不過現在的問題似乎不在我們身上，而是在人家姑娘身上，她願不願意嫁給你寶貝兒子還不一定。」

    沐夫人的話一針見血，立即戳到了沐司堯的痛處，沈含對他的態度雖然有跡可循，卻還是隱隱約約地透著抗拒，平時相處倒是沒什麼，兩人好似已經無話不談，可是只要一談到感情這敏感話題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地閃躲，把自己封閉起來。  

    「那我再繼續努力就是了。」

    「若是人家姑娘不願意，咱們也不能強求人知道不？」

    「孩兒明白。」

    沐司堯對自己要娶沈含回家的事情根本就沒擔心過，否則也不會大搖大擺地將她帶回家，隨便找一個酒家要一間上房，自己住她隔壁就沒問題了。既然帶她回家，定是希望先給二老一個印象，讓他們認識一下自己中意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女子。

    她的身份父母都不介意了，更何況沈含還是個清白之身？

    「那孩兒先回房了，父親母親也早些休息。」

    「去吧……」

    看著沐司堯離開的身影，沐夫人忍不住有些唏噓，扭頭看向自家老頭子，終究還是有些不捨的無奈：「孩子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想要成家立室的心思了，唉……養了這麼大的孩子，還是要飛了……」

    「我說你這老婆子，咱們養的是兒子，又不是女兒，能飛到哪裡去？要是兒子娶媳婦你都這麼多愁善感，那人家嫁女兒的不是更慘？」

    「難道你沒聽說過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嗎？有媳婦管著了，哪裡還需要我這個娘」

    聞言，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變化的沐柏瑜，此刻終於繃不住笑了起來，一面輕輕地拍著沐夫人的肩膀，一面無奈地搖頭：「我說這是怎麼了呢，原來是吃味兒了。」

    見沐柏瑜還有心情取笑，沐夫人當即不滿地怒嗔：「有什麼好笑的」

    「是是是，為夫的錯為夫的錯……」

    語畢，也忍不住朝沐司堯離開的門口看了一眼，唇角卻蕩著絲絲笑意。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的沈含，自然是不知道沐司堯跟父母之間的交談，她在沐家吃過早飯後就準備回家，卻被沐司堯叫住，說要陪她一起，她感到驚訝：「你不需要上朝嗎？」

    之前見沐司堯大多都是在清風鎮跟福來鎮，與京城相隔十萬八千里，上朝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是現在他已經回到了京城，這一大早的，應該是要跟著他爹一起去早朝的吧？

    「噗，我又不是正式官員，上什麼朝？你以為芝麻綠豆品級的官員，也能上朝面見天子？」

    「那我小叔……不會吧？你的官還沒我小叔大？」

    沐司堯微微瞇起眼睛，別人怎麼說他的官位他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說他很喜歡現在這個樂得一身輕閒又不需要跟人斗破腦袋的位置，只不過不免還是會夾在中間而已，卻也已經習慣，況且太子的位置早已經塵埃落定，他這個太子的侍讀，也不會太難做。

    「怎麼？覺得我不如你小叔？」

    一見沐司堯那怒火騰騰的眼神，沈含就知道不對勁，哪裡還敢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立即搖頭如撥浪鼓：「哪裡哪裡，官位什麼的都是浮雲，真正的影響力才是王道要說看未來潛力，誰比的上你呢，你可是太子身邊的人呢」

    沈含說完還故意調皮地挑挑眉，有些狗腿的討好意思，看得沐司堯十分之滿意，當即有些飄飄然起來，心裡樂開了花，忍不住有些得意起來：「那是，也不看看我沐司堯是誰」

    有些無語地看著面前這個跟小孩子一樣的沐司堯，沈含乾巴巴地笑了笑，轉身就走，還忍不住嘀咕起來：男人吶，幼稚的生物。



第八十章 挑明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我明明有聽見你說男人……」

    「你聽錯了，我只是說回家之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辦，真是難纏……」

    沈含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暗自吐舌表示自己的危險，也有些詫異他的耳朵怎麼就跟貓耳朵一樣那麼靈？哪怕心裡依舊真心的覺得，他此刻的樣子真的很幼稚，就好像跟人爭奪玩具的孩子一樣，呃……這樣說是不是把自己比作玩具了啊？囧

    「到了」

    一路上沐司堯都沒有再說話，沈含自然明白他還對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不禁又在心裡給他加了一條罪名：小肚雞腸卻不知道沐司堯為何會這麼小肚雞腸，還不是為了她？

    此刻他再出聲，卻是提醒她已經到了趙府，沈含輕鬆的心情瞬間變得凝重，抬眼看了看沐司堯，對方則是看著那緊閉的大門，眼底裡甚至有著幾分期待，沈含努努嘴腹誹：惟恐天下不亂

    「不用擔心，有我在。  」

    此時此刻，心中哪怕對沐司堯有著再大的不滿，也因為他這句話感到舒心和溫暖，那些種種不是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勇氣的時候，他真的沒有離開過，一直在身邊。

    點頭，她不再像方纔那麼顧忌那麼擔憂，而是選擇大方面對，反正沒有什麼比得上昨天獨自一人對峙趙夕磊更加需要勇氣了不是麼？既然那些話都已經說出口，硬著頭皮也要把休書拿到不是麼？

    當沈含推開趙府的那扇大門時，她不再有沉重，頓時感受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如釋重負。

    「含兒，你回來了？昨晚……」

    李氏看到沈含的身影就有些激動，昨夜她一夜未歸，家裡可以說也是鬧得雞飛狗跳，趙夕樵與趙夕磊兩兄弟在沈含轉身離開之後，就一直冷戰，而冷戰維持到趙夕磊離開，原本以為可以風平浪靜了，李氏縱然心疼大兒子，可是也清楚小兒子的脾氣，自然是沒有上前阻止他離開，只是心裡還是十分不捨。

    因此，在約莫半個時辰後看到趙夕磊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也就掩飾不住，只是……在看見他身旁那個大著肚子的女子時，別說李氏臉上繃不住了，連一直都保持著風度的趙夕樵，也禁不住怒吼起來：「你還來做什麼」

    最後，還是血濃於水，哪怕再氣趙夕磊的不爭氣，也不可能真的把他趕出家門，只是……夫妻兩人直接把沈含的東西扔了出來，自己住進了西廂房的房間，而現在沈含回來了，李氏自然是歡喜的，一家人有什麼話可以好好商量，可是在瞥見沐司堯的瞬間，李氏的臉色就微微有些變化。

    「娘……對不起，昨天我實在是生氣，所以沒有回來。」

    對於李氏，沈含並不覺得毫不掩飾她心裡的憤怒有什麼不妥，反正她當時也在場，要是還掩飾就顯得更加的虛偽了，她向來就不是那種會做表面功夫的人，再說自己沒回來也是事實，只是沈含卻不知道，她沒有直接說明是在沐司堯家裡借助一宿，讓李氏的心裡開始泛著疑問了。

    「那你昨晚……」

    「昨晚……」

    「昨天在外面碰巧遇見了沈含，於是她昨晚是在我家借住的。」

    沐司堯搶在了沈含前面回答，一來是想阻止她自己出來承認這個事實，畢竟有些話從第三者的嘴巴裡說出來，比較容易讓人接受，雖然他們之間本來就沒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二來也是擔心沈含會因為心中有芥蒂而撒謊，方才李氏眼中的懷疑，沐司堯早已經看盡眼底。

    「不過娘你不用擔心，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還見到了沐大人跟沐夫人。」

    生怕李氏會多想，沈含也沒打算要隱瞞李氏，可是這話從沐司堯的口中說出去，她心裡就覺得怪怪的，忍不住要解釋一句，將沐柏瑜夫婦搬出來，或許誤會就不會產生，可是沈含提到沐柏瑜夫婦此刻在李氏的耳朵裡聽起來，就好像是她已經做好了見新公婆的準備一般。

    於是，她也只是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畢竟當初說讓她離開趙家的是他們，而她確實有選擇自己生活的自由，李氏是趙夕磊的母親，同時也是一個女人，她清楚明白是自己兒子對不起沈含，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她還是忍不住會站在兒子這邊。

    「小叔呢？」

    聽見沈含詢問趙夕樵，李氏的神情就又有些緊張起來，昨夜她不在家肯定是不知道，這兩兄弟之間的爭吵，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覺得很詫異，趙夕樵哪怕再對他大哥怒其不爭，都不曾這樣沒有形象的與他險些大打出手，而李氏心中則明白，他是為了沈含。

    抬眼看看沈含，她倒是沒什麼別的神情，李氏也清楚她沒有別的意思，可是此刻兩兄弟因為她的事情而弄得反目，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裡不免也會有根刺。

    「上朝了。」

    「哦，娘關於我離開趙家的事情……」

    「我以前就說過，什麼時候你想自由了，我絕對不會阻止你。」

    聞言，沈含心中一鬆卻沒有表現得過於明顯，昨天的事情讓她忍不住對李氏也有些許防備，有哪個做母親的，在危急關頭不會靠向自己的兒子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應該是更想自己離開這個家的吧小叔已經是一個亂子，此刻趙夕磊回來了，又是另外一個亂子，李氏是聰明人，她怎麼會願意見到兄弟之間為了一個女人反目的可能發生呢？

    與其這樣倒不如挑明了講，反正以前他趙夕磊沒回來之前，一家人說話也從來都沒個遮掩。

    「我知道娘您不會阻攔，不過……」

    「你是擔心夕磊？」

    「娘，我也不怕實話告訴您，以前我是實打實的沒有想過要離開您，可是後來事情有變……」說到這裡，沈含忍不住看了看李氏，暗示她那個變是因為什麼，李氏也明白，自然沒有打斷她的話，沈含接著又說道：「我是不可能跟他一起過日子的，他若是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能過一輩子就算了，但是昨天的情形看來，他似乎有些貪心，想保全那富家小姐，又想我伺候他，娘……若是這輩子我的男人不能對我從一而終，我定是寧願不嫁，也絕對不受這般委屈的」

    說到這裡，沈含的眼裡已經透出堅持和決絕，看得李氏心頭一跳，她對沈含本就像女兒那般的感情，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又如何不為難，最後只能長歎一聲：「唉，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折騰去，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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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11-11 11:19 AM

第八十一章 帶著『姘頭』回趙家

    李氏話音剛落，側門的簾子就被人掀開，沈含聞聲看去入眼的是一個面色紅潤，模樣嬌俏的女子，不過……視線往下移動，那一身淡綠色的裙衫在腹部就高高的凸起，家裡何時多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

    沈含詫異了瞬間，則在瞬間之後有了答案，女子見到沈含的時候也是明顯一愣，再見到沈含身旁的沐司堯，眼底裡也閃過一絲驚艷，惹得沈含不禁在心裡暗道：早就知道你是個禍害，連已孕**都不放過

    沐司堯感受到身旁人的眼神，見她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再看看出來的人，這樣的視線他已經見慣不慣，當即聳聳肩耷拉著眉頭：我沐司堯何其無辜

    不過沈含卻沒有看到他無辜的模樣，跟著女子身後出來的，正是趙夕磊，起初在她腦海裡閃現的那個答案，此刻更是明確，沈含不由得笑了笑，他竟然把這個女人也帶回家了，而婆婆跟小叔，竟然也讓他們住下來了。

    想到這裡，沈含臉色一變，忍不住轉身詢問李氏：「娘，我的房間該不會已經騰出來了吧？」
    昨天已經跟趙夕磊交戰一次，雖然只是幾句話的交錯，沈含已經瞭解到趙夕磊這個人有多無恥，既然他人已經回來，那麼原本應該是她與他的房間，現在肯定變成了『他們』的。

    「這個……」

    「喲，還捨得回來哪？既然你這麼看不慣我，那你就搬到後院去住吧，省的彼此看了礙眼。」

    沈含昨日怒極而去，讓趙夕磊頗為覺得被個女人佔了上風很沒面子，現在他已經霸佔了房間，而沈含又一大早回來，他便斷定她是沒有去處，在外受了一晚上苦，現在知道回頭了，說話間不免有些狂妄起來，而後院……那則是趙府裡為數不多的下人所住之地。

    「沒關係，你嫌我礙眼，只要給我一張休書，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滾的遠遠的。」

    趙夕磊一心想著沈含是回來低頭的，哪裡料到她不但沒有妥協，反而笑著問他要休書，那模樣就好像真的是巴不得趕快離得他遠遠的，瞥見身旁蘇玉臉上的詫異，趙夕磊更加覺得沒面子，不禁有些惱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哪怕他真的一點也不希望沈含留在家裡，此刻也要硬撐著。

    「休書？你為什麼這麼想要休書？就這麼想逃離這個家？沈含，別告訴我你在外頭有人了。」

    縱然巴不得快些拿到那一紙休書，沈含也沒有笨到被他一句話就激得空口承認這樣的罪名，要是承認了，那豈不是給了機會給這個臭男人，讓他帶人來把自己拉去浸豬籠嗎？

    「我記得跟人私奔離家的那個人，好像不是我吧？」

    沈含說話間又看了看趙夕磊身旁的那個女子，的確比自己清秀幾分，又是富家小姐的身份，確實有資本讓趙夕磊這樣的男人，迷了心竅。  而蘇玉在聽見沈含的話時，臉上有些窘迫，沈含也知道她算得上是無辜的，可是……既然夾在了這件事的中間，也是她當初的選擇。

    「男人三妻四妾……」

    「很正常是吧？」

    「知道就好。」

    「呵呵……那我可以選擇不要這個三妻四妾的男人，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你怎麼去養活三妻四妾？」

    趙夕磊見她當著自己母親的面，當著他老婆的面，當著那個不知道是誰，但是穿著不菲的男人的面說不稀罕他，當即被氣的上前幾步，沈含見狀正要作出反應後退一兩步，卻被沐司堯上前擋在身後，她看著面前的後背，心底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怎麼？以為我要對她動手？我趙夕磊才不會做打女人的事情不過……」說到這裡，趙夕磊停頓了一下話鋒，視線便一直停留在了沐司堯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才說道：「看公子你穿著不凡，想必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這是剛陪她回來？」

    「大戶人家算不上，只能說剛好夠溫飽。」

    沐司堯倒是維持著他良好的家教，微笑著回答趙夕磊的話，臉上沒有什麼不耐煩的，心裡卻是極度鄙視的，他沒有忽略掉趙夕磊在看到他手上那枚玉扳指的時候，眼底裡的精光。

    不過沐司堯的話也讓沈含抖了一抖，雖然沈含清楚他老爹沐柏瑜不會是個貪官，可是他們一家人那麼受朝廷的器重，別說高官厚祿了，哪怕只是皇帝的打賞，都足足可以他們幾輩子吃飯了，他竟然還好意思謙虛的說只夠溫飽？他那就只是夠溫飽的話，那咱們過的是什麼生活？上頓不接下頓嗎？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瞥見趙夕磊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在說：你可真是好樣的，竟然能認識這樣的有錢人。沈含心裡就覺得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被螞蟻盯了的感覺一樣，忍不住開口嘟囔：「認識又怎樣，我又沒像有的人那樣，跟人家跑」

    這句話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被趙夕磊聽見，卻讓依舊站在側門處的蘇玉聽不真切，而李氏早已經因為身份尷尬不想夾在其中而離開，沈含說話也沒什麼顧忌的，看向趙夕磊的眼裡，不屑的神情越加明顯。

    「沈含我警告你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再怎麼說我都是你丈夫」

    「在這裡按個手印，就不是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丟你的面子丟你的人。」

    看著眼前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的沈含，趙夕磊心中有一絲的茫然，難道她就真的這麼想離開趙家？雖然趙家不是什麼名門世家，可是此刻卻也是官場人家，況且趙夕樵也深受器重，她就真的一點也不想留？還是她故意以退為進？

    趙夕磊心中自顧自的盤算著，卻也不想想趙家有現在，不是因為他趙夕磊，而是趙夕樵，就算有什麼值得沈含留下的好處，也不是他趙夕磊給的

    「你越是想離開趙家，我就越是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稱心」

    「那你究竟想怎樣？」

    「那你究竟想怎樣？」

    沈含與沐司堯異口同聲，惹來趙夕磊的詫異不說，連沈含都忍不住從他身後站出來，囧囧的看著沐司堯，那皺著的眉頭那不解的眼神，根本就是如同直接問出口的話一般：你幹什麼搶我台詞？

    「喲，看來今兒個果然是帶著拼頭來幫忙了」。



第八十二章 管定了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難聽！」

    趙夕磊語畢還用他很猥褻的眼神在沈含與沐司堯身上徘徊，惹得沈含怒極，他自己是那種人，別人就得是那種人了？

    「敢做就要認，沈含，打從昨天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不簡單，連夕樵都為你說話，見你離開氣的臉都綠了，他一向最護著家裡人，現在竟然為了你跟我慪氣，你究竟有些什麼手段？」

    聞言，沈含心中一驚，她怎麼都沒想到，趙夕樵一向會隱忍，怎麼也變得這麼不淡定了，再看看趙夕磊，他臉上有的只是怒氣，似乎也沒發現過多的不妥，至於身邊的沐司堯，他反正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早就知道了，沈含也懶得去看他此刻是什麼表情。  

    「你不是說他護著家裡人嗎？在你還沒給我休書之前，我還是趙家的人，他護的只是一個理字而已，你要想他護著你，沒關係，過來蓋個手印就可以了」

    語畢，沈含便從衣袖裡拿出一張折成小四方塊的紙，攤開之後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字，這番舉動不止讓趙夕磊驚了，連沐司堯的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她是什麼時候準備好這些的？

    「休想！」

    「趙夕磊，你對我沒感情，我對你也沒好感，兩人相看生厭，你如此苦苦相逼又是何必？」

    沈含一句話將趙夕磊問得有些發懵，他仔細想想也對，兩人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又是怎麼弄得好像跟仇人一樣？

    「不管怎麼說，反正這份休書我是不會承認的。」

    心裡縱使理虧，趙夕磊也不願意在人前認輸，反正他不點頭讓沈含離開趙家，誰都沒辦法不是？

    沈含見狀有些著急，卻被沐司堯攔下，他緩緩上前兩步，唇邊依舊掛著那迷人的微笑，看起來是那麼的和氣，可是只有沈含才明白，他那叫笑裡藏刀，那是她親身體驗出來的血淋淋的教訓

    「如果你不願意給沈含立一份休書，那麼我們就只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了。」

    眼前這個男人面上雖然帶著笑意，卻仍舊給趙夕磊一種無形的壓力，他心底忍不住有些發虛，卻還是強忍著不退縮，只能嚎著嗓子吼道：「什麼方式？」

    見狀，沐司堯笑得更加燦爛了，他會急會嚎叫，就說明他打從心裡就沒主意，既然如此這事兒還不好辦？

    「你不肯休她，那就她來休你了！」

    「荒唐！」

    出聲的不是趙夕磊，他只是張著嘴巴還沒來得及開口而已，更不可能是沈含，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直站在趙夕磊身後的女子，此刻眉眼裡都是怒意，顯然，那聲斥責有力的話語，是出自她口。

    「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就得從夫，只有丈夫休掉妻子的道理，何曾聽過妻子還能休掉丈夫這種荒謬的說法了？！」

    蘇玉的長期沉默以及現在的突然爆發，使得沐司堯微微瞇起了眼睛，沈含也將注意力轉到她的身上，細細打量。

    「聽姑娘說話的口氣，甚是讀書人，讀書人講的就是一個理字，自古以來出嫁從夫確實是道理，可是也沒有哪本律法上有說，只有丈夫能休妻，而不能妻子休夫的？」

    聞言，沈含忍不住在心裡竊笑，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個男人可是太子的侍讀，對當朝的律法自然是瞭如指掌，這種文書上的工作肯定是難不倒他，不過，他竟然到現在才站出來，真是有夠可惡的

    沐司堯也沒這麼天真的就會以為，他這句話就能讓對方妥協，雖然蘇玉的臉上確實閃過一絲不自在，緊接著她便恢復了神色：「休妻是因為妻子三從四德有問題，既然沈含打從進了趙家就是一個很好深受婆婆喜愛，小叔尊崇的好媳婦，那麼自然沒有離開趙家的道理」

    「我想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現在不是你們趙家趕不趕她走，而是她願不願意留。」

    蘇玉的臉上立刻繃不住，她上前兩步有些大聲，顯得有些急躁：「趙家沒有對不起她，她有什麼不滿意的，非得這樣落我相公的臉？」

    對蘇玉的出頭，沈含只能保持沉默，畢竟她既然這麼護著趙夕磊，他們之間肯定是有感情的，比起自己這個沒感情的正牌夫人來說，她說的話確實更有殺傷力，只是沐司堯可沒她這麼多的婦人之仁，當即冷笑一聲：「相公？姑娘姓蘇是吧？敢問蘇姑娘，你們可是有拜過天地，從趙家的大門八抬大轎正式進入趙家門？如果沒有的話，別說那聲相公你沒資格喊，就連這番說話，你都沒有資格站出來，我會與你交談，不是因為你是趙夕磊的妻子，而是因為沈含她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難看，可是如果你們依舊這麼不識好歹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沐司堯一口一個姑娘，那番說話又說的那般的鏗鏘有力，堵得蘇玉別說一句話，連一個字都沒辦法發出聲，眼裡甚至閃爍著血虛晶瑩，沈含見狀心道會不會太過火了，畢竟混蛋的是趙夕磊，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

    「沐司堯……」

    「你別說話，什麼都沒弄明白，就知道心軟。」

    餵你這說的什麼話，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自作自主的幫我處理就算了，你還不讓我管……

    沈含心裡有諸多抱怨，也只能默默放進心裡，畢竟沐司堯是好意，他這樣長期在多種面目的人前打滾，想必看人也一定會准過自己，既然他連那小媳婦姓甚名啥都知道，還這樣嗆她，定是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蘇玉或許是被氣急了，此刻已經不管什麼形象，當下就指著沐司堯吼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個不客氣法清官都不斷別人的家務事，你難道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呵呵……別說你爹只是個小富商，更何況他還沒到富甲天下的地步不是？連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有什麼律法上我能介入的地方，我都能介入，更何況只是這麼小的一樁休夫？雖然我不是什麼大官，定然做不到隻手遮天那麼偉大的事，可是偏偏我處在的位置，正巧可以多事管一管你們的家事而且……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蘇姑娘，趙家的這家事，我沐司堯是管定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離異婦人

    沐司堯的話說的鏗鏘有力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那一直被他壓制掩飾的王霸之氣此刻就這麼爆發出來，別說趙夕磊兩口子愣了，連沈含都被震懾住，她偏頭看著身旁的男人，在這一刻顯得有些陌生，又好似很熟悉。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沐司堯不可能像表明上看起來這麼溫和，他定有他自己的手腕和魄力，否則太子的侍讀這個很尷尬的位置，他又如何能坐到現在？只是，心裡有準備是一回事，現在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你的權勢來打壓我們？」

    蘇玉被沐司堯的話頂的已經沒有立場再站出來出頭，她面上十分難看，卻還是壓不下這口氣，只能拿手肘碰碰趙夕磊，趙夕磊這才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出來，不過就算他們強出聲，也明顯沒了起初那股氣勢。

    「權勢？我有什麼權勢？我的官位還沒趙大人高呢」

    沐司堯笑得有些壞，卻又說的是事實，他的官位著實沒有趙夕樵高，趙夕樵還有資格上朝呢，他不過是閒人一個，可是偏偏他就是個他們得罪不起的閒人，你又奈我何？

    「你……你剛剛說你叫什麼？」

    蘇玉起初大概是被沐司堯的話給激得氣昏頭了，一時間沒有回過味，現在靜下來一想，那話裡好似有些不對勁，終於被她琢磨出來，他好像……大概……真的有說，他叫沐司堯。

    「正是不才在下，蘇姑娘有何吩咐？」

    見對方這問，沐司堯心知她定是回過神來了，不但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乾脆繼續拿話酸她，弄得蘇玉臉上又是一陣哄一陣白的，十分好看。

    不過沈含確實沒弄明白，沐司堯看起來似乎沒有很爭對趙夕磊，反倒是自從蘇玉開口之後，他就開始嗆聲，難不成他瞭解到自己不知道的內情之後，才轉變風向的？趙夕磊其實是個怕老婆的？

    「呵呵……堂堂太子爺身邊的大紅人沐司堯誰不知道？哪裡還敢吩咐您？只是我沒想到姐姐你竟然會認識這麼有身份的人。」

    蘇玉心知這件事只能這麼辦了，哪怕她著實被沐司堯的話酸的十分不滿，也只能忍了，轉頭拿著笑臉面向沈含說出後半句話，話裡有沒有別的什麼意思，見仁見智。

    「難道我認識什麼人，還得需要跟你報備？亦或者都要讓你想到？」

    本來對她沒什麼特別的反感，沈含也一直保持沉默讓沐司堯去做這只出頭鳥，誰知她在知道沐司堯身份之後，不敢造次卻把鋒頭轉向自己，沈含自然有些不快，說話間也學起了沐司堯那般，酸就把你酸到底。

    「怎麼樣？今兒個是你休她還是她休你？」

    沐司堯也懶得再跟他們胡扯，乾脆把視線轉向趙夕磊，他似乎還處在雲裡霧裡，大概也是怎麼都沒想到，沈含帶回家的男人是當朝太醫院首沐柏瑜的兒子，跟太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的侍讀沐司堯吧

    此刻聽見他的話，趙夕磊忍不住有些發虛：「這件事……還是讓我母親來做主吧」

    事到如今知道自己休妻的事情已經不好辦，他休掉沈含會讓沐司堯沒面子，可是讓沈含休掉他，他一個大老爺們要怎麼立足？最後，他只能選擇有事回家找媽**原理，把李氏搬出來。

    沈含又不傻，沐司堯更不傻，自然那明白趙夕磊打的是什麼主意，而他們要的不過是自由身，至於真的要玩把戲玩權勢把他逼到什麼牆角去，既然他找出李氏來作為中間人，沈含也樂得自己為難，總要給長輩面子的。

    於是，休書就這麼得到手，讓沈含頗為遺憾的就是，整個過程中，一直到她離開趙府，都沒有等到趙夕樵回府，離開趙家之後，大家就不再是親人的關係，說多了最多只能算是認識，尤其是趙夕樵對她的感情又是那麼的尷尬，她更加不可能與他有什麼多的接觸，若是能不見，以後估計就不會再見了。

    「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臨走都沒能跟小叔道個別。」

    「呵呵，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第八十四章 幸福的第二春（終）
     
    兩人心裡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只不過一個算計的是如何回家討好爹娘，讓他們不那麼生氣；另一個則算計著，如何讓她的爹娘成為自己的岳父岳母，方向不一樣卻都是奔著討好的意思，所以當沈含抬起頭來看到沐司堯臉上得逞的笑意時，也沒有想太多，心情好看什麼都是順眼的。

    「那你這幾天是住哪裡？不如還是去我家吧！反正我爹娘也認識你了，我娘每天都說家裡太冷清，我又沒什麼朋友帶回家給她認識，看她跟你蠻投機，不如趁著這兩天逛京城，跟我娘一起好了。」

    見沈含也因為恢復自由身感到輕鬆歡愉，沐司堯自然是加把力唆使沈含去他家裡，不但自己母親有人陪，沈含也有母親陪，更能製造機會讓她們提前建立婆媳關係，他這如意算盤打的十分的響亮，只是某人不太領情而已。

    「那怎麼好意思去打擾？要是你娘閒無聊，我到時候登門也未嘗不可，若是要連續幾天都住你們家，這指不定會被人說什麼閒話呢！」

     若是讓沈含有空陪同沐夫人去逛逛街，她估計沒什麼意見，要她這樣大搖大擺的去沐府住幾天，她還沒那個覺悟，昨夜是臨夜沒辦法，心裡又亂才被沐司堯給忽悠去了他家，今天她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這裡幫我解決了一個難題，省得每次回家因為害怕我娘拉著我說她有多寂寞多無聊，我都得偷偷的回家。」

    「唔，你娘訴苦不是應該找你爹嗎？」

    「誰叫我是家裡除了我娘以外，最閒的那一個呢？」

    「。。。。。」

      沈含默了，不得不在心裡表示贊同：這孩子還有些自知之明。

     「怎麼樣？就當幫幫我咯。」
     
     此刻見沈含面上有些動容，沐司堯就忍不住再接再厲地說動她，雖然心知機會不大，畢竟她跟一般的女子不太一樣，你越是覺得她會答應的事情，她很可能就會讓你捻透頂，你越是覺得她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她卻總是想要拚一拚，嘗試一番。

     「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還是趁早幫我找個比較可靠的客棧吧！我在京城呆幾天就回家。」

     沐司堯拿她沒辦法，只能點頭應道：「那你跟我來。」
   
     沈含也不怕他再用之前那一招，先把她帶回家了再說，且不說她已經知道他家在哪裡，就算有新的路線可以去他家，這不過才上午，就算去了大不了當拜訪一下沐夫人，隨後就離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沐司堯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他乾脆就直接帶沈含去了之前經常來吃東西的客棧，這裡的裝潢一看就是他們這些富家子弟以及官家子弟來的地方，沈含暗自吐吐舌也沒多說什麼，反正他帶自己來這裡，定是希望自己住的舒適安逸，他的好心她沒道理去平白糟踏。

     「你不回去嗎？」
   
     「說了我就是個閒人，回家討我娘的埋怨，我還不如等爹回去之後我再直接溜回房間呢！」

     「呃.....」
   
      聞言，沈含也不好意思再趕人，跟沐司堯認識到現在，她已經習慣了在需要人幫助的時候身邊有他的存在，只不過除了之前在鄉下，他夜裡爬牆進來跟自己商量事情之外，彼此還沒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現在房門又被店小二順手給帶上，沈含頓裡覺得房間連空氣都顯得那麼的詭異，與此同時沐司堯剛坐下，與沈含面對面的對看一眼之後，似乎也察覺到了些許的暖昧，當即乾咳一聲掩飾道：「這個房間不錯，光線好窗戶又對著大街，你沒事的時候還可以看看樓下的人群。」

      說話的同時人也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將其打開，頓時一股微風吹進來，沈含這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拘泥了，跟他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哪怕他曾經說過暖昧的話，那也只能當作玩笑而已，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做到在這裡把自己怎麼樣。

    沐司堯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沈含這才放鬆了整個身體倒進床上，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現在她便覺得困乏無力，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之後的幾天，她時不時陪著沐夫人逛街，又給家裡置辦了些許東西，給爹娘大哥大嫂小弟都買了適合他們的東西，這才打包好去沐府告別，卻迎來沐司堯那張笑臉，她忍不住有些不快：「幹什麼，見我要走了就笑得這麼開心，是嫌我最近給你添麻煩了麼？」

    此刻沐柏瑜夫妻也在一旁，見沈含如此說道不但沒有不快，反而已經習慣了她的有話就說，見她這樣酸，定是因為在乎自己兒子，作為父母的看著也開心，又怎麼會不樂意？

    「哪裡，我只是覺得我現在無事一身輕，舒坦了而已。」

     「你本來就沒什麼事......」

      「你真當以為太子侍讀沒事做啊？不過這幾天解決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而已。」

      聞言，沈含心中那幾分不快也轉眼消逝，讓她關心的是他口中那所謂的嚴重的事情：「什麼事？」

      「皇上終於放棄將公主許配給我。」
       「.....」

      有些無語，沈含看著沐司堯，又看看他身旁的父母，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跟公主成親當駙馬爺，不知道是多少公子哥兒的夢想，他們將推托掉這個香餑餑當成送一口氣？那公主雖然有些.....但是也不至於讓人當成餓狼閃躲的地步吧?

     「那恭喜你先,沐大人沐夫人,我是來跟你們告辭的,我得回福來鎮了。」

     二老沒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沐司堯則笑著說道：「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回家？」

     「是啊，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跟你一起回家，我有事找你爹娘商量。」

      見沐司堯那神秘兮兮的樣子，又才提及將公主的婚事推掉，沈含心裡有些隱約的感覺，可是心裡卻又不願去戳破，似乎對此她也沒什麼意見，只能假裝無語直接轉身，沐司堯聳聳肩朝父母丟了個眼色，立即跟了上去，兩人都沒有發現，在轉角處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趙夕樵看著沈含與沐司堯兩人的背影，心中除了覺得遺憾，便沒有其他，也容不得他去想其他，沐司堯推掉了皇上的賜婚，是因為他有那個資格去推辭，可是他...卻沒有那個勇氣，因為他還有趙家一家要去照顧。

      於是，他與沈含，終究到最後也只能成為陌生人。

     沐司堯去了沈家，直接道明來意，想讓沈老將女兒嫁給他，沈家二老原本還因為沈含被休的事情感到臉上無光，卻沒想到沐司堯主動站出來替沈含說話，並道明他不介意，只要沈含點頭，他們二老點頭，他即刻有八抬大轎將她抬回沐家，並發誓這輩子不會再娶，他的爹是他沐司堯的榜樣，一生執手一人。

     終究，沈含拖了好幾個月，折磨了沐司堯好幾個月，還是磨不過他點頭，沐司堯抱得美人歸的同時，沈含卻在新婚之夜說了一句十分煞風景的話：「敢情你還是我的第二春啊！」

     敢把沐司堯當成第二春，沈含自然是受到了懲罰，至於懲罰是什麼，自然是夫妻二人關門關燈後的私密事。
     沈含藉著大嫂肚子裡孩子的便利練習異能，等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她的異能已經沒什麼大問題，家裡本身就是開藥鋪，她再幫忙接些接生的活，每天過得其樂融融，而她與沐司堯幸福的小日子也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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