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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學霸殿下 -【我的大寶劍】《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15 PM     標題: 學霸殿下 -【我的大寶劍】《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ufo4033 於 2016-8-27 05:54 PM 編輯

【書名】: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

【內容簡介】:

  始皇曆1838年,天元戰爭結束,一個剛穿越就被逼著打了六年仗的男人將手中的大寶劍一扔,帶著靈魂上的傷痛與茫然,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滿目瘡痍的戰場,想要去看看這個陌生而神秘的世界,我們的故事,就從他重獲自由的兩年後開始。

  然而他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那鐵與火交織的六年,已經讓他與這個新世界的命運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推行變革的漢家王朝、虎視耽耽的西方列強、揮舞帝兵的舞者、操縱機械的槍炮士、駕馭蒸汽相關的工程師、一身致命武器的改造人,在這個科技樹歪到姥姥家的新世界,各自處於巔峰狀態的東西方文明正等待著一場華麗絢爛的終級碰撞,而他與那把被他扔掉的大寶劍,恰好正是一切的起源與因由。

  就像命運一樣,他躲不過去。

  而且要命的是,他好像被自己扔掉的那把大寶劍給詛咒了……唔,亦或是祝福也不一定?

  他體內的大寶劍之力,有一部份變成了大保健之力……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其中一個比較嚴重的後果,就是他永遠失去了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資格。

  因為現在的他,只要碰觸到女性的任何部位,就會讓對方……咳咳,他媽的,真是太扯蛋了。

  「大家好,我叫孫朗,最近因為某些原因轉職成了一名遊俠……還有,也許小時候的我渴望著各種萌妹子和一個大大的後宮,但現在我討厭H,非常討厭。」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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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20 PM


第一章 這不是性騷擾,所以不許投訴我!

  時為始皇曆1840年,天元戰爭結束的第二個年頭,強敵既去,四海升平,久違的和平回歸,人民安居樂業。

  在漢帝國北部明州城,夜色深沉,萬籟俱寂,一天的喧囂與忙碌之後,這座籠罩在無邊夜幕之下的城市平靜了下來,辛勤工作一天的人們多半已經進入了夢鄉,然而依然有一些特殊的工種,為了填飽肚子、維持生計、實現理想等很多很多理由,依然在辛勤工作著。

  比如說賊。

  以及抓賊的正義使者。

  時值朝堂通過決議、加深與四夷交流,來自外國的新事物一股腦湧入中土,外國人的思想、文化與習俗衝擊著古老的國度,最直觀的一點就是建起了高樓。雕樑畫棟、飛簷雁瓦的玉砌廣廈旁邊豎起了房頂高聳、屋簷突出的石頭房子,雖然棱角分明、不夠圓滑,但看起來足夠氣派,而且勝在新鮮。

  另外,高來高去的飛賊們也挺喜歡越來越多的西式建築……夠高夠複雜,牆上有時候還會釘一些鐵板木欄,掛上吊燈,安上小陽臺,極其方便攀爬,這一切的一切都很方便這些古老的技術工種們風緊扯呼——聽說西夷也有一些老同行,穿一身白衣,使袖中刺劍,喚作阿薩辛的,就擅長在這些建築中爬來跳去,如入無人之境。

  女盜賊秦雨,一個妖豔的賤貨,此時她那矯健的身姿就在高地樓宇間飛馳,之所以選擇飛賊這個職業,是因為她追求刺激的生活,如今這世道看似烈火烹油,但安穩的現狀之下湧動著濤濤的暗流,一切的黑暗隱藏在繁華和榮耀之下,這片黑暗因人類的惡念和欲望而生,只要有黑暗,就有幹髒活的人,秦雨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今晚,又一次成功地掠了一家狗大戶的宅子後,她確信自己的職業生涯迎來了新的刺激和挑戰,宛如獵豹般性感而有力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驚豔的弧線,女人穩穩落地,因為在前方的街口,一位一身白衣的男人轉出,往街頭一豎,這個阻攔的動作充分說明瞭來者不善。

  大半夜裡穿著白衣四處招搖的人,要嘛是傻逼,要嘛是有實力的裝逼犯,大概沒有第三種可能了……秦雨將手按在了後腰的短刀刀柄上,眯起了眼睛,開始觀察自己的對手。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並且以逸待勞,一味地逃跑或者避讓說不定會落入事先設下的陷阱之中,也就是說,武力的紛爭不可避免。

  單獨一人,沒有穿公人制服,沒有攜帶制式兵器,所以不是六扇門中人。沒有攜帶扇子之類的裝逼道具,沒有做公子打扮,沒有義正言辭的正義宣言,所以不是出來歷練、血氣方剛的江湖雛鳥,既然不是以上這兩人,還會在大半夜裡攔下自己……那只有拿錢辦事的混蛋遊俠了。

  秦雨心中暗罵一聲晦氣,公門的捕快有公門的紀律,江湖少俠有武者的尊嚴,只有這些愛管閒事的遊俠,行事百無禁忌。她的目光警惕地在遊俠身上逡巡,試圖從細微末節處判斷出對方的武學路數、戰鬥風格以及棘手程度,首先她先看向對方的雙手,很好,手指修長如玉,骨節並不突出,看來並不精擅暗器,在這裡守株待兔而不是半路突襲,說明對方的輕功也不會太好……於是她先鬆了口氣,對於飛賊來說,對方不擅長暗器和輕功,實在是個好消息。

  ……然後她看到對方從袖管裡滑出來一條又粗又長又硬的棒狀物。

  媽蛋,她想。

  「畢方三型」霰彈槍,從離火之國——烈焰神權國走私過來的重型火器,被業內人士蔑稱為「噴子」,一擊之下,就有數十彈丸滿天飛射,隱隱罩住一片,不亞於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騰挪閃避得慢了,少不得就要吃幾顆炒鋼豆,要是被當面轟個正著,立馬就變成馬蜂窩,實在是比唐門暗器更加歹毒的東西……該死的離火之國,武道不興,居然就搞這些奇技淫巧、邪門歪道。

  但怎麼說呢……帝國的武道強者們有充份的理由蔑視這些奇技淫巧,即使是霸道歹毒的轟銃、漫天飛射的彈丸,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隨手挽個劍花就能封擋下來的蚊蟲叮咬,但秦雨並不在這些人之列,否則她就不會只做飛賊了,所以看到對面的遊俠居然掏出了這杆黑又硬,就知道今天這事只能智取了。

  正在她思考如何破局脫身時,對面的遊俠突然歎息了一聲:「唉,怎麼又是個女人……這位姑娘,我勸你立刻投降,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聲音很年輕,甚至有一點稚嫩,是個年輕的雛兒嗎? 不過對方的那句抱怨令她眼前一亮……似乎,遇到了相當有意思的男孩子啊。

  她心中打定主意,嫵媚一笑,扭著腰肢,款款走近幾步,聲音柔媚,輕笑道:「怎麼……小哥您是從來不打女人的那種男子漢嗎?」

  「其實並不是……我拾掇起女人來連我自己都害怕。」雖然是這麼說,但年輕的遊俠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聲音也有了一絲急促,「聽著,姑娘,你的事情犯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直接投降的話,對你我都好……我說真的,勿謂言之不預也。」

  果然!早就聽說了,有一些初出茅廬、抱著正義理想和幼稚信念的小男孩兒在走上工作崗位之際,會對一些處於敵人立場的大姐姐抱有左右為難的想法,這些可愛的男孩子,非常有趣,極其有趣,宛如一塊塊幼嫩可口的鮮肉,稍微調戲一下,就會面紅耳赤,做出非常非常可愛的反應……啊,似乎中大獎了呢。

  不知道這一塊小鮮肉,是哪種類型呢?是對男女之事毫無所知的清純型?是長得很像女孩子的可愛型?是明明對女性的身體感興趣、卻假作正經的傲嬌型?

  秦雨心中頓時生出了很多不該有的想法,她又上前幾步,故作可憐道:「小弟弟,一定要逮捕姐姐嗎?姐姐很可憐的……如果把姐姐送到官府的家,姐姐一定會受到那樣這樣的對待,你忍心嗎? 放過姐姐好不好,你就放姐姐一馬吧,最多,最多……」

  她眨著霧氣濛濛的大眼睛,飛快地瞄了對方一眼,低下頭,嬌羞道:「最多姐姐教你做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啦……」

  這樣說著,她又上前了幾步,窈窕的身段輕輕扭動,緊身的夜行衣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身為一名飛賊長久的鍛煉令她有著一副自傲的好身材。

  對面的小鮮肉居然又後退了一步,聲音又急促了幾分:「止步!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停止你的行為,否則……」

  ……哼,果然是個雛兒啊,被嚇到了嗎?

  「小弟弟你忍心開槍嗎?這麼近的距離,姐姐會被直接打碎的吧……」秦雨心中笑得更加得意了,對方的話語被她視作了示弱的信號,女飛賊笑吟吟道,「別急啊,小弟弟,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姐姐會陪你做什麼有趣的事情?」

  趁著對方失神的剎那,已經暗暗繃緊的肌肉群迅速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雪亮的刀光在月下一閃而逝,呼嘯而出的飛爪破空而去,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時間,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秦雨右手短刀出鞘,左手擲出飛爪,縱身一躍,向著已經進入襲殺半徑的目標疾衝而去!

  姐姐教你的……可是相當相當寶貴的人生經驗啊。

  永遠,永遠都不要低估和小看女人!

  寒風撲面,殺機環繞,秦雨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寒無比,左手一緊,擲出的飛爪已經將那柄槍械捆住,機括一收,已經將致命的火器從敵人手中劈手奪走,與此同時她早已急衝而來,短刀刀鋒如水,鋒芒距目標越來越近,她已經能看到對方的容顏,對方沒有踉蹌後退,沒有防禦動作,甚至臉上不見驚惶,唯有一聲低沉的歎息環繞在她耳畔,充滿了滄桑和失意——他在歎息什麼? 又一次任務的失敗嗎? 自己總是栽在女人手中的悲哀嗎? 真是一個可憐的小弟弟啊……

  但下一刻,身影一閃,她發現對方不閃不避,徑直向著自己迎上,抬起右臂,毛手毛腳地向自己抓來。

  拙劣的動作……難道是個笨手笨腳的草包嗎?用空手抵擋短刀?

  秦雨動作不停,右肩稍稍下沉,短刀刀柄順著對方的手臂自下而上滑動,搗向心窩,這一下就能讓這小子閉過氣去……呃!

  她突然汗毛一豎,渾身上下仿佛被一道溫暖的電流掠過。

  女飛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發現對方那修長的中指筆直伸出,正好點在她的右前臂上,隔著緊身的夜行衣,順著她的肌膚,向上,輕輕地一劃。

  難以言喻也毫無道理的快感,不知為何,瞬間充斥在她的腦海中,仿佛那一根手指中蘊含著強大的魔力,將她推入快樂的海洋,隨著手指的滑動,她仿佛被千萬隻溫柔的大手同時撫摸全身,自內而外,甘美異常,甚至令她失去了力氣……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雨張開嘴,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叫,渾身氣力頓失,千錘百煉的刺殺動作迅速走形,變得滿是破綻,拙劣宛如學徒。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對面的遊俠收回了手指,輕巧地避過了她的撲擊,然後伸出左掌,順勢在女飛賊的後背輕輕一拍。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

  僅僅是輕輕一拍,力道宛如清風的吹拂,但可怕的快感卻如潮水般湧來,那掌中似乎蘊含著無窮的熱度,瞬間溫暖了她的心房,照耀著她的靈魂,剎那間,她仿佛躺在摯愛的懷抱之中,聽他在耳邊說著情話,絮絮低語,周圍玫瑰花開,芳香撲鼻,充滿了幸福和快樂。

  這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秦雨覺得周身百骸都變得軟綿綿的,全身上下充滿了如水的柔情和嬌弱的無力感,她踉蹌了幾步,想要站直身子,重整態勢,馬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一切已經晚了,對方上前幾步,抬起右腳,腳尖輕輕在她的腿彎一踢。

  她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呻吟,撲通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她夾緊了雙腿,非常羞恥地覺得,有些液體隨著她的節操一道,正在飛速流逝,那輕輕的一踢只是碰觸了她的腿彎,卻仿佛打開了她渾身上下的毛孔,將所有美好的東西統統灌注了進去,巨大的快感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她的大腦,令她頭暈目眩,滿臉通紅,仿佛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前戲一樣……換句話說,她居然,她居然……

  發、發情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雨的眼中浮現了無法理解的驚恐,她扭動著身子,想要站起來,但全身上下正在享受著快樂的餘韻,回饋給大腦的全是「我很爽,不要來煩我」的資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努力地檢查自身的狀況,沒有被藥物影響,沒有被邪惡的術法控制,造成這一切的只有那個遊俠,但……他僅僅是觸碰了自己的手臂、後背和腿彎,就能讓我……讓我變成這樣?這怎麼可能!

  「所以我說……你最好自己投降,對我們兩人都好啊……」用時僅僅數秒鐘,用難以用語言理解和解釋的方式放倒了她的遊俠蹲下身來,歎息道,「在逮捕你之前,我得強調一件事情,我剛剛僅僅觸碰了你的手臂、肩膀和後背,女性的隱私部位全都避開了,所以這不是性騷擾,你不準去女權保護協會之類的狗屁地方投訴我……」

  「僅……僅僅觸碰這些無關緊要的部位,就能讓我……讓我……」秦雨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迷蒙的水霧,嘴中露出了一聲讓人血脈賁張的呻吟,低吟道,「這是何等的技巧,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

  「我是一名興趣使然的遊俠,最近剛剛轉職的那種。」回應她的是一聲冰冷的銬響,面對柔弱無骨、目送秋波的美人,他不為所動,「人贓並獲……準備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完成工作的遊俠站起身來,望著空蒙的月色,歎了口氣。

  我叫孫朗,最近剛剛轉業,做了一名遊俠,如你所見,這兩年由於某種非常複雜的原因,我變得很不擅長應付女人。

  還有,我討厭 H ,非常討厭。

  ……這是真的,請一定要相信我。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27 PM


第二章 閉嘴,你這隻卑賤的母豬!

  人這一生,總會有一些令你無奈的時刻,比如說上廁所時發現沒帶手紙的時刻,比如說吃泡麵拆開包裝後發現沒有麵餅的時刻,比如說……,一個剛剛被你打倒的女性敵人拋著媚眼想要跟你發生一些超友誼關係的時刻。

  前面已經說了,秦雨是個妖豔的賤貨……,好吧,這個稱呼有點失禮,還是叫她開放的大姐姐吧——在意識到眼前這位清秀的小鮮肉既不是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純情型,也不是看起來一本正經但私下對漂亮的大姐姐有所妄想的悶騷型,而是一根指頭就能讓她爽到飛天的超高校級老司機型時,她就立馬濕了。

  誰都想像不出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女人的腦海裡腦補出了多少G的AVI視頻,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轉頭看著孫朗,眼中幾乎能滴出水來:「小哥兒,我能認識一下你嗎?姐姐想跟你……」

  「我拒絕,姑娘。」孫朗直截了當地答道,「請自重,我不約。」

  「……姐姐是說真的啊!」之前不是沒有失手過,她們的組織對如何撈人深有心得,就算被抓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秦雨敢對天發誓,她真的想跟這位這位小哥兒認識一下,以後發生一點超友誼的關係,絕沒有什麼報復之意,於是她急切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

  「我明白,你只是覬覦我這冰清玉潔的身體對吧……」孫朗蹲了下來,望著面前的女人,歎息道,「大媽,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教你一些人生的道理。要優雅,不要汙,人生還有很多樂趣的,不要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這無聊的男女情愛上。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與野獸何異啊……」

  他這樣說著,眼中流露出了一些滄桑的歎息:「我跟你講……,我曾經也跟你一樣,血氣方剛,渾身上下充滿了衝動的荷爾蒙,渴望著大奶妹,喜歡開後宮,和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親熱,將她們都變成自己的翅膀,一直沒羞沒臊到地老天荒……,但夢想之所以是夢想,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距離你無限遙遠,當某一天,你的夢想突然實現了,屆時你就會發現,似乎一切並不合你心意,反而會成為困擾你的夢魘,所以啊……」

  他說著說著,突然覺得腿部傳來了柔軟的感覺,低頭一看,發現這女人扭動著身軀,慢慢地挪過來,仰起頭來,千嬌百媚地一笑,無聲地表達了她此刻豐富且專注的心理活動——表說這麼多,正面上我。

  「……」孫朗眼角抽搐了一下——完全沒有聽進去啊!

  他耐著性子,重複道:「姑娘,你應該自重,現在爽一時,將來後悔一世,你應該去找一個上輩子挖了你祖墳的老實人……,呸,找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託付一生,而不是在這裡發騷。我已經過了嚷嚷著要全處全收的年紀了,希望你也成熟點,你都是成年人了,心也得收一收,別看到絕世美男就要衝上去約炮……」

  秦雨嗲聲嗲氣道:「小弟弟……」

  孫朗再也忍受不住,霍然起身,抬起腳來,踩在了女飛賊高高翹起的屁股上,將得寸進尺的她向外推去,森然道:「……,閉嘴,你這隻卑賤的母豬! 」

  又來了! 堅硬的鞋跟與柔軟的臀部接觸的剎那,混雜著羞憤的快樂立刻湧來,鞋跟的硬度,對方的力度,還有那毫不留情地斥責,秦雨發出了一聲長吟,語氣苦惱地喊道:「為、為什麼! 明明被這樣辱罵著,明明被這麼粗魯的對待,我居然會感覺到……好舒服啊! 」

  糟糕……

  孫朗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媽蛋,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果然已經變成本能了嗎?

  他嘆了口氣,環顧左右,然後俯下身將秦雨的飛爪撿了起來,將爪刃卸下,扯了扯獸筋與鐵線絞成的細鏈:「……你逼我的。」

  秦雨剛想說話,突然一根又長又粗又硬的棒狀物體堵住了她的嘴巴,讓她發出了嗚嗚咽咽的喊聲。

  孫朗面無表情地將女人的短刀刀鞘橫著往她嘴裡一塞,迫使對方的牙齒不由自主地咬在了刀鞘上,然後雙手麻利地一纏一繫,將細鏈綁在了刀鞘兩端,向後一扯,刀鞘就緊緊地堵住了秦雨的嘴巴,他的雙手穿花引蝶般靈巧晃動,先在對方的脖子上打了個不至於勒到窒息的活結,然後一路向下編織了下去,嘴中還念念有詞。

  秦雨一開始想要掙扎,後來聽他最終念叨,凝神聽了片刻,只聽對方低聲道:「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控制住雙手,別弄成龜甲縛,別弄成龜甲縛……。」

  「……,結果還是弄成龜甲縛了啊。」片刻之後,孫朗發出了一聲認命般的悲歎,「我這胡來的雙手啊……。」

  映入眼簾的,是足以稱得上傑作的繩藝藝術,宛如遊龍一般收攏著前凸後翹的人體,細鏈微微勒入肉中,緊致而不粗暴,沒有暴力的粗糙,反而具備微微色氣的肉感與美感,將女性柔美身體最有魅力的地方強調和凸顯,其手法之繁複巧妙,足以令擅長針線女紅的針織名家和能工巧婦掩面而走……,前提是人們能以藝術的眼光來欣賞,否則他們會報官的,他們一定會報官的,說不定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見到如此黃暴的東西。

  秦雨掙扎了兩下,卻驀然發現這巧妙的捆綁雖然限制住了她的行動能力,但卻沒有任何的痛苦和壓迫感,反而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快樂,那美好的感覺宛如涓涓細流般淌過了身體各處,於是女飛賊的眼中流露出了非常微妙的情感……,她雖然沒法說話,但可以通過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顯然傳遞出了這一重顯而易見的意思——小哥,原來你好這一口,真是好手藝……。

  媽的,智障。

  孫朗實在忍不住,抬手往秦雨的後頸比量了一下,這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只要一手刀斬下去……,還是算了。

  現在控制不好力道啊,力道輕一點,她恐怕會直接上天,力道重一點,她恐怕也會上天啊……。

  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他將外袍披風解了下來,隨手往秦雨身上一蓋,香豔誘人的女人瞬間變成了等待火化的女屍,鬆了口氣的遊俠開始考慮如何將這個超麻煩的傢伙移交給有司扣押,此時此刻,一聲正氣凜然的嬌喝聲在月下猛然響起:「淫賊!住手!」

  ……,現在我們先回顧一下現在的場景吧。

  冷月淒風,夜半無人,柔弱的姑娘被結結實實地捆做一團,道貌岸然的賊子淫笑著脫去了外衫……,簡直是一副標準的夜半採花圖。

  孫朗又歎了口氣……。

  只聽紛亂的腳步聲從街頭另一側響起,片刻之後,一位身穿公服、明眸皓齒的女捕頭長刀出鞘,柳眉倒豎,帶著大隊的條子,殺氣騰騰而來。

  而且……

  噫!這傢伙的胸好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30 PM


第三章 這世上能解開我綁的龜甲縛的人不超過五個!


  張銀落是剛從師門學藝歸來、走馬上任的明州城捕頭,要命的是,她學藝的師門叫做靈鷲宮,一個以前被神州男兒無比嚮往如今卻無比咬牙切齒的地方。

  這個鬼地方在千百年後,大概會被冠以「女權運動發祥地」、「男女平等思想的搖籃」之類具有人文價值的名頭,成為著名的觀光景點,然而在現在,她們卻是神州無數男兒的階級敵人,阻攔他們擁抱美好未來的最大阻礙。

  講道理的話,在帝國這種缺乏人文精神、人權問題堪憂、社會節操總體水準低下的封建王朝,一股能在某種程度上對臭男人們的不良行徑進行監管和鉗制的力量,還是很有存在價值的。

  譬如秦雨,城府衙門中雖然設有女牢,但按照幾百年前的社會風氣來看,這種姿色不錯的女犯如果落入官府手中,不被饑渴難耐的公務員們輪了大米,就要被那些失竊的苦主大戶們偷偷花錢買通,搞回來當成肉【嗶——】器,被肆意侮辱淩虐,毫無尊嚴,死去也無聲無息……。

  但在這個武道興盛、乃至個人力量有可能改變一城一州之格局的國家,這些糟糕的事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與緩解。

  以明州城所在的漢帝國為例,身為老牌的神州第一強國,這裡反倒是女性社會地位最高的國度,蓋因大漢以武道立國,而武道則是凡人強身健體乃至改變命運的天賜之寶,男人練得,女人自然也練得,男人陽剛,氣血旺盛,走剛猛至強之武道,女人陰柔,靈巧細膩,也有以柔克剛之通途,兩者的最高成就,實在難分高下。

  是以女子之中,亦會湧現出大宗師之流,為天下所敬重,最初那些不讓鬚眉的女子成就宗師,開宗立派,不僅庇護受苦的女子,也一直致力於改變當時女人的弱勢地位,她們的努力漸漸改變著殘酷的現狀,她們的風姿與成就,也成為了最耀眼的星辰,吸引著天下所有女子心嚮往之、渴望著改變命運的力量……。

  幾百年的努力,帝國的女性社會地位已經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女性的學者,女性的商賈,女性的官員,甚至朝堂之上亦有女官,尤其是那場遷延十數年、幾乎將整個神州都捲入戰火、兩年前才正式宣告終結的天元戰爭,也有女子以軍功封侯,聲名赫赫,功勳彪炳。

  及至今日,女性的力量雖然還是無法改變這男人主導的世界,但至少已經能做到一些事情……,譬如秦雨,以盜竊論處,交有司審訊,明州城各衙門各部門的女官、民間的遊俠與富商、大戶人家的貴婦小姐乃至高高在上的女性宗派,以及酷愛討好名妓的才子與酷愛討好俠女的少俠,這一雙雙眼睛一定會關注著這個女性犯罪嫌疑人,使她除了受到應有的審判與處罰之外,不會受到任何來自卑劣欲望的對待。

  「……然而並沒有卵用,她過兩天就會被同夥想辦法撈出來,你們這反而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 」

  「你說什麼?」孫朗剛剛的吐槽聲很低,以至於張銀落並沒有聽到,這位從靈鷲宮這種女權主義大本營畢業的女捕頭不愧是名門子弟,深受女權主義薰陶,業務極其熟練,雖然已經確認了對方的遊俠身份,但是依然張口就扣了個帽子過來。

  「足下,雖然她有偷盜之嫌,但依然受律法保護,你如果在抓捕她的過程中使用了不正當和侮辱女性的手段,也是要被有司問罪的,不僅如此, 屆時天下悠悠之口,恐怕也饒不了你!」

  ……這就是女權主義運動的另一個弊端了。

  天下之數恒定,陰盛則陽衰,女性要求更高的社會地位,自然會引起男人的反感和抵制,有些女性朋友在殘酷的現實與不斷的碰壁之中,自然會慢慢變得偏激起來,從而影響到更多的人,這靈鷲宮自然是偏向激進派的那種……,所以說話都帶刺。

  講道理的話,你要求女性的生命安全與尊嚴維護,使婢女不至於被主人隨便艸了之後扔到井裡,使女犯不至於被隨便輪了大米就扔進井裡 , 這些訴求是為善之道,完全沒有問題,社會總體輿論都是茲瓷的,然而你要求取締妓院,你要求廢除妾室制度,你……,好吧,我承認,後者是女性對於愛情的最基本訴求,放在千百年後會成為常態,但是你在現在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中提出這種事情,顯然是試圖讓歷史的車輪飛起來,是要被萬惡的封建舊勢力反撲的口牙!

  所以,一些激進的訴求得到了堅決徹底的抵制,從而讓受挫的女性朋友們變得更加激進,這成了一個惡性的迴圈,進而演變出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個著名的論點,長此以往,一些女人漸漸變成了女權激進派的奇葩……,而眼前的張銀落,顯然已經是一朵奇葩的萌芽了。

  而禍不單行,這些漸漸產生了憤世嫉俗之衝動的女俠們剛巧趕上了帝國開邊,加深與四夷交流,外國佬們的各種思想和信念流入,除了民主自由那一套之外,女權主義思想自然而然地也跟著進來了……,好傢伙,這些閃著強烈人文主義光輝的思想對於漢帝國那些迷茫而原始的女權主義女俠來講,簡直是一縷開天闢地的光芒,被女權主義思想武裝的女俠們,就像是乾柴遇上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張口閉口,先扣你一頂不尊重女性的大帽子。

  不過孫朗並不關心這個,事實上,如今的他實在不想跟任何的女人有過多的牽扯,如果不是這位女捕頭生了一對渾圓挺拔、規模傲人的胸部以至於讓他駐足觀摩了兩眼,且這些傢伙的到來也方便他交付任務,他是決計不會在這裡多停留一秒鐘的。

  哼……,真是意外,居然還纏了胸?從她的肩寬、走路姿態、重心位置等方面綜合考慮一下的話,她的胸部規模應該是……,嘖,了不起,居然比外國的洋馬還牲口……。

  張捕頭並不知道她身為女兒家最羞恥和最大的秘密已經被眼前這個遊俠一眼看穿,此時一名負責檢查秦雨狀況的女性捕快先是以極其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孫朗,然後走到了她的身邊,向著張銀落耳邊小聲嘀咕了兩聲。

  於是女捕頭看向孫朗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孫朗遠目道:「僅僅是讓她失去反抗能力罷了。」

  張銀落自然不會滿足於如此無聊的敷衍,她單刀直入,厲聲道:「你給她下了藥?」

  我就知道……,孫朗歎口氣,攤手道:「什麼藥?」

  女孩兒的表情變得微紅,語氣都有些動搖起來:「就、就是能讓女人變得…… 變得很奇怪的那種不要臉的藥!」

  「我沒有。」孫朗的表情坦然,眼神正義而毫不動搖,既然對方的胸部已經被看穿了,他就不想再糾纏下去了,聲音慢慢變冷,「按照遊俠公會與官府的約定,以及我們自身的行為守則,我沒有必要向你詳細說明我執行任務時採用的方法和手段,你無權向我展開問詢,如果對此事有所異議的話,也應該由六扇門衙門出面,與我方公會直接進行交涉。大人,你現在應該確認嫌疑人身份,並向我宣佈任務完成,開具移交證明,我要回去拿錢。」

  張銀落對這種官腔超不滿意,她基本上已經認定了眼前的偵探在執行任務時採用了不要臉的法子……,少女勃然道:「就算她是嫌疑人,也要受法律的保護,你如果對她進行了性騷擾甚至更加過份的行為,我有權利追究你的責任,你……」

  「那你就應該去盤問她,並對其身體進行仔細檢查。」孫朗翻了個白眼,「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嗎?檢查身上有沒有瘀傷和軟組織挫傷,檢查【嗶——】處有沒有暴力的摩擦創傷,檢查【嗶——】裡面是不是有不明分泌物,如果有必要還要檢查她的呼吸,聞聞她的呼氣中有沒有石楠花的味道……」

  「你你你……」女孩兒的面孔漲紅了,「你不要臉!」

  「從你的怒斥中我聽懂了一件事情……」孫朗幽幽道,「你居然全聽懂了……」

  「……啊啊啊啊!」張銀落作勢就要拔刀,周圍的屬下早已知道了她的脾氣,一擁而上勸住了少女,連拖帶拽將她拉到一邊,有人使了個臉色,一名看起來地位較高的捕快走上前來,開始與孫朗交流細節、遞交信物。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在接過信物之後,孫朗聽到對面這大鬍子捕快低聲道:「兄台,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幹這一行十多年了,很容易就能分辨真相,對方既沒有被藥物影響,也沒有受到移魂術法控制,模樣也不像被男人那個過……,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孫朗掂了掂手中的牌符,輕聲歎了口氣:「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算了,告辭。」

  他看起來意興闌珊,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向眼前的捕快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離去了。

  那寂寥的背影在風中沉默。

  只留下了那位大鬍子兄台一臉「我特麼好想拜師學藝」的高山仰止的表情留在原地注視他的離去。

  我叫孫朗,最近剛剛轉業,做了一名興趣使然的遊俠,如你所見,這兩年由於某些非常複雜的原因,我變得很不擅長應付女人。

  還有,我討厭H,非常討厭。

  ……這是真的,請一定要相信我。

  以及……,我好像沒把那個娘們身上的龜甲縛解開,不是我吹,這世上能解開我捆的龜甲縛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好像這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啊。

  算了,讓他們自己拿鋸子鋸開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32 PM


第四章 沒有大寶劍的日子真是苦惱


  大清早,太陽初升,明州城西一家小院落中,孫朗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大聲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說罷他才睜開眼睛,推開窗往外面一看,好吧,今日也沒有俗客來欣賞他抄詩裝逼……

  穿衣下床,略一洗漱,迎著初升的太陽,孫朗伸了一個懶腰。屏息靜聽,耳邊傳來了燒火做飯聲、夫妻對話聲、丈夫出門聲、老娘揍孩子聲……,如此種種,尋常人家的眾生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聲音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甚至一輩子都是如此,尋常平凡,但在孫朗耳中,卻是那麼得令人歡喜。

  「這才是這世道應該有的樣子……」孫朗低聲自嘲一笑,「老子穿越了將近八年才過上這種日子……,日你大爺的,平凡真好。」

  穿越之前,也會看些小說,看到嚮往平凡生活、對身邊異常情況持排斥態度、大叫著和平萬歲的主角,他通常是嗤之以鼻的,以為對方簡直是矯情到蛋疼,但穿越之後經歷了是非種種,經歷了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想像的波瀾壯闊,捲進過身不由己的巨大漩渦之後,他才切實明白了平靜生活的可貴。

  不管怎麼說,如今這一人生階段的目標,是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好好活著,好好玩,好好看一看這個以前不曾有機會去看的有趣世界。

  他憶苦思甜了一番,踱著懶洋洋的步子,走進了右手邊的偏房,推開門,一股金鐵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練功房,演武室,隨便怎麼叫……,這種房間場地,幾乎是帝國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升鬥小民家中的標配,就算窮困人家,也要在院落裡紮幾個練功草人的。 大漢以武立世,武道之興,雄居神州之冠,全國上下,幾乎人人都弄得幾手拳腳槍棒,就算天天洗衣做飯伺候莊稼的農婦,說起通臂長拳來,也許也能講得頭頭是道。

  民風如此,那練功房這種地方,簡直是一個家庭中最重要的構成部份,對於帝國的普通民眾來說,習武不僅能夠強身健體,也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三年一度,有國家掄才大典,名為武舉,只要是良家子,無論士庶貴賤、出身如何,都可以進京考舉,去搏那一場改變命運的機會……。

  千軍萬馬過獨橋,從諸多武功技藝到兵策問對,層層選拔淘汰,最終取士三百人,這三百名幸運兒不僅會魚躍龍門、進入帝國的官僚系統,而且會在殿試之上,被皇帝親手賜予名為「帝兵」的神器寶具,獲得匪夷所思的神奇力量,從此淩駕於普通武者之上,走上一條光耀門楣的青雲之路。

  這對於出身貧寒的普通人家來說,已經是令他們願意付出一切的誘人籌碼。

  孫朗如今住的院落雖然不大,但練功房依然佔據了相當大的空間,他邁步走入,腳下傳來了清脆的卡吱聲,是靴子踩到了細碎之物發出的聲響。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將練功房打掃得一塵不染的,但這間屋子卻是極髒極亂,地上不知為何,佈滿了大量鋒利的金屬碎片,如果有哪位好漢來這裡演練一路滾堂刀法,那十招之內,估計就要先把自己紮成刺蝟。

  練功房的角落裡堆著一堆兵器,幾乎全都是劍,每一柄都寒光凜冽、光華流瀉,在普通人眼中,都是難得的逸品,有一柄在家中,就要一天擦拭好幾次,比伺候祖宗都上心……,但在這裡,卻被隨隨便便地堆在一起,其之暴殄天物,足以令世間所有愛劍之人跳腳大罵。

  孫朗隨手拖出一柄劍來,退開兩步,站在練功房中央,伸伸懶腰,小跳了幾下,隨手挽了幾個劍花。

  天下劍術,或靈巧迅捷,或繁複多變,或以力取勝,劍招之多之繁,猶如恒河沙數,但無論是妙到巔峰的絕世劍法,還是劈柴樵夫都會耍兩手的粗淺劍術,如果將劍招拆解到一個個最基本的動作,那你就會發現,它們之間的道理其實是相通的。

  刺。

  劍術最基礎的動作之一。

  鋒利的劍尖無聲而出,快得宛如幻術,一彈指的功夫,孫朗手臂平伸,劍就刺了出去,劍尖不顫,劍身筆直,仿佛是手臂的延伸,凝固成一座雕塑……,這一刺平平無奇,但如果有武道強者在場,一定悚然動容,因為這一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要知道這世間的一切行為動作都有空氣阻礙,或多或少,必然會發出破空之聲,刀劍進擊,當然也會挾有淩厲風聲,引起氣流變化,其勢越快,其力越沉,風聲就越大越疾,但剛剛這一劍明明已經快到了極點,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極度悖逆常識的現象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剛剛那一劍已經剖開了空氣,令聲音與氣流無法追隨,並以精妙入微的力道,平息了所有可能發出的雜音。

  僅憑剛剛這平平無奇的一劍,就足以令孫朗在以武道立國的帝國之中,擁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成為王侯公卿的座上賓。

  但孫朗卻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對自己的劍術並不滿意,他凝視著寒光映射如月弧的長劍劍身,搖了搖頭,緩緩將劍收回,然後,再度一刺。

  劍及中途,突然發出了一聲淩厲的爆響,這柄千錘百煉、熔火鍛鑄的好劍砰然炸開,可斬擊磐石數十下而不崩缺口的堅固劍身?那間炸成了幾百道四下迸射的鐵屑碎片,變成了一地徹徹底底的廢渣,而孫朗卻面色不變,或者說,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一劍……,這種凡俗難見的逸品,也只能支撐我揮出一劍,一劍之後,劍骨就會被恣意奔流的劍氣摧毀,變得比豆腐渣還脆。」他將劍柄隨手一拋,自嘲一笑,「還好,總比兩年前碰什麼就炸什麼要好得多……,總算能夠稍微收攏一下這不受控制的力量了。」

  兩年,他已經兩年沒有持劍對敵了,昔年一劍絕塵、十蕩十決的戎馬歲月,也漸漸塵封於記憶深處,終將消失在時光之中,一如再多的血與淚,最終融入大地。 兩年前,他拋棄了自己的劍,那柄劍足以令天下武者瘋狂,卻是他六年來一切夢魘和傷痛的因由……,不過,他終於獲得了想要的自由。

  不過,這自由的代價……,好他媽沉重。

  沉重到令一位正氣凜然的純潔少年變得無法跟女人交流,以至於他自稱非常討厭H,都沒有人相信。

  回憶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孫朗就回過神來,罵罵咧咧道:「去你娘的,老子偏偏要跟你對著幹……,不過,你以為我很稀罕用劍嗎?爺有槍啊!你們這群迷信冷兵器的白癡,早晚要被陽電子破城炮和二向箔打成渣……」

  他離開這個滿地廢屑的房間,回到正屋,將倚在牆邊的那杆畢方三型爆轟銃塞到袖管裡,又將一排彈藥扣在後腰腰帶的扣帶上,又隨手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幾枚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東西的鐵制圓筒,胡亂掛在衣袍的內兜中,嘟囔道:「哼,鬼泣哪有 CF 好玩……」

  準備停當之後,他關上房門,踏出小院,將大門一鎖,出門去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36 PM


第五章 我跟你說老毛子就是老毛子

  孫朗之所以會成為一名遊俠,一是故人引誘,二是興趣使然,遊俠者,好管閒事也,由遊俠公會統禦,擔任民間的治安力量,受官府的監督或者倚重,做一些公務猿們不方便做的事……,他剛剛轉業不久,昨晚就發了利市,逮到了一個似乎很有名的女飛賊,今天自然要去拿錢領賞了。

  這民風尚武的另一個壞處,就是飛賊巨偷的本事高了不少,甚至飛賊之流,居然也有門派傳承,一些技藝高超的飛賊高來高去,行蹤猶如鬼魅,還有很多傳承下來的偏門邪道,出手偷竊,經常無往不利,令地主大戶們叫苦不迭,這種名偷大盜,賞格自然也是高的很。

  通常如此之高的懸賞花紅,是輪不到孫朗這個新人去拿的,但說起來,遊俠最不願沾手的人,就是這些大盜慣犯了。

  前面也說了,這些偷兒其實都有組織,譬如昨晚的秦雨,本事高名頭大,在自身的組織中屬於骨幹,就算失手了,組織上也會安排人把她給弄出來,至於方法,實在是多得很……。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有名氣的飛賊如果栽在了遊俠手中,被送進了牢子裡,出來之後,肯定要找回場子——不過倒不用擔心盜賊組織會對某個遊俠進行打擊報復,畢竟遊俠也有本地會所撐腰,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誰都不會壞了一些預設的規矩。

  但就算不被明面裡打擊報復,不怕賊偷也怕賊惦記,被一群偷兒時刻惦記著,也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是女飛賊,那就更操蛋了——對方只要光棍一點,在審訊中咬你一口,說你趁機揩油調戲她,那你就等著被各路女權主義者煩死吧……。

  不過呢,這些問題,對於孫朗來說,所謂的打擊報復和惦記,完全都不是事,或者他對別人送臉上門這種事情,實在是心嚮往之……,別看此君現在一副山平水淡的模樣,實際上一顆不甘寂寞的心一直處於饑渴難耐的狀態,說是嚮往平凡的生活,但凡事都講究一個張弛有度,太過平淡的生活節奏也不太好,偶爾來一些調劑也挺不錯的——所以,如果有一些熱心腸的朋友來幫他改善一下生活品質,那他媽的真是太好了。

  這種心態,實在是太正常了……,在座的諸位在看書的時候,遇到小白文都會吐槽這龍傲天真雞巴沒勁,這敵人真尼瑪弱智,但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那還管什麼龍傲天不龍傲天啊,這外掛越大越好,恨不得把金手指直接換成世界調製模式——嗯,你們一定沒看過那本書吧,對吧。

  所以孫朗在穿越前自詡高端讀者,對一切低俗的打臉行徑表示不屑一顧,但自己真真正正穿越了的時候,一顆裝逼的心就越發得蠢蠢欲動——很要命的是他一穿越就被人拉壯丁去打仗了,換句話說,丫整整憋了六年,心態無疑已經向心理變態的方向發展了。

  所以說……,他渴望著一些扮豬吃虎裝逼打臉的事情發生,其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孫朗一邊尋思著將來眾人納頭便拜驚呼此子不可戰勝的爽快橋段,一邊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兩側商鋪林立,商販大聲叫賣,行人熙熙攘攘,各奔彼此生活,這本來是王朝千載不變的百姓日常,但如今,已經有一些細微的變化正在悄然發生。

  他看到路上行走的行人,正好奇而笨拙地試用著西夷的服飾,只是外國那袒胸露背、收束身材、露臂露腿的衣服在良家好女們看來,未免有些不知廉恥,大膽的姑娘小姐們也不敢如此穿著,只是那黃羅銀裙、香衫窄袖的裙角袖口,被靈巧的女紅妙手細細縫上了漂亮的蕾絲,螓首蛾眉、素紅描妝所戴的白色帷帽,也換成了白色輕紗與小小的圓禮帽,這種混搭,在孫朗看來,不免有笨拙怪異之感,但少女們大膽追尋美麗的羞怯與風情,實在是值得讓人會心一笑。

  街邊的包子鋪旁,有新的店鋪悄然掛上了長長的麵包和紅色的烤腸,機靈的夥計在大聲叫賣,推薦這來自西夷的美食。

  他看到衣裝得體的商賈從精緻的洋房小樓中走出,旁人看他的目光,鄙夷議論中夾著一絲豔羨。

  差速器的設計圖從故紙堆裡被重新翻出,四輪馬車漸漸多了起來,車廂精緻而有西夷之風,中土的馬車,本來大多都是兩輪的。

  衣食住行,百姓之所欲也,當朝廷政令一下,文化的交流再也不可阻擋,新事物湧入,舊事物輸出,中外思想的交鋒,有些人對此翹首以盼,有些人為此憂心忡忡,他們或欣喜,或憂慮,卻都阻止不了這種變化的發生,只能坐在茶樓飯館,百思不得其解地議論著朝政,還有這莫名其妙的開邊之令。

  孫朗對朝廷的政令毫不關心,他只是對這條街道、這個城市甚至這個國家的變化,他感到新鮮和好奇。 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並且因為某種原因,對這個國家的親切感和歸屬感近乎於無,開邊辟關,與四夷交流,是否會動搖社稷,是否會令聖賢祖宗蒙羞,對他來說,未免太過虛無,只是他看到這條街上,包子麵條與列巴紅腸擺在一起,盤領衣與西式禮服共存,雕樑畫棟與純白洋房並立,而這個國家的人民,迎接新事物的姿態是審視之中帶著些許的傲慢,這樣……,似乎挺好。

  因為他想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的那段歷史,在經歷了數百年異族統治的黑暗高壓之後,腐朽的王朝被西方的虎狼之國叩開國門,曾經驕傲輝煌的文明與國度被強盜們肆意掠奪淩虐,亡國滅種在即,神州正統衰落,在痛苦的現實與屈辱的不甘面前,有識之士才幡然醒悟,要救亡圖存,所以古老輝煌的東方文明在經歷了異族統治的文化毀滅之後,不得不直面第二次恐怖的衝擊,人們惶恐而膽怯地被動承受著來自西方的文化入侵,太多太多的文化、習俗、信仰與精神因此而失落……。

  相比之下,這個世界的情況,比那邊那個渣滓一樣的末代王朝要好很多,如今的漢帝國,依然是公認的神州第一等強國,在結束剛剛兩年的天元戰爭中更是展現出了令世界震驚的可怕力量……,也正是因為國家強大,軍力鼎盛,在這種大好的局面下突然提出要學習西方、交流經驗,才會讓有識之士們感到莫名奇妙。

  不過也正是因為國家強盛,有尊嚴和力量,所以民眾們面對從外國湧出的新鮮玩意時,目光中混雜的不是愚昧與自卑甚至崇拜,而是帶著傲慢或者說是自豪的審視。

  彼舶來者,優則用之。

  真是太有趣了。

  孫朗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笑容……,前世讀史看書,往往會有不甘和執念,近代的文化交流,是東方文明的全面潰敗,西方文明至此大獲全勝,文明的輻射籠罩全球。他之前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全盛時期的東方文明與全盛時期的西方文明正面相撞,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火花,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現在,他似乎有幸可以得見。

  ……不過,雖是這麼說,但這個世界,很微妙,與原本的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至於說,具體哪方面不同的呢……。

  孫朗來到一片早餐攤位前,先在西餐攤位前買了兩片圓麵包,又到中餐攤位那邊買了一塊燒肉,加了幾文錢,又跟老闆要了兩片生菜,然後把燒肉和生菜用麵包一夾,在兩個店家驚悚且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施施然離去,又用找來的零錢向大聲叫賣的報童買了一份報紙,聞著油墨的香氣,一邊吃著簡易漢堡,一邊翻看起來。

  以前帝國有個東西叫做邸報,算是報紙的一種,用以羅列國家大事、朝政要聞,發往各地。 但它的受眾基本上只是官僚宦吏、達官顯貴,而且內容也只是朝政之事,普通的老百姓一是看不懂,二是沒興趣,三是沒條件,如今帝國開邊,受外來思潮影響,商人們嗅到商機,開始學起資本主義那一套,於是報紙就慢慢流行起來了。

  孫朗隨便一翻,看到了國際要聞那一版。

  「近日,離火之國——烈焰神權國試爆新型雲爆彈,據該國戰略火箭軍長史普裡瓦洛夫 - 伊萬 - 維克托羅維奇大和尚表示:該新式武器主要用以清理重工業污染,乃是一款帶來和平與公理的武器,願神皇的榮光注視著你,願火焰之魂永恆不滅,烏拉!」

  ……所以說,這個世界,與前世的世界,在很多微妙的地方,發生了很了不得的變化呢。

  「話說回來……,我記得普大鬍子明明是火焰神教的高級神輔,他的官職明明是戰略火箭軍的參謀長,長史和大和尚是怎麼回事?新聞報導如果出了差錯,你們可是要負責任的。」

  孫朗搖了搖頭,這報紙既然是面向大眾,那邸報中的駢四儷六、咬文嚼字自然是不必要的了,用語用詞力求白話和市井化,這則報導是時政要聞,因此略顯嚴肅端正,其他某些版面的報導,連「俺尋思著京城裡的閣老們全都是傻卵」這種話都有……,雖然這麼說,有些翻譯還是稍微走心一點吧。

  孫朗將別出心裁的簡易早餐吃得差不多,繼續閱讀著這一份簡陋稚嫩但有趣的報紙,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即將發生的一切事物,在他看來都是這麼得有趣而新鮮,足以令他面帶微笑,用心地看上一遍又一遍。

  「……」咦,有殺氣。

  孫朗停住了腳步,饒有興趣地將報紙一收,往四周一看——哪個不長眼……,不,熱心腸的人民群眾想要來豐富一下我的精神生活?

  然後他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遊俠公會也就是孫朗打工上班的地方就在前方,而昨晚那位氣勢洶洶的女權主義奇葩萌芽型巨乳女捕頭,正帶著三兩名帶刀小弟,左右顧盼,似乎在等人。

  從她那略顯焦急的表情略微憤怒的眼神和握緊刀柄的右手以及整個人散發出的精神氣質還有昨晚的交集來看,她要等的人,多半是我……。

  孫朗以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縝密如包黑炭、機智如狄大人的邏輯思維能力這麼分析道。

  然後他看到那女人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這邊。

  孫朗又以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縝密如包黑炭、機智如狄大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分析了一下,得出了兩個結論。

  ……幹,還真是來找我的。

  而且,我被發現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40 PM


第六章 少女你聽說過角先生嗎!

  被發現了。

  怎麼辦?

  跑?

  ……,為什麼要跑啊。

  孫朗傲然一笑,挺起了胸膛,大步迎了上去。

  我輩堂堂男兒,行的正,坐的直,沒有觸犯王法,沒有幹過壞事,慌個卵子!

  ……,好吧,這說法好二而且太傻了。

  那換個畫風。

  我輩堂堂穿越者,當迎難而上,找茬者踩之,裝逼者糊臉之,嬌蠻者調教之,長得靚胸又大家世好者攻略之,慌個卵子!

  這個畫風才對嘛!

  發現了孫朗,也大步而來的張銀落渾然不知對面的遊俠已經陶冶了一次自己身為穿越者的美好情操,她指著對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語氣有些抓狂:「你為什麼捆得這麼嚴實啊! 我們解了好久都沒有解開! 用刀劍和鋸子都弄不開! 害得我專門回家了一趟去拿了驚鴻劍……」

  孫朗頓時用看傻逼的眼神盯著她:「……,你就為了這事跑到這裡來堵我? 」

  「不是! 」女捕頭大聲道,「就在我回家拿劍時,那個女飛賊被人劫走了! 」

  孫朗點頭道:「原來如此,客官裡面請,由於我們深知六扇門捕快的廢柴程度,所以最近也開辦了一項業務,專門幫忙找人,你們弄丟了嫌犯,心裡肯定很著急吧,吃不下飯喝不進水,連揉道都沒有了往日的興趣,沒有關係,我們遊俠來幫你,進去填個表格,我們幫你去貼尋人啟事去……」

  「好的,多謝你了……,才怪啊! 」張銀落前進了了兩步,指著孫朗喊道,「我們認定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誒?」孫朗擺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單純模樣,「我為什麼要劫走那個女飛賊呢? 我抓到了她,然後交給你們,換取賞格,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把她再搶走? 話說我為什麼要把一個女賊搶走呢?我的動機是什麼呢?我把她擄走幹什麼啊?」

  「當、當然是幹一些不要臉的事情!」張銀落的臉有些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昨晚就想幹那種事情吧!用了奇怪的方法,把那個秦雨變得、變得非常奇怪,然後把她捆成了很不要臉的模樣,還在脫衣服,你是想要幹一些不要臉的事情吧! 結果被我們當場撞破,你假意移交,事後不忿,於是尾隨我們,直到我離開之後,就露出了醜惡的嘴臉,把那女賊擄走,把她……,把她給……」

  「小同志,你的斷案思路很有問題啊……,雖然你胸大你先說是交談的禮儀,但是你如果胡說八道的話,我照樣告你胸大無腦啊。」孫朗語重心長道,「讓你這種人當上六扇門捕頭,簡直是國家之不幸,百姓之悲哀,當時我如果想要啪啪她,為什麼會在街上辦事?我想要擄走她,為什麼要等到你走之後再動手?而且讓我們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上,你憑什麼覺得我對那個女人有非分之想?你這是徹頭徹尾地污蔑,顛倒黑白的指責,明明是那個女人纏著我,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

  「你你你你你你你……,」張銀落跳腳道,「那秦雨變得那麼奇怪,一定是你對她做了什麼!」

  「你腦袋被胸部給夾了嗎?就因為我抓了那個女賊,她變得非常奇怪了,就是我對她做了什麼?」孫朗不屑道,「按照你這個說法,難道說你晚上玩我做的角先生時不小心把自己給捅破了,還要賴我說我壞了你的清白?」

  帝國——或者說這個世界,女性的思想解放程度不是一般的高,尚武的風氣也造就了民風的開放,以至於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角先生是什麼東西。

  所謂角先生,婦女之友也,是給虛守空房的寂寞少婦與懵懂無知的思春少女以心靈震撼和身體撫慰的道具,淫蕩的人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張銀落的聲勢不小,雖然沒有直接上門,但也吸引了很多遊俠注意,好事的人就倚在門前,聽著免費的二人相聲,聽到孫朗提及角先生之後,無不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齷齪笑容,心說這次的新人素質很不錯啊,居然拐彎抹角佔這六扇門鷹犬的便宜。

  只不過看這小姑娘年紀輕輕,說話衝動,指不定是什麼從大門派裡出來的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估計是聽不懂的……

  然而他們錯了。

  張銀落聽了之後,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一蹦三尺高:「無恥!登徒子!淫賊! 色魔!」

  她居然聽懂了!

  遊俠們心中驚歎。

  孫朗也被驚了一下:「……,你不會真用過吧。」

  「……,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兒終於注意到這大庭廣眾,也察覺到了幾名圍觀的遊俠的戲謔眼神,登時覺得被人當頭砍了一刀,腦袋裡一條弦應聲而斷,她大喝一聲,雙手成爪,一記擒拿手向孫朗抓去,「束手就擒!」

  昨晚這小姑娘就聽懂了他的黃段子,看不出來啊,表面這麼清純,內心還是挺老實的……,眼前風聲撲面,孫朗聳了聳肩,腳步變幻,如閒庭散步般避開了對方的攻勢,圍觀者中有擒拿功夫了得的,瞧了片刻之後悄然吐了吐舌頭,那名女捕頭的擒拿手招式精妙、變化淩厲,顯然已經有了火候,但饒是如此,居然也抓不到對方的一片衣服, 那名遊俠似乎對這套擒拿手相當熟悉的樣子,每一次閃避都料敵先機,躲得輕鬆之極……

  孫朗聽到了人群中龍套們關於自己的低聲議論,裝逼的欲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口中也安慰道:「莫要生氣,莫要生氣,就算你用了角先生,用的肯定也不是我做的那幾隻。我也只是之前學手藝時閒得無聊,隨手做出了幾個,而且是會自己動的那種,既貴且珍,而且是非賣品,僅僅是作為贈品送給了幾位忠實……,咳咳,反正你是買不起也買不到的,所以不會這麼巧……」

  此言一出,小姑娘嬌軀一震,作勢欲撲的身體像是定格了一般,僵住了幾秒鐘,她默然收回了右手,然後緩緩將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對著身後幾名捕快說道:「……,拿下他!此獠反抗官府,戲弄捕快,將他就地拿下!」

  「這話我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眼見動了刀子,看熱鬧的遊俠們毫不猶豫地就從忠義樓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孫朗的身邊,抱著膀子斜睨著張銀落,「小丫頭片子,玩歸玩,敢在我們面前動刀子,到時候演變成械鬥,府尊怪罪下來,你一個小小的捕頭,擔當得起嗎?」

  女捕頭一看這架勢,咬了咬牙:「你們要包庇人犯嗎?」

  「人犯?六扇門的捕頭真是好大的威風,沒有任何證據,就將良家子蔑稱為人犯啊。」渾厚的聲音從諸人身後響起,遊俠們露出了笑容,回頭一看,一道雄壯的身影龍行虎步而來,此人正是明州城所有遊俠的領袖,天元戰爭卸甲英雄,姓胡雙字守信。

  張銀落看到此人,表情也變了變,收刀行禮:「原來是胡會首當面,聽聞您軍中行伍出身,治軍甚嚴……」

  「行了,小丫頭片子,別用這些話來擠兌我。」胡守信老實不客氣地指了指孫朗,「這小子是我的子侄,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為人如何,我很放心,絕不會做出道德敗壞的事情。 這事他說沒幹,就是沒幹,你再胡攪蠻纏下去,別怪我把你拿下,讓你上司來領人。到時候丟醜的是你,可別後悔!」

  張銀落何時被人這麼不客氣地搶白過?聞言怒極反笑:「胡會首……」

  「我知道你是張家的寶貝女兒,也知道你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喲呵,手往哪放呢?我知道你還帶著一把半吊子的帝兵,是驚鴻劍對吧,一把破銅爛鐵,也要在胡某面前炫耀?」胡守信冷然道,「你家世好,師門強,還有帝兵在手……,但此事胡某人占著道理,就算巫仙子親至,我也有話說,這巫仙子修為高深,胡某不是對手,然則你也知老子行伍出身,大戰平息不過兩年,天元老卒還沒死光呢!」

  他眼神變得冰冷起來,百戰老兵的肅殺之氣一閃而逝:「小姑娘,切莫自誤啊。 」

  張銀落雖然胸大,但看胡守信強硬至此,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她瞪了孫朗一眼,憤憤道:「我們走!」

  氣勢洶洶而來的六扇門公務猿灰溜溜地跑路,遊俠們自然揚眉吐氣,不是一般的念頭通達,他們鼓噪了片刻,將崇拜的目光望向三言兩語驚退對方的胡守信,大聲起哄起來:「胡大掌櫃威武!胡大掌櫃霸氣!」

  「滾犢子!一群吃飽了撐著的飯桶,還不快去幹活!」胡守信眼睛一掃,遊俠們登時灰溜溜地如鳥獸散,然後他面無表情地向孫朗招了招手,「跟我來。」

  孫朗也不多話,只是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邁進明州遊俠總部忠義樓,沿著樓梯往二樓走去,只給下面看熱鬧的遊俠們留下一個背影。

  有人在竊竊私語。

  「不會是胡大棒子的私生子吧……」

  「看起來不像,老胡這麼粗的殺胚,怎麼能生出這麼個細皮嫩肉的……」

  「輕身功夫倒是不錯……,那小娘子的擒拿手著實不孬,居然都被他躲過去了,有點本事啊。」

  這些議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還是落入了孫朗的耳中,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睛望著前面胡守信的背影,微微眯了起來。

  胡守信恍若未覺,帶著孫朗一路走上四樓,來到了會首的私人書房之中。

  在胡守信推開房門的?那,孫朗面無表情地飛起一腳,朝著會首大人的屁股踹了過去。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45 PM


第七章 然後她就脫水了

  這一腳踹的又快又急,但胡守信好像已經預知到了一切,向前一閃,躲過了這一踢,大喊道:「往哪兒踢呢你!」

  孫朗面無表情地把房門一關:「子侄?直娘賊,居然敢佔老子便宜。」

  胡守信故作傷心道:「可憐,我把這小子一把屎一把尿地餵了六年,居然連聲叔叔都不肯叫我……」

  孫朗似乎已經對這傢伙的厚臉皮熟稔於心,只是歎了口氣,他走到窗前,撐開窗戶,倚窗而坐,聆聽著下面傳來的聲音……剛剛的事情鬧得不小,以遊俠們的無聊與八卦程度,也許很輕鬆地就會將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他俯瞰著這座迷亂又孤獨的城市,清冷的眸子中透出銳利的光,沉聲道:「我聽到了很多談論我的聲音,再這樣下去的話……」

  下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鬱悶又傷感,歎息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會登上大淫賊獵殺榜的……你得想個辦法。」

  胡守信來到書案前坐下,在這間熏香渺渺、古色古香的書房中,一名丈八大漢虎踞龍盤而坐,膀大腰圓,頂著個光頭,模樣甚是彪悍,與房間四壁上的名畫書帖和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形成了極為詭異的鮮明對比,此君正抽出煙槍來,耐心地給煙鍋添加煙草,食指與中指輕輕一搓,一點火苗憑空而現,將名貴的煙葉點燃,他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一臉享受地緩緩吐出一串青煙,咧嘴一笑:「這不是挺好的嗎?我看你好像樂在其中的樣子。」

  「好你奶奶個腿兒!」孫朗怒目圓睜,「誰他媽樂在其中了,一個女人騷得快要洩洪了,纏著你要跟你來一炮,你以為很爽嗎!?」

  對方顯然被孫朗那充滿怒氣和悲憤的氣場駭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那什麼……這有什麼不爽的嗎?」

  孫朗一臉鄙夷地望著這位本州遊俠的最高負責人:「呵,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蕩子,小心老來望【嗶——】空流淚啊。」

  胡守信目瞪口呆,繼而反應過來,大怒道:「你居然有臉說我?當年是誰盯著友軍營裡的大胸美女流口水,總是想讓我們帶你去逛窯子,事到臨頭卻各種縮卵,問起來就裝逼說要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稍微嘲笑你一下就拔劍砍人?」

  孫朗傲然道:「你也說了是當年了!我那時只是圖樣,因為年少,所以幼稚淺薄,如今的我,已經成長起來了!」

  胡守信面無表情道:「啊,從一個在女人面前結結巴巴說話都不利索的純情少年成長為了一根指頭就能把八旬老太送上天的大淫魔了。」

  孫朗勃然道:「你他娘的想打架嗎?」

  胡守信也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娘的怪我嘍?明明是你自己捅的簍子。那個女飛賊不過是個小角色,收拾她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你偏偏用最淫蕩的法子……」

  孫朗歎息道:「這不是沒辦法嗎?那娘們就這麼突然衝過來,滿身都是破綻,這他媽不就尷尬了嗎?那杆噴子前兩天被我抽空改了改,威力又大了不少,還是散射型,根本沒法控制彈道,隨手一槍就能讓她折手折腳……她雖然偷了東西,但也不至於受這種罪過,你說是吧。」

  「不至於受這種罪過?」胡守信瞠目道,「真想讓那些被你砍了的傢伙聽聽這話啊,你這兩年都在吃齋嗎?難道失蹤是因為被般若寺的和尚捉走聽了兩年的經?所以當年那宛如大海般洶湧的色欲都被消磨殆盡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群賊禿倒是做了點好事……不過你這身能夠讓天下第一淫賊都掩面而逃的技巧是怎麼練出來的?」

  他思索了片刻,震驚道:「難道這群禿驢在磨掉你色欲的同時,還逼你去學歡喜禪?媽的,用心著實歹毒啊!」

  「兩年不見,你的腦洞還是這麼清新脫俗……」孫朗歎息道,「算了,今天還要謝謝你,那個丫頭如果繼續胡攪蠻纏下去,想要收場,很費事的。不行,我得想想辦法,女人超麻煩的,打不得更是碰不得,稍微手滑一下,就後患無窮……」

  「……這明明是讓天下的所有男人都羨慕的能力啊。」胡守信翻了個白眼,「你怎麼這麼矯情,送上嘴的肉都不吃?剛剛那個小姑娘,長得夠靚,身段也好,過幾年之後,肯定長得千嬌百媚,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吧……還有,昨晚那個女飛賊,在明州城也挺有名氣,惦記她的人不少,你就這麼放過去了?」

  「我跟你說,我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孫朗沉思了片刻,「一個好女人的特質是什麼?對於我來說,心靈美比外貌美要重要的多,她們心靈也不怎麼美,模樣又生得醜,你讓我有什麼理由不放過她?我可沒有饑渴難耐到這種地步。」

  「……什麼?」胡守信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他回想了一下張銀落的容貌,小姑娘明媚皓齒,眉宇之間英氣勃勃,尊貴出身所養成的貴氣,靈鷲宮修行所養成的靈氣,還有少女含苞欲放的美好風情,以及那一對能夠加三十分的胸部,怎麼看怎麼像是個美人。

  還有被孫朗拿下的那個秦雨,在明州城都豔名遠播,幾個道上的大佬都惦記著這朵嬌豔的玫瑰……

  所以說……醜?

  「是啊……雖然說以貌取人很膚淺,但是怎麼說呢……」孫朗攤手道,「如果一位嘴歪眼斜口有惡臭一步三搖的女人出現在你面前,眉眼含春,說對你一見鍾情,願修燕好,只求一席之歡,不打擾你以後的生活,只想跟你發生一些超友誼的關係……你怎麼辦?」

  「我會一腳把她踹飛。」胡守信毫不猶豫道,不過他翻了個白眼,「可那秦雨是個出眾的美人啊……」

  「美個頭……她眼角略微高挑,一看就知道不端莊,胸部輪廓不好,微微下垂,應該是練功時跳得太厲害,從她走路姿勢上來看,也練過騎術,而且不知保養,所以大腿內側的皮膚不是太好,這等江湖人士風餐露宿,皮膚的資質也就如此而已,還有啊……」孫朗扳著指頭滔滔不絕地細數,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明州城黑道大佬們念念不忘的玫瑰花貶成了一文不值的野草,說了一大坨之後,他得出了結論,「你看,她外貌也就僅此而已,內心又不莊重,外表不美而心靈也不美的女人還想跟我發生超友誼的關係,我雖然不至於鄙視和侮辱她,但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對吧。」

  「我們再來講講那個女捕頭……」孫朗抬起頭來,卻發現胡守信虎目含淚,臉上掛著複雜的表情,嚇了他一跳,「你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就想哭,那兩個女人挺不錯啊,為什麼到你嘴邊變成了這樣……所以說這兩年來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以至於讓你的眼界高到了這種地步?」胡守信嘴唇顫抖,狠狠地抹了一下臉,向孫朗豎起了大拇指,「少年,說出你的故事吧……」

  孫朗的表情恍惚了一下,陷入了追憶之中,他的神色悠然,仿佛神遊數萬里之外,超越時空,回到過去,憶起了往昔記憶深處的東西……

  然後,他狠狠地打了個冷戰,猛然搖頭:「……不說!」

  胡守信也沒有失望,只是搖了搖頭,他與這昔日的袍澤重逢,也有些日子了,想問的問題早就問了很多次,但對方不是裝傻充愣,就是避而不答,兩年前天元戰爭的最後一役,幾乎成了整個神州的最大謎團,少數的知情人對此避而不談,朝廷對此更是諱莫如深,並且嚴令知情的高級將領發下誓言,不得洩露機密,連他們這一班天元戰爭的功勳老將都無法得到一絲一毫的資訊線索……眼前的昔日戰友,也被認為戰死在大荒山,只留下了他的劍。

  但有很多人不相信他已經死了,戰場上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首,有些老兄弟甚至卸甲辭軍,四處尋找他的蹤跡,胡守信跑回明州城做了一名遊俠頭頭,也存著這樣的想法……但兩年過去之後,這種心思無論如何都會慢慢淡去,但偶然的一次相遇,令許多人無比牽掛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他緩緩道:「最後一戰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多問,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好……但我只是覺得太可惜了,如今大戰已經結束,死去的人獲得哀榮,活著的人功成名就,可你卻什麼都沒有……太不公平了。畢竟……我們覺得,還是有些對不住你……」

  孫朗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然後展顏一笑:「不必了,我與帝國的恩怨,在兩年前已然兩清,彼此不虧不欠。朝廷不需要給我高官厚祿,我也不想再跟他們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現在的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活得像個人……」

  胡守信點了點頭:「那至少見見他們吧……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得知你沒有死的話,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讓我平靜一下吧,現在不是時候。」孫朗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風景,明亮的天空,車水馬龍,笑容常在的人們,繁華的都市,美麗的世界……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稍微……有點不適應啊。」

  胡守信緩緩地點頭,明亮的火光舔舐著煙絲,飄揚起薄薄的煙霧,他吐出一口煙圈,突然道:「你該不會是害怕他們嘲笑你吧,失蹤了兩年之後,居然從有著萬夫不當之勇的絕世猛將變成了有著萬妞不當之勇的絕世淫魔……」

  「別給老子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外號!」孫朗怒吼道,「還有,估計公會裡已經開始散播老子的流言了,你要想辦法替我保密!我當時可是上了你的惡當,所以才答應來你這裡當個什麼狗屁遊俠的,要是再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找上門來,你得替我打發了!」

  胡守信饒有興趣道:「看樣子你對當初纏著你的那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心理陰影啊……你還沒跟我說,後來怎麼樣了。」

  孫朗歎了口氣,那是他兩年後與胡守信重逢的契機……因為他不小心遇到了一個相當難纏的女人:「那個女人啊,當時發現我的……能力之後,整天纏著我,纏著我,想讓我跟她來一發,為此付錢、哀求、偷窺、下藥無所不用其極……最後我實在是煩到了極點,就……」

  胡守信睜大了眼睛:「……你狠狠地幹了她?」

  「當然沒有!」孫朗大聲否認道,「我只是將她捆了起來,把她扔到浴桶裡,然後……」

  大光頭的眼睛有充血的跡象:「然後?」

  「然後,我給她認真地做了半個時辰的面部按摩……」

  「就這樣?」胡守信睜大了眼睛,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模樣,「然後呢?」

  「然後啊……」孫朗望著天花板,語氣滄桑,宛如寂寞如雪、舉世無敵的名劍客,帶著一點小憂傷,淡然道,「一連噴出了十幾次感動的液體之後,她就脫水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49 PM


第八章 江湖人稱衛宮侍郎

  兩人閒聊一陣,談起了剛才堵門的名偵探張銀落,胡守信皺眉道:「雖不怕她,但是也麻煩,張家的掌上明珠麼,還是靈鷲宮的弟子,在明州城做個捕頭,應該是家裡的安排,想要走仕途吧……如今大戰既止,軍功一途就走不大通了,從六扇門系統往上升,之前倒是有過先例。她有家族照應,還有靈鷲宮扶持,前途應該不低,你是不知道,這兩年朝堂熱鬧得很,我們這些靠軍功起家的天元武勳算一波,那群娘們也算一波……」

  「好了,這個就不必跟我說了,不感興趣。」孫朗立刻擺手道,「那位名偵探看起來是個死心眼,這次雖然被你趕跑,但必然不肯善罷甘休,你最好替我解決了。她如果糾纏過甚,一個不小心,被我手滑弄濕了,大吵大嚷說我壞她名節,把她家族扯進來跟我為難,如果打起來的話……」

  他歎了口氣:「我現在可收不住手,會死人的……殺人其實沒多大意思,我早就膩歪了。」

  「好好好,此事也不難。」胡守信點了點頭,「不過那個小姑娘來找你,無非是為了女賊秦雨之事,那女人被人劫走,恐怕並不簡單。」

  「應該是被她的同夥救走了吧。」孫朗哼了一聲,「此事與我無關,讓她休要再聒噪了。」

  他將昨晚的任務信物掏出,扔到了胡守信的桌子上:「我不欲去衙門領賞,你先把錢給我,找人去領了吧。」

  胡守信似乎也已經料到了他會這麼說,直接從桌子抽屜中取出了一小袋銀子,扔給了孫朗。

  遊俠當面認真數了數,渾然不顧對方的白眼,胡守信想起了一事:「槍銃器械用的順手嗎?」

  「挺有趣的。」孫朗將袖中的畢方霰彈槍滑出來,虛瞄了幾下,「不覺得很帥嗎?」

  「全靠火藥爆炎推進之力發射彈丸,力道有限,軌跡筆直,無法做到曲直如意收放自如,威力也不算太大。庸手拿了打不過高手,高手拿了也應付不了之前打不過的高手,只能用來欺負比他弱的人。」身為後土之國的武道強者,胡守信自然對這些奇技淫巧嗤之以鼻,這也是整個國家武學界的普遍認知,他搖了搖頭,「而且想要將這些槍銃器械融入戰鬥路數中,也得經過一番苦練和推演,實在是太過雞肋了。不過你用起來倒是正好……」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笑道:「當年你就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啊……」

  孫朗也笑了起來:「坐井觀天,狂妄自大,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帝國的軍隊會被那幫洋鬼子排隊槍斃?」

  「這些話你跟我說了也沒用啊。」胡守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人您這麼心懷天下,不如進京一趟,與群臣分說一下?」

  孫朗比了個中指:「關我屁事,我走了!」

  「等等。」胡守信拉開了桌子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個赤紅色的木盒子,「衛宮這兩年經常會寄一些小玩意過來,這是最近他托龍萬德送過來的,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昨晚從家裡翻了出來,送你得了。」

  孫朗接過,打開盒子,一柄火光流轉的短銃靜靜躺在盒子裡,那金火交織的金屬勾勒出一隻咆哮的麒麟獸首,寒光凜冽的槍管從口中伸出,令這柄火銃看起來猙獰又霸氣,由於外形非常特別,所以他一眼認出了這柄威名赫赫、號稱凝聚了帝國三千萬腦殘青年修真夢想的名槍,輕輕的說出了它的名字:「大槍火麒麟……」

  胡守信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

  然後孫朗冷不丁的問道:「……該不會是只能用七天的閹割版吧。」

  「怎麼可能!」胡守信噴出一口煙圈,不屑道,「這可是天下第一製器師的手筆,哪裡是糊弄那些愣頭青的續費版……你失蹤了兩年,所以不知道,衛宮這小子走了大運,回朝之後,已經被那位號稱可以仿製天下萬器萬法的寫輪王馬真人收入門牆,靠著這大造化,又有他本家河東衛家助力,已在朝堂之上平步青雲,官拜工部侍郎,現在黑白兩道江湖人士看到他,無不要拱手稱一聲衛宮侍郎……這東西應該就是他師父打造的玩意兒吧。」

  孫朗此時正認真觀察著這柄火麒麟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騰迅修真,沒錢修你媽比」的LOGO字樣,然而並沒有。

  胡守信有些無語:「你找個蛋……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話說這謠言是當年的你放出去的吧!四處造謠說『想想看不交錢你能變得更強嗎』之類的話,然後被一群好事的傢伙搞得神州皆知,你就不怕那位馬寨主找上門來打你?」

  舊事重提,孫朗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緬懷,然後嘿嘿一笑:「由於即視感太過強烈,實在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望著孫朗手中的火麒麟,胡守信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和歎息:「所以,連馬真人都開始研究洋人的玩意兒了……我記得火銃還是帝國早年研發的呢,可惜強度不及弓弩,花費又高,裝彈時間還長,實在是雞肋中的雞肋,一百個手持鳥槍的士兵會被一名手持大弓的精英武者在一柱香的時間統統射死,而靠著輾轉騰挪、短劍格擋,自身甚至可以毫髮無損,所以早就被踢出了帝國武備,沒想到……」

  孫朗全當沒聽到,火麒麟在他手中盤旋數圈,舒適的手感和仿佛在槍膛中咆哮著的火魂令他露出了滿意的神情:「好東西啊……之前總是在考慮如何在不把人打死的前提下讓他們吃些苦頭,有了這把槍,總算能放開手腳了,譬如昨天那個女賊,一槍就能把她放倒……你這胡大棒子,有這等好東西不早說。」

  「……你這一臉拿到了新玩具後想要出去炫耀的表情真是很好懂啊。」胡守信歎息道,「還是低調點吧……雖然現在很少有人能夠認出你,但是洩露行蹤的機會還是有的。現在可不只是一班老兄弟在找你,有些不懷好意的傢伙也在找你,我雖然是個大老粗,但是每月也能收到林登萬他們的來信,告知一下朝堂變化。如今各方制衡,但都各有心思,蠢蠢欲動,如果朝堂之上有人發現你沒死,那局勢會登時亂成一鍋,畢竟你對於後土之國的意義,也不用我多說什麼……」

  孫朗的笑容慢慢斂去,眼神變得冰冷起來:「怎麼,還想讓我回去做傀儡嗎?」

  「別說得這麼難聽……不過事實確實如此。」胡守信慢吞吞道,「屆時皇帝一道詔書請你回京,你走不走?」

  孫朗漠然道:「你說呢?」

  大鬍子苦笑道:「抗旨可是要受罰的。」

  「那我只好教陛下得知,今日的我已經不是隨便某些人可以擺弄的泥偶了。」孫朗微微冷笑,「聽說此時朝堂泥沙俱下,人浮於事,屍位素餐,機構臃腫,陛下只顧派人來罰,我做做好事,替政府機關精簡一下人手,為國家省一些俸祿。」

  「不是說不想殺人了嗎?」

  「他們主動跑來惹我,那就另當別論了。」孫朗將火麒麟放回木盒,緩緩道,「老胡啊,我已經說過了,我與這個國家恩怨兩清,不虧不欠了,但這不代表著我把過去的事情全都忘掉。你們對我的好,我記在心裡,他們所做的事情,我也畢生難忘。之所以沒有把那些人排頭殺全家,是我懶得跟傻逼一般見識,當年之事,有得有失,雖然吃了這麼多苦頭,但總有不少收穫,其中恩情多一點還是怨恨多一點,我也說不清楚了……」

  「好吧,這其實都是騙人的。」孫朗將木盒蓋上,淡淡一笑,「我只是覺得啊,殺光他們全家之後,不知道還要殺上多少人,才能讓我得個清閒,這世道就像個大網,牽一髮而動全身,仇恨永遠綿延無盡,人類總是不知死活,這世道上的傻逼,實在是太多了……」

  「而我用了六年,才從這囚籠中掙扎出來,難道要為了幾個傻逼,再去殺上六年,重新回到過去那種生活嗎……現在的我,只是想享受一下平凡有趣的生活,在這片土的上到處走走看看,幹你娘的,八年前老子初來乍到,居然就被逼著打了足足六年的仗……」他將盒子往腋下一夾,準備走人,「所以,老胡啊,你如果不想讓這個國家血流成河,最好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不要把我的事情說給任何一人聽,否則到時候朋友難做啊……」

  胡守信默然……這也許是他們相識以來,孫朗說過的最重的話了吧。

  他不由想起與孫朗重逢的那一日,對方的眼中既有久別重逢的欣喜和高興,也有淡淡的審視和戒備,兩年前的最後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麼,令他對昔日最親密的袍澤都產生了防備?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不過自重逢的那一刻就下定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八年前……或許是懦弱,或許是冷血,或許是無可奈何,無論如何,當年坐視那事發生,讓你捲入這場戰爭,終究是我們對不住你。」胡守信望著對方的背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是整個國家虧欠你的,你如果哪天想要討還這一筆債,不要忘了當年的老弟兄,我們可以陪你殺人。」

  孫朗的背影停頓了一秒,抬起手來揮了揮,笑道:「就你這點本事……還是滾回家再練練吧,兩年不見,你的武功依舊忒弱。」

  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一笑,笑容中透著一絲無奈:「你這兔崽子……」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2:52 PM


第九章 西方的哪個國家她沒去過?

  「胡守信,天元舊將,戰爭英雄,戰後第一批解甲歸田、榮譽歸鄉的高級將領,以陷陣悍將之名聞於軍中,天生神力,其勇萬夫不擋,明州一州之的,敢說必然能夠勝過他的人,不會超過三個。」明州城六扇門總捕頭梁不凡有些頭疼的看著面前這氣呼呼的小姑娘,出身望族,又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打不得,罵不得,也無法擺出上峰的架子,只好好言相勸,「這樣的刺頭,權勢和武力都無法壓制,你就算拿出驚鴻劍,甚至向家族求援,也奈何不了他的。」

  張銀落怒氣衝衝道:「就算他是戰爭英雄,就算他厲害,就能夠包庇嫌疑犯了?」

  「別小看他啊,我的大小姐。」梁不凡歎了口氣,「他豈止是戰爭英雄,作為當年立下兩次先登大功、三次斬將奪旗、十六次孤軍陷陣的絕世驍將,他就算解甲歸田,也得到了朝廷對天元功勳老兵的最高榮歸禮遇……功刻燕然石,名列淩雲閣,最重要的是,即使從現役軍中除名,十二卷軍策消卷,他依然被允許持有帝兵,這意味著皇室與朝廷對他的最高信任與感激,此等殊榮,一是由於他當年功勳之盛,二是因為,他上面有人。」

  「帝兵破陣子之雷弓霹靂弦,引九天雷而撼千軍,胡守信與那張弓的故事,你家的大人一定聽過,肯定不會讓你胡來。」梁非凡敲了敲桌子,緩緩道,「如今朝堂之上,暗流洶湧,天元戰時因軍功封爵的一部份戰爭英雄或立於朝堂之上,或卸甲歸鄉,他們憑藉各自的功勳、武力、名聲與權勢經營起了各自的勢力,在江湖與廟堂遙相呼應,自成一系,與政敵相互掣肘,胡守信就是他們的一員……所以他說的沒錯,就算靈鷲宮巫仙子替你出頭,也會被頂回去,因為他的後臺,比你還要硬紮。」

  「大人!」張銀落終於忍不住了,她打斷了梁不凡的話,聲音中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憤怒,「我想知道的並不是他的來頭,我也不在乎胡守信的後臺,最關鍵的問題是,一個已經被我們所逮捕的人犯,在被解送回六扇門的途中被人生生劫走,難道我們不應該追查到底嗎!」

  「那秦雨只不過是一個賊,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你把事情鬧大,除了顯出六扇門無能之外,有什麼用?」梁不凡皺眉道,「而且你也說了,此事牽扯到遊俠工會。那個什麼嫌疑人是胡守信要保的人,你一意孤行,容易搞得遊俠與官府對立,後患實在無窮。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我剛剛也說了,那胡守信著實難纏……」

  「所以六扇門即使被截了人犯也沒關係嗎?治下發生了這種事情也沒有關係嗎?」

  「那只是一個賊而已!」被下屬如此咄咄進逼,即使對方大有來頭,梁不凡也不禁沉下了臉,「張捕頭,你還是太年輕,世事難盡人意,我們只能做到問心無愧。六扇門積壓了多少陳年舊案,你也是知道的,幾個命案懸而未決,犯下大罪的通緝犯依然逍遙法外,一城治安,百姓生活,用人的的方多得是,你要將一些更需要公道和?明的人扔到一邊,帶著大批珍貴的人力去找一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賊嗎?而且還要冒著得罪遊俠們的風險?」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正色道:「那這事就交給屬下一個人去做好了!」

  「……」梁不凡深吸了口氣,臉上浮現了惱火的神色,「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這件事情,你家族都不會讚成的。再說了,你為什麼非要趟這渾水?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個賊,幹這一行的,如果被抓了現行,被苦主當場打死不論,她就算被人抓去了折磨至死,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你為什麼非得為她出頭?」

  「因為我也是女人!」張銀落大聲道,「這個世道,如果連女人都對女人所遭遇的危險和苦難視而不見,那我們有何資格要求男人尊重我們!難道還指望著男人大發慈悲替她出頭嗎?她就算是個賊,也要按照律法進行公正的懲處,而不是被不明不白的擄走,身體、靈魂和尊嚴受到粗暴的傷害和欺淩,乃至悄然悲慘的死去!屬下所求,無非公平二字,就算是一個賊,也只有律法才能決斷她的生死,其餘人等,無論是遊俠公會還是其他鬼魅之徒,都沒有資格傷害她!」

  「你這是哪的話……」梁不凡苦笑了一聲,「說不定就是她的同夥將她救走了呢。」

  「可能性不大!偷竊罪是一回事,被擒之後襲擊捕快、暴力逃遁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是小偷而不是強盜,被擒之後應該考慮如何抗辯脫罪、早日出獄,怎麼會做出明目張膽反抗官府的事情,兩者的犯罪成本相差太遠了!當朝又不是古代,針對盜竊罪的肉刑早已廢除了!」張銀落咬牙道,「屬下弄丟了嫌犯,於公於私,都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嫌犯秦雨畏罪潛逃,那我更有必要將她捉拿歸案了!」

  「那你就去吧,張大小姐。」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梁不凡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但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允許你去做這事,我之所以會耐心的跟你在這裡聒噪,究其原因,也是因為你是張家的掌上明珠,是靈鷲宮的得意弟子,這一切,與你所追求的公平似乎背道而馳……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你沒什麼根腳,只是個沒有後臺的愣頭青,死強著跑到我面前理論,那本官就少不得讓你領教一下什麼叫上下尊卑了。」

  「多謝大人成全。」張銀落表情平靜,抱拳行禮,聲音清冷,「屬下已經不是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這世道到底怎麼樣,我明白,這衙門底下隱藏的交易與故事,我也略知一二,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我也清楚。只是我們這些代表著世間最大不公平的世家子弟生來就享受著錦衣玉食,擁有著常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資源與權勢,如果連我們這些人都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欺淩弱小、散佈不公,那這個世道,就真的沒救了。」

  「我不會矯情的認為家世與出身都是負累,也沒有想捨棄這一切,但我既然佔著許多世人都無法企及的好處,那就要儘量的、讓這個世界多一點公平……如果從降生以來就不公平的佔據著大量資源和好處的我們都無動於衷的話,長此以往,這個國家,就不會再有任何公平可言……您一定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望著張銀落轉身離去的背影,梁不凡哼了一聲,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啜飲了一口,然後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洋人喝茶,又添奶又加糖的,實在是有點喝不慣……不過細品之下,倒是還有另一番滋味。

  回味著口腔中那奇異的滋味,他緩緩的,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聽說這位大小姐還出國遊學過,哼,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惜,可惜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16 PM


第十章 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張銀落一臉肅殺之氣,離開了人聲嘈雜的六扇門,捕快們全都知道這位大小姐的根腳,也知道她昨晚栽了個大跟頭,所以全都低眉順眼的消減自身的存在感,以免撞到她老人家的槍頭上,女捕頭望著這些沒出息的傢伙,回想起梁不凡那副看似正氣凜然實則膽小怕事的模樣,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事一定要管到底……梁不凡不會提供任何幫助,那六扇門就別想指望了,既然如此,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家族那邊的幫助,也不能太過依靠。

  梁不凡沒說錯,胡守信不好惹,不能將事情鬧大,否則會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還會拖累家族,況且鬧得太嚴重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萬一對方狗急跳牆將那女賊滅口,那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師父說過,壞人很狡猾,所以好人要比壞人更狡猾,所以要學會動腦子,想辦法,此事只能智取……

  她皺著眉頭,細細思索,突然,一道光芒劃過腦海,張銀落猛然抬起頭來——有了!

  片刻之後,一匹快馬從六扇門後院奔出,向著遊俠總部忠義樓飛馳而去。

  「女神捕,又來了啊。」胡守信接到通報,說之前來找茬的那個「大奶女神捕」又來了,口口聲聲說要找胡會首發佈任務委託,將前來報信一臉淫蕩的促狹鬼打發走了之後,大鬍子派人將她請到了書房,「您來得晚了,我那位侄子已經離開了……」

  「無妨。」張銀落徑直道,「我一會兒親自去拜訪他。」

  「張捕頭。」胡守信的臉沉了下來,「胡某人說話,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那侄子雖然有些活潑好動,但絕不會做出那等淫蕩猥褻之事,他從十四歲開始,就跟在我身邊了,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領他去妓院他都不去。這孩子生性淳樸,志慮忠純,對女人更是克己守禮,別說擄掠大姑娘了,就算無意間碰到女人的身子,也會像碰到烙鐵一般逃開,你如果還認為他是採花淫賊,那這就請便吧,儘管使出手段,我胡某人全都接下,此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他眯起了眼睛,冷聲道:「莫要糾纏下去了,信不信胡某手書一封,你就要乖乖回家閉門思過三個月?」

  張銀落悄然捏緊了拳頭,緩緩道:「胡會首誤會晚輩了,晚輩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委託貴部一位遊俠,協助本人完成一個任務。」

  胡守信皺起了眉頭,盯著張銀落沉思片刻,突然冷笑了起來:「如果他是擄走秦雨的犯人的話,你整天跟在他身邊,前後監視,能使他無暇他顧,也能使他投鼠忌器,心中有鬼,早晚會露出破綻,從而被你找到救出秦雨、將他繩之以法的機會,對不對?你以身為餌,跟在他身邊,如果他獸性大發,或者心生惡意對你下手,勢必會引來張家的震怒,屆時他也難逃一劫,對不對?如果他不是犯人,則會盡心協助你為自己洗刷冤屈,我是他的叔叔,也不會袖手旁觀,這樣的話,則會有很大的機會得到明州城遊俠力量的協助……小姑娘,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他敲了敲桌子,皺起了眉頭:「這般費盡心機,甚至以身做餌……就是為了一個賊?」

  被看穿了想法和打算,張銀落面色微變,終究是小姑娘,還缺乏一些歷練,但事已至此,她就揚起了腦袋,倔強道:「這跟你們沒關係。六扇門認為這一個女賊的生死微不足道,不願意牽扯其中,那我可以自己做這件事情。你們遊俠認為一個女賊的生死微不足道,那我可以將這事當作一筆生意,花錢雇傭你們。我不求你們認同我的理念,也不會認為你們有義務去做什麼事情,路子都是自己選的,一個人只能為自己負責……」

  她盯著胡守信,緩緩道:「而我僅僅是在將自己的信念付諸實踐……我要將這個賊擒拿歸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並且將昨晚阻撓六扇門執法、劫走人犯的賊人也繩之以法!至於諸位遊俠……既然我無法在道德層面上與你們取得共識,那就從利益層面上打動你們吧。」

  「……」胡守信望著眼前的女孩兒,歎息道,「有個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在一個法制不健全的封建王朝裡尋求司法的公正性,這樣的人一定腦袋有問題。」

  張銀落聽出了這話之中濃濃的譏諷,立刻反唇相譏道:「我也深有體會,不過我與說這句話的仁兄最大的不同是,當他認識到本朝法制不健全時,只是坐在一邊,對試圖改變現狀的人加以嘲諷,而我認識到這不健全的現狀時,卻在努力改變它,他大可以嘲笑我,但我也可以鄙視他。」

  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張銀落,點頭道:「有點意思……小姑娘,雖然你有些太想當然,有點天真幼稚,雖然你如今的信念只是建立在年輕人的幻想和一腔熱血之上,並沒有經歷過現實的打磨,但是你還年輕,經歷的太少,我也無法苛求太多。現在的你,至少比那些自詡高人一等、將凡人視為豬狗的白癡敗類要好得多……而且,一個天真幼稚的假好人想要變成一個堅強執著的真好人,總比一個壞事做絕陰險毒辣的惡人洗心革面要容易得多。」

  張銀落聽得有些糊塗:「您……」

  「哦,這只是一點人生的經驗,聽不懂就算了,反正改變一個人沒這麼簡單。」胡守信慢慢露出了略微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用某人的話來說,你太年輕,還需要學習一個,多多提高自己的姿勢水準……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個本性不壞又堅持正道的小姑娘需要指引和說明,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小姑娘,我欣賞你,所以願意幫你這個忙……你走了大運了,我那侄子不僅有本事幫你找到秦雨,還能給予你正確的人生指導與教育,讓你在實踐中重新建立起正確的三觀……」

  見張銀落有些不信,胡守信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小姑娘,我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如果明州城裡還有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發現秦雨的蹤跡,那一定是我那侄子無疑了,這一點胡某可以保證,千萬不要小看他……」

  眼見張銀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胡守信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只是,問題的關鍵在於,我那侄子的脾氣有些怪異,而且錢是無法打動他的……」

  女捕頭斷然道:「這些年來,師門賞賜與家族饋贈也積攢下來不少,如果他只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會付出令他滿意的報酬的!」

  「令他滿意……」胡守信打量了一下張銀落那嬌俏的臉蛋與玲瓏有致的身段,露出了令女捕頭莫名一寒的笑容,他就這麼盯著張銀落,一直到女孩兒感到渾身發毛之後,他才哈哈大笑起來,大鬍子看起來很高興,很愉悅,乃至有點幸災樂禍,笑了良久,他依然合不攏嘴,面帶笑意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了,不過那小子是個口硬心軟的刺頭,得想個辦法讓他無話可說,還得讓他有足夠的臺階下,他才會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陪你去做,也罷,就由我做這個惡人,你這個計畫略顯粗糙,看老胡我幫你完善一下……」

  密議良久,張銀落風風火火而去,胡守信收斂了臉上「草泥馬有好戲看了」的笑容,身體慢慢後仰,盯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過去的歲月,荏苒的時光,變幻的影像,六年血戰,兩年重逢,那個人,其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現在的我,依然能夠感受到你內心深處的那些東西……」胡守信喃喃道,「我們用了六年都無法化解,現在看起來還要繼續。希望這天真爛漫的女孩子,能夠改變一些事情吧……沒有作用也沒關係,一個一個嘗試,總有辦法的。無論如何,我們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好好的活著……」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19 PM


第十一章 買賣上門了!

  早已離開忠義樓的孫朗渾然不知一張陰謀大網正悄無聲息的向他當頭罩落,此刻他沒有回家,反倒繞了個遠路,跑到了城中一處不大不小的寺廟裡。

  「大和尚,發錢啦。」

  一方小小禪室之中,孫朗和一名僧人對坐,那僧人鬚髮皆白,面目慈和,雙手合十,盤腿而坐,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與對面坐沒坐相的孫朗形成了鮮明對比。

  孫朗將從胡守信那裡拿到的錢袋甩在手中繞了幾個圈,打開口袋,向下倒出一半銀錢,銀色的貴金屬落在小桌上,發出了劈裡啪啦的響聲。

  僧人面色不變。

  「這回是香蘭坊北路的那條街,有家秦記當鋪的那裡。」孫朗收回錢袋,伸手按住一塊碎銀子,往僧人的面前一推,「有戶姓鄭的人家,養了兩個孩子的那個,男人名叫鄭三,家裡老娘生了病,寺裡有藥僧,幫忙診治一下,這是醫費藥費,大概會餘兩錢銀子,給老婆子買點補品。」

  然後他推出了第二枚銀子:「還有一家姓徐的人家,父母離散,只有三個孩子相依為命,大的那個白天在糧行當搬工,養活在武館練拳的弟弟,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平日偷偷去城外摘些花果沿街叫賣,最近街上不安生,一個小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面遊蕩,總不是個事。我看你寺裡僧人不少,一人一套僧衣,足夠這姑娘忙活一陣,練練手藝。所以買些布料,讓她縫補一些僧衣,這銀子就是給她的報酬。」

  說完又推出幾塊銀子:「布料錢,另外做童衣四件,成衣短衫五件,女衫三件,分別送給……」

  一塊又一塊銀子推了出去,每一筆錢都有用處,事無巨細,娓娓道來,最後他將一塊較大的銀子推給了和尚:「最後五兩,給你們的辛苦錢,幫了我幾次忙,就算是報酬了。寺中用度不小,偶爾還要施捨粥飯,權當補貼你們,不可多拿一分,不可少拿一毫。」

  「阿彌陀佛……我替這些窮苦人家謝過居士。」那和尚睜開了眼睛,面露微笑,雙手合十低頭行禮,「慚愧,我佛弟子,竟不如居士知那民間疾苦。」

  「有錢人可以去賭去嫖去看表演,夜生活豐富得很,但窮人的娛樂就不怎麼豐富了,他們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吃飽飯後一起坐在街頭巷尾聊些家長裡短,八卦的很,尤其是一些已經不必做活兒的老頭兒,知道的東西多得很。」孫朗笑了笑,「閒的沒事聽他們胡咧咧,有些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阿彌陀佛,居士是有大慈悲的人。」老和尚誠摯道,「這功德善事,是居士慈悲之懷,我輩弟子,不敢掠美,請居士留下姓名。」

  「那我就不會來找你了。」孫朗笑了笑,「這點微末名聲,我要來有何用。況且如果我親自去給錢,自然被他們當成活菩薩,但下次他們有事,多半還是想找我,一兩個人倒也罷了,如果百十個人湧來,我也會厭倦的,我又不是為了幫助他人而活的,天天有人上門哭慘要錢,我怎麼生受得了?況且人心中有詭詐,如果我這大善人名頭傳揚出去,需要幫助的人固然要上門,那些遊手好閒坑蒙拐騙的人如果上門騙錢怎麼辦?我不是好糊弄的人,而且脾氣暴,遇到那種人,多半有一個算一個,當場就要砍死了賬,你瞧,這必然又生出了諸多事端……」

  「所以,這些麻煩事,還是交給你們來做。你名聲不錯,這個寺廟的名聲也不錯,我私下調查了一下,確實挺不錯……朝廷有居養院,有漏澤園,有慈幼局,民間也有同善會,使得鰥寡孤獨有所養,但人心難守,世事難以盡如人意,總有疏漏之處,總有需要幫助而得不到幫助的人,你們就來補這個缺吧。我不會在這個城市久居,這些善事也只不過是興之所至,隨手為之,說不定哪天厭煩之後,就不會再做了。能夠持之以恆做這事的,大約也只有你們這些宗教人士了,盼你們別整天念經打坐的,多四處走動一下,幫襯一下疾苦民生,這善男信女整天香火不斷,四時皆有供奉,你們也別只顧著開空頭支票,把香火錢拿來塑那佛像金身,說什麼轉世輪回、來世平安,不如眼下多做些實事吧。」

  老和尚覺得無言以對,但又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的的方,於是只好祭出了萬金油之回復:「阿彌陀佛……」

  孫朗見他的表情有點便秘,於是指著老和尚笑道:「你這禿驢,念經念多了嗎?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啊,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錢有了更好的用處,需要幫助的人得到了幫助,你特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和尚先是一愣,然後坦然一笑:「是禿驢著相了……居士是自在人。」

  「雖然不知道這老和尚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拍馬屁,但果然……還是覺得挺爽啊。」在知客僧的禮送之下蹦蹦跳跳離開寺廟的孫朗心情顯得很愉悅,做了些好事,他覺得很愉悅,被拍了馬屁,也覺得很愉悅,這兩份愉悅,又帶給他更多的愉悅,更何況他幾天後可以去那幾戶人家瞧一瞧,看著他們原本哀傷黯淡的神情多出一抹亮光和希望,那他會感到更多的愉悅。

  而最多最多的愉悅,莫過於發現這寺裡的和尚竟然沒有按照他的意思分發善款,反倒進行了克扣侵吞,那他就可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代替釋迦摩尼總瓢把子給予這大膽的賊禿以正義的天罰,讓他帶著絕望與悔恨死去,令世間少個敗類,做這事果然也很愉悅啊。

  「善哉,善哉,總覺得最近有點心理變態,真是慚愧,慚愧。」孫朗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唉,這不怪我,人如果長期孤獨寂寞,心理必然會出問題,看來最近的我需要一個長期的玩具……我是說同伴。不過糙漢子看得礙眼,女人又太麻煩,有個絕世偽娘就好了……」

  他走了沒幾步,迎面一支馬隊護送著一輛馬車向這邊駛來,正恭敬目送孫朗離去的知客僧神情一變,轉身就往寺裡跑去。

  孫朗微微一笑,向邊上走了幾步,讓開了路,騎士們也放慢了速度,一匹匹駿馬從孫朗身邊經過,也有數道警覺冰冷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遊俠搖了搖頭,徑直往前走去,搖頭道:「又是哪家狗大戶來這裡敬香交錢買心安啊……」

  他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只是隨口一句感歎,卻被隊伍末尾幾名騎士聽了去了,有人似乎想著在主子面前表現一二,表情一變,勒住馬匹,伸出鞭子遙指孫朗,大喝道:「那邊的,你說什麼?」

  孫朗轉過頭來,溫和一笑:「我在說,又是哪家狗大戶來這裡敬香交錢買心安,怎麼,那邊的,你有問題嗎?」

  他的表情既不膽怯也不囂張,只是平靜從容的重複了一下剛剛的話,這種平和的態度比狂傲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但對於這些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騎士來說,沒有表現出恐懼、忌憚和退縮,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挑釁。

  那名發問的騎士一撥馬頭,就想上前來給孫朗一個教訓,遊俠停在原地,饒有興趣的偏了偏腦袋,一副「你瞅啥」的表情,在紛紛勒馬回頭的騎士們眼中,簡直就像是一個螳臂當車的狂徒。

  誰都不知道,這個一臉淡定的遊俠心中,翻滾著強大的裝逼欲望。

  啊哈!買賣上門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24 PM


第十二章 聽說粉的切開全都是……

  也許這群騎士今天出門看了黃曆,總算上天垂憐,在某些事情發生之前,馬車上的人就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一隻纖纖素手將馬車的車窗打開,策馬跟隨的護衛隊長會意的靠近,側耳傾聽了片刻,隨即喝止住準備作死的騎士,打馬過來,徑直問道:「怎麼回事?」

  這群人當真是令行禁止,正向作死深淵大步踏進的作死君立刻停手,狠狠的瞪了孫朗一眼,然後憤憤不平的向自家隊長報告,隊長把因由聽了個大概,先是不滿的看了孫朗一眼,又用一副「你他媽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等了一眼自家下屬,不過大小姐發問,事已至此,就不是他這個護衛隊長可以一言而決的了……所以他又看了一眼孫朗,然後吩咐左右:「看住他,我去稟告大小姐,聽她處置。」

  幾名騎士不懷好意的策馬圍了上來,他們都騎著高頭大馬,只需要讓坐騎再前行幾步,就能將這個不知天高的厚的遊俠夾在核心,屆時三四顆碩大的馬頭拱來拱去,看這個小子怎麼應對。

  孫朗輕描淡寫的斜睨一眼,目光所及之處,這些看起來訓練有素的駿馬立刻發出不安的嘶鳴,開始原地兜圈子,任憑騎士們如何呼喝,通靈的馬兒就是不肯再前進一步……在這幾名騎士將坐騎的異常與眼前這小小的遊俠聯繫在一起之前,一道倩影就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她身形頎長高挑,做勁裝打扮,及腰秀髮如墨,容貌秀麗,雙眼細長清秀,給人以精明幹練的冷豔之感,這女人走出車廂之後,直接站在車前室,以手搭住車沿,回眸一顧,銳利的眼神就在孫朗身上掃了一圈,黛眉輕輕一揚,隨即她就跳下車,向這邊走來。

  見她下車,騎士們也立刻下馬侍立,望著這位英姿颯爽的女性,目光中除了尊敬,還有一絲癡迷與仰慕。

  那幾名圍住孫朗的騎士也慌忙將馬拉開,同時也不忘留給孫朗一個「給我小心著點說話」的威脅眼神。

  「不知閣下與我家有何冤仇?」那女子走了過來,如男子那般拱手行禮,言語動作,落落大方,「為何惡言相向?」

  「惡言相向?」孫朗抬了抬下巴,笑道:「這寶馬香車,衛隊隨行,興師動眾,聲勢顯赫,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這衛士因路人無心之言而動怒,乃至要以武力相脅,毫無寬容之心,有這樣的護衛,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咱們都是人,你生來錦衣玉食,去廟裡上柱香都前呼後擁,而我要為生活奔忙,靠兩條腿走路,喊你一聲狗大戶,不過份吧。你有無數走狗為你賣命,而我隨口說句話就要被你的走狗嚇唬,這投胎乃天定之事,你坐享無數,而我卻要靠雙手打拼,世道如此不公,我只是罵句狗大戶,不過份吧?況且,這嘴長在我身上,我沒在背後裡罵你,當面隨口一句,不避不讓,坦坦蕩蕩,又礙著你什麼了?」

  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閣下誤會了,我只是府上管事,不過閣下所言,頗有謬誤,我家主人世代忠良,上馬為國守土,下馬為民請命,天元戰爭之際,有英烈慨然出征,戰死疆場,平日不敢自居百善之家,但修橋鋪路、開倉賑濟之事也是做過,閣下不分青紅皂白,以狗大戶稱之,未免太過份了。」

  這位女管家說話很有技巧,不僅隱晦的點出了主家的身份,而且還從道德層面上對孫朗進行回擊,騎士們聞言,人人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自傲之色,望著孫朗的目光中充滿傲慢與譏嘲……這不知天高的厚的小子。

  「……笑話。」孫朗冷笑了一聲,「天元戰爭綿延數十載,多少英靈馬革裹屍,就你家死過人嗎?你家為國賣命,吃這皇糧,看你這陣勢作派,國家虧待了你們不成?你家有人為國戰死,又是吃皇糧的,朝廷怎會沒有撫恤封賞、爵位蔭及子孫?既然國家未曾虧待,那就不要以此自誇了,也不要把自己想像得這麼偉大,那場戰爭中,死掉的可不僅僅是你們這些官宦富貴之家的英烈忠臣,死的更多的可是那些籍籍無名、被英烈們所率領的士兵。那些在戰爭中戰死的無名小卒,他們也為這個國家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與親人們永遠天人相隔,父親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家裡只能得到有限的撫恤,而卻永遠的失去了親人,餘生都要在傷感和追憶之中度過……你家被罵了一聲狗大戶就覺得委屈,那些死掉的小卒子們的冤屈又去哪裡訴說?」

  「別忘了,那些小卒子戰死疆場,保護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家人,還有這個國家,以及……」遊俠微微抬起了頭,冷然望著眼前的騎士們,「以及,你們這些狗大戶可以繼續淩駕於凡人之上、隨意圍住一個遊俠的寶貴特權——順便,你家死掉的英烈,終究也是為了這個偉大的目的而死掉的。」

  女管家勃然色變,但騎士們更為憤怒,常言道主辱臣死,他們的怒火瞬間熾烈——也許,這個遊俠的譏諷與冷笑,戳中了他們內心深處一直不敢面對的東西。

  騎士們齊聲怒吼,抽刀在手,雪亮的刀鋒折射日光,殺氣逸散,眼看著就要讓這冒犯主家的遊俠血濺三尺!

  「一群死丘八,脫了盔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孫朗將肋下的木匣子托在手中,伸手按住了匣扣,「今天我拿到了一個新玩具,不需要空手跟你們玩,所以……算你們運氣好。」

  眼見衝突即將爆發,寺中也傳來了大量的腳步聲,原來是僧人們發現了這裡的衝突,去稟告了方丈,幾個老和尚帶著一群大和尚急匆匆的往外趕。

  「全都住手!」

  與此同時,馬車的方向也傳來了一聲柔和但堅定的呼喊,面現怒色的女管家與騎士們如同觸電般回頭,然後急速後退,將馬車團團圍住,死死的盯著孫朗,女管家俐落的躍上馬車,托住了從車廂中走出來的少女:「大小姐,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怎麼辦?將這位大哥打個半死,然後付一些湯藥費,再往遊俠公會送些禮物、說說情況嗎?」那少女搖了搖頭,「他只是說了幾句話,你們就要把人家打一頓甚至殺掉?因言獲罪,實在太過誇張霸道了。況且,他也沒有說錯什麼。」

  她握住了女管家的手,小心翼翼的跳下車,上前幾步,望著孫朗,盈盈斂衽一禮,少女的臉上覆著一層面紗,但那雙秋水流動的雙眸就能引起男人們無盡的遐想,那身水粉色長裙將美麗的身段包裹而成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像是一朵薔薇。

  女孩兒以空靈悅耳的嗓音柔聲道道:「閣下所說之事,小女子也深以為然,只是這世道不公,一介女流,也無法改變,所以只能虔誠敬香、每日誦經禮拜,為所有戰死疆場的英雄們祈禱,多向窮苦人家捐些衣食藥品……今天我的家人們衝撞了您,請您見諒,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小女子自幼孤苦,與家人少聚,在他們眼中,我就像是妹妹一樣,妹妹受到了委屈,哥哥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萬望您能夠理解,我以後會多多約束他們的……」

  她說話細聲細氣,沒有仗勢欺人,反而放低了姿態,騎士們聞言之後,一個個呼吸加速,表情激動,恨不得立刻就為大小姐死在此處,望著孫朗的眼神,也越發不善起來——你這混蛋,這麼好的大小姐,你也忍心喊她狗大戶?

  ……一群傻逼,收了哥哥卡,居然興奮成這樣?

  孫朗望著這位看起來柔弱而楚楚可憐的美麗少女,似乎是看出了什麼,微微皺起眉頭,再加上寺裡的和尚們已經出來了,今天這逼,是裝不成了……既然如此,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他隨意點了點頭:「沒事的話,那就告辭。」

  「慢走。」大小姐矜持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女管家的攙扶下轉身離去,也不回車,徑直迎向了走出寺門的高僧們,留下了一個美麗的身影,再也沒有多餘的言語和停留……她下車與孫朗交談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化解剛剛的衝突,除此之外,他們的人生,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了吧,那就沒有什麼寒暄的必要了。

  騎士們也牽馬隨行,臨行之前還不忘瞪孫朗一眼。

  最開始找事的那名騎士自感面子稍挫,討了個老大沒趣,馬鞭指著孫朗,低聲放下一句狠話:「小子,今天算你好狗運,日後別讓我看到你。」

  孫朗毫不在意的一笑,拱手道:「好說,好說,兄台,我有心給你留個地址,但這對你來說,未免有點不太公平,所以我們就把這事交給緣分吧,下次我們如果有緣得見,走狗兄你再滿嘴噴糞,就只能怪你自己狗運不好了。」

  「瘋子!」那騎士聽他雜七雜八一頓胡扯,冷哼一聲,終究是顧忌主人命令,不敢胡來,只好記下了孫朗的相貌,尋思著日後必然要這小子好看。

  善哉,善哉,這可不算釣魚裝逼,他日後找來,只能算他自己送臉上門……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27 PM


第十三章 少女你想多了……

  寺中,前來禮佛的大小姐先是敬香,然後禮佛,照例捐納了一些香油錢後,被老和尚請進了禪房。

  桌上還散落著一小堆銀子,那大小姐看了,先是訝然,然後眯眼一笑,明眸彎成了月牙:「大師,方才莫非是在清點私房?」

  「施主說笑了。」老和尚笑呵呵地坐下,表情自然地伸手將銀子攏在一旁,「出家之人,有衣蔽體,有食果腹,除此之外,無欲無求,要那私房何用。這些銀兩,是方才那位居士所留,老衲還未清點完畢、吩咐處置,就聽到寺外起了衝突,匆匆而去,未曾歸置,倒讓施主見笑了。」

  大小姐與管家對視了一眼,掩嘴笑道:「是那位威武不屈、慷慨正直的遊俠啊,怎麼,他也要來花錢敬香買平安嗎?」

  老和尚已經將此事的前因後果瞭解了個大概,聞言搖頭道:「施主此言差矣,那位居士,是真正的自在人,何必來買平安。老衲忝掌本寺多年,不敢說火眼金睛,也算見了很多人,像那位居士這樣的,真是生平僅見……」

  他對孫朗印象極好,聽到寺外發生衝突,急急忙忙趕了出來,想要在其中斡旋一二……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後果,但眼前的大小姐看似天真純良,實際上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姑娘,所以這位老僧就存了一份緩解衝突的心思,當下就將孫朗數次佈施給錢的事情說了說,末了還下了結論:「有心行善,雖善不賞,無心行惡,雖惡不罰,此話雖有偏頗,但那位居士行善,卻是真正的沒有私心,不求感激,不求報答,不求心安,不求果報……如此灑脫,老衲也甚是豔羨啊。」

  他心中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又將孫朗誇了一頓,試圖扭轉眼前這位大小姐對他的糟糕印象……看著兩位女施主臉上浮現的驚訝表情,煞費苦心的大師心中悄然鬆了一口氣——這樣就沒問題了吧,也不枉和尚我特意佈下這個局,為那位居士說項。

  大小姐又與大師說了些佛理,討論了一下遇到的疑難,最終心滿意足,告辭而去。

  上車之後,少女坐在柔軟的靠墊上,將背部倚在車廂牆壁上,伸了個懶腰,一派千嬌百媚之色,望著小心翼翼在對面坐下的女管家,笑道:「姐姐,想不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膽遊俠居然是這樣一個瀟灑自在、善良正直的好人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緣份嗎?」

  女管家遲疑道:「大小姐,這……」

  「嗯嗯,就像故事裡說的那樣……」女孩兒伸出纖纖玉指,嬌憨地晃了晃,神色悠然,一副暢想美好愛情的小姑娘的模樣,「一開始的相遇,是一場誤會和衝突,雙方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後來,女孩子發現,這個男人不僅不那麼壞,而且還是一個好人,是自己誤會他了,心懷愧疚之下,想要道歉,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默默關注著他,但他們總有見面的機會,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到後來慢慢緩和,最後就……嘿嘿嘿,好羞人呢……」

  捧著臉頰,女孩兒將身體蜷縮起來,天真無邪地笑道:「這種套路,故事書裡都講了幾百年啦,居然有信以為真的傻瓜啊……」

  女管家聞言,面色陡變:「大小姐,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人故意的安排?」

  「很有可能喲,倒不是我自以為是啦,只是一切實在太巧了,而且那位遊俠閣下的表現也太過怪異了,由不得人家不往壞處想啊……」女孩兒抿嘴笑道,「我們先從寺外的那一場衝突開始吧。普通人見了我們這種陣勢,罵一聲狗大戶不算什麼,但有騎士喝罵於他,他居然半分不懼,還挑釁了回去。後來你下車說的那些話,先點明了我們的來歷,又從道德的層面上回擊他,一個稍有常識的遊俠都會意識到,他冒犯的到底是哪家的車駕……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不識趣而退,反而變本加厲地嘲諷我們,這簡直太過於違背常理了……」

  大小姐幽然一歎:「世間不乏慷慨正直、鐵骨錚錚之輩,這點我從不懷疑,但他是一個遊俠,遊俠講究能屈能伸,任何一個遊俠都知道冒犯了我們的後果是什麼,只為一時口舌之快,實在不合常理……那種情況,你都給他臺階下了,他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是一個愣頭青遊俠也就罷了,他看起來像是個老手了,如果一直都是這個脾性,哪有可能活到現在……」

  女管家有些不解:「您說他是故意挑釁我們的?但那種情況下,有騎士按捺不住,當場就會讓他血濺三尺啊……」

  「也許他有些本事,自恃可以自保,而且,我們也不願意得罪遊俠呢……頂多會吃一點苦頭,這是苦肉計啦,你看,如果是按照上面那個故事套路,護衛們打傷了他,那我在發現他其實是個好人之後,心中的愧疚會翻上幾番,從而更加在意他,他一點都不會虧本啊。」大小姐笑吟吟道,「而且他也是個聰明人呢,把地方選在寺外,又事先在方丈那裡留下了好印象,方丈發現寺外發生了衝突,一定會第一時間跑來救場的……所以他不會吃太多的苦頭的。」

  「……方丈被他收買了?」

  「不是啊,大師是世外高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欺騙你眼睛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女孩兒感歎了一聲,靈動的雙眸中浮現了絲絲黯然與疲倦,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一樣,不過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所以一開始我打算讓這個說話不好聽的傢伙稍微吃點苦頭,但發現方丈快要到了,就提前出來讓大家住手,那傢伙的計畫落到空處,一定很鬱悶吧。不過我提前出來,也算意外之喜,這個傢伙肯定琢磨著怎麼在與我的交談中展示自己,讓我留下一個更深刻的印象,不過我也沒有讓他如願,道歉完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理他,嘿嘿嘿嘿……」

  女管家早已習慣了自家大小姐的古靈精怪,所以只是苦笑了一聲,她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聽大小姐這麼一分析,那個遊俠確實有點不懷好意,這樣想著,管家的眼中就流露出了絲絲殺氣:「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兩個可能性嘍……啊,雖然有點自以為是,但我對自己還是有點自信的,像我這麼貌美如花、柔柔弱弱而且家財萬貫的孤苦女子,有人盯上了我的身體與家產,也不足為怪,姐姐,這些年來,我們也遇到了很多這種不懷好意的人啊,只是這次的做法實在有些別出心裁。」女孩兒笑嘻嘻地說道,隨即表情有些黯淡,輕歎道,「有時候,總覺得我這輩子也挺失敗的呢,總是以惡意來揣測別人,總是充滿了防備……但實在是沒辦法啊,家裡沒個男人,自小到大,那些試圖接近討好我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如果不是姐姐你保護著我,我早就變成別人的玩物了吧……」

  見她說的可憐,這些年的經歷浮上心頭,女管家心中一酸,伸手攬過了少女的肩膀,女孩兒也順勢靠在了她豐滿溫軟的胸部中,舒服地蹭了兩下,笑道:「姐姐,其實剛剛我是在故意裝可憐的,就是為了騙你來抱我……你現在都不肯抱我了呢……」

  女管家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識想要抬頭敲一敲懷中少女的腦袋,但卻發覺,這個動作已經不太合適了,但女孩兒卻主動將她的手捉起,放在了自己的頭上,抬頭望著她,露出了嬌憨迷人的笑容。

  她歎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懷中少女的腦袋,大小姐也像是貓咪一樣,眯起了眼睛。

  女管家柔聲問道:「那第二種可能性呢?」

  「第二種可能性啊……」懷中少女的身體微微一僵,輕聲道,「說起來,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呢……他是遊俠,遊俠全都是一群好管閒事的人,這次巧遇如果不是偶然的話,那也可以解釋得通了——那件事情,已經被他追查到線索了哦,所以他設下了這個局,想要創造與我迅速結識的機會,然後想辦法查明真相……反正我來這寺廟的行程並不保密,有心人很容易就能判斷出規律,從而制定計劃……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個相當可怕的傢伙啊。」

  女管家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片刻之後,她的臂膀緊了緊,摟住了懷中的女孩兒,沉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我相信哦,姐姐是我唯一相信著的人了……」大小姐低聲道,「我正在做壞事……對吧……」

  「不……」女管家輕聲道,「在我眼裡,你做的事情,全都是對的。」

  大小姐再也沒有說話,兩人靜靜地擁抱著,兩個靈魂彼此取暖,就像這些年一樣……她們就是這麼度過的。

  也許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大小姐打破了沉默,輕聲道:「姐姐,你知道嗎,事情還是有第三種可能性的。」

  「什麼可能性?」

  女孩兒悶聲笑道,「那就是這位不畏強權、熱心善良的遊俠,其實是一位舉世無雙的絕世強者,武力之強足以橫壓當世,所以視萬物而芻狗,不畏權貴,不欺弱小,一律平等以待,因為他的劍鋒之下,你我的身份、權勢、力量全都不值一提……這樣的話,他那前後矛盾的奇怪舉動也能完全解釋得清了,對不對?他能夠一個人將我們全都打得落花流水,自然不用考慮什麼別的問題了。」

  女管家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仔細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但她低頭看到自家小姐嘴角那越來越明顯的笑意時,才意識到對方是在開玩笑,不禁搖了搖頭:「小姐……」

  她腦海中浮現了孫朗的身影,突然覺得,就算是早有安排,這個人當時也淡定過頭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過荒謬了,她將異樣的想法驅出腦海,看著吃吃發笑的大小姐,沒好氣地說道:「如果真被你說中了,他是個絕世強者,又要來調查這事,我看你怎麼抵擋他。」

  「姐姐,你腦袋壞掉啦!」女孩兒抿嘴一笑,「如果真有這麼善良正直又有性格、長得不錯還年輕的絕世強者,我抵擋他幹嘛?肯定想盡一切辦法招他做夫婿啦,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整天跟別人算計來算計去的,乖乖待在家裡做他娘子,一切的事情就交給他來扛啦!」

  這話說得略微大膽,女管家的臉上微微一紅,伸手替小姐刮羞:「真不害臊!」

  「姐姐你臉紅做什麼?如果我真要招夫婿,你也要來做填房……啊哈哈哈啊,你別撓這裡啊!姐姐饒命,我錯了……」

  這車廂中的春光暫且不提,兩位女孩兒討論的中心、一個視美色如糞土的奇偉男子,此刻正一臉懵逼地看著前方不遠處、正站在自家家門前的女捕頭。

  直覺告訴他,他好像被坑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30 PM


第十四章 我要守護這美麗的阿黑顏

  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的張銀落終於發現了正主,眼中精光一閃,但她總算想起了胡守信的囑託……雖然心中還是有點疑慮,但身為天元英雄和本地遊俠會首的胡守信如此信誓但但,也讓她不由對面前這個遊俠生出了一點信心——也許他真的不是嫌犯,真能將真凶捉拿歸案呢。

  想到這裡,她停住了腳步,先輕輕地呼吸了幾下,放平心情,然後抬起頭來,試圖露出一個真誠而友善的笑容,來緩解不久前的誤會與敵意。

  然後她發現對方停住腳步,一臉微妙:「……你這副阿黑顏是怎麼回事啊。」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阿黑顏是什麼?」

  「阿黑顏啊,就是一個叫做阿黑的美麗姑娘在做一些很快樂的事情時得到了一份快樂又一份快樂,這些快樂重合在一起,又給她了更多的快樂,讓她得到了夢境一般幸福的時間,她在這種極致的幸福和快樂之中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非凡帶感的笑容,那笑容極富感染力,會讓所有見過這笑容的人感受到她的快樂……」

  孫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後人為了想要永遠守護這笑容,想要永遠紀念這笑容,所以稱阿黑當年的表情為……阿黑顏。」

  他望著眼前的張銀落,語氣誠摯道:「跟你現在的表情挺像的。」

  「呃……」張銀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卻說不上來,不過他說阿黑是個美麗的姑娘,她在幸福和快樂中露出的表情,想必也是很美的吧,所以……是在誇我嗎?她遲疑了片刻,「謝謝?」

  「不謝,不謝,我只是在講述一個事實罷了。」孫朗謙虛地擺了擺手,「畢竟我是個誠實的男子,以敢於講真話著稱呢。」

  聽他自吹自擂,張銀落露出了一絲笑容,很顯然,女捕頭心情不錯,畢竟她也是女人,女人如果被稱讚美麗的話,就算嘴上不說,心中也會很高興吧……那麼現在看來,這個遊俠,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壞?也許他真不是嫌犯啊,這樣的話,真相大白之後要好好賠禮道歉啊……

  基於這個想法,她打算將態度放得更加誠懇一些,於是肅然站定,鄭重道:「遊俠閣下,本人這次前來,是有事相求,請問您……」

  「對不起,沒空,我很忙。」孫朗拍了拍手中的木匣,「我朋友送了我一個好玩具,我要回去打手槍。」

  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不過,心誠,心誠,態度要好,態度要好……張銀落提醒了自己幾句,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我可以等您打完。」

  「……這不太好吧。」孫朗靦腆道,「我這個人很內向的,很害羞的,也許會緊張,如果知道你在外面等著,我可能會打不出來的……」

  很顯然,身為本土女性的張銀落沒有那麼超前的知識,根本聽不出來孫朗在說什麼,她還以為對方在故意推搪塞責,表情變得有點微妙,笑容也有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她眯著眼睛道:「沒關係,要不然我幫你打?」

  「嘶……」孫朗倒抽了一口涼氣,「為什麼劇情突然向這種方向發展了!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總覺得你在很下流地拿我尋開心呢。」

  「善哉,我只是在感歎這個國家的性科普教育的匱乏與落後。」孫朗擺了擺手,「長話短說吧,你一個人來,想必不是來緝捕我的,而且還露出這種惡……幸福的笑容,討好諂媚之意顯而易見,肯定是有事相求,結合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你想讓我幫忙?然而你對我毫不瞭解,怎麼會確定我就能幫上忙呢?而且昨晚和早晨的見面算不上友好,你有什麼把握能勸我幫忙呢?但你還是來了,說明你有所依仗,更能說明有人向你透了我的底,讓你堅定了信心……」

  遊俠仰天長歎:「胡大棒子,我日汝娘親……」

  「這是我一再懇求、乃至任性逼迫,胡會首才答應的,而且我能夠感受到,胡會首答應這事,是為了你好,他言語之間,透出的對你的關心和回護,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你不要責怪他。」張銀落聞言,急聲解釋道,「也許我今天確實錯怪了你,但是就事論事,你昨晚把那秦雨變成了這樣,轉眼之間她就被劫走了,那種情況確實可疑,身為最後與秦雨接觸的相關人,我將你列為嫌疑人之一,是正常的斷案思路,再來一次,我肯定還會做出這種判斷的,你想怪罪就儘管怪罪好了……但胡會首肯定是為了你好的,他想讓你答應這事,肯定是想讓你為自己洗刷嫌疑……」

  孫朗擺了擺手:「好了,不必解釋了,我跟胡守信的交情比你想像中要牢固很多,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心生不滿?」

  張銀落愣了一下,交情?他不是說,你是他的侄子嗎?女捕頭眨了眨眼睛:「交情?多牢固?」

  孫朗略一思索:「大概是如果胡守信被人殺了,我會把兇手的家人、街坊鄰居、祖宗八代乃至一切與他相關的人全都帶到他身邊全都剮碎了,將他所珍視的一切全都毀滅殆竟然後看著兇手在哀嚎和絕望中活活心痛而死的牢固程度吧。」

  女捕頭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搖頭笑道:「你們的交情真的很好——還有,你可真會開玩笑。」

  遊俠不置可否,踱步來到門前,看了看大門,然後回頭道:「門上雖然掛了鎖,但防君子不防小人,既然在你心目中我依然有嫌疑,又知道了我家在哪兒,為什麼不直接破門而入,搜查一番,看看有沒有陰暗的地下室以及脖子上拴著狗鏈的犬耳美少女呢?」

  「之前請你回六扇門配合調查,是我的權利,但入室搜查,就要有正式的手令了,而且,有胡會首作保,你的嫌疑進一步縮小,而且很有可能成為我的幫手和援軍,那我又何必做出這種不明智的事情,將你推到敵對的立場呢?而如果你就是犯人的話,那我也會在接下來堂堂正正地找出你的罪證,何必這麼偷偷摸摸?」張銀落驕傲地挺起了胸脯,「另外,我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至於做小人,這是你的家,未經你允許,我怎麼會闖進去大肆翻找?」

  「錯了,錯了,你這初出茅廬的雛兒,不曉得公門中人的手段,這穩準狠三字才是混官場的要訣,這般拘泥律令、食古不化,是要吃虧的。」孫朗笑道,「江湖和官場的道理,某種程度上相通的——先下手為強,有什麼事情你躺下再說,你遇到這種事情,應該行雷霆手段,管他娘的手令和規矩呢,有時錯失良機,就會有更多人遇害,當斷則斷才是正理,逮捕令什麼的事後補辦一下就行了。這還算是講規矩、有良心的,遇到沒良心那種,沒有證據也要創造證據,反正破案的目的是為了升官發財,只要有『罪犯』來供認結案就行了……」

  「你的思想很是偏激啊……說什麼要先下手為強,就像這次,如果我先下手為強的話,闖入你家,尋找證據,甚至創造證據,將你釘成罪犯,將你押入大牢,你如果無辜的話,豈不是冤屈了你?破案救人、伸張正義是一回事,但絕不能因此而冤枉一個好人,否則比抓不到罪犯更可惡啊!」張銀落憤憤不平地駁斥道,「你這真是標準的遊俠思想呢,無法無天,我倒是聽說過有些遊俠,行事百無禁忌,經常會翻進別人家裡翻箱倒櫃,胡搞毛搞……」

  「你懂個屁,到民居裡翻箱子找武器裝備與丹藥是RPG遊戲的情懷……而且,我說了穩準狠了,抓錯人算什麼穩準,只能說明你們自己無能。」孫朗開鎖之後推開門,轉頭看向張銀落,「行事和想法雖然有些迂腐,但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捕頭小姐,作為這間房子的主人,我邀請你進來。」

  「傻人有傻福?」張銀落一邊跟進來,一邊大聲抗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孫朗負起雙手,腦袋微微揚起,開始裝逼,他淡然道,「孫某認為,世間沒有不能做的事情,只要你能承擔相應的後果,但力量越大,責任……呸,去他媽的責任,我的意思是,力量越大,就要學會剋制自己,為自己劃定一條底線,否則遲早自我膨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眾生皆為土雞瓦狗,變成冷血無情、思想瘋狂的白癡變態,孫某給自己劃的底線,就是說話做事,都要留有三分餘地,給對方一線生機。」

  「所以今天我有個逼沒有裝成功,我也不覺得太過失望,他們歪打正著地碰到了我給他們留的餘地,把握住了一線生機,算他們運氣好。」孫朗抬起手來,隨意地指了院中和屋內的幾處,「我閒來無事時,在這裡幾個關鍵緊要的地方設下了機關暗器,但我也留下了三分餘地,在機關暗器的方位設下了警告的標牌和圖像,以非常誠懇的態度勸說來者不要自尋死路,語氣非常真摯,能做的我都做了。萬一真有不懷好意的人翻牆而入,還自恃本領高強,想要拿走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或者幹一些不尊重公民隱私的事情,能成功算他本事,但是因此而橫死,也就怪不得我了……這是他自找的。」

  張銀落有些驚疑不定:「那麼……」

  「所以我說,你傻人有傻福。」孫朗笑了笑,「運氣不錯嘛,女神捕。」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32 PM


第十五章 冰峰那個魔戀哎~(沂蒙山小調臉)

  張銀落邁進院落之內,打量四周佈置,眼前一亮,她家學淵源,又師從靈鷲宮,一眼就看出了院落內按照八卦陣佈置的格局路數,想必這裡暗合五行八卦之理,必然藏有非常厲害的手段,令不懷好意的擅闖者有進無出……一時之間,她對孫朗又高看了幾分。

  只是……

  「八卦陣法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張銀落看向一個角落,「為什麼休門對應著茅房?理論上來說,這裡應該是死門來著……」

  「因為八卦陣傳統的破法就是從生門而入,休門殺出,然後從開門進入……」孫朗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所以專門為傳說中精研五行八卦又喜歡動腦子的聰明孩子準備了一點驚喜……這微末的套路,讓您見笑了。」

  張銀落似乎想到了什麼,望著孫朗的笑容,微微打了個冷戰:「你……」

  「別擔心,我對這些屎啊尿啊的不感興趣,不過只是順勢設個陷阱而已。」孫朗擺了擺手,「只有變態才喜歡玩屎吧……」

  他無視張銀落的微妙眼神,推開了正屋房門,先將手中的盒子放下,然後將藏在袖中衣下的各種武器全都掏了出來,隨手一扔,片刻之後,屋內傳來他的感歎:「哎呀,今天也很稀鬆平常地度過了呢……我還以為出了昨晚那檔子事,會有不知死活的笨賊來這裡進行大冒險呢。」

  「昨晚那檔子事」雲雲,提醒了張銀落自己此行的目的,女捕頭顧不上打量房間的佈置和細節了,快步走了進來:「事不宜遲,您準備一下,我們就出發吧。」

  「啊?什麼?」孫朗莫名奇妙地回過頭來,一臉懵逼,「去哪兒啊?」

  張銀落的心中驀然升起不好的念頭,但還是立刻答道:「當然是去搜尋昨晚失蹤的秦雨了!如果她是被壞人劫走的話,那就去救出她來,將劫走她的壞人送進大牢,然後把她也送進大牢!如果她是被她的同夥救走的話,那就把她和她的同夥一起送進大牢!」

  「等等……所以說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女賊送回大牢?」孫朗故作驚恐道,「你這人心理變態?那女賊就算是被你抓進大牢,她的組織過幾天肯定也會想辦法把她撈出來,跟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麼不同?你真差這幾天嗎?而且這兩種可能性都有一個共同的結局,那就是無論如何,都會有別的人被你順手丟進大牢,無論是劫走她的人還是救走她的人,都要被你丟進大牢,有意思嗎?你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嗜好?比如說對黑牢裡的囚犯進行黑暗調教什麼的……你打算玩地牢圍攻嗎?」

  張銀落差點被他一頓雜七雜八繞得發昏,但懵比了一會兒,總算反應過來:「等等……問題不是這個!我才沒有什麼奇怪的嗜好呢!」

  「你對這群小賊窮追不捨的理由既然不是源於自身的奇特癖好,那是什麼?」孫朗挖了挖鼻孔,「別告訴我說是為了正義……」

  張銀落挺起胸來,昂然道:「是又如何?」

  「別挺胸了,我知道你胸大,所以也讓你說話了……」孫朗望著張銀落,目光非常微妙,「不過,在這個法制不健全的充滿了封建、落後、交易與套路的傻逼國家裡尋求司法的公正性,你的腦袋被胸部夾了嗎?」

  「……原來這話就是你說的啊!」

  「是又怎麼樣?」遊俠聳了聳肩,「那女賊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被你抓了回來,過一段時間肯定也會被她的同夥想辦法撈出去,到時候依然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興致一來就去溜門撬鎖,繼續幹本行,你抓她有什麼用,何苦浪費時間?不如不用管她,反正這些有名聲有本事的賊眼界高得很,只會挑狗大戶下手,那些狗大戶盤剝百姓、霸佔良田,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如放他們去狗咬狗吧,也算做了件好事。」

  作為一名吃皇糧的公務員,張銀落自然對孫朗這種歪理邪說和藐視秩序的混亂理念嗤之以鼻,不過她總算知道,跟眼前這三觀不正的遊俠爭論道德與法制的意義,只能是浪費時間,所以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之前考慮過了,你也說過,她如果被抓住的話,過幾天就會被同夥撈出來,那為什麼就差這幾天呢?何苦與捕快發生衝突?所以我覺得,可能性更大的,是秦雨被別有居心的人抓走了,說不定會受到什麼粗暴的對待和傷害……」

  「那不是更好嗎?」孫朗譏笑道,「本應該維護社會秩序、對盜賊給予法律嚴懲的政府機關考慮到社會安定,考慮到小錢錢和外面的人送進來的孝敬,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寬恕了這些屢教不改的竊賊們,放他們回歸社會,希望他們好好做人,而心存淫欲和惡念的人則不惜弄髒自己的屌,也要代替官老爺們給予這些屢屢脫罪的竊賊們以正義的懲罰,就算手段粗暴點,玩得開心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官老爺們不做的事情,也不讓替天行道的好漢們做嗎?」

  張銀落險些被氣得七竅生煙:「你不知道,她現在有可能就處於危險和絕望之中,渴望著有人來救她嗎?」

  「我知道啊。」孫朗歪了歪頭,「我還知道,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必然有人死去,必然在發生不公平的事情,甚至就在這明州城裡,此時大概也有人正在發出痛苦的聲音,其中並不乏沒有做什麼惡卻招致禍端的可憐人,跟這些老實本分的可憐人比起來,一個女賊的遭遇算得了什麼,她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要有面對後果的心理準備,而你心腸這麼好,怎麼不去尋找一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這天下不公之事何其之多,我哪有本事全都管完了,我只能夠盡力幫助我所見到的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事只能一件一件去做。而現在,我想到那個女飛賊可能被關在陰暗的房間中,在卑劣可鄙的淫笑中哭喊和掙扎著,她這一生肯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著別人的幫助和援手,希求著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正義和光明,如果她是這樣希求著的,那我願意向她伸出我的手,將她拉回光明,我也願意相信,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她一定會對光明的生活產生憧憬和信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張銀落平靜道,「在你們眼中,她可能是一個自食其果的無恥的賊,但是就算是賊,我也想救,因為在我眼中,她也是一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無論是眼下的困境,還是真正的新生……我既然遇到了這件事情,就一定要去救,就此不管,我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孫朗點了點頭,「所以,再說一遍,到底是為了正義呢,還是為了良心呢?」

  張銀落微微一怔,她不假思索地就要吐露答案,但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少女咬了咬唇,表情也慢慢變得蒼白起來。

  遊俠微微一笑:「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不過不用急著回答,有些人用了一輩子都沒有尋求到真正的答案,何況是現在的你。這答案,是在不斷的經歷和追尋中尋找的……等到有一天你可以毫無迷茫地回答出這個問題,再將你的行為冠以正義之名吧。」

  女捕頭若有所思,似乎從其中意識到了什麼人生的真諦,望著陷入沉思的她,孫朗深藏功與名的淡然一笑。

  「……媽的,居然信了。」

  「你說什麼?」那聲音壓得很低,所以女捕頭沒聽清楚,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孫朗的笑容與話語讓張銀落意識到了什麼,少女的表情慢慢變得驚喜和感動起來,「原來您是為了提醒我才說這些話的嗎?剛剛差點誤會您了,所以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孫朗回以溫和的笑容,待到張銀落準備同樣回以笑意之後,遊俠才冷不丁道:「夢話就留在夢裡說罷,我哪裡答應過你。」

  「喂喂喂!」張銀落臉上的感動和喜悅立刻崩壞了,女捕頭跳腳道,「我剛剛說了這麼多,你就沒有被我的話打動嗎?就沒有一丁點的感觸嗎?你這個人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和憐憫心嗎?最起碼稍微有點認同我的想法啊!你好歹說點想法啊!」

  孫朗正色道:「想法啊,有啊。」

  「什麼想法?」

  遊俠先看了一眼張銀落身上的捕頭公服,又看了看女孩兒那引人目光的豐滿胸部,再想想剛剛對方的發言,點了點頭:「我的想法是,女警官……不對,女捕頭大人,如果你活在冰峰魔戀那本書裡,現在多半已經爽死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36 PM


第十六章 我要你……的大寶劍

  「我的想法是,女警官……不對,女捕頭大人,如果你活在冰峰魔戀那本書裡,現在多半已經爽死了。」

  雖然不懂眼前的男人在說什麼,但張銀落依然以女人那敏銳的第六感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下流的惡意,直覺告訴她,對於這些莫名奇妙的話語,還是不要深究比較好……雖然只是相處了極短的一段時間,但張銀落還是本能般地把握住了與孫朗交談的關鍵。

  ——跟丫說話時,一定要牢牢銘記住話題的中心和自己的意圖,否則一定會被他把話題一路帶到溝裡去的。

  所以她徑直道:「所以說了!到底怎麼樣才會讓你答應幫我啊!」

  「我怎麼知道。」孫朗聳了聳肩,「唉,你到底是有多笨……自古女神釣凱子,主神玩輪回,丘比簽燒酒,聖母找炮灰,這些人販子的手段,不過是那麼幾個套路。你力量上無法威脅我,詭計上無法算計我,道德上無法打動我,嘴炮上無法洗腦我,信念上無法吸引我,肉體上無法誘惑我,是不是覺得相當苦惱?唉,你們這群白癡,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偏偏忘了最有效率的辦法……」

  一道光芒從張銀落的腦海中劃過,她若有所思:「……我可以從利益上說服你!」

  「癡兒,癡兒,你終於悟了。」孫朗一副孺子終於可教了的表情,「少女你智力加的少啊,我循循善誘了這麼久,你才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他緩緩道:「這是我想讓你明白的第二件事情——任何時候,都不要將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強加於別人身上,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只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許會無怨無悔地去做,但不能強求別人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強迫他們為你的理想和信念而戰……」

  「有些人渴望著世界和平、正義長存、天下大同,但有些人只求平靜生活、家庭何樂、幸福常在,也許後者為了保護他所珍視的幸福,終有一天會加入前者的團隊之中,但這是他自己的抉擇,前者絕對不能以自己的理想強迫後者去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情,強迫他為了與他不相干的事情與理想,放棄自己的幸福,拋棄自己的世界,為別人而戰……」孫朗望著張銀落,淡淡道,「我認為這是世間最卑劣最可憎最該死的行為,深厭之,深憎之,深惡之,深恨之,你最好不要變成這種人。」

  他的語氣平淡,眼神平靜,但這話落入張銀落耳中,卻讓她感到了莫名的寒意,以至於她都不想知道變成那種人的後果是什麼……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不過我也不會變成這種人啊……張銀落哼了一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從來不給別人添麻煩的!」

  孫朗斜了她一眼:「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女捕頭臉上有點掛不住,「好啦好啦,真是的,明明一開始擺出一副要跟我講道理的和善面孔,讓我忘記了一開始的打算……本來的打算就是雇傭你的!你不是遊俠嗎?我付錢雇傭你協助我解決這件事情,這樣你不僅可以洗刷自己的嫌疑,還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傭金……」

  她望著孫朗,正色道:「所以,開個價吧,我還是有一些錢的。」

  「我要錢幹什麼。」孫朗撇了撇嘴,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的模樣,然後當著眼前這位國家暴力機關的條子的面說道,「我要是缺錢,會自己去偷去搶去騙去賭,這年頭搞錢的方法多得是,用不著你的。」

  張銀落冷冰冰道:「……那我請你在準備去搞點錢花時提前通知我一下。」

  「哦?」孫朗驚喜道,「你要棄暗投明?」

  「暗你個大頭鬼啦!你這個傢伙又算是哪門子的明啊!」張銀落大聲吐槽道。

  ——總覺得這短短的時間內,某人的吐槽技能正突飛猛進地進步呢。

  她看著遊俠,眼神中充滿了審視和懷疑:「總覺得你一定有很多犯罪記錄啊。」

  孫朗正色道:「胡說,我從來都沒有那種東西!」

  「……我不信。」

  「你還別不信。」孫朗傲然道,「憑你們六扇門那些歪瓜裂棗的本事,怎麼能追查到孫某?既然條子找不到證據也抓不到我,又怎麼算是犯罪,又怎麼會有記錄!」

  「我看你現在的發言就已經徘徊在犯罪的邊緣了!」

  孫朗挖了挖鼻孔:「有本事就來逮捕我啊,不過你自稱正義的夥伴,要維護司法的公正與世間的正義,沒有證據就抓人這件事情,真的要做嗎?」

  「……」張銀落咬牙切齒道,「希望你只是在開玩笑,希望你以後別被我抓到把柄!」

  「把柄……你抓我把柄幹什麼?難道要用來填你的漏洞?」孫朗面色驚恐地後退兩步,「你這人好生歹毒啊!」

  張銀落怔了一下,然後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無恥!下流!連這種事情都要想歪!還有……你別胡說八道了行不行!話題為什麼又歪了!」

  女捕頭覺得自己已經在抓狂的邊緣了,指著孫朗大聲道:「你不要錢,要什麼啊?到底怎麼樣你才肯來幫我啊!」

  遊俠托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張銀落的全身上下:「你說呢?」

  女捕頭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雙手抱胸退了幾步:「你你你你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這種要求,我可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孫朗故作歎息道:「剛剛還說要拯救陷入苦海的女賊呢……」

  「是這樣的沒錯,但這是在救人!以別人的性命做威脅,趁火打劫,提出如此卑劣的要求,要奪走一個女孩子的清白,令她的餘生都活在痛苦和失落之中,提出這樣要求的人簡直是與罪犯同樣卑劣的傢伙,絕不值得信任,絕不值得合作,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我怎麼會相信這種傢伙的人品,怎麼會相信他能夠全心全意地幫助我,怎麼會相信他不會背叛我?」張銀落義正言辭地怒斥道,「我將來還要嫁人呢,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

  孫朗面無表情道:「趁亂罵我罵的爽嗎?」

  張銀落表情一滯,然後堆笑道:「換一個行不行?」

  「我只是想說……你是不是太過自我感覺良好了。」孫朗斜眼望著張銀落,「我想幹什麼?得了吧,就你這種姿色,也想讓我幹點什麼?胸大了不起嗎?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我忍,我忍,我忍,張銀落的眼角抽了抽,「那你想要什麼?」

  「所謂代價,所謂付出,所謂信念……捨不得的東西,才可以稱得上是代價。」孫朗指著張銀落,淡然道,「我對你的身體不感興趣,不過,聽說你有把驚鴻劍對吧,我要了,這就是你想讓我幫忙的代價。」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39 PM


第十七章 站穩,我要裝逼了!

  我要你的驚鴻劍……眼前的男人這麼說道。

  女捕頭的面孔變得蒼白起來,她艱難道:「這……」

  「捨不得了嗎?你看,在你眼中,一條鮮活的人命,一個雖然誤入歧途但還有未來的姑娘,到底還沒有一把劍重要。」孫朗聳了聳肩,笑道,「小姑娘,做正義的夥伴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識得唔識得?別以為被各路英靈日一遍後就能艸saber了……」

  女孩兒微微低頭,握緊了拳頭,心中似乎在天人交戰,思慮了一陣,她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孫朗一眼,突然道:「只要這一柄劍嗎?不要其他的了?」

  孫朗笑道:「當然,雖然有點便宜你了,但一柄劍就夠了。」

  女捕頭對這遊俠的胡說八道置若罔聞,再度發問:「那麼,一定能幫我找到秦雨嗎?」

  「只要她的身體還存在於這個世界,只要劫走她的人沒有被化成齏粉,就一定可以。」孫朗平靜道,「活能見人,死能見屍。」

  「幕後的黑手,劫走秦雨的人,也能將他們尋獲並且繩之以法嗎?」

  孫朗答道:「沒問題,無論面對的是何種敵人,無論此事之中有何人位居幕後,我都會與你併肩。」

  「如果你做不到呢?」

  「做不到的話……」孫朗尋思了片刻,「就把劍還給你咯。」

  「……哪有這麼容易。」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中透著一絲危險,「做不到的話,我會告知家族,說你騙走了我的劍。另外,假如這次的敵人超乎想像得棘手,棘手到我們無法抵擋,那我可以跑回家族接受庇護,大不了禁足幾個月,而你……如果胡會首保不住你,你無論如何都跑不了的。因為你既然索要驚鴻劍,那這件事情就是最純粹的交易了,我不會保證你的安全,也絕不會借助家族的力量保下你……就算是這樣,你還想要驚鴻劍嗎?」

  孫朗眼前一亮:「……求之不得啊。」

  張銀落深深地看了孫朗一眼:「那你就拿去吧……希望你明白自己正在幹什麼。」

  她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從袖中褪下一個銀色的手鐲,那手鐲上刻有細微而繁複的紋路,?那間光芒大放,輝光之中,華麗絢爛的光芒不斷伸展,虛幻的光粒凝結成堅固的實體,一柄狹長輕靈的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劍格宛如鴻雁振翼。

  女孩兒望著手中這柄帝兵,令天下武者動容的神兵利器,有了它,武者就會獲得淩駕凡人的神奇力量……她咬了咬牙,將驚鴻劍往前一推:「拿去吧。」

  孫朗伸手接過,握住劍柄一拔,雪亮鋒芒躍出,偏折出森然的光:「真果決……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就捨棄了一柄如此珍貴的帝兵?敗家娘們。」

  既然連這把劍都送出去了,張銀落也就懶得計較區區言語的冒犯了,她輕聲道:「說實話,倒也不只是因為這個……不過你可以放心,家族已經言明,此劍賜給了我,也就是說,我擁有對它的處置權,日後如果家族發現了,我會出面替你解釋,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不過你也別太招搖就是了。這把劍對於武者的吸引力很大,匹夫懷璧,容易招致禍端。」

  孫朗哈哈一笑:「還是那句話,孫某求之不得,你不懂啊,釣魚乃是人生一大樂事。」

  「隨你喜歡,不過你要是被殺人奪劍,我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劍追回了。」張銀落笑了笑,然後望著孫朗手中的驚鴻劍,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釋然,「帝兵啊……多少武者求之不得的神器,家族把它賜給了我,要我時時帶在身邊,溫養駕馭,我雖然感激,但是並不想要,師父也常常寫信告誡我,勸我不要依賴它,不要沉浸於它的力量和名聲之中,否則武道之路必然會越走越窄……我雖然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內心之中也隱隱覺得,這柄帝兵對我並無益處,但是……」

  她喃喃自語了幾句,然後自嘲般地搖了搖頭:「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聽不懂。總之,送給了,當斷則斷,一了百了,省得我還對它念念不忘……」

  「不錯,不錯。」遊俠點了點頭,「挺聰明的。」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劍我直接給你了,夠誠意吧,現在可以走了吧?」

  孫朗搖頭道:「現在當然不行。」

  女捕頭眉毛一挑,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看來她的耐心已然全部耗盡了。

  「看什麼看,回去把你這身捕快公服給換掉,想出去玩制-服-誘-惑嗎?」孫朗翻了個白眼,「穿著這身出去調查探尋?你直接把『我是條子』四個大字寫在臉上啊,能調查出個什麼來才怪……回去換身衣服,約個地點集合,嗯,就在忠義樓吧。」

  「我家離這裡很遠,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不過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成衣鋪,我直接去買一身衣服,再回來找你,你也收拾準備一下吧,順便想想行動計畫。」不管怎麼說,終究是被狠狠勒索了一把,女捕頭的話語也略冷淡了些,「先這樣,我很快就回來。」

  孫朗擺了擺手,張銀落出門而去,兩人之間心照不宣,沒有說什麼「你就不怕我跑了」之類的廢話。

  遊俠目送女神捕出門,聽到馬蹄聲之後,才點了點頭:「這女人有點意思,就是沒人調教,三觀略微歪了些,嘖嘖……」

  既然答應了對方,那就把事情做好吧……他想回屋準備一下裝備,但立刻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一個面貌平常、中等身材的青衫武者負手站在牆頭,眼神冰冷而高傲,俯瞰著孫朗,就像是打量一坨垃圾。

  發現孫朗的目光看向這裡,他身形一閃,就來到了院內,站在孫朗五丈之外,眼神依然睥睨。

  「高手。」孫朗笑著拱了拱手,「在下孫朗,有何貴幹?」

  「我是張家的供奉。」那人似乎不屑於向孫朗通名,說話異常直接,「奉命暗中保護銀落小姐,你應該猜到了我的來意。」

  「哦,我說你怎麼總是跟著這丫頭亂轉啊,所以,你就是傳說中被家族指派暗中保護有前途的年輕子弟的高手嘍?」孫朗似乎對這個人的出現毫不驚訝,反倒是一副想要跟對方拉拉家常的模樣,「我聽說這份工作很不好做啊,畢竟如果你們遇到傳說中的主角的話,有很大可能性就會跟你們要保護的小姐少爺一道成為對方起飛的踏腳石和經驗值,真的,我真沒見過幾個少爺被打出手保護阻攔主角最後全身而退的高手,搞不好連你家老祖宗都要被打成經驗球啊……」

  他話音剛落,一枚石頭帶著尖銳的嘯叫聲從自家的腦袋邊擦過,速度極快,力道極大,撞在後面的牆上,發出一聲砰然大響,原來是對方受不了他的絮叨,也覺得這個雜七雜八糾纏不清的傢伙很煩人,所以直接踢出一枚石子,以示震懾。

  眼見孫朗似乎被這一手給嚇到了,那位高手朋友才冷冷地哼了一聲,一副高手的酷炫派頭:「這柄驚鴻劍,不是你這種人能夠覬覦的。小姐她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確實需要打磨歷練,但也容不得宵小隨意欺瞞哄騙,看在胡會首的面子上,我不為難你,但你也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小姐她有事差遣你,是你的榮幸,把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收回肚子裡,如果事情辦妥了,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一點好處,至於這柄劍……我要你親自去還給小姐,不許提到我的名字,不許說我來過,撒個謊,把這事給我圓過去,否則,小心你皮肉受苦。」

  「哦,這事啊,其實我就是拿來借用幾天,用完了自然就會還回去,你大可以放心,說是要了,只是要嚇唬嚇唬你家小姐,讓她知道什麼叫代價。」孫朗晃了晃驚鴻劍,「所以高手兄你不必這麼喊打喊殺的,你這種暴脾氣,很容易被主角打臉的,勿謂言之不預啊。」

  他表情真摯而誠懇:「大家理智點,理性一點,冷靜一些,講講道理……你也說了,你家小姐需要歷練,這是我跟她的事情,這事我本來不想摻和,她非要請我出手,那必然要付出代價。所以她把這柄劍給我,然後她會明白,貫徹正義必須要付出代價的,而這把劍,也對我有些用處,這就叫公平交易……當然呢,我也理解你的立場,你不能讓這柄家族財富落入外人之手,對吧,但你本事這麼高,我哪裡敢不還?你們家族又不是吃素的,所以,你放寬心……」

  「公平交易?」對方露出了一絲冷笑,「什麼叫公平?公平就是,明州張家與一個遊俠之間,橫亙著永遠都無法跨越的天壑,我們想讓你為我們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沒有反抗的餘地,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應該慶倖,你後面站著胡守信,所以我有耐心跟你說這麼久,這也是一種公平。你弱,所以你沒有道理,所以只能聽我的道理。我最後再跟你重複一次,驚鴻劍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染指的東西,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它的確是一柄尚未覺醒的帝兵,家族讓小姐把它隨身攜帶,也是想要她以特殊功法日夜打磨淬煉,直至與己身真氣波動完美融合,喚醒驚鴻劍的帝兵道韻『翩若驚鴻』。你一個小小的傭兵,不知帝兵心法,不識帝兵面目,還望妄圖窺探大道,染指驚鴻劍,實在是不自量力,天大的笑話。你連驚鴻劍的來歷都不知道吧,它……」

  「我知道啊,帝兵洛神賦之驚鴻劍,還有一柄劍叫游龍。」孫朗歎息一聲,「都是量產貨,主要用來打發武舉裡那些三等同進士出身的土?,偶爾會流出一兩柄給你們這些鄉巴佬嘗個新鮮……給了你機會,你沒把握住,所以——站穩,我要裝逼了。」

  中年人怔了一下:「你……」

  然後孫朗反手抽出驚鴻劍。

  利劍出鞘。

  霜雪般的劍鋒折射陽光,宛如鴻雁振翼,飄渺空靈。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43 PM


第十八章 裝逼如風!


  宛如霜雪的劍鋒折射陽光,一點鋒芒旋即刺破長空。

  與輕靈如羽、奪目如電的劍鋒截然相反的,是宛如怒潮般轟然衝襲的身姿,清冽流光的劍影,天崩地裂的衝鋒,一輕一重,一快一慢,截然相反,卻如此和諧,劍至人至,殺機沛然,劍鋒輕盈如鴻,劍氣縱橫如龍!

  翩若驚鴻,矯如遊龍!

  這是……驚鴻劍的帝兵道韻!還有遊龍劍的!

  怎麼可能!他是怎麼做到的!

  中年人如墜冰窖,驚駭交迸,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層層疊疊如海嘯般拍擊的殺氣已經充滿了這個不大的庭院!他感覺自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被天地間的自然偉力玩弄於股掌之間,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他的視覺,他的嗅覺,他的聽覺,他的觸覺,他的靈覺,一切感知,所得到的回饋只有無邊的恐懼!這是他所無法抵抗的力量,不,甚至連抵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幾乎一瞬間,身為武者那千錘百煉、蘊含無限力量的身軀,已經在這恐怖的威懾之下背叛了他!

  宛如死亡奔襲的身影驟然靜止,印堂冰冷,驚鴻劍的劍鋒已經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賤貨,傻卵,二逼,智障,給臉不要臉,瞎了你狗眼。」他聽到對方溫和地說道,「我主動通個姓名,你不搭理,跟你聊聊你的職業和辛苦,你不給面子,跟你好好說話,你張口閉口我這種人,跟你說公平,你說你屌大,怎麼樣,現在傻了吧?」

  汗毛倒豎,皮膚緊繃,肌肉砰砰亂跳,甚至連冷汗都沒能流出一滴,高手兄艱難道:「你……你是誰?」

  「剛剛不是自我介紹過了嗎?在下孫朗。」遊俠傲然道,「江湖人稱,一劍超人……好吧,開玩笑的。」

  這柄驚鴻劍雖然是一把尚未覺醒的帝兵,但論堅韌鋒利,依然是舉世難尋的利刃,此時鋒刃貼近額頭,就算持劍的是一個七八歲的頑童,也能輕而易舉地割開他的血肉,高手兄感覺冰冷的劍鋒從額頭一路滑下,貼著臉頰,順著喉嚨劃過一圈,他的皮膚因為寒意森然的劍鋒而汗毛豎立,他知道,鋒利的劍刃沒有一分遠離,始終緊緊地貼在自己的皮肉上,但他的身體卻沒有被割傷一分,他的血液沒有流出一毫……這是何等恐怖的劍術!

  「你們家的大小姐雖然二了點,但作為一個笨蛋的直覺,還是很值得稱道的……」孫朗慢條斯理地將鋒刃的劍鋒在高手兄的頭臉上割來劃去,偏偏沒有弄傷一絲皮肉,他語氣輕鬆,愉悅地裝著逼,「這帝兵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這把驚鴻劍,則是量產貨中的殘次品……帝兵這種武器,雖然可以賦予武者以超越常理的神秘力量,但天下之事,陰陽消長,有得必有失,譬如這把驚鴻劍,帝兵道韻是翩若驚鴻,會賦予使用者空靈的身法與更快的速度,但問題在於,一個武者如果拿到了驚鴻劍,獲得了帝兵的力量,那他以後的修煉、功法、身法、招式等武學修為,都要圍繞著翩若驚鴻這個帝兵道韻發展了,因為他必須更好地發揮這柄帝兵的作用。也就是說,他作為一個武者的無限可能性,就被這一把帝兵坍縮成唯一的一種了……所以說,你們的大小姐很聰明,她不用驚鴻劍甚至想把它丟掉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她一但按照你們家裡那群鄉巴佬高手的傻逼思路來溫養驚鴻劍,那她未來武舉的成就,也就是個三等同進士出身了。」

  「所以說啊,朝廷裡的那群老王八蛋,真是精明得要死,帝兵的製造方法和幾乎所有的帝兵,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中,想要獲取,基本上只能靠武舉。」孫朗和煦地笑了起來,「而參加武舉,就意味著已經踏上了帝國這條賊船,獲得了帝兵,固然能夠大大地增加戰鬥力,但是別忘了……世間沒有什麼無敵的東西,一柄帝兵就算再強大,也有能夠剋制它的方法,而擁有無數種帝兵和大量精銳武者的帝國,無疑擁有剋制所有帝兵武者的力量。他們通過這種方法,將世間最強最精銳的武者們收為麾下,將以武犯禁的武者們統一成一個有序的力量集團,然後驅使著他們開疆拓土、為國征戰,真是精彩的謀略。」

  「一群裝備著帝兵的武者軍隊啊……在幾百名重騎兵就能將萬人步兵陣列撕成碎片的冷兵器時代,一群拿著大寶劍的武者軍團近乎無敵,所以帝國才能以霸權威淩世界數百載,打得外國人跪下叫爸爸。」孫朗微微一笑,然後緩緩收劍回鞘,「可惜,他們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那間,周遭劍氣消融,蟲鳴與喧鬧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沒有人察覺到這短暫的異常,心中被驚駭所佔據的高手兄瞪著眼睛,僵硬地看著孫朗收劍回鞘,即使劍鋒離開咽喉,即使對方已經散去殺氣,他也沒有一絲一毫敢於反擊的念頭,這個人……這個人……

  「高手兄,雖然我從你如今的表情中獲得了裝逼打臉的滿足,但我不得不說……」收劍入鞘,孫朗伸出劍柄,敲了敲對方的腦袋,他剛剛那破碎虛空、冷冽無情的氣場頓時消散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碎嘴欠扁的婆媽模樣,但高手依然一動都不敢動,甚至連眼神都無法流露憤怒,「你啊,真是個可悲的、標準的龍套呢。我都說了吧,你這樣會被主角打臉的,勿謂言之不預也,你就是不信。我說讓你理性一點講講道理,你特麼還是不把我當人看,知道嗎,這個國家就是有你們這群盤腿練了兩年功法有了幾膀子力氣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超脫於凡人的傻逼,才變得這般烏煙瘴氣。不過呢,這跟我沒關係,就算這個國家在烈火中燃燒,我也會拍著巴掌看熱鬧……你現在應該明白,剛剛那略有些囉嗦的我其實是那麼的富有愛心和耐心,對吧?」

  劍柄輕輕地敲了敲中年人的頭,孫朗笑了笑:「現在你懂了嗎?你們這些人啊,就是聽不懂人話,果然是大家族出來的人,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講。現在我的道理你聽明白了嗎?別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我要你回去撒個謊,把這事蒙混過去,至於驚鴻劍,我用完之後就會還給那個女人,你現在信了吧?」

  對方還沒有從全身僵直、被恐懼侵襲的恐怖中解放出來,只能艱難地點了點頭。

  「信了就好……那麼,回去撒謊吧,別讓任何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就像是在敲木魚,孫朗用劍柄輕輕地敲打著對方的腦袋,「朋友,你聽說過裝逼打臉的技巧嗎?所謂成功的裝逼打臉,就是輕描淡寫間讓敵人認識到敵我之間的巨大差距,我剛剛成功地裝了個逼,我覺得我們倆的差距,你已經輕易地察覺到了。所以,你應該明白,我把你那什麼勞什子張家夷為平地,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吧?」

  他歪了歪頭,溫和地笑了起來:「所以,一定要把謊話圓掉哦,一但我發現之你們家知道了我的事情,那你們闔家上下幾百口,一個都不用活了。」

  迎著對方驚恐中隱藏著一點點憤怒的表情,孫朗笑了笑:「就像你剛剛所說的那樣,朋友,這就是公平。所謂的公平就是,如果我想要殺你全家,那你們家連一隻雞都別想跑,因為我這個小小的遊俠與你們明州張家之間,橫亙著一條你們永遠都無法觸碰的天壑。所謂的公平就是,我面對你這種傻逼,既可以笑嘻嘻地跟你講道理拉家常,也能在你給臉不要臉時傳授你一點人生的經驗,這才是強者的氣度與悠然,比你們這種自以為高高在上所以拿鼻孔看人的沒出息的模樣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現在,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你既然對家族如此忠心,如此有集體榮譽感,如此自傲於自己的出身,那我就把你與你家族的生死存亡捆在一起。明州城突然出現了我這樣的高手,居然能激發剛剛入手的驚鴻劍的帝兵道韻,還有如此驚天動地的劍術,按照常理來說,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這事告知家族。」孫朗笑得很愉快,「但是,如果你將此事告知了家族,又恰好被我知道的話,我就要殺你全家。你不能確信我是不是會說到做到,也不能確信我是否會知道你的告密,也不能確信我是不是真有本事殺你全家,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概率的問題。有概率,就有糾結與考量,你既然自詡為強者,那就體驗一下被強者淩駕於靈魂之上、連性命與所珍視之物都無法保護的弱者的無力感和恥辱感好了,果然比起殺了你或者直接去殺你全家,這麼做其實更有意思啊……」

  這麼說著,孫朗朝著對方笑了笑:「而且,還不用殺人,挺省事的。」

  說罷他轉身離去,面帶自得的微笑,仿佛像是一個孩童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玩的遊戲,愉悅中帶著一絲期待,隨即他將驚鴻劍橫在眼前,左右打量,仔細研究。

  高手兄目送著孫朗遠去,他按住胸口,即使剛剛直面死亡,他居然沒有受到一點內傷……因為在那恐怖的威懾之下,體內的真氣連走火入魔、反震髒腑的資格都沒有,他面色驚恐地看著對方比劃著驚鴻劍轉身進屋,隱隱約約,還聽到對方說道:「媽的,這果然是把糊弄鄉巴佬的殘次品,算了,湊合著用吧……雖然是量產貨,但好歹是帝兵,比普通的刀劍堅固多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45 PM


第十九章 我要與你約幾章基本法!


  孫朗與張銀落走在大街上,前者笑得非常開心。

  雖然不知道這傢伙在笑什麼,但女捕頭還是以女性的直覺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笑容中的微妙惡意:「……你傻笑什麼?」

  孫朗笑道:「啊,就在你離開的剛才,我與一位友善的朋友進行了和平的磋商與交流,然後跟他做出了某個非常和諧的重要約定,所以覺得非常愉快。」

  張銀落看了他半晌,沒好氣道:「……怪人。」

  「說起怪人來,你看起來更像吧……」孫朗斜眼看著張銀落,女孩兒一身黑色的風衣,高高立起的衣領遮擋住小半側臉,寬大的風衣於腰間收束,勾勒出緊致的腰肢,將高聳的胸部與修長的大腿包裹在大衣之下,僅僅在下擺露出細長的黑色靴跟,這一身誇張的黑色裝束將張銀落整個人的氣質都襯托得幹練而冷酷,「總覺得你丫比穿著捕快服時更顯眼了……算了算了,不過,你有中二病嗎?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了一副「你這鄉巴佬」的模樣,語氣非常自然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沒見識,我在烈焰神權國遊學過,外國的女性很多都喜歡這種風格的打扮,這身衣服我在國外常穿的,在國外,人們都對這種打扮理所當然,就你大驚小怪。」

  「……你放屁。」孫朗虛著眼道,「這特麼明明是烈焰教團異端審判庭的淨化者風衣,戰鬥修女的標準制服,你一個帝國異端哪有資格加入教團。還在國外經常穿,你要是敢在毛子那邊穿著這身亂晃,最多兩小時就會被從天而降的烈焰天使武裝暴打一頓然後提到當地審判所以冒充神職者的罪名輪大米,還理所當然,烈焰神權國的毛子見了這身風衣肯定第一時間就有多遠跑多遠,就跟見了霸王龍似的……中二病小屁丫頭,是因為覺得帥很羨慕所以回國後訂做了一套偷偷穿吧,吹牛還不打草稿。」

  「……」

  「……」

  「……」

  ?的一聲,女孩兒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可想而知,她心中的恥度一定在以指數速度飛快破表,被人尤其是這種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自己的少女心與愛好以及謊言,她心中的羞恥與憤怒不亞於被爹媽撞破了自己藏在床下的某種不能言說的奇怪書籍。

  然後她爆發了,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腳尖叫道:「好了好了好了!我就是看到這麼帥的風衣而感到羨慕不行嗎?人家就是想穿不行嗎?這麼帥氣的衣服憑什麼只有戰鬥修女能穿啊!雖然爹不喜歡娘嫌難看丫鬟理解不了上司不允許但我就是想穿啊!趁此機會稍微穿一下有什麼問題嗎?我這身打扮礙著你什麼了?還有中二病是什麼病啊!你才有病咧!」

  發洩了一陣之後,張銀落才喘著氣冷靜下來,然後瞪著孫朗:「……你怎麼知道這是戰鬥修女的制服?你也去過離火之國?」

  孫朗翻了個白眼:「沒去過。」

  女捕頭顯然不信:「異端審判庭的審判者們連烈焰神權國的民眾都很少見過,更別論國外了,你沒去過那裡,怎麼會認識審判庭的戰鬥修女?」

  遊俠傲然道:「我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沒有一句實話!」張銀落憤憤然看了孫朗一眼,「總之,不要糾纏於細微末節了!快點做事啦!」

  「好吧好吧,你胸大聽你的。」孫朗點了點頭,豎起了一根手指,「那麼,這樣的話,讓我來說一下行動方針。首先我們搞清楚秦雨是在哪個堂口混飯吃的,然後直接去她的地盤,找她的頂頭上司或者接頭人之類的傢伙,然後詢問一下有關於秦雨的各種情況。比如說她有沒有回來啊,最近接了什麼活啊,與什麼人產生了衝突啊,道上那位大佬想跟她進行屁眼交易啊,有沒有拿過什麼不該拿的錢,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啊……」

  張銀落被其中某個微妙的詞弄得皺了皺眉頭,然後有些失望道:「這就是你的計畫?想得很好,可惜太不現實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全都機警而狡猾,怎麼會盤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就算是他們知道秦雨的下落和情況,也絕對不會告訴我們的……如果他們有問必答的話,六扇門平時破案,也不會這麼麻煩了。」

  「那是因為你們被律法和規矩束縛住了手腳啊……」孫朗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但我有特殊的談話技巧,一定可以感化對方,讓他有問必答的。」

  張銀落在半天的相處中已經明白了此獠的稟性,瞪著孫朗道:「你想幹嘛?不要亂來啊!」

  「那就要看你如何定義亂來了。」孫朗從容道,「小姑娘,既然你選擇向我求助,那就說明你默認了捕快與公門在此事上的無能與無策,只有借助遊俠的力量才能解決,既然借助遊俠的力量,那遊俠必然會使用遊俠的方法和手段,畢竟我們與你們的不同,在於我們手段的靈活性與多樣性,你要是連這點手段都接受不了,那驚鴻劍就還給你,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否則的話,為了防止接下來由於理念不同而發生衝突,我要與你約幾章基本法——我們都按照基本法來。」

  張銀落遲疑了片刻,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先說說看。」

  孫朗豎起了第一根手指,正色道:「首先第一點,你不得對我的手段和方法進行阻撓和干涉……但我同樣可以承諾你,我不會隨便殺人,也儘量不給任何人的身體留下難以癒合的傷害。」

  ——但不包括靈魂上的,他在心中這樣補充道。

  張銀落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她勉強地點了點頭:「原則上同意,但你不能太過份了!我原則上不妨礙你,但保留抗議和交涉的權利!」

  「好吧,隨便你。」

  ——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

  「那麼第二點,既然你有求於我,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以我為主,你要聽從我的指揮,給予你詢問質疑和事後抗議質問的權利,但是一但接受命令,就要全力去完成……當然,考慮到你自身的安危,當事情涉及到你的尊嚴和人身安全時,我允許你進行某種程度上的變通,但這事發生的概率不大。」

  女捕頭思索了一下,這傢伙確實考慮地挺周全,雖然還是對這貨有著本能的不信任……她咬了咬牙:「我原則上同意。」

  「那麼,第三點,也就是最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了。」孫朗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微妙中帶著一點小憂傷,「這個,你務必要遵從。」

  是……什麼?張銀落的心跳加快,心中好奇又遲疑,是什麼要求?難道是非常難以啟齒的要求?看他這模樣,一定非常難以令人接受吧,哼,如果這傢伙出言無狀的話,那我一定不能聽從!不能讓這傢伙牽著我走了,一定要保持警惕性與自主性!

  「那就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什麼情況,請你務必、一定、肯定、必然、絕對……」孫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得與我產生任何程度的身體接觸,千萬千萬千萬要記住這一點,並且做到,懂了嗎?」

  「……」

  張銀落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雖然聽懂了,雖然好像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她望著孫朗那如臨大敵的「你特麼一定要離我遠點」的目光,「總感覺我身為女性的尊嚴受到了非常失禮的傷害……」

  繼而她暴跳道:「你什麼意思啊喂!雖然我求之不得地要與你保持距離,但這種說法是什麼意思嗎?我有這麼差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這種說法也太失禮了吧,我又不是笨蛋,又不會把你傳染成笨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誤會我了……」孫朗歎息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總之,你一定不要與我產生身體上的接觸,否則後果很嚴重……」

  他想了想,表情誠摯地又追加了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也……」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48 PM


第二十章 天降正義!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麼?」張銀落瞪著孫朗,目光中露出了一絲鄙夷,「難道你有著碰觸女性身體就會發情犯罪的病嗎?」

  「……能夠把真相完全猜錯的你在某種程度上還是真厲害呢。」

  孫朗歎了口氣,無奈道:「總之你記住就好……不是我不想解釋,是說了你也不信,你肯定不信的。你不信的話,多半要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要求親自嘗試一下,嘗試之後肯定會出事,出了事多半要賴我,事情會更加麻煩——靠,你們這一套我見得多了,所以,你記住,千萬要跟我保持距離。」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你這麼說,反而讓我更加好奇了……你就不怕我現在就試試?」

  孫朗挖了挖鼻孔:「你現在嘗試的性質,是勇於探索新事物,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告訴你真相後你再嘗試,是你對我的說法進行質疑和實踐,我也要擔責任的。這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我不背這個鍋……所以,我把能說的話全都說了,你要是還不信,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後果也要你自己承擔……」

  「……你還真是熟練呢,到底推鍋推了多少回了?」

  孫朗又歎了口氣,似乎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張銀落沉吟了片刻,女性的本能令她感到有些不對勁,所以她很理智地沒有做出諸如「試試就試試」之類的決定——不過,真是個奇怪的人,誰想碰他咧,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兩人把三章基本法約完之後,雙方都對結果沒有異議,張銀落之前想得很周到,換了一身裝備後又順便跑了一趟馬行,替孫朗租回了一匹快馬,兩人牽著馬走過鬧市區之後便上馬奔行,向著下一個目的地疾馳而去。

  孫朗不抓韁繩,不夾馬腹,吊兒郎當地坐在馬鞍上,那馬兒居然也老老實實穩穩當當地撒蹄飛奔,張銀落看到之後,讚了一聲:「這馬真是通靈乖巧。」

  遊俠翻了個白眼,但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先去忠義樓,遊俠公會有專門的情報區,打聽一下秦雨的根腳,查一查她是在哪個堂口混的……順便揍一頓胡守信。」

  「不用去了。」張銀落的表情有些古怪,抿嘴笑道,「胡會首已經將有關秦雨的情報資料交給我了,並且讓我轉告你,他這兩天要回去陪老婆和女兒,你要是敢出現在他家方圓三里之內,看到就追上去砍死。」

  孫朗的臉上瞬間浮現了苦逼之色——直娘賊,真是找了個跑路的好理由呢,不過他媽的你老婆都懷孕八個月了,女兒才四歲大……我至於嗎我!

  雖然不知內情,但張銀落還是從遊俠臉上的表情推測出了他吃癟的事實,心情不禁愉悅起來:「走吧,秦雨混的堂口叫做繡春堂,一個不怎麼乾淨的灰色組織,我也曾經聽過這個名字,聽說他們暗地裡做一些不乾不淨的事情,但苦於找不著證據……」

  孫朗笑道:「不是找不著證據,是他們打點關節打點得很到位吧……」

  「你這人的思想真是陰暗啊!」

  「我就是看這個國家不順眼,還偏偏要留在這個國家膈應人,你能把我怎麼著?年輕人,你畢竟圖樣,還沒有領教過公知的厲害啊。」

  兩騎絕塵而去,留下不絕於耳的鬥嘴聲。

  「就是前面這裡了。」從城西跑到城東,穿行過一條大街,轉過幾重小巷,張銀落勒住馬頭,凝目遠望,指著一片綿延的民居道,「就是那個方向了,我們走……」

  「我看,就在這裡停下吧。」孫朗下馬,活動了一下筋骨,「把馬隨便找個地方一拴,我們走過去。」

  張銀落皺眉道:「就在這裡?被人牽走怎麼辦?而且,這裡距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我們……」

  「那我們就玩一下捕快抓小賊的遊戲,抓到後把偷馬賊揍一頓,收穫欺淩弱小和伸張正義的雙份快樂。」孫朗笑了笑,望著一臉懵逼的張銀落解釋道,「拜託,你也知道他們是灰色組織,賊最重要的特質是什麼?當然是機靈,否則早就被你們條子上門端平了。這周圍的街巷樓房之中,肯定有他們的耳目和探子,我們兩人騎馬而來,直朝著他們老巢而去,他們怎麼會得不到消息?所以我們要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他這麼一解釋,女捕頭就有點了然了:「所以我們來個突然襲擊,上門盤查,讓他們措手不及?」

  「盤查你個大頭鬼啦,你現在的身份又不是捕快……你身上穿的是審判庭的制服,所以學習一下西方那一套吼不吼啊?」孫朗孜孜不倦地向女捕頭傳授著人生的道理,「這烈焰教團的審判官辦事查案,那可是相當夠毛子,只看結果,不問過程,稍有不從就先打你一頓,回答得慢了就再打一頓,她們的效率比你們捕快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你啊還得學習一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討厭暴力,所以我們不直接上門打人,我們玩一下秘密潛入。」

  他擺了擺手,示意張銀落跟上,女捕頭翻了個白眼,遲疑了片刻,但還是在孫朗微妙的目光注視下牽著兩匹馬回頭去找客棧,將馬匹寄存在那邊。

  「你啊,真是不懂生活的樂趣和釣魚的快樂。」

  「……你這是在誘導犯罪。」

  「你這是什麼邏輯,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身冷酷冷豔的黑色制服其實滿合某些抖M的口味的,萬一有癡漢突然撲上來想要舔你腳或者要強嗶你,就是說你在誘導犯罪了?」孫朗擺了擺手,「我覺得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看到路邊拴著兩匹馬都不會生出去偷竊的念頭吧,我又不是直接往地上扔錢,既然伸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張銀落懶得跟他辯解,哼哼了兩聲。

  「好了,做正事,不要節外生枝了。」孫朗說道,「那,秘密潛入……來,我先給你講解一下幾種潛行的方法。最簡單最方便最有效率的潛行,莫過於康氏潛行法,是一名姓康的師傅發明的,這種潛行流派的核心奧義只有一句話——只要把看到你的人全都殺光,就不會有人發現你潛入進來了。」

  「……」還指望著孫朗說出什麼有用的技能的張銀落自感受到了戲弄,「……給我換一種更加和平的方法啊!」

  「那就是這樣嘍。」片刻之後,孫朗與張銀落順著牆壁慢慢爬上了房頂,俯下了身子,避開了在院落中納涼的人的視線,側耳傾聽房中的動靜,「我們是以遊俠的身份來獲取情報的,所以不要指望捕快那一套,他們沒有義務回答我們的任何問題,就算回答了也通常不會講真話,除非……」

  他轉過頭來,向著張銀落和藹一笑:「我們跟他充份地講解了一些道理。」

  女捕頭打了個冷戰:「……你想幹什麼?」

  遊俠微微一笑,然後將手伸入外衣的內兜裡,掏出一個鐵質的小圓筒:「我們直接從正門進入,很容易打草驚蛇,讓正主嗅到風聲逃之天天,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將他們從房間中逼出來……否則正主很容易就會從密道之類的地方逃走的。」

  「……這是什麼東西?」張銀落皺起了眉頭,「看起來像是某種單兵戰術武器,催淚彈嗎?閃光雷?瓦斯?」

  「我可是守法公民!」孫朗正色反駁道,「怎麼會使用那些危險的違禁品!這可是相當無害的東西,平民生產,日常生活物資……」

  張銀落顯然不信,但她望著孫朗手中那個圓柱小鐵罐,那確實不是軍用品的設計風格,鐵罐上面塗著「Surstromming」的字樣,饒是張銀落去過西方國家,也一時之間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種魚類的食品罐頭,在原產地很受歡迎的。」孫朗溫和一笑,然後自言自語道,「果然就算身處不同的世界,人類對美食的追求也是相通的啊……」

  「你在說什麼?什麼不同的世界?」

  「別在意,別在意。」孫朗哈哈一笑,「來,讓我們來使用它……現在,念個口號吧。」

  「什麼口號?」

  「當然是……」孫朗揭開一片瓦,將手中的罐頭扔了進去,隨即掏出火麒麟,對準跌落的食物,扣動扳機,然後一聲斷喝,「天降正義!」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52 PM


第二十一章 汙屎……呸,午時已到!

  孫朗出手如電,轟出一槍之後就立刻將瓦片蓋上,以至於張銀落根本就沒看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而遊俠手中那造型驚豔、槍口宛如麒麟咆哮的華麗短銃吸引住了張銀落的目光,她驚疑道:「這是……大槍火麒麟?你從哪裡搞到這東西的?」

  「從一個在山寨之路上越走越遠的正義夥伴的手中拿到的。」遊俠將槍身一甩,六管彈巢滑出,彈巢內壁隱隱流瀉火光,想必繪製著炙火銘文,賦予彈藥以火焰的精華和力量。也就是說,即使是裝載普通的制式彈藥,這把槍也能轟出蘊含火焰之力的子彈……如果他願意的話。

  一個蘊含著爆裂熾熱之火焰力量的彈頭轟到了一個裝滿汁水和魚肉的食品罐頭中,會發生什麼,簡直是顯而易見。

  張銀落顯然被嚇了一跳,她是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這柄火器的來頭和不凡之處:「這……竟是寫輪王親手所製!你……」

  寫輪王馬真人,天下第一煉器宗師,號稱可以仿製天下萬法萬器,這世界上就沒有他偷學不到的技術,沒有他仿製不出的器具……除了帝兵之外。

  蓋因帝兵煉製之術被帝國作為與國運等同的最高絕密,窺探者一律不得好死,江湖傳言打造帝兵還需要某種至關重要的條件和媒介,馬真人沒有這媒介,自然沒有辦法製作出帝兵……但就算如此,他獨闢蹊徑、集百家之長所煉製出的神兵利器,其效用和威力也不會比帝兵差多少,但問題是,帝兵只有通過武舉考核、金榜題名的人中之龍才會被朝廷授予,而你只要肯交錢,馬真人就會讓你變強,兩者中誰更受歡迎,簡直一目了然。

  但就算是交錢就能變強,這柄最新型的火麒麟是馬真人這兩年來最得意的作品,數量之稀少,所受之熱捧,可謂是有錢都買不到……這個傢伙是怎麼搞到的?

  這柄火麒麟的價值,理論上來說不會比驚鴻劍差多少啊——不過一想到驚鴻劍,被這傢伙敲詐勒索了一柄帝兵的記憶又浮現心頭,張銀落似乎有點明白這把槍械來源於何處了……其中多半又有另一位正義而無助的少女的眼淚:「……這玩意又是你從哪個可憐人手中騙過來的啊!」

  「那你可就錯了,這把槍的來路可是很正經的……」

  張銀落怒極反笑:「……你也知道驚鴻劍的來路很不正經啊!」

  「雖然是一個朋友將另一個朋友送他的東西轉贈給我,但是我直接開口向後者要,他多半會給我更好的。」孫朗無視了某人話中的不爽與控訴,彈出打空的一枚彈殼,將新的彈藥裝好,「那傢伙當年說要替我打造一把真正屬於我的劍,但現在看來,他正在一條邪路上大步前進……真擔心那種傢伙的未來啊,但願他不要變成念著『我是劍骨頭』之類可疑的臺詞的紅衣背影男才好……嗯,差不多了。」

  張銀落一直糾結於火麒麟的事情,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孫朗的手槍上,一時之間沒有注意那個「食品罐頭」被打碎之後發生了什麼,這時聽到孫朗這麼講,她傾耳傾聽,結果聽到了驚人的慘叫聲、咳嗽聲、嘔吐聲與咆哮聲,這個靜謐的繡春堂辦事處一時之間似乎變成了慘烈的修羅場,無數的哀嚎與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為數不少的人慘呼著從屋裡衝出來,其中不乏一身黑色武士服、看起來有技藝在身的狠角色……此時此刻,他們捂著鼻子,撕破衣服蒙住臉,宛如群魔亂舞般四處找水,有人甚至將院角的大水缸生生舉起,劈頭蓋臉往自己的身上澆去——嗯,這位仁兄的身上,似乎沾上了某種不可細說的未元物質呢。

  女捕頭的眼角抽了抽:「你扔下去的真是魚罐頭嗎?怎麼看起來像是青木之國的生化武器……」

  「你啊,真是多疑,真是當地人所喜歡的食物,除了氣味奇異一點之外,據說還挺好吃的……」

  「據說?」

  孫朗歎了口氣:「唉,真拿你沒辦法,來來來,你且把頭伸過來,我讓你聞個寶貝。」

  張銀落聞言,稍稍將頭前傾,孫朗左手自然而然地不知從哪裡取出來一個防毒面具戴在了臉上,還沒等女捕頭感覺到哪裡不對,就嘿的一聲,將那片瓦直接掀了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味猛然襲來,?那間,世界在女捕頭的眼中變了個顏色,恍如天崩地裂,鬼哭狼嚎。

  如果用西方那一套形容一下的話,那股味道宛如地獄的息吹,散發著惡魔的味道,如果用東方這一套形容一下的話,張銀落表示自己的任督二脈好像在瞬間又被衝開了一次,那股味道簡直能夠突破感官的限制,讓她看到那臭味的顏色,聽到那臭味的聲音,如果非要文縐縐地形容一下的話……

  餘味繞鼻,三月不知……屎味!

  女捕頭在看到不知何時已經帶上防毒面具的孫朗時,?那間就對這個世界完全失望了,她覺得這個世道充滿了殘酷的欺騙與背叛以及套路,抓狂之下,伸手就要與孫朗廝打,而遊俠作為自愛自矜有原則的好男兒,怎麼會與女人拉拉扯扯、不成體統?他隨手又拿出一個防毒面具,後退兩步,在張銀落面前晃了晃,然後丟了出去。

  張銀落眼中精光一閃,身隨意動,就像一隻機敏而靈巧的黑背獵犬,嗷的一聲飛身將防毒面具抓住,然後戴在了臉上,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世界恢復了色彩,萬物恢復了生機,和平重新降臨了……但是罪魁禍首還是得死啊口牙!

  她望著一臉「你現在明白了吧」的若無其事的孫朗,目光中充滿了震驚與駭然:「你你你竟然往裡面扔屎!」

  「胡說!這才不是屎呢!」遊俠反駁道,「這可比屎臭多了!」

  張銀落回想起剛剛那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心有戚戚然地點了點頭,然後下一瞬間,她反應了過來,張牙舞爪道:「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你你你你居然!」

  「我又怎麼了。」孫朗無辜道,「按照基本法來說,這事要以我為主,我也只是採取了遊俠的手段,並沒有對他們的身體造成傷害,一切都沒有違規。按照結果來看,你看,這不是全都出來了嗎?如果我們打進去或者闖進去的話,真正管事的人肯定會順著密道和機關進入暗室或者地道,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的,但這種不按常理的襲擊爆發之際,他們的五感都受到如此衝擊,肯定會按照本能的反應,衝到空氣流通的開放場所……所以,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出來了。」

  他指了指下面一群指天罵地、四處找水的烏合之眾,向張銀落歪了歪頭:「找人,看看是哪個。」

  說起正事來,女捕頭也顧不上與孫朗糾纏了,不過她還是狠狠地瞪了遊俠一眼,意為「你給老娘等著」,然後眯起雙眼,從人群中搜尋她的目標:「按照畫像和外貌描述來看,應該是那個人,他的名字叫張建元,是繡春堂的大香頭……」

  「那以防萬一,再上個保險……注意,準備行動了。」孫朗低聲囑咐一句,然後斷喝道,「張建元!」

  這位繡春堂管事還沒從剛剛的天降之汙中回過神來,整個人還處於懵比和反胃的狀態,聽孫朗的一聲呼喝,叫的還是自己的名字,本能地抬頭回首,眼神與遊俠對在一起,其他的人反應稍慢,但也立刻抽出兵器,如臨大敵地向上面望去……

  然後他們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房頂,身穿奇裝異服,臉上還帶著古怪的面具,然後,那個男人伸手又扔出一枚鐵罐,如霹靂般吼道:「汙屎已到!」

  有不少人立刻想起剛剛發生的生化打擊,正是隨著一聲「正義天降」的斷喝,一枚鐵罐登時炸裂,然後爆射出無數難以言狀的恐怖之物,顯然這一切似乎都拜眼前之人所賜,如今這該死的傢伙故伎重演,又扔出來一罐要命的東西,人們還來不及憤怒,紛紛抱頭逃竄!

  「聽說麥爹一聲斷喝,連隊友都能嚇尿,果然名不虛傳。」孫朗低笑一聲,然後又是伸手一揮,趁著對方抱頭鼠竄的時間,一根長長的繩子從他的袍下飛出,靈巧地將張建元套了個正著,遊俠伸手一拽,這個賊就如同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落在了他的身邊!

  「閃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3:57 PM


第二十二章 張銀落:寶寶心中苦啊……


  張建元今天的經歷,可謂是充滿了味道。

  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居然從房頂扔下一瓶金汁,不知是熬了多久的那種,在大堂中淩空爆開,惡水爆濺,汁液橫流,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當時大堂中也有幾名香主和門眾,武功全都不弱,但猝不及防之下都著了道,全是一身腥臊——這種東西臭則臭矣,但好在沒毒,只是讓人覺得噁心,所以大家完全處於大腦懵比的狀態,來自各種感官的強烈刺激都驅使著他們依照動物的本能撒腿狂奔,衝到空氣流通的場所換氣和清洗……

  然後,他就被早有準備的敵人逮了個正著。

  此時他被一根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然後被那個天殺的扔屎混帳提在手中,宛如提著半扇豬肉,在房屋和小巷中撒腿狂奔。身後傳來了部下們吶喊和追擊的聲音,以及沿街街坊鄰居的驚呼與大罵還有悶笑聲——想想看,一群舞刀弄槍、一身屎味甚至臉上還掛著迷の物質的刀劍客,就算喊得再聲嘶力竭、表現得再兇神惡煞,其威懾效果也是極其有限的,倒不如說有著極其濃鬱的味道以及喜劇色彩,令人不禁想像被他們追殺的人到底幹了些什麼。

  張建元身為繡春堂高級管事,自然不甘心這樣束手就擒,他畢竟是吃這碗飯的,雖然如今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出手做事,但當年的技藝也並沒有扔下,還有,他身上藏著三處保命的機關暗器,等到瞅準機會,一定要給這兩個王八蛋一記狠的……

  他身體漸漸緊繃,準備隨時出手,但是下一刻,他覺得腦門一痛,一根又粗又硬的大棒子似乎在頂他的頭,張建元茫然抬頭一看,一個黑洞洞的槍管指著他的腦袋,再抬頭,就看到了那男人隱藏在古怪面具之下的溫和眼神……張建元懵了片刻,然後低眉順眼若無其事地將頭撇到了一邊。

  這時,他聽到另一個穿著不知廉恥的夷人服飾、身材卻好得出奇的女人氣急敗壞道:「這就是你的計畫?還不如直接打上門呢!」

  就是就是!這一刻張香頭的立場與這個女人無比得相似……你特麼想對付我直接打上門來不行嗎?至於用這種不講道義的方法嗎!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殘忍兇暴啊!」提著他的男人立刻反駁道,「直接打上門?稍微有點同情心好不好!雖然他們是一群賺黑心錢的小賊,一群殺人偷竊刺探嫁禍總之什麼髒活都幹的壞蛋,但他們好歹也是個人啊!誰沒個爹媽老婆孩子的,他們要是被你打折了手腳、揍成了智障,他們的家人誰養活啊?」

  「……你!」女人氣得三屍暴跳,「我什麼時候說要把他們打成殘廢了!從一開始就在做過份的事情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張建元正在考慮這兩個綁架犯之間的奇妙關係,突然身體一輕,然後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個平沙落雁式一路滑到了牆角,茫然四顧,發現這是一間廢棄的院落,屬下們一時片刻是追不到這裡的……然後他看到將他劫來的男人向他走了過去,抬手準備脫下面具。

  「別拿下來!」張建元與張銀落同時出聲大喝道,繡春堂香頭甚至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將頭轉到了一邊。

  張建元心中想,草泥馬,要是看到了你的臉,知道了你的長相,特麼的就沒我的活路了,你肯定要殺人滅口。

  張銀落心中想,你這傢伙,肯定是想讓對方看到你的臉,然後把他放走,讓他懷恨在心,糾集人手報復,然後你再把他們打一頓找樂子……真是個無聊無恥之徒!

  孫朗先是被這兩聲不分先後的斷喝嚇了一跳,他面具揭到一半,然後立刻又戴上了,又走近兩步,周圍道:「唉呀媽呀,哥們你身上真夠味的,咋地了?拉屎之後不洗手?不是我說啊……」

  這人……好生無恥!一定是個難對付的狠角色!

  饒是見多識廣的張建元,如此不要臉的人,他也是很久沒見過了,而一個人如果不要臉的同時又有本事,那一定是世界上最難對付的傢伙,因為你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會怎麼出牌……基於這個理由,他心中生出一點寒意,悶聲道:「朋友,這回是我栽了,劃下道兒來吧。」

  然後他聽到那男人對他的女伴說道:「看見了沒有?看見了沒有?你看,短短的時間之內,輕鬆愉快的,我們已經就和平對話與友好交流達成共識,這位朋友,是識大體的。是不是很簡單,比你直接打進去是不是要高很多?記住了,我們都是文明人,是講廉恥的,是有原則的,即使是敵人,逼供也要按照基本法,也要尊重人權,所以,把你的小心思收斂一下,我明白,你很想知道一個吃了一斤春藥的男人跟一隻吃了一斤春藥的公狗關在一間密室中會發生什麼,但你不能這麼做,識得唔識得?」

  張建元倒抽了一口冷氣,望著張銀落的眼神中充滿了悲憤與驚悚——這個女人,是變態嗎!

  女捕頭暴跳如雷道:「我沒有!」

  「是是是,你沒有,你沒有,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這是我在胡說八道。」孫朗的笑聲在張建元聽起來,寵溺中蘊含著些許的無奈,就像是在包容一個任性的女孩兒,於是,他心中坐實了「這女人非常可怕」的想法,看向張銀落的眼神,越發提防和驚悚。

  「來,朋友,坐好,然後說話,很抱歉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實在是沒辦法,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夠理解。」孫朗蹲下身來,先是赧然一笑,然後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歉意,「畢竟不採取這種方法的話,她就會直接打進去了……哦,不好意思,說錯了,是我,是我,是我想打進去,是我想打進去……」

  張銀落簡直要爆炸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孫朗就把她在張建元那邊的聲望一路刷到了敵對,偏偏她還沒有什麼藉口發作,這般憋屈的心情,真是令她心中波動到了極致,甚至想要使出皇家烈焰,心情反映在臉上,那真是殺氣騰騰,令張建元心中一突……於是他看孫朗的目光,越發和善與配合起來。

  他無奈道:「朋友,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有什麼要求,你就提吧,不用擺弄什麼家什了。」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再次立功了——哦也。

  孫朗心中默默地比了個剪刀手,然後表情越發誠懇起來:「只是想問您幾個問題,但我們覺得,直接登門拜訪然後詢問的話,您一定不會說實話,而您不說實話的話,我那性情暴烈的同伴……說錯了,是性情暴烈的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容易爆發械鬥和衝突,實在不好。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實在抱歉得緊……」

  他拱了拱手,正色道:「說一千道一萬,終究是衝撞了兄台,這事沒什麼好說的,您就算事後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是我做的事,我會擔起來,日後您要是覺得心中不痛快,只顧出招,兄弟我全都接下,了結這段恩怨,我們按照江湖規矩,各安天命,技不如人,輸死無怨……」

  這麼說著,他就摘下了防毒面具,將自己的臉給張建元看,平靜道:「在下孫朗,區區一個遊俠,家住……」

  張建元眨了眨眼睛,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只有平靜和坦然,很顯然,擁有這種眼神的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卑鄙的人,他那正直的靈魂和豪傑般的心胸令他坦坦蕩蕩,俯仰無愧於天地,這位繡春堂的香頭眼神恍惚了一下,輕聲歎道:「真是條好漢子……」

  ——別信啊!喂!你會後悔的!

  張銀落想說些什麼,但孫朗若無其事地瞄了她一眼,考慮到各種各樣的原因,女捕頭一臉微妙地向張建元連連使了幾個眼色,讓他千般注意,萬加小心,然後以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好自為之吧」的表情,抬頭看天。

  這個女人在威脅我不許找這個男人的麻煩……眼神好恐怖。

  張建元心想。

  「那我們就開始吧……」孫朗微微一笑,然後突然道,「朋友,我們正在尋找一個叫做秦雨的女人……」

  剎那之間,張建元的瞳孔驟然收縮,孫朗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幻,點了點頭:「你果然知道點什麼……」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02 PM


第二十三章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建元那突變的眼神,沒有逃過孫朗的眼睛,大香頭被看破了心中所想,心中略慌,盤算著一會兒應該如何應答。

  「首先呢,在你回答之前,我得想請你明白一點,莫要撒謊。」孫朗誠懇道,「你看,我們把事情搞得這麼大,不惜今天得罪了你們一下,就是為了聽到實話。你要是說謊的話,我會非常為難的……我如果為難的話,就不會讓兄弟你痛快,真的。」

  他又從兜裡摸出來一個小鐵罐,這動作令張建元心中一顫,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位繡春堂的大香頭從今天開始就會對圓柱物體產生某種程度的心理陰影……孫朗將小鐵罐在他面前晃了晃:「這玩意呢,叫鯡魚罐頭,沒錯,是某個夷人國家的傳統食物……」

  他將這小鐵罐放在地上,又拿出來另一個小圓筒,在張建元面前晃了一下:「這是一瓶藥膳,是我採集白花蛇舌草、松士黑沙、尖叫紅樹葉等神奇物質調製出來的宇宙大銀河珍飲,不僅能喝,而且還有很多別的好頂讚的功能……可以助消化,清腸胃,喝了之後,也許你可以明白宇宙的真諦。」

  「然後,我有一個創造性的想法,就是這兩種未元物質如果合二為一,會碰撞出何種美麗的火花呢?」孫朗這麼說著,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根軟皮管,「這種東西,如你所見,是一根中空的皮管,很有彈性,能讓液體通過,導引流動,能讓我把任何液體灌進我想要灌進的……嗯,腔體之內。」

  他表情非常的和善,想了想,然後補充道:「無論是鼻腔啊,口腔啊,腸腔啊,甚至往馬那個眼裡灌,想必都是極好的……」

  張建元的嘴皮子都有點哆嗦了。

  「抱歉嚇到你了,真是失禮,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這已經算是非常溫和的措施了,我必須要確保我們間的談話在友善和坦誠中進行,而且我還要儘量保證你的人身生命安全不受傷害,這是我與她約定的基本法。」孫朗稍微歪了歪頭,斜眼目指身後的張銀落,然後隱秘地給了張建元一個「我也是被迫無奈」的眼神。

  什……什麼意思?難道說如果落在這個女人手中,我會更慘?噫,想一想春藥和狼狗什麼的,確實如此啊,而且基本法是什麼?約定?難道說,這位兄台深知這個女人的殘忍稟性,所以為了防止更多的人受到了傷害,所以才違背本心做出這些殘忍的事情,並且還與這女人約定,讓她不許傷害任何人的生命安全?

  就這樣,在孫朗那溫和的外表與誠懇的話語以及正氣凜然的態度還有無時無刻不隱晦地向某捕快身上潑髒水的無恥手段,張建元早已形成慣性的思維已經被他一路帶到了深淵,在這樣的目的達成之後,遊俠又開始了攻心戰術:「現在,請你講講有關於秦雨的事情吧……你應該是她的上司對吧,難道關係很好嗎?那我們可以向你講述一下我們的來意……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是為了救她而來的,她昨晚失手被六扇門鷹爪所擒,但是半路又被人劫走了……」

  渾然不顧身後六扇門鷹爪那冰冷的眼神,孫朗溫和道:「但看你的表現,劫走秦雨的,並不是你們的人,對不對?」

  張建元依然在猶豫,他望著孫朗,遲疑道:「救她?」

  「是的,我們是為了救她而來的。」孫朗正色道,「實不相瞞,他之所以被劫走,也與我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既然如此,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她找回來。或許她觸犯了律法,但這並不是她可以被別人隨意擄掠、處以私刑甚至肆意傷害的理由……」

  喂……喂喂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的態度是「這是她自己的命數,管老子鳥事」吧,你一開始是不想管這事的吧!

  張銀落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實在不敢相信世界上有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而張建元則是苦笑了一聲:「她是個……賊啊,我們都不是做正經營生的人,幹這一行,下一刻就算死了,也不足為奇,你又何必趟這渾水……」

  「是賊的話,我也要救。」孫朗輕輕一笑,「這個世界,有些事情,終究是要有人做的,也許之前的她確實是個肆無忌憚、蔑視正義和俠義的賊,但我想現在的她也許被關在陰暗的房間中,在卑劣可鄙的淫笑中哭喊和掙扎著,她這一生肯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著別人的幫助和援手,希求著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正義和光明,如果她是這樣希求著的,那我願意向她伸出我的手,將她拉回光明,然後給她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

  他的話語平靜而真摯,但卻蘊含著令人不由自主去堅信的力量,仿佛他那雙飽經無數滄桑但依然純淨的眼睛中,確實閃爍著名為希望的光……張建元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眼中似乎閃爍著追憶,他也許也想起了他一腔熱血、縱馬江湖的少年生活,但懲惡揚善、快意恩仇、恩怨分明,並不是這座江湖、這個世道的模樣,它其實是一潭黑色的死水,表面波光粼粼、清澈美麗,但如果你墜入其中,卻發現四周全都是令人絕望的黑暗。

  他苦笑道:「你這種人……活不久的。」

  孫朗微笑道:「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嗎?我倒是挺感興趣,也想去試一下。」

  試——試你個大頭鬼啦!你確實挺感興趣的沒錯吧!你已經做好了活上幾千幾萬年的準備了吧你這個天下第一無恥的道貌岸然的大壞蛋!

  剛剛那些特麼的是我的臺詞啊混蛋!這特麼是我說過的話啊混蛋!為什麼我這麼說的時候會被你各種嘲笑,各種打擊,各種批判,而你這無恥的傢伙假惺惺地把我的話複述一遍就會讓別人感動成這樣啊!你這個卑鄙無恥可憎虛偽的混蛋!要不是早就明白你是什麼艸性了,老娘第一次聽到你說這種話也會被感動啊你這個虛偽之徒!

  總算張銀落深明大義,雖然已經處於爆炸的邊緣,但還是深深地剋制住了內心的怒火,沒有直接掀桌罵娘,但她那越發陰沉、宛如黑雲壓城般的表情,就順理成章地被張建元解讀為「這個兇暴女人的耐心已經消磨到極限」了,經過了片刻的天人交戰之後,這位大香頭緩緩道:「沒錯……秦雨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可能?」孫朗挑了挑眉毛,「怎麼說?」

  「我們之前有過約定,每天天明之前,無論是在出任務也好,不方便也罷,一定要想辦法向我傳達平安……之前的她日日遵守,風雨無阻,就算是不方便時,也會托人送信或者留下印記,唯獨今天我等了很久,一直沒有消息。」張建元歎息了一聲,「她果然是出事了……貪之一字,果然是此行大忌。」

  孫朗沉吟道:「她接了什麼不該接的活兒嗎?」

  「正是如此……」大香頭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了一絲悔意,「我應該阻止她的……也勸了很多次,但她素有主見,不太服堂中管轄,也許是我太放縱她了。大概一個月前,有一個神秘的主顧找上門來,指定秦雨為她做事,規矩很古怪,甚至讓秦雨簽下保密協議,不許向任何人透露任務細節。我覺得這事很詭異,本意是拒絕的,但秦雨卻被對方說服,說價錢很好,活兒也輕鬆,但卻不肯透露一絲風聲……她這些日子過得很是逍遙,拿著大把的錢揮金如土,但有一天她喝得大醉,突然對我說,她可能惹上麻煩了,已經脫不開身了,感謝我這些年的照顧和恩情,如果出了什麼不測,讓我記得逢年過節上柱香……」

  遊俠道:「你一定暗中做了調查,有什麼結果嗎?」

  「對方很警覺,一無所知……秦雨是我們堂口身手最好的人之一了,她的潛行能力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幾乎沒有人能夠成功追蹤她,而那邊的主顧則更是神秘,我擔憂秦雨安全,曾經派人秘密調查,非但徒勞無功,還受到了示威與警告,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開始擔憂秦雨的安全。」張建元又歎了口氣,「今天我還抱著一絲僥倖,等到你們一來一說,才徹底確定,秦雨,確實是出事了……除了真正對她有所圖謀的人,誰還敢從六扇門手中截人?」

  「我大概明白了……」孫朗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也許她無意間撞破了雇主的秘密,或者捲入了雇主的某個陰謀之中,所以要被雇主滅口,或者被雇主的敵人對手綁去審訊盤問?無非是這兩個可能性,對吧……」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惜,我甚至無法追查到有關於對方的任何資訊。」張建元頹然道,「雖然這一行總有失手的時候,每年總有道上的人物黯然退隱或者身死魂滅,但是……唉,我甚至連收斂她屍骨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我甚至沒有資格站在害她的人面前,我根本找不到他們……」

  他抬起頭來,望著孫朗:「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想去救秦雨,那我勸你,最好放棄吧,你們……」

  「不會放棄的,因為我答應過一個人呢。」孫朗笑了笑,「我答應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使擋在我面前的是何等龐然大物,我也要與她併肩作戰,她不退,我就不退……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一定會找到秦雨的,你相信我。」

  張建元的眼圈甚至都有了發紅的跡象。

  張銀落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把一樁充斥著邪惡、冷漠、市儈、無恥的勒索交易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傢伙真是……沒救了。

  張建元沉默片刻,突然灑然一笑:「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身為陌生人,都肯為她出生入死,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去安排一下後事,交接一下事務,這事算我一……」

  「不用,朋友,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孫朗按住了張建元沒有被鯡魚汁水污染的一側肩膀,溫聲道,「你不能牽扯其中,因為他們必定對你有所留意,你要是參與其中的話,不僅生命無法保全,甚至連周圍的人都會受到牽連……這事姑且交給我們吧。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點,請你儘量向我們提供任何有利的消息和線索……對了,秦雨有沒有什麼秘密的住處?也許那裡可以找到有用的線索……」

  「有的,有的,秦雨有一處秘密住所,只有我和她知道,我們接頭聯絡時會用到……唉,我都不知道應不應該去查探一番。」張建元唏噓道,「既然你們堅持的話……那我就把位置告訴你們,孫大俠,沒想到世間還有你這等忠直慷慨的人物,甘願親冒奇險,也不願意讓我被捲進去……」

  張銀落冷眼旁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不不,我認為他大概是覺得你非常礙事……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08 PM


第二十四章 新世界的大門!

  兩人推門離開,在這片地勢複雜的民區中左轉右拐,越走越快,而孫朗的腳步也越發輕快起來,甚至開始蹦蹦跳跳。

  「很有趣嗎?」張銀落在身後森然問道。

  孫朗頭也不回,擺了擺手:「但我們不是查到了至關重要的線索了嗎?我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你就不要在意這麼多……」

  女捕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玩?」

  「這叫娛樂工作兩不誤!輕鬆愉快地做事啊!」孫朗回過頭來,語重心長道,「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由此可見,你們派出所平時的工作環境有多壓抑。我跟你講啊,你們這些國企……哦,國家部門,真是要學習一個……」

  「然後你就不斷地拿我尋開心,讓我來唱黑臉,然後你厚顏無恥地以紅臉自居,把我的臺詞剽竊過去,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好人?」

  孫朗聳了聳肩:「你要是不開心,下次你來唱紅臉,我來做壞人?」

  張銀落思索了一下讓孫朗來唱黑臉的後果……她想起了被炸得臭氣熏天的繡春堂,想到那群抓狂的可憐人,想到被孫朗唬得一愣一愣、還以為他是好人的張建元,不禁打了個寒戰,唱紅臉都搞成這樣,唱黑臉的話——特麼的哪有別人的活路啊!

  她長歎一聲:「我都快被你氣死了……本來想不管不顧先打你一頓來著,不過……」

  女捕頭看了一眼吹著口哨的孫朗,笑道:「剛剛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秦雨之事果然不簡單,也許我們真的要面對強大的敵手,如果你覺得後悔了,我給你一次退出的機會,把驚鴻劍還給我然後離開,否則,到時候可能就真沒有退路了。」

  遊俠大搖其頭:「我這人說話,向來算數,你也太小看我了。」

  「希望你不是在說漂亮話吧……」張銀落搖頭一笑,「你這人雖然卑鄙無恥,但總算是言而有信,答應過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危險重重也毫不畏懼嗎?哼,勉強算是有一點點可取之處。」

  孫朗露出了「你果然懂我」的溫和笑容。

  ——媽的,出來玩一趟,肯定不能讓自己虧本,這樂子自然是越大越好,豈有半途而廢之理?

  他擺了擺手:「那就前往下一個任務環節吧……目標是秦雨的住所。」

  張銀落點了點頭,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等等……你那兩罐邪門的東西,好像沒有帶走吧?不要了?」

  「是鯡魚罐頭和宇宙大銀河飲料?」孫朗道,「我故意留下的,送給他做慰問品。」

  「……他留著這玩意兒幹什麼?用來刑訊逼供和害人嗎?」

  孫朗無視了張銀落的嘲諷:「自然是用來吃喝的……這兩樣東西雖然味兒大了點,但作為食品,還是合格的。」

  「我不認為有誰能吃下那種東西……」

  「這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兩人一邊閒扯,一邊遠去了。

  張建元望著兩人推門離去,越走越遠,隱隱間有談話聲傳來,抬起手來,才驚覺掌心已經濕漉漉的一片,而背後也早已被冷汗濡濕,環顧四周,一陣陣溫熱的感覺襲來,這天氣分明不冷,但為何剛剛卻持續感受到徹骨的涼意?就像是,被可怕的強者以持續不斷的殺意一直針對著一樣,正是感受到那生命被威脅的危機感,所以之前的他才每每驚慌失措、心防不斷降低,甚至被孫大俠和藹地勸了幾句,就吐露實情、傾洩秘密。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後露出了苦笑聲,孫大俠那誠摯溫和的面孔與那兇暴女人的冷酷身影在腦海中交織,他想,他得到了答案。

  一定是那個可怕的女人吧……居然是如此可怕的強者,竟然能無聲無息地以操縱自如的殺氣不斷衝擊著他的心房,令他進退失據,頻頻出錯,又讓當時的他察覺不到異常,這份掌控力,這份對氣勢的駕馭能力,真是太恐怖了,這個女人一定是舉世難尋、甚至在戰場上十蕩十決的頂尖強者,要不是孫大俠攔著她,恐怕繡春堂早就倒了一片,甚至屍橫遍地了吧,孫大俠真是太仁義了。

  高手啊,難怪穿成這樣,難怪脾氣這麼大,高手有些奇異的癖好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樣也好……

  孫大俠光明磊落、正直慷慨,固然是俠之大者,但真正的俠者和善者容易被這個世道拖累,被庸人依賴,被奸人算計,被俗人嫉妒,有這位冰冷暴虐、脾氣與手段兼具的高手站在他身邊,應該能讓這樣的好人長命百歲地活下去吧……雖然這個女人著實兇暴了些。

  啊,孫大俠,辛苦你了……

  他想起了孫朗與張銀落之前的對話與態度,不禁露出了男人都懂的曖昧笑容……真的,很好呢。

  張建元笑了一陣,然後慢慢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他突然發現孫大俠放在地上的那兩罐東西並沒有被帶走,大香頭眯起了眼睛,望著那兩罐似乎正在散發著可疑味道的圓筒,稍稍遲疑了一下,孫大俠說這是魚罐頭和飲料……他這樣的人,應該不屑於說謊吧。

  不過身上被濺到的汁水至今仍然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神秘味道,不斷衝擊著他的鼻腔和嗅覺,令張建元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不過,想到孫大俠和善的面孔,他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來,扣住罐頭的拉環,將第一罐鯡魚罐頭一點點地打開。

  「……」理所當然的,衝天的臭氣瞬間襲擊了他的嗅覺,但也許是已經習慣了的緣故,張建元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大驚失色,罐頭中確實裝著魚肉,在顏色非常可疑的湯汁之中,幾塊雪白的魚身靜靜地漂浮著,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也沒有長出任何小蟲子,看起來……好像真的能吃。

  張建元不知道自己盯著裡面的魚肉看了多久,喉嚨不由自主地咕嘟一聲,咽下了一口口水……說不定,真能吃吧,孫大俠那麼正直的人,又何必跟我開這種玩笑?肯定是吃不死人的,說不定味道出乎意料得很好?反正已經臭成這樣了,而且滿身都是,味道大一點,其實也不算什麼吧……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自我催眠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閃電般伸出手來,抄出一塊魚肉,閉上眼睛,心一橫,送進了嘴裡。

  嚼,嚼。

  ……噫。

  他驚奇地睜開眼睛……味道出乎意料的,還不錯嘛,很鮮嫩,沒有任何噁心的味道,就是有點鹹了。

  沒關係,可以就著餅子和饅頭吃,再加些蔥蒜,想必是極好的……

  口中確實有點鹹,不過這個果然沒問題,我就說嘛,孫大俠這麼正直的人,怎麼會跟我開玩笑……

  他精神大振,目光轉向另一個鐵罐,孫大俠說這是某種藥膳,那肯定就更沒有問題了。於是張大香頭拿起這罐藥膳,打開,輕輕一嗅,確實有一股草藥味,但比起這魚罐頭來,實在是好到不知哪裡去了,於是他懷著期待的心情輕輕地抿了一口……

  ……臥槽!

  就像是帶刺的……尿!

  雖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在翻滾,但總結起來也就是這種感受,張建元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想要將手中的藥膳扔出去,但不知為何,那酸澀奇味的液體咽下肚之後,居然給了他一種奇特的感受,仿佛這種藥膳與鯡魚罐頭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令他覺得,令他覺得……

  如果接受了這種味道的話,好像還挺帶感的樣子!

  反正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張建元心中一橫,又拿了塊鯡魚肉扔進了嘴裡,嚼了兩下之後大口地灌了一口藥膳。

  噫噫噫!越嚼越香!根本停不下來!

  於是張建元又撈出了第三塊魚肉,他嚼一口魚肉,抿一口藥膳,仿佛盛夏夜晚坐在院落裡,抿著狀元紅,吃著花生米,消磨著時光,品味著靜謐和安然,乃至於根本沒有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與喊叫聲。

  這座廢棄院落的大門被轟然推開,繡春堂的打手們氣急敗壞地四處搜尋被擄走的大香頭和公然扔屎的王八蛋。

  然後他們看到了幾乎令他們崩潰的一幕。

  氣味,場景,人物,行為,動作。

  這恐怖的場面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咣鐺咣鐺咣鐺,大家手中的兵器落了一地。

  片刻之後,充滿了悲憤與驚恐的聲音喊了出來:「大香頭!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啊!」

  張建元回過神來,抬起頭:「咦?」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12 PM


第二十五章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兩人到那客棧取了馬,按照張建元給的地圖方位,向著秦雨的秘密住處奔去,賊的下腳處,一般平靜而尋常,隱藏於鬧市之中,讓人無從尋找,兩人穿過東十字大街,行過安興橋,在一片喧鬧聲中找到了秦雨定居的小院,門沒上鎖,但後面插著門閂。

  孫朗用力地拍了拍門,大聲道:「老鄉,順豐鏢局!」

  張銀落哭笑不得,側耳傾聽片刻,裡面沒有任何聲響,還沒等說說自己的看法,就聽到一聲劍鳴,孫朗拔出驚鴻劍,插進門縫,一劍砍斷了門閂,推開了大門。

  「喂喂喂!」作為一個武者,女捕頭表示心疼,「你別拿驚鴻劍做這種事情啊!」

  「武器不就是用來砍東西的嗎?砍人和砍木頭有什麼區別?」孫朗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經過兩年鍛煉,他的控制力已經大大加強,帝兵的材質又甚是堅固,普通的切劈並未用力,倒是不會損毀劍身,遊俠打量了一下院子,突然吹了聲口哨,「驚喜。」

  「什麼?」張銀落顧不上跟他理論,還以為遊俠發現了什麼,急衝衝地跟了進來,左右顧盼,「怎麼,還有什麼人在?」

  「什麼人在?你難道指望著門縫裡出現了幾雙小鹿般怯怯的眼神,一群半大不小、衣服殘破的半大孩子惡狠狠地看著你?」孫朗嗤笑了一聲,「你還期待著『雖然是個偷竊劫掠的女賊但卻收養著一群孤兒迫不得已只能用這種方法養活他們』這種洗白展開嗎?」

  張銀落臉上一紅,惡狠狠地看著孫朗:「我才沒有呢!你剛剛說的是什麼驚喜啊!」

  「驚喜就是,秦雨作為一名機警的盜賊,一般會在她的住所設下很多陷阱,就像這院落中就有五六個,從連弩到吊索都有,然而,它們已經被破壞掉了。」孫朗吹了個口哨,「換句話說,有人已經來過了,而且不懷好意。」

  張銀落聞言,神色陡變,立刻抽刀在手,衝進了房內,孫朗笑了笑,也跟了進去,進門後就聽到了張銀落的悲鳴:「真有人闖進來了!」

  孫朗環顧四周,感歎了一句:「宅女單身浪蕩汪……」

  女捕頭猛然一個獅子擺頭:「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在不速之客闖入之前,秦雨的房間也亂得像是亂葬崗,以至於對方想要破壞線索,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孫朗皺起了眉頭,伸出了驚鴻劍的劍鞘,挑起了一個豔紅色的神秘布製品,張銀落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件女兒家的肚兜,還沒等她漲紅臉罵聲無恥,遊俠就閃電般地把這玩意甩了出去,「艸,真噁心……」

  ……你這種反應真是令我無從應對呢。

  不理女捕頭微妙的表情,孫朗在房間中四處徘徊打量,從正廳走到臥房,這地方亂糟糟的,雜物和衣物被隨處亂扔,衣櫥和屏風也倒了一地,上面還佈滿了刀劈劍砍的痕跡,似乎在秦雨這糟糕的個人衛生和房屋佈置的基礎上,又有不速之客闖了進來,四下搜索,然後大肆破壞、毀滅證據。

  張銀落望著這亂糟糟的地方,歎了口氣,挽起了袖子。

  孫朗皺起眉頭:「……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殘留的證據啦!」張銀落看起來情緒有些低沉,「晚了一步……線索就這麼中斷了嗎?不行,我們一定要……」

  「蠢啊。」孫朗笑道,「你什麼都找不到的……」

  女捕頭狠狠地瞪了孫朗一眼:「不想幫忙的話就出去等著,別色眯眯地四處亂看!找不到也要找,這可是唯一的線索了……」

  「是的,明白了,雖然我想告訴你線索和關鍵到底在哪裡,但是你既然想要讓我出去的話,我就只能遵從了,畢竟你可是雇主啊。」孫朗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回來!」

  孫朗聽都沒聽,繼續往外走:「人家不要喵。」

  「……你這種人撒嬌的話只會顯得更加噁心的,不要鬧了,說正事呢。」

  孫朗面無表情地念叨道:「由於你蠻不講理地吼人,所以對方並不想給你說話,除非你賣個萌喵。」

  張銀落霍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擋在孫朗面前:「好了好了,別鬧了,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好好說話行不行?」

  遊俠低頭看她,突然道:「胸大無腦喵……」

  「……你才無腦喵!」張銀落話從口出,才發現自己被孫朗給帶跑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孫朗,試圖裝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總之,你……」

  孫朗面無表情,突然將頭轉向一邊,伸手捂住了嘴巴:「噗嗤。」

  「噗嗤你個大頭鬼啊!」張銀落的怒火被完全引燃,下意識地就向孫朗的衣襟抓去,「你……」

  但下一瞬間,勁風倒卷,孫朗剎那間就閃了出去,遊俠後退了幾步,身法之快,猶如鬼魅,他皺了皺眉頭:「都說了不要與我有任何碰觸,不要忘記了。」

  「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張銀落有些驚疑,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孫朗,想起他之前再三強調的話,這時女捕頭才有些相信,不過身為女人的求知欲和八卦欲也同時生出……這傢伙難道真的不想跟女人有任何接觸?為什麼?難道是……女性恐懼症?他一被女人碰觸就會變得像是另一個人?或者說是小時候有過不能說的經歷,對女性抱有恐懼態度,所以平時才表現得這麼惡劣乖張?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確實有點可能啊……

  她這麼想著,嘴角突然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哼哼哼,不說的話,我就會碰你的,而且會接連不斷地碰觸你……」

  孫朗倒抽了一口涼氣,望著張銀落:「我說……你居然拿這個威脅我?最近體內水份過剩還是性激素分泌紊亂啊?」

  「什麼意思?」

  「算了……」孫朗歎了口氣,「不跟你鬧了,不過我得告訴你,這不是開玩笑,你不要碰我。來來來,過來,我跟你講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說你找不到任何線索,不是因為線索都被破壞掉了,而是因為根本沒有線索在這裡……做這事的是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她是要故意誘導我們在這裡耗費時間、轉移我們的視線的。」

  喲喲喲,果然是害怕吧!居然就這麼成功了!雖然你很輕描淡寫地把這事略了過去,但還是掩飾不了你被我嚇怕了的事實啊!

  張銀落心中得意地笑,將這事記在了心裡,覺得自己在對抗孫朗的偉大戰爭中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她認為,她已經掌握了一件秘密武器,她掌握了主動權!

  孫朗不知她心中所想,繼續道:「我們先從這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本身開始分析……我可以確認,她幾乎就是與秦雨的接頭人,而且身居高位,身手卓絕,心機不淺。她雇傭了秦雨,為她或者她主子做一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事情,以至於她要親自與秦雨接觸,就算毀滅證據、轉移視線也要她親自動手去做,而不是找人來做,因為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她沒有任何可以託付的人……」

  「不不不,我們先從一開始說起……」張銀落疑惑道,「你為什麼會認為,她在誘導我們?」

  「原因顯而易見啊……」孫朗歎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如果要毀滅證據的話,在這裡放一把火不就完事了嗎?一了百了。」

  「……」你說得很有道理,老娘怎麼沒想到啊,不過……如果對方經驗不足,沒想到放火這一茬呢?

  孫朗繼續道:「這是疑點之一,疑點之二,假設她跟你一樣蠢,沒有想到防火這一茬……」

  「……」我忍,我忍,我忍,我忍!!!!!!!!!!!!

  遊俠指著翻到的衣櫥與大門上的劈砍與毀壞的痕跡,還有很多被斬碎的紙張和物品:「看起來是淩亂的刀劍痕,是入侵者在翻找和毀滅證據時隨手砍出來的破壞性痕跡,實則不然……從這些痕跡上來看,揮刀者凝氣淨神、每一刀都力貫手臂,絕非胡亂劈斬,換句話說,全都是故意砍出來的,我不僅能看出她是故意砍出來的,而且還能從痕跡上看出,她的拳腳功夫非常厲害,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青年女性,身材高挑,手臂修長,天生的武者材料……」

  這話就有點邪乎了,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怎麼看出來的,能不能教教我?」

  「教不了,這是一點人生的經驗。」孫朗傲然道:「我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又說這種奇怪的話!不想教就不教啦,小氣鬼,總是拿這種話來敷衍人。」

  張銀落撇了撇嘴:「然後呢,看出這些來,有什麼線索嗎?」

  「自然是有線索的……你看這些劃痕,深淺力道差了些許,說明她一路砍進去後大肆破壞了一通然後就一路砍了出來,並沒有經過長久的搜尋和翻找,甚至沒有停留,氣息急促,體力消耗,沒有經過調息和休息,所以離開前所砍出來的刀痕就淺了些許,換句話說,她趕時間,或者害怕被發現,所以根本就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孫朗說道,「這說明了一件事情,她過來只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讓我們向著錯誤的方向追查,而且她很著急,很趕時間,並且,她自信秦雨並沒有在這裡留下任何有關於她的線索,這就能說明很多很多事情了……」

  他轉過頭來,眼神灼灼有光:「我們去找張建元。」

  「等等啦,我還一頭霧水呢,給我解釋一下啊!」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哪裡有車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18 PM


第二十六章 原來是個老司機!

  「這『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云云,是一種專業的術語,這裡的車,並不是指現代那種交通工具,而是一種人生,一種態度,一種境界,一種選擇……在剛剛那種語境中,表催促之意,意思就是,讓你別磨蹭了,趕緊跟我走。」

  兩人策馬疾行,孫朗轉過頭來,語重心長道:「你看,如果我說,『沒時間解釋了,快上馬』,你是不是會覺得很色情?你一定會誤解的,把我想成了那種人。」

  「……能有這種顧慮的你就是這種人吧!別擅自把別人想像得跟你一樣啊!」

  「誒誒誒?」孫朗驚訝道,「明明你比誰都懂我講的那些黑話和黃段子……」

  「你胡說,我什麼都不懂,我一點都聽不懂!」張銀落立刻張牙舞爪地尖叫起來,「真是的,不要糾結那種事情了,快給我解釋為什麼要去找張建元啊!」

  「唉……」遊俠很可惜地歎了口氣,然後擺手道,「原因很簡單啊……她來秦雨的家裡胡搞毛搞一番,是為了誤導我們向錯誤的方向追查,這說明兩件事情,第一,秦雨與她接頭的地點絕不是這裡,第二,秦雨與她接頭的真正地點我們可以輕易地追查出來……所以,她慌了。」

  「那麼,那個接頭地點在哪裡呢?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是什麼荒郊野外了。」孫朗笑道,「通過不速之客的慌亂與反應來看,這事肯定非常要緊,非常重大,以至於不能出一絲一毫的風險,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在荒郊野外接頭,風險實在太大,張建元也說過,他曾經派人數次跟蹤追查,然後被示威警告,有前車之鑒在此,對方怎麼會冒著如此之大的風險?所以說我大概可以斷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兩人的接頭地點應該在一個非常尋常且不會被張建元手下注意的地方……」

  張銀落這才恍然:「所以,我們要回去找張建元,問秦雨平時喜歡去哪裡廝混?然後從這些地點中,找出最有可能性的那個?」

  「嗯,總算沒有笨到家。」孫朗點了點頭,「算算時間,張建元應該回到繡春堂清洗乾淨了吧,不知道有沒有受用我給他留下的美食……」

  「不不不,我覺得任何正常的人都不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

  繡春堂,灰色組織,以人心的欲望和惡念為生,做一些不能見光的髒活,它的總部理應平和靜謐,低調無聲,但此時此刻,這裡不僅環繞著一股數日不絕的奇異味道,而且還充斥著嘈雜的咆哮聲與混亂聲。

  「你們想犯上作亂嗎?快放開老子!」

  「大香頭,得罪了,事後打罵隨你,執行堂規俺也不懼,您這是病,得治,兄弟這就去找最好的郎中!」

  「李大彪!你才有病呢!這玩意雖然聞得臭,但是味道其實挺不錯的啊!」

  「得了吧,大香頭,俺李大彪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聽說屎還能吃的……」

  這就是孫朗和張銀落上門時聽到的對話……院落中,許多孔武有力、眼神淩厲的武者用厚毛巾捂著鼻子,抱著水桶四處潑水,碩大的香爐被人搬到了院中,裡面燃著大量的熏香,而繡春堂大香頭張建元,則是被捆在了一張太師椅上,有幾個人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站在他身邊,表情既微妙又心疼。

  「噫……」所有人都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空氣淨化工作,沒了往常的戒備,一位抱著水桶滿臉蛋疼的朋友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先是一愣,然後表情一僵,對方尤其是那女人的辨識度極高的衣服和胸部讓他瞬間回憶起了不久之前被天降之汙所支配的恐懼……

  哐噹一聲,手中的水桶砰然落地,剎那之後,一聲驚駭中飽含怒火的吼聲衝天而起:「那個扔屎的潑賊又來了!」

  所有人同時一驚,條件反射般看向了大門,孫朗在人們集體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伸出手來:「嗨……」

  回應他的是齊刷刷地扔水桶的聲音與齊刷刷的拔刀聲,幾乎所有人都本能般地抽刀在手,敵意交織成吞噬一切的火焰,仿佛在天空中彙聚出了一隻咆哮著的骷髏頭,那李大彪也拔刀在手,上前幾步,怒吼道:「直娘賊……」

  孫朗若無其事地從兜裡取出一個小圓筒,誠懇道:「朋友們,你們這樣很不清真……」

  這個小玩意兒喚醒了所有人關於不久之前的恐怖記憶,下意識地,他們同時後退了一步,臉上浮現了憤怒與恐懼所混合的情緒。

  這時只聽得張建元在後面厲聲道:「不許無禮,全都退下!孫大俠,莫扔!莫扔!別糟踐了食物!」

  李大彪悲憤地回頭叫道:「大香頭,屎是不能吃的啊!」

  「食物……」孫朗倒抽一口涼氣,「還真吃了啊……」

  再抬頭時,就看到張建元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從捆綁中脫身而出,走向了孫朗:「孫大俠,裡面請,有什麼發現嗎?」

  孫朗飛快地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後才熱情地迎了上來:「不必進去了,不必進去了,我們就在這裡說了吧,剛剛去了一趟秦雨的宅子,發現已經有不速之客闖了進去,大肆破壞了一番……」

  張建元面色一變,恨聲道:「一定是雇主那幫人幹的!」

  「莫慌,莫慌,情況還沒這麼壞。」孫朗稍稍解釋了一番,「所以,我想來問問,秦雨平時喜歡去哪裡玩樂?你應該很清楚的。」

  大香頭聞言,表情立刻變得非常古怪,他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後的張銀落,囁嚅道:「這個……」

  孫朗察言觀色,向後擺了擺手:「你,後退十步,把耳朵捂上,一會兒我來告訴你……瞧瞧你,這麼凶,把人家嚇得都不敢說話。」

  張銀落柳眉一挑,但也知道此時不是胡攪蠻纏的時候,瞪了張建元一眼之後,就乖乖地後退,捂住了耳朵,翻白眼道:「行了吧!」

  孫大俠真是禦內有術啊,這麼兇暴的河東獅都能訓得如此服服帖帖……張建元欽佩地看了孫朗一樣,然後將腦袋微微前傾,小聲說了幾句話。

  孫朗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半晌才道:「媽的,居然是個老司機。」

  張建元雖然不知道老司機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以男人的本能聽出了這個古怪名詞中所含的悶騷之氣,也陪著乾笑了幾聲:「我們也管不住她……」

  「好了,張兄弟,很感謝你的配合,不得不說,您改變了我的看法,我還以為姓張的人全都是兇狠無理、蠻橫暴虐之輩呢,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孫朗一邊說著,又拍了拍大香頭一邊乾淨的肩膀,他無視了身後某位張姓女捕頭那兇狠無理、蠻橫暴虐的怒視,誠懇道:「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這些天你也務必小心些,實在不行就躲起來避避風頭……」

  千言萬語都沒有了意義,張建元默默地一拱手。

  「那在下,就告辭了。」孫朗輕笑道,「另外,等救出秦雨之後,在下會與您了結今日的恩怨,您如果想要出一口惡氣,大可以帶著兄弟們上門……」

  張建元愣了一下,然後苦笑道:「孫大俠,我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還是知廉恥、懂恩情的,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這是兩碼事……」孫朗誠懇道,「畢竟我今天做的確實過火了些,堂口的兄弟們也受到了連累吧,你看,他們都很生氣的……」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張銀落以非常恐怖的語調陰惻惻道:「我……們……走……吧……」

  孫朗聞言,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給了張建元一個歉意的眼神。

  繡春堂的大管事也回以「我懂我懂」的男人們都懂的眼神。

  然後遊俠向四周一拱手,然後轉身離去,留給了張建元一個無比偉岸高大的背影,張銀落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建元,再次施以眼色,但女捕頭好心提醒的眼神理所當然地又被誤讀成了威脅……由此可見,先入為主的偏見究竟有多麼可怕。

  出門之後,張銀落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他們會把你綁上石塊沉進糞坑裡……」

  她一邊去解馬韁,一邊問道:「喂,接下來去哪兒?」

  孫朗的臉上頭一次浮現了微妙的為難之色,但還沒來得及回答,張建元就追了出來:「孫大俠,留步!」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24 PM


第二十七章 女施主,我來給你指一條明路

  張建元追了出去:「孫大俠,留步!」

  孫大俠剛剛那浪蕩中混著一絲痞氣的欠揍表情頓時一收,整個人變得正氣凜然起來,他在張銀落無語的目光下熱情地回過頭,笑道:「大香頭有何見教?」

  「叫我張建元就行了。」張建元擺了擺手,然後露出了略帶赧然的笑容,低眉順眼地搓著手,「那什麼,孫大俠,我只是想問一下……您那什麼鯡魚罐頭,哪裡有賣?不瞞您說,滋味著實不壞,拿來佐酒或者就著麵食,想必是極好的……」

  張銀落的表情瞬間就驚悚起來。

  孫朗面色不變,笑道:「這東西是從化外蠻夷之地、極北之所運來的,我武器庫中……不對,我食品庫中,存量也不多。畢竟山高路遠,運送困難,連順豐鏢局的業務也沒有擴展到那裡。也就是玄水之國——泛大西洲千島合眾國的聯邦快遞才能做這勾當,畢竟他們的海運甚是厲害……」

  張建元的臉上浮現了可惜之色,他又搓了搓手,一定想讓孫朗勻他兩罐,但已經欠下了大人情,這事怎麼開口?這玩意味道這麼讚,孫大俠肯定也很喜歡吃吧。

  遊俠知他心中所想,笑道:「我明白了……這種東西雖然略臭,但實際上吃起來很不錯,對嗎?」

  豈止是不錯,簡直是上品……張建元回憶著不久之前的滋味,越想越想吃,越想吃就覺得越香,不由自主地連連點頭。

  張銀落的目光已經從驚悚變成了憐憫。

  孫朗繼續道:「好東西要給大家分享,對不對?你沒有試著讓你的兄弟們嘗嘗嗎?」

  張建元搖了搖頭,憤憤道:「我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信,還說我在吃屎,這種美食肯定比屎好吃多了……」

  「……」女捕頭拉著馬,默默遠去了,「我去街口等你。」

  「不要理她,不要理她。」孫朗擺了擺手,「女人就是矯情……不過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第一,鯡魚罐頭製取不易,運送更不易,而且算上運費,價格不菲,就算是你能想辦法搞來,也不能經常吃的。第二,那就是,無論怎麼說,它的味道確實大了點,不利於推廣……」

  張建元就這麼被他帶跑了:「對對,您說得對。」

  「所以,您如果真癡迷於這個味道,我可以向您推薦一種我們漢家可以自製的美味食品,名為臭豆腐。」孫朗笑了笑,「此物雖然也有味道,但比起鯡魚罐頭來,實在是小兒科,更重要的是,它也許更加符合我們漢家兒郎的口味,而且製取方便……」

  張建元眼前一亮:「很好吃?」

  「這就要靠你自己的琢磨與改良了……」孫朗笑得非常誠懇,「這臭豆腐有很多種版本,乾脆一股腦告訴你得了,不過我也略知大概,真正精密的配方與工序,還要建元兄你自己去思考和改良……」

  一段時間之後,孫朗滿面春風,牽著馬走到街口:「走吧走吧。」

  張銀落的表情非常冰冷:「把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那樣,很有趣嗎?」

  「你這廝,端的不識好人!」孫朗傲然道,「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他這人其實不壞,但本質上是個賊頭,幹的活不乾不淨,早晚要死在這上面,就跟秦雨一樣一樣的。我給他指了一條致富明路,如果做起來之後,非但可以完成洗白和企業轉型,人生也會走上新的臺階,說不定會把他的下屬也接納進來,成為一個大型的食品加工企業,那麼他就會從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賊頭變成一個堂堂正正的體面人,這才叫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啊!」

  他哼了一聲:「你拼死拼活賠出一把驚鴻劍去救一個女飛賊,而本大爺動動嘴皮子就幫著一群黑社會找到了出路……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幾年全都活在胸上了?」

  張銀落先是不屑,後來若有所思,然後開始連連點頭……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就已經稀裡糊塗地同意了自己「這幾年都活在胸上了」。

  不過……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別想在口頭佔到他的便宜了。

  她莫名感到有些蒼涼,長歎了一聲,決定不計較這些言語上的冒犯:「好吧,希望他能夠在你的指引下走上改邪歸正的道路……那麼,他告訴了你什麼?以至於不敢讓我知道?秦雨平時去哪裡玩樂?我們應該怎麼去哪裡找線索?」

  孫朗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微妙的為難之色,他仰頭看天,目光悠遠,半晌才道:「……鴨店。」

  「啊?」張銀落眨了眨眼睛,一臉懵逼,「哪個鴨店?全德聚?董大?」

  「……他們是做鴨的沒錯,但是他們的人不是做鴨的。」孫朗瞄了張銀落一眼,女捕頭一臉懵逼,看起來是真不知道,遊俠不屑地哼了一聲,「虧你還自詡女權運動的急先鋒,連鴨店這種反映男女平等的服務產業都不知道。」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思考了較長的一段時間,才想明白鴨店到底是什麼,女捕頭的臉瞬間就變成了紅染缸,尖叫道:「原、原來是那種地方啊!」

  她這回是真的有點慌了,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秦、秦雨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孫朗爽朗地笑道:「我哪裡知道啊,不過是那種地方的話,大概是去幹男妓的吧。」

  從女捕頭那怒髮衝冠的模樣來看,在她心中秦雨的印象分瞬間就跌倒負值了,孫朗覺得這個笨蛋在這一瞬間產生了「我為什麼要為這樣的女人費盡心思甚至賠出驚鴻劍」的灰暗念頭,他不禁煽風點火道:「別想太多,雖然她不幹正經事,偷竊盜搶,還去逛蜂窠子,但說不定她還是個好女孩兒來著啊哈哈哈哈哈……」

  張銀落狠狠地瞪了孫朗一眼:「你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憤怒呢?那可是那種地方啊!一群有手有腳的男人,不靠自己的努力和雙手吃飯,反而去出賣肉體……」

  這就是如今帝國主流社會的看法了……或者說,是人類文明自古有之的主體觀念,人類的主流社會是男權社會,所以輿論自然對男人出賣色相和肉體極為鄙視和憎惡,因為這是對男性主體地位和尊嚴的莫大侮辱——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自古以來,嫖男人嫖得最爽的,還是男人。

  媽的,基佬。

  「無所謂嘍,他們在我眼中,跟路上走過去的行人沒有任何差別,我不關心他們是靠什麼吃飯的,也對他們的想法不感興趣,我不關心他們會不會因此自卑孤苦,也不會在意他們是不是以自己的職業為榮,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活法,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搞明白,就別為別人義憤填膺啦。」孫朗笑道,「別站在自己的道德高地上俯視他人,存在即合理,無論是男妓還是妓女,都有存在的理由和社會意義,你可以瞧不起他們,但只在心裡鄙視就好啦。」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就你歪理多……」

  「是不是歪理,你日後自然會漸漸懂得。」孫朗微微一笑,見她神色依然惴惴,仿佛害怕被閃壞氪金狗眼,解釋道,「也沒有你想像得這麼誇張,並不是那種充滿了媚笑聲、交易聲與浪蕩聲的肉欲橫流之所,那只是最不入流的,秦雨出入的是最高檔的那種,我姑且認得那個地方,理論上是沒有屁眼交易的,大家頂多就喝個酒、聊聊天、彈個琴、唱個曲,釋放一下生活上的壓力而已。」

  見女捕頭明顯不信,他又科普道:「這無論是妓院還是鴨店,都是分三六九等的,妓女有幾文錢就能來一發的老妓,也有一百兩銀子也只能打個茶圍的名妓,男妓也是如此,更有一位文武雙全、詩畫雙絕、琴棋鼓瑟無一不精、還他媽吹得一口好簫的絕世偽娘,做一能行,為零也可,前後上下全都會玩,風雅又知情趣,所以男女皆愛,老少鹹宜,深受達官貴人追捧,力壓天下名妓,讓那些名妓大家臊得沒臉見人……後者基本上就不需要以色娛人了,他們和她們自身的底蘊、學識和交際能力就能讓自己在達官貴人們之中周轉自如……」

  張銀落聽他解釋,斜眼道:「……為什麼你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也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孫朗勃然道:「你莫要憑空汙人清白!唯獨這個,我特麼一次都沒有戰過。」

  女捕頭突然發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等等!達官貴人?男女皆愛?那、那那那那不是男妓嗎?」

  「……我突然發現你身為一個女權主義者實在是太不合格了。」見張銀落這慌張的模樣不似作偽,孫朗驚道,「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象姑館和男妓在早期基本上就全都是為男人服務的,直到後來,才慢慢發展出針對女性進行服務的風月場所……」

  「誒誒誒誒誒誒誒?」張銀落驚叫道,「男人和男人?這這這這要怎麼做啊!」

  孫朗望著面孔紅得像是大蘋果,眼神慌張中夾著一絲求知欲、似乎時刻準備覺醒的張銀落,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雙手,捧住了臉:「……討厭啦!居然問人家這個問題!好大膽!」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28 PM


第二十八章 人就該向著能發揮自己天賦的職業方向前進啊!


  這是何等的臭不要臉……

  面對著畫風突變的孫朗,張銀落好懸才忍住了抽刀的欲望,這遊俠每一次都會刷新她對無恥和下限的認知,也許這貨是世界上最不知廉恥的傢伙了吧。

  她歎了口氣:「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既然那裡有關於秦雨的線索,那麼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遭了……」

  但孫朗卻沒有放過戲弄這個女捕頭的大好機會:「說不定那裡會給你推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哦,說不定你會覺醒某些非常可疑的愛好哦……」

  張銀落臉上一紅,天知道她在剎那間想到了什麼,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被孫朗喋喋不休而惹人火大的語言暴力轟得七暈八素之後,她在鬥嘴方面,好歹是有所成長了,女捕頭眼珠一轉,立刻轉移話題道:「有臉說我?我還沒問呢,你怎麼對那種地方瞭若指掌?難道去玩過?真是變態啊,明明是個男人……」

  孫朗神色變得略微不自然起來,他哼了一聲:「我對那種地方不感興趣……只是一個麻煩的傢伙纏著我想要我去那裡工作罷了。」

  「……」張銀落望了孫朗一眼,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捂住了嘴巴,「噗嗤。」

  「……你學得倒快。」孫朗表情有些鬱悶,「笑個錘子。」

  「當然是笑你說謊也不先照照鏡子!」張銀落看他的表情,自認為扳回一局,心情大暢,乘勝追擊,「你的意思是,有人要讓你去當男妓?」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孫朗傲然道,「那叫男公關……陪著那些深閨怨婦、女俠小姐喝酒聊天乃至探討一點人生經驗的職業。說實話那傢伙的眼光確實沒有錯,如果本大爺幹這行的話,必然三月而名揚,一年則名動全國,不需要出賣我冰清玉潔的身體,只需要我這雙善解人意的手與溫柔體貼的紳士之魂,就能讓所有女性客人拜倒在我的胯下,成為名副其實的傳說中的夜王!」

  「得了吧你,這個牛吹得真是太沒有水準了……」張銀落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孫朗道,「你脾氣臭,架子大,性格孤僻,嘴巴還毒,思想下流,行為齷齪,惡趣味濃厚,還喜歡戲弄人,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能伺候好客人才怪!怕接客不到三日,就要被老鴇活活打死……」

  遊俠歎了口氣:「我說,你說話這麼不留情面,很容易被打臉的……」

  張銀落自認為今天取得了對孫朗的偉大勝利,是銀落女俠第一次在言語的交鋒中大獲全勝,正想愉悅地落井下石,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禮炮轟鳴。

  然後是接二連三的禮炮聲,一朵朵煙花在天空炸響,雖是白日,但也綻放出絢爛的焰光,張銀落正驚疑不定,環顧左右,卻發現兩人交談之間,早已來到了一處臨街靠河的小園,隱約能聽到內裡琴聲悠揚、管弦鳴奏、潺潺流水、笑語妍妍,園內樓宇飛簷、草木茵茵,雅致而充滿情調,不知是哪家的園林。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園內傳來,然後大門洞開,錦衣翻飛,數十名英姿勃發、容貌俊美、作墨客打扮的美男子步履整齊、迅速奔出,然後排成兩列,站在門前,門內絲竹悠揚,鳳簫聲動,一卷紅毯宛如絲綢流動,自大門滑出,一路鋪開,順著臺階滑下,一路鋪展到數十丈之外。

  張銀落驚歎道:「這是在幹什麼?好大的陣仗……」

  孫朗眼角抽了抽,低聲道:「媽的,中西結合,半中不洋,智障。」

  那數十名錦衣公子雙手背在身後,後退一步,同時低頭行禮。

  門內人頭湧動。

  有作武者打扮,有作西夷紳士打扮,有作書生打扮,有作將軍打扮,或俊美無儔,或雄姿英發,或威嚴如山,一眾形體優異、容姿奪目的美男子簇擁著一名絕代佳人跨過大門,走了出來,天空中不知被誰?灑了如雨花瓣,簌簌而落,美人自花雨中而來,身後無數美男隨行,簡直華麗到了極點。

  但無論這聲勢多麼顯赫,排場多麼華麗,美男子們多麼風姿絕代,但唯有一個人,是這裡永恆的焦點,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同為女人的張銀落,在驚豔之餘都有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太美了,並非只是容顏和體態,更重要的是氣質,那美人顧盼生輝,端莊聖潔,仿佛每一個指頭都寫滿了風情,腳下的每一步,腰肢的每一搖,甚至每一次眨眼,每一抹笑容,都像是千錘百煉般後所繪出的人間絕色,每一瞬時光的定格,都會成為永不磨滅的傳世名作,將這絕代風華流傳永恆。

  張銀落幾乎有掩面而逃的衝動,作為一個女人,她甚至連站在對方附近的勇氣都沒有——難怪她周圍全是男人,哪個女人敢站在她身邊啊!

  這時候,孫朗在旁邊寬慰道:「安心,安心,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不要看那些你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想想看,你雖然很暴力,很不講理,腦袋缺根筋,正義感過剩,說話不經大腦,沒有一點女人的魅力,不會撒嬌,也不會賣萌,但至少在胸部方面,你可以完美地碾壓這傢伙。」

  身為女性的自慚和挫敗感令張銀落連咆哮的心情都沒有了,她低聲道:「我們快避開吧,別擋了人家的道。」

  孫朗只是呵呵一笑,一動不動,張銀落還以為這廝的腦袋又抽風了——千萬不能用常理來揣測這傢伙啊,萬一這王八蛋一時興起,掏出一罐鯡魚罐頭就扔了過去……

  她想到那種場面,狠狠地打了個寒噤,那畫面,簡直美得不敢去想……不過轉眼間,一個嚇了她一跳的念頭從腦海中跳了出來——這麼美的人,這麼氣質卓然的仙子,被前呼後擁、美男拱衛的絕代佳人,她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這種姿態嗎?這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果被鯡魚罐頭炸到的話……

  不不不,我怎麼能這麼想!張銀落啊張銀落,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壞人了?一定是被旁邊這傢伙給傳染的……

  這時候,孫朗冷不丁地問:「怎麼,作為女人的嫉妒天性終於覺醒了?需要我提供工具嗎?」

  張銀落心中一慌,大聲道:「才沒有!」

  她結結巴巴地轉移話題:「所以,快點走啦!人家肯定是要做正事的,你擋了人家的道,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你就不會感到羞恥嗎?」

  還沒等孫朗回答,張銀落突然發現,那位風華絕代的佳人突然看向了這裡,然後翩然一笑,千嬌百媚,宛如春回大地,萬物齊輝。

  「她在看我!她對我笑了!」張銀落低聲喊道,「快走啦!我們擋著人家的路啦!」

  然後她聽到了一聲輕柔悅耳、宛如天上仙樂的笑聲:「孫大師,何來遲也?」

  對不起我們這就走……誒?孫大師?

  張銀落環顧左右,沒有誰上前答禮,沒有誰翩然而來,於是她將呆滯的目光漸漸轉到身邊一臉微妙的某人……孫、孫大師?

  她還沒從懵比中回過神來,那位佳人急步而來,如男子般拱手行禮,姿態亦是曼妙非常,話語也不矯揉造作,充滿了故友重逢的喜悅和假裝的嗔怒:「來之前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們手忙腳亂,不得全禮……如果早知孫大師要來,敝號必先停業三天,翻修灑掃,大開香堂,廣邀賓客,哪像如今這般禮數倉促,惹人見笑……」

  張銀落差點以為這是在做夢,她結結巴巴道:「找……找你的?她找你幹什麼?」

  「正如你之前所說的那樣……」孫朗面無表情道,「找我來當男妓。」

  「誒誒誒誒誒誒?」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31 PM


第二十九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所、所以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就是你所說的象姑館?

  而這位風姿絕世的仙子般的人物,是這個鴨鴨鴨鴨鴨店的老闆?

  而且要聘你去做男妓?

  聘你這種嘴巴惡毒思想下流內心骯髒性格冷酷還喜歡往人頭上扔屎的傢伙去服務女性?

  你這種傢伙怎麼做得了這種工作啦!我跟你一起行動了半天就快被你氣得精神失常啦!

  張銀落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挑戰和衝擊,但眼前的一切,由不得她不信。

  那象姑館主人已經來到了孫朗的面前,拍了拍手,身後有三名美少年捧出了三個託盤,第一個託盤放著一卷籍冊,第二個託盤放著一條皮鞭,第三個託盤放著一把金制的鑰匙,那美人一手捧袖,另一隻纖纖玉手依次拂過這三件事物,笑道:「銀書銅券的征賢聘書,管教一切上下人等的鐵柄勁鞭,託付財櫃貨倉的總匙,自當日一別之後,賤妾便將這三樣事物時時帶在身邊,等待大師回心轉意,來我飛鳳閣發揚絕學,雖金山銀海,亦不吝惜……」

  說完之後,她盈盈拜倒:「大師,賤妾恭候多時了。」

  話音剛落,她身後一眾牛郎異口同聲拜道:「大師,我等恭候多時了!」

  「……媽的,智障。」孫朗冷冷道,「後面的人都該幹嘛幹嘛去,我沒打算來你們這裡做事,今天是有事相詢,蘑菇,你留下。」

  那美人吃了一驚,抬起螓首,眼中波光粼粼,滿臉失望:「誒?」

  「你誒個屁。」孫朗老大不耐煩道,「先斬後奏這一套對我沒用……讓你的這些個小弟都閃啦,娘希匹,一個個長得比我都帥,找揍嗎?」

  「真討厭。」她撅起了嘴,臉上浮現了小女兒家的嗔怒之色,一顰一笑,依然容光絕世,勾人心魄,以至於令身為女子的張銀落都心跳加速,不敢逼視,大概尋常男子見了,多半連姓什麼都會忘了吧……女捕頭偷偷瞧了一眼孫朗,卻發現這遊俠一臉不耐煩,還是那「我好想往你頭上扔點屎」的鳥樣,竟然沒有被影響分毫。

  ……這傢伙,是沒心沒肺呢,還是真正地不為女色所動?

  「真是的,害得人家空歡喜一場。」美人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散了散了,我們飛鳳閣家小業小,人家看不上我們……」

  牛郎們聞言,立刻起身,有人從園中拿來灑掃工具,清理路上的花瓣,有人開始回卷地毯,更多的人有秩序地離場,片刻之後,走得乾乾淨淨,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絕代佳人也回身就走,聲音冷淡了很多:「告辭了。」

  「站住。」孫朗說道,「說讓你留下了,找你有事。」

  對方頭也不回,氣哼哼道:「哼,賤妾是飛鳳閣閣主,不見客的。而且飛鳳閣隻招待女兒家,客人如果想要到象姑館尋樂子,請去南院找小官吧。」

  「是嗎?」孫朗陰森一笑,「還不知你在明州城也有產業,開業時沒有送程儀,今天給你添個彩頭。」

  說完他就從兜裡摸出一個小鐵罐來。

  張銀落見了,大驚失色,還沒等她出手去奪,美人就回過頭來,黛眉倒豎,怒喝道:「你敢!」

  孫朗嘻嘻一笑,將那罐未元物質在空中拋了幾拋:「這世上還沒有老子不敢做的事情,你有本事,來打我啊?」

  「沒你不敢做的事情?」那仙子般的人物雙手叉腰,喝到,「你敢來上老娘嗎?」

  她剛剛一副不染凡塵、冰清玉潔的仙子模樣,此時卻嬌憨薄怒、潑辣敢言,不僅不惹人反感,反倒讓人覺得直爽可愛,轉眼之間,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性格與氣質轉變之快,令張銀落大開眼界……然而令她最開眼界的是,某人面對這樣風姿絕世的絕代美人,居然還若無其事地滿口粗鄙之語。

  「敢做和去做是兩碼事。」孫朗挖了挖鼻孔,「少廢話,有事問你,乖乖配合,否則找一百個大漢肛了你。」

  「喂喂!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有多親近,但這麼說話太沒有禮貌了!」眼看孫朗連出粗鄙之語,而物件又是一個美麗如仙子的絕世佳人,連張銀落都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道,「坐下來好好說話不行嗎?畢竟是我們有事相求啊……」

  「這位妹妹倒是好性子,比你強多了。」美人微微一笑,款款走近兩步,「妹妹,你這好端端的人兒,怎麼跟這種傢伙攪在一起?他沒欺負你吧……」

  她言語輕柔悅耳,勾起萬千思緒,張銀落登時想起了被旁邊這貨勒掯了驚鴻劍、一路上還被他各種戲弄和找樂子,不禁鼻子一酸:「姐姐,他……」

  孫朗遠目看天,雲淡風輕道:「這貨是男人。」

  這貨是男人……

  貨是男人……

  是男人……

  男人……

  人……

  ……

  張銀落剎那間汗毛倒豎,向後跳出兩丈,宛如受驚小鹿般躲在了孫朗身後,結結巴巴道:「什、什麼?」

  但下一刻她覺得自己被耍了——眼前的美人宛如天仙下凡,一眸一笑,驚心動魄,甚至比起師父來,都毫不遜色……這是男人?你開玩笑呢!這是男人的話,天底下就沒有幾個女人了!

  「別說話,用心去感受……雖然我明白你身為女性的自尊與自信被打擊得七零八落,但是你還是要尊重客觀事實的。來,深呼吸,然後挺起你的胸部……」

  「去死啦!」張銀落跳到一旁,指著孫朗喊道,「說女孩子是男人什麼的,太沒有禮貌啦!」

  「謝謝妹妹仗義執言,不過沒用的,他就是那種人,脾氣執拗,一根筋,說什麼他都不肯聽、不肯信的。」仙女一副傷心的模樣,假裝伸手拭淚,「怎麼解釋都不肯聽啊,都說了你可以親眼看看、親手檢查檢查,你都不肯去做,不肯去信……唉……」

  「呵呵。」孫朗不為所動,「我又不是傻逼,怎麼會上了你的惡當!」

  「我就知道……」美人無奈地一笑,然後向張銀落斂衽一禮,「姐姐姓顧,閨名薇薇,托大喊你一聲妹妹,可以嗎?」

  她那容顏與氣質對女孩兒的殺傷力也極大,把張銀落弄得手足無措:「當、當然了,我我我我叫張銀落……有你這個姐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孫朗面無表情地在女捕頭的身邊念叨道:「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兩人同時狠狠地瞪了孫朗一眼,然後互相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顧薇薇擺了擺手:「有什麼事情,進來再說吧,雖然惡客登門,但禮數還是要周全……」

  這位飛鳳閣的閣主閱盡世間、眼力驚人,這年輕的小姑娘雖然看起來與孫朗極不對付,但卻下意識地有些信任對方,所以聽說了「他是男人」的論調之後,雖然不怎麼相信,但心裡確實橫了一根刺,不肯多加親近……顧薇薇心中有數,所以語言上雖然親近客氣,但身體上卻刻意與張銀落保持距離,以免令女孩兒為難,而孫朗作為一名知禮守節、視美色如糞土的奇男子,自然更不肯與別人稍加親近,所以三人居然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以一種詭異的陣型向飛鳳閣內走去。

  進門之後,眼界一寬,但見庭院流水、池中荷開,環境幽然而雅致,令人心曠神怡,真是一處絕佳的園林,一定出自名家之手。張銀落大家族出身,千金小姐,接受的又是精英教育,所以這裡的佈置非常合她胃口,她心情愉悅地觀賞著這花草樹木、亭臺樓閣,心說之前怎麼不知道明州城還有這去處……

  孫朗面無表情地擊碎了她的小資之魂:「然而,是個鴨店。」

  ……你這混蛋能不能把嘴縫起來啊!

  這時顧薇薇伸手招來了一名容貌俊朗的管事:「帶這兩位客人去聽雪樓,小心招待,不要多事,這位孫先生可是天下第一等殺人狂魔,把他惹得毛了,就算把飛鳳閣殺個血流漂櫓,也沒人給咱們喊冤出頭,明白了嗎?」

  張銀落笑道:「顧姐姐真會說笑……不過這傢伙發起瘋來,後果確實挺嚴重就是了。」

  顧薇薇看了一眼女捕頭,嫣然一笑,眼中卻閃過了一點釋然,仿佛鬆了口氣似的,她柔聲道:「姐姐先失陪一下,剛剛匆忙出來,倉促間將一位貴客晾在了那裡,要回去告罪一聲,妹妹在這裡不必拘謹,先吃點東西,小憩一下……」

  美人娉婷而去,管事禮數恭敬地在前方引路,帶兩人向聽雪樓的方向走去,張銀落還在回味顧薇薇的絕世風姿,看到孫朗嘴邊的冷笑,低聲問道:「喂,怎麼搞的,顧姐姐這麼好的人,你為什麼說她是男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孫朗哼了一聲:「我就是知道。」

  張銀落撇了撇嘴:「……真是莫名其妙。」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34 PM


第三十章 小姑娘採蘑菇的故事你們聽說過沒有?

  這處園林佔地不小,曲曲折折,就像迷宮一樣,兩人在管事的帶領下七拐八拐,來到一座小樓之前,碩大的匾額上書「聽雪樓」三字。

  管事依然一臉得體和煦的笑容,禮數周到地將兩人請了進去,樓中有幾名清秀的丫環,在管事的招呼下奉茶倒水,擺上時令果實,又有四色熱點,四色脆酥,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張銀落還略有拘束,孫朗早已老大不客氣,隨手取用,大吃大喝起來。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你今天對顧姐姐如此失禮,說些這樣那樣的瘋話,也不怕她下毒教訓你?」

  孫朗將口中的肉鬆酥咽了下去:「她活得好好的,幹嘛要找死?」

  「……」張銀落想了片刻才想明白孫朗話中的意思,悻悻然道,「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打哪兒來的。」

  孫朗的笑容意味深長。

  女捕頭看著四周甚有品味的佈置,望著四下牆壁掛著的名家書畫,這滿屋物件,怕是價值連城,而這飛鳳閣所在的園林,更是無價之寶,那位顧姐姐年紀輕輕,竟然創下了如此基業,偏偏風姿又如此絕世,真是令人又敬又羨,而且更重要的是……

  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物,怎麼跟我身邊這坐沒坐相吃沒吃相的傢伙認識的?

  而且,兩人的關係……恐怕不僅僅局限於認識呢。

  顧姐姐這麼漂亮,又財力驚人,如此風姿,又如此富有,覬覦者一定如過江之鯽,能以絕色之姿守住如此家業,一定有著相應的才能與權勢以及力量……那麼問題就來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子,必然心氣極高,被一個毫無禮節可言的男人粗魯對待,還說她是男人,怎麼會不生氣?換做我,早就狠狠教訓他一頓了,但顧姐姐看起來,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無奈啊,她為什麼不覺得生氣呢?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好到了不在乎這種事情的地步了?

  她仔細回憶著兩人之前的交流與談話,後面兩人之間的對答,已經不是普通朋友能夠說出的話了,但兩人都習以為常,甚至顧姐姐都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滿,就像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一樣……難道是從小玩到大的髮小嗎?她突然想起來孫朗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蘑菇,你留下。

  蘑菇?

  女捕頭好奇道:「我之前聽你叫顧姐姐叫蘑菇?為什麼這麼叫她?是她的小名嗎?」

  孫朗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不是。」

  「……那為什麼這麼叫她,有什麼說法嗎?」

  遊俠的笑容越發微妙起來,答道:「自然是因為他長了啊。」

  「啊?」這個世界沒有小姑娘採蘑菇這種純潔美麗的童謠故事,也沒有來自霓虹的變態來發散思維,所以張捕頭自然想不明白這種暗示,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全然沒有頭緒,再問孫朗,遊俠就不肯說了,張銀落旁敲側擊,都沒有問出其他有用的東西來,只是歎息道,「真是嚇到我了,居然真想讓你做男妓啊……而且看樣子不是做普通的男妓,而是權力很大的管理層,這麼賺錢,而且比遊俠輕鬆,你為什麼不來做?」

  孫朗面無表情道:「有人告訴你吃屎能賺大錢,你就去吃?」

  女捕頭斜眼道:「這個例子舉得很不好,你不久之前不僅騙一個人去吃屎,還教了他怎麼把屎賣出去賺錢。」

  孫朗陰惻惻地笑了,望著張銀落也不說話。

  張銀落打了個寒噤,乾脆果決地舉手投降:「我錯了,我收回之前的話,請你務必要原諒我。」

  「算你曉事。」孫朗哼了一聲,「否則非讓你吃上五罐鯡魚罐頭不可。」

  女捕頭這就不服了:「我怎麼會吃那種東西!」

  遊俠哈哈一笑:「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說,非要你把驚鴻劍雙手奉上不可,你怎麼看?」

  「……」女捕頭無言以對,頹然歎息道,「我有預感,招惹了你,也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誤。」

  「這是你自己活該。」孫朗不屑道,「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就懷疑我,丟了犯人之後還來懷疑我,懷疑我之後還要我幫忙查案,就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人。」

  「那秦雨變得那……那麼奇怪,你又是抓住她的人,正常人都會懷疑你做了什麼吧!秦雨在押解途中被劫走了,正常人都會想到最後一個跟她接觸的你吧!請你回去做個筆錄配合調查有什麼問題嗎?而且找你幫忙又不是白用你的!我付了報酬了啊!一柄帝兵啊!」張銀落悲憤道,「那可是帝兵啊,又不是路邊的大白菜,就這麼被你勒掯過去了,還有臉說!如果你找不到秦雨,我一定回家狠狠告你一狀,看大伯他們怎麼收拾你!」

  孫朗突然雙眼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但片刻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這種釣魚不是我的風格……」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張銀落已經習慣了他偶爾令人摸不著頭腦的風言風語,渾然不知自家因某人的自律已經悄然逃過一劫,她還想再控訴一下孫朗的惡劣行徑,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繼而香風襲來,顧薇薇推開了房門,笑吟吟道,「兩位久等了……」

  伺候在旁的丫鬟們行禮退去,房間中只剩下三人,顧薇薇小小地伸了個懶腰,美人慵懶之姿宛如水仙花綻放,她毫無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伸手撚過一枚馬蹄糕,張開檀口,就像倉鼠般慢慢地啃了起來,模樣可愛,姿勢亦是優美異常……似乎她無論幹什麼,都是極美的。

  張銀落既驚豔,又羨慕:「姐姐,你無論做什麼都好看……」

  顧薇薇歎了口氣:「說起來,你一定覺得姐姐矯情,我倒是羨慕小妹妹你啊。就算是趴在桌子上毫無儀態地吃著馬蹄糕,我也非常好看,對不對?這不是天生的啊,從小開始,我就被教導著這樣那樣的事情,每一個指頭,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勢,每一眸,每一笑,都有嚴格規定,都要一一做到,因為這樣是最美的,這樣才能吸引到每一個人的目光,就這樣日復一日,被不斷地打磨著,訓練著。我不是我,我是一個精心雕琢的玉像,我是這幾千年來人們的審美和總結所雕刻出來的最完美的樣板,沒有自我……現在的我,每一個舉動都像本能一樣,保持著最美的姿態,就想讓我回歸自我,我都不知道從何做起了啊……」

  她的語氣沒有傷感,只是低低地訴說著,卻令張銀落感受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哀傷,她眼圈有點紅:「姐姐……」

  「好了好了,好妹子,我說這些,又不是讓你哭的。」顧薇薇抿嘴笑了笑,「這天下之大,有得有失,姐姐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也是由於當年吃了足夠多的苦,你就不要替姐姐操心啦……現在已經足夠好了。況且……」

  她看了一眼孫朗,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姐姐當年那段辛苦的經歷令某人產生了共鳴,我哪裡會與他相識,他又怎麼會正眼看我。」

  孫朗淡然道:「閉嘴,吃你的糕。」

  「好好好,生氣了呢。」顧薇薇吐了吐舌頭,繼續吃起馬蹄糕來。

  張銀落看了一眼孫朗,又瞧了一眼顧薇薇,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氣場,隱隱約約排斥著她,令女捕頭覺得有些彆扭,她扭了扭身子,終於想到了今天的正事:「啊,對了,那個,秦雨的事情,要不要現在說說?」

  顧薇薇抬頭道:「秦雨?繡春堂的那個?」

  「嗯,聽說是你們的老客戶。」孫朗回答道,他稍微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講了講,重點突出了某人的胡攪蠻纏與某人的大人大量,「因此,本大爺決定大發慈悲地出手,拯救一名渴望光明和救贖的失足婦女,線索通向你們這裡,所以來你們這裡詢問一番,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他還沒說完,就發現顧薇薇和張銀落眼淚汪汪地對視著。

  顧薇薇的神情哀切又誠懇:「妹妹,想不到其中還有這樣的故事,被這樣性格惡劣的人勒索之後一路戲弄,真是苦了你了……」

  張銀落也深有同感地點著頭:「姐姐,從你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你當年也被他折騰過,對吧……」

  顧美人歎了口氣:「豈止是折騰啊,他當年……」

  孫朗表情和善地將鯡魚罐頭放在了桌子上,一手按住了拉環,溫和道:「說正事。」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36 PM


第三十一章 尻眼交易達成

  「所謂正事就是……」顧薇薇搖頭道,「不行。」

  張銀落心中一急:「姐姐……」

  「妹妹,姐姐我是生意人啊。」顧薇薇無奈道,「飛鳳閣又是做這種生意的……你看那尋常的勾欄青樓,經常都有達官貴人家裡的悍婦妒婦帶著丫環提著刀槍打上門來,逮不逮得到自家老爺還兩說,反正老鴇和姑娘多半都要挨幾個大耳刮子,說不定堂裡樓內都要被砸一次。這大老爺們去嫖,都有這種風險,我們這種專做女人家生意的,風險豈不是更大?這世道,終究是男人當權的,有幾個功成名就的男人願意見到自家的娘子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即使夫妻之間劍拔弩張、沒有任何情感基礎,即使我們規定不允許有任何形式的肉體交易,即使我們細細甄別每一位元客戶,拒絕有夫之婦和家裡權勢太大的千金小姐登門,這地方,也少有幾個男人能夠容忍的……」

  她輕歎道:「所以呢,無論是象姑館還是青樓,我們這一行,最要緊的兩個字,就是安全。這裡的園子四通八達,迷宮一般,這就是安全。園子除正門之外,還有無數隱蔽門戶,甚至挖有地道,這就是安全。無論是江湖女俠,還是寡居婦女,亦或是得了默許的貴婦,她們登門,行蹤隱蔽,都戴上面具,絕無被跟蹤之可能,也無暴露身份之風險,這就是安全。每一位牛郎都經過最徹底的訓練和最周到的培育,恪守禮節,絕不失儀,絕對保守秘密,讓客人們能夠放心訴說、傾訴衷腸,這就是安全。」

  顧薇薇正色望著女捕頭:「而最安全的,莫過於我們要保守客戶的一切秘密,不追查客戶的一切訊息,這是我們的立身之本,是很多客戶選擇我們的不二理由,我怎麼能隨便透露有關於客戶的事項呢?這實在是太過為難,請容許我拒絕。」

  張銀落急道:「我們問這個,不是為了幹壞事,而是為了救人啊!那秦雨被歹徒綁走,已經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她此刻正陷入危險之中,我們早一點查到線索,就能早一點救出她來,姐姐你……」

  顧薇薇面露為難之色:「妹妹,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這事真不能說……」

  女捕頭還要再勸,孫朗嘿了一聲:「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如果秦雨在這裡與雇主接頭,那雇主肯定也是這裡的一名老客戶,而且身份地位必然尊貴,如果賣了她,後患必然無窮,你張張嘴巴就讓這傢伙冒著這種風險砸招牌賣情報以至於遭到客戶的報復,憑什麼?」

  張銀落這才恍然,不過下一刻她驚叫起來:「雇主?這裡?這裡不是隻招待女客嗎?」

  孫朗挖了挖鼻孔:「是啊,怎麼了?」

  女捕頭大驚道:「居然是女人?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為什麼她不是女人啊。」孫朗奇道,「看秦雨家裡的那些刀劍劃痕和腳步印記,只要不是智障,都能從發力角度和揮刀姿勢中分析出她的性別吧。」

  張銀落不留神間,又被口頭上佔了便宜,不過女捕頭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膛:「女人啊……這樣也不錯。女人的話,秦雨的性命之憂至少能小三成,而且不會遭到身體上的侵犯與傷害……」

  她還沒說完,就聽到孫朗和顧薇薇異口同聲地嘁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女捕頭瞪眼道:「怎麼了?我又說錯什麼嗎?」

  顧薇薇和顏悅色道:「妹妹,沒什麼,想不到你心地如此純潔,很好,繼續保持,不要被某個人給染黑了哦……」

  孫朗則不屑地說道:「身為一個女權主義者,你既不懂腐,也不知道百合,簡直圖樣到了極點,我跟你講,這女人變態起來啊……」

  兩人話中的意思聽起來截然相反,但言語之中充滿了默契,不知為何,張銀落心中略微煩躁,於是徑直道:「雖然這傢伙非常惡劣,但是我還是學到了一點東西,不能要求別人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在你想要請求某人做某件事情之前,得給出報酬,並彌補對方可能遭受的損失……姐姐,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嗎?」

  「雖然有點長進,但還是略憨啊。」孫朗無奈道,「你瞧她是缺錢的人嗎?還是說你有另一把帝兵?如果事情暴露,自家信譽的損失還在其次,她會遭受對方的追究和報復啊,你有辦法替她擺平嗎?要讓你的家族出頭嗎?你要是願意借助家族的力量,哪裡用得著來求我。」

  女捕頭說道:「我們可以將案犯繩之以法的!這樣她就沒法報復了!」

  孫朗嗤笑道:「她豈是孤身一人?且不論如果謀事不密,她有無數種方法能找到人來頂罪,就算你有辦法把她拿到大獄,她的家族,她的主人,她的爹媽,她的勢力,難道能夠全都一網打盡?」

  張銀落一想,確實如此,她有些頹然道:「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辦法自然是有的。」孫朗哼了一聲,「否則她早就拂袖而去了,哪裡會坐在這裡陪你廢話……還不是在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女孩兒高興道:「是這樣嗎?顧姐姐,有什麼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

  「又傻了,就你那幾斤幾兩,頂什麼用。」孫朗哼了一聲,「還不是衝著我來的。 」

  顧薇薇抿嘴道:「聰明。」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臉上浮現了為難之色:「姐姐,這是我的事情,這是我的決定,不能給別人添麻煩,他雖然是我雇來的,這事還是我來接下吧……」

  「你這小身板哪裡接得住……不過還算是有良心的。」孫朗笑道,「我說過,答應的事情會做到,那就一定會做到。既然收了你的劍,那我就會幫你查明真相,打倒敵人,這件事情,也是整個交易的一環,你不必在意……況且,今天沒有我,你連見她都見不到她,更別說聽她的條件了。」

  「正是如此,妹妹,別怪姐姐不講情面,說句實話,你別嫌難聽,今天如果不是他來找我,你是絕對見不到姐姐的,我也不會向你吐露半個字。」顧薇薇笑道,「所以,如果要講交易條件的話,是姐姐與他講,而非是你……」

  孫朗拍了拍桌子:「別浪費時間了,說出你的條件吧。」

  顧薇薇微笑道:「來幫我做事。」

  遊俠嗤之以鼻:「夢話就留在夢裡說去吧。」

  顧美人神色不變:「那就是沒得談嘍?」

  孫朗大模大樣地握住鯡魚罐頭,往桌子上頓了兩下,表情誠懇道:「真沒得談了?」

  「……怕了你了。」顧薇薇翻了個白眼,「所以說,最討厭跟你這種傢伙談生意了……」

  她豎起了第一根手指:「首先,你得幫我擺平有可能發生的一切後患……」

  意思就是讓我對著劫掠犯盡情地裝逼和恐嚇,對吧?孫朗點頭道:「此乃題中應有之義,準了。」

  她豎起了第二根手指:「其次,由於你不答應我提出的要求,所以我也要降低我這邊的籌碼,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客戶的身份,我只能提供給你線索……」

  也就是說與秦雨接頭的人非常有意思,值得好好地交流和切磋一番,對吧?而且秦雨短時間內沒有性命之憂,可以盡情娛樂一下,對吧?

  孫朗連連點頭:「沒問題,你也有你的立場,理解,理解。」

  張銀落看得目瞪口呆,繼而心中有些不平衡——你特麼怎麼這麼爽快!跟我談條件時簡直是另一個人啊!

  這邊顧薇薇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就說出我的要求吧……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未來我需要的時候,幫我做一件事情。」

  遊俠連想也不想,點頭道:「沒有問題,我同意了。」

  這時連顧薇薇都驚訝了一下:「這麼爽快,那我想讓你……」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閃亮的牙齒:「這事情最好別太過份,如果我不想做的話,可是會直接掀桌子的。」

  「……你這傢伙。」顧薇薇捂住了額頭,「失策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39 PM


第三十二章 可惜是個男人

  談好了交易之後,顧薇薇將手中的最後一點馬蹄糕塞進了嘴裡,含糊不清道:「那你跟我來吧。」

  她費力地咽下了口中的糕點,對著張銀落歉意一笑:「不過妹妹,你就得留在這裡稍候片刻了,事關飛鳳閣機密與立身之本,實在不能讓外人隨便得見……」

  這傢伙不算外人嗎?張銀落看了孫朗一眼,不知為何,心中有點微妙的不爽,這傢伙何德何能,能夠讓顧姐姐另眼相看?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她將心中那一點悸動壓了下來,故作輕快道:「姐姐早去早回。」

  顧薇薇一笑,然後向孫朗勾了勾手,嫣然一笑,仿佛下凡的仙子熱情中帶著一絲羞怯、邀請人去赴那床笫之歡,這自內而外透出的天然媚態,幾乎能夠勾掉天下間所有男子的魂魄,偏偏孫朗不為所動,非常煞風景道:「我也是外人啊,給我看沒問題嗎?」

  顧薇薇白了他一眼,身姿妙曼,離開了這間小廳,只留下了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

  張銀落瞪了孫朗一眼:「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顧姐姐仙子一般的人物,不把你當外人,你怎麼不識好歹?我若是你,怕是早就歡喜得昏死過去了,還不快去!」

  孫朗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用力地想了想,然後一臉奔赴刑場的為難,順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鯡魚罐頭,如臨大敵地跟了過去。

  「……你把那玩意放下!」

  聽雪樓共有四層,看樣子是顧薇薇的私人閨閣,孫朗快走幾步,綴在顧薇薇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踩在名貴的地毯上,腳步沙沙,顧美人沉默了片刻,笑道:「口味變了?你喜歡胸部大的女孩子?不過這姑娘看起來還沒有嘗過你的妙處啊……真的換口味了?」

  孫朗冷然道:「只是一筆生意……雖然這女人非常麻煩,腦袋一根筋,一開始還對我無理,但有生意送上門來,我豈有不做之理?我開出一柄帝兵的價碼,她既然付得起,那我也沒有必要將她拒之門外——更何況,偶爾找點樂子調劑一下生活,也挺不錯的。」

  「只要一柄帝兵就可以雇你幹活?」顧薇薇眼前一亮,回頭道,「那我……」

  「因人而異。」孫朗漠然道,「你的話,更貴。」

  顧薇薇鼓起了臉頰:「真討厭……對人家這麼冷淡無情,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生了片刻的悶氣,某種念頭蠢蠢欲動,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雇你一輩子的價錢,怎麼算?」

  孫朗並不答話,而是用一種「你這白癡」的目光斜睨著她。

  「好啦好啦好啦,我知道現在的我連問你這種問題的資格都沒有啦,但總有一天我會賺到足夠的錢的!」顧薇薇揮了揮小拳頭,然後將話題轉向之前,「話說,真的對那小姑娘沒有任何興趣嗎?你最近吃齋嗎?為了一柄帝兵……你如果需要帝兵,為什麼不直接搶?你以前可不是會被道德與法律束縛的人啊。」

  「錯了,錯了,道德的意義在於讓一個人變得更好,而法律是道德的底線,規定了一個人不能多壞……但這僅僅是對於弱者而言的。」孫朗森然道,「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全他媽是傻逼,他們制定出來用以統治人民的法律,沒有資格束縛我。但道德不一樣……道德束縛著弱者,而真正的強者卻用道德來規範自己,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認同這一點,也會用最基本的道德與底線進行自律和自製……當一個人有了力量卻沒有相應的心性與自律,早晚會沉浸在這力量之中,漸漸地不像人,我年紀輕輕,還不想當那種淩駕於眾生之上、無情冷酷的心理變態……」

  他望著顧薇薇,正色道:「你也要記住……一個人越強,就應該越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唯有如此,心中才有敬畏和節制。」

  「無法做到的事情?」顧薇薇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孫朗笑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有,這是我這幾年認識最深的一件事情。」遊俠坦然點頭,他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就算再強,也回不了家了。」

  他語氣平靜,但顧薇薇卻能夠聽出,這句話裡蘊含著的極大的悲傷與遺憾,她心中驀然一酸,急急轉過頭,故作平常地問道:「家啊……我也沒有家了,我甚至記不太清楚家是什麼樣子。你的家……你以前的生活,很幸福嗎?」

  孫朗恍惚了一下,眼中閃過追憶,點頭道:「嗯,很幸福,是戰爭幾乎無法涉足的地方,是一個平凡卻安寧的世界。沒有劍氣縱橫三萬里的絕世武力,也不需要這個,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能安穩平靜地生活著,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日子在一天天變好,能夠以充滿希望和期盼地暢想著未來,想像著總有一天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與她一起生活,看著世界不斷地變化,享受著人類進步所帶來的便利,就這麼一天天地生活下去,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略微無聊,但是現在想來,平凡是多麼得珍貴。」

  「那可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啊。」顧薇薇輕聲道,多愁善感的思緒與念頭浮上心頭,她柔聲問道,「如果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以放棄所有力量為代價,讓你回到你的故鄉,回到你所渴望的平靜生活,你願意嗎?」

  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孫朗的回答斬釘截鐵般堅定:「——絕不!」

  顧薇薇吃驚地抬起頭來。

  「因為這六年的光陰,所有的痛苦與折磨,一切的血與淚,他們強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絕對不能這麼算了!」孫朗的語氣依然平靜,但顧薇薇分明感受到一股暴虐狂怒的火焰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燒,咆哮著要衝破理智的束縛,「天底下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從來、絕對、永遠都沒有打算原諒他們,也從來、絕對、永遠都不打算放過他們!八年前他們將我從我的家鄉強行召喚過來,蠻不講理地奪走了我原本平靜安寧的人生,將我投入修羅戰場,為他們這個狗屎噁心卑鄙操蛋愚蠢的國家而戰,這些事情,我所經歷的一切,他們強加給我的一切,我畢生都不會忘卻……」

  他輕聲道:「你知道嗎,每一個夜晚都被恨意充滿,甚至只能用恨意來維繫著精神不至於崩潰,因為我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既然他們連我選擇死亡的權利都要剝奪,那我就用所有的生命與靈魂來憎恨他們!我將每一個被我砍殺的敵人都當成未來的他們,看著每一個哀嚎痛哭的己方傷兵都感到快意!看著他們為戰友招魂,為袍澤哭靈,看著他們強忍悲痛的樣子,我心中高興地快要笑出來了……多麼可笑,多麼滑稽,一群有血有淚的英雄好漢,為了為國戰死的袍澤們痛哭流涕,手足之情,感人至深,但是這群王八蛋一邊哭著卻一邊把一個與這場戰爭毫無關聯的最無辜的人扔到戰場,心安理得地看著他在血腥和殺戮中崩潰絕望,連了結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真他媽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真他媽是天底下最虛偽最可恨最該死的一群人!」

  「每一次看著他們那副狗屎的模樣,我都在心裡發誓,總有一天,我要他們哭得比那時慘痛千百萬倍,他們要保護什麼,我就毀掉什麼,一點點地在他們面前慢慢毀掉,我要看著他們把嗓子哭啞,把眼睛哭瞎,我要看著他們縱使心中的恨意匯成北海也傷不了我一根汗毛的樣子,然後告訴他們,這就是我當時的感受,這就是我所經歷過的痛苦,現在我還給他們……」

  孫朗的話語越來越激動,但突然,一雙柔膩冰涼的柔荑握住了他的右手,令遊俠瞬間驚醒,他深深地呼了口氣:「你也要讓我放下仇恨嗎?」

  「我是你救出來的,我的性命是你給的,所以我的使命是讓你活得更好……」顧薇薇用力地握緊了孫朗的手,雖然天元戰爭已經結束兩年,雖然他現在是如此放浪形骸、灑脫不羈,但眼前的男人至今沒有從那場夢魘中醒來,在他的心中,那場戰爭從未結束……

  她輕聲道:「仇恨會毀掉你,仇恨會吞噬你,我的理智告訴我,即使是你殺掉了所有你認為該死的人,你的心也無法獲得平靜,我想讓你活得更好,所以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撫平你舊日的傷口,讓你放下過去,讓你明白還有無數值得你珍惜和擁抱的未來……但是啊……」

  她慢慢地笑了起來:「如果所有的仇恨都可以被放下,這個世界早就沒有紛爭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放下過去,但如果我失敗的話,如果你覺得你依然想要復仇,那我不會再勸,我會陪你一起,殺人也好,放火也罷,讓這個世界向著無盡的痛苦與黑暗墮落,令所有人在哀嚎中掙扎……如果我勸不動你,那我就會陪你一起去復仇,幫你殺人放火,為你出謀劃策,總之,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跟著你的。」

  見孫朗仍不答話,她挑了挑秀眉:「要不,現在就舉事?我們從明州城一路殺到帝都……」

  「現在……不行,時候未到,而且,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孫朗緩緩道,「我與一個人立下過約定……他是我唯一覺得虧欠的人,他臨終的遺言,我不敢不聽。」

  顧薇薇識趣地沒有多問,美人想了片刻,突然笑道:「也就是說,我還有時間和機會勸你回頭是岸,對吧?」

  孫朗哼了一聲:「白費功夫。」

  顧美人嘿嘿一笑,她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熱度,心中一柔,輕輕地向他的懷中靠去。

  ——但下一瞬間,她就被一根手指點著腦門推了出去。

  「得寸進尺。」孫朗冷然道,「給你拉把手,你就佔了大便宜了,再貪得無厭,大耳刮子抽你……你知道嗎,如果你是女人的話,現在早就軟倒在地上了。」

  顧薇薇暗自翻了個白眼,一時之間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遲早有一天……她嘿嘿一笑,向孫朗吐了吐舌頭,然後小跑幾步,推開了一扇房門:「就在這兒!」

  望著顧美人那傾國傾城的容貌與身姿,回想著她剛剛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心跡,孫朗怔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媽的,可惜是個男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41 PM


第三十三章 好奇既能夠害死貓,也能讓女人脫水

  已經是第五次向外探頭的張銀落終於看到了孫朗的身影。

  不知為何,遊俠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我們走吧。」

  「咦,顧姐姐呢?」女捕頭對顧美人的好感度看起來挺高……按照地球後世的閨蜜顏值相對論來說,某位容貌傾國傾城打扮無比時髦一看就是那種很單純很不做作的女生,大概都會有一名模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閨蜜,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還真不太好說——不過現在看來,張銀落大概是那種不太懂得嫉妒的傻姑娘吧……媽個雞顧薇薇這麼漂亮,你居然不在心裡給她打一個妖豔賤貨的標籤並且有多遠離多遠,真是奇了怪了。

  「她日理萬雞……哦不對,是日理萬鴨,忙得很,哪有時間跟你再囉嗦了。」女捕頭一提到顧薇薇,孫朗的表情又變了一下,他的臉上浮現了微妙的蛋疼之色,白了張銀落一眼:「怎麼,你還打算與他親密交流然後共敘姐妹情誼最後斬個雞頭燒個黃紙拜個把子結為異性姐妹嗎?然後按照標準的套路和一般的劇情展開,這個傢伙就會拍著胸膛說『好妹妹今天就在姐姐這裡歇一晚上姐姐調撥飛鳳閣五個技術最好的小哥來陪你』這種非常夠義氣的話——然後你就計畫通了?」

  張銀落的臉立刻漲得通紅,立刻跳了起來,大吼道:「我才不會這麼做呢!」

  「少女,不要害羞,也不要掩飾自己心中的欲望啦,這並不丟臉。」孫朗攤手道,「根據你們男女平等的論調來看,女人與男人一樣,擁有思春和發春的權利。既然不諳世事的少年渴望著與一群大胸部姐姐滾床單玩群P,那麼單純可愛的少女曾經在被窩裡幻想過滿身大漢的待遇,其實也並不奇怪嘛啊哈哈哈哈哈……」

  這麼說著,他轉過頭來,假意向外面喊道:「喂,蘑菇,你張妹妹要嫖幾個少爺……」

  「你住口啦!」張銀落心中一急,撲上來就要捂住孫朗的嘴巴。

  然而遊俠反應極快,剎那間避了過去:「……真麻煩,都說了不要碰我了。」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女捕頭也沒有留下來與顧薇薇告別的打算了,她歎了口氣:「走吧走吧。」

  兩人離開聽雪樓,管事正等在門外,見到孫朗,恭敬地一躬身:「主人著我送兩位貴客離開……請隨我來。」

  再次穿過四通八達的迷宮,在這個園林裡繞來繞去,然後在管家的拜送下從一道偏門離開,兩人先前寄存的馬匹已經被牽到了門前,取了馬之後,孫朗依然沉默不語,張銀落卻咬了咬牙,低聲道:「謝謝你啦。」

  孫朗斜眼望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本小姐一直這麼客氣的!只是對著某些不自覺得人才不客氣呢!」張銀落怒氣重重地回復道,但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態度又軟化了下來,低聲道,「雖然不知道你答應了顧姐姐什麼條件,但你放心好了,就當我也欠你一個條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絕對沒有二話!」

  遊俠咧嘴一笑:「你這小妞也挺有原則的啊……想清楚了?如果蘑菇提的要求太離譜,我能隨時掀桌子,但你卻不行啊。」

  「我也能隨時掀桌子!」張銀落被他的笑容和眼神嚇得心裡打了個突,然後張牙舞爪,為自己打氣,惡狠狠地恐嚇道,「你要是……要是提出那些不不不不要臉的要求或者太過份的要求,我就跑回家裡告狀!我會寫信給我師父!讓他們來教訓你!」

  謔嘿,你家族和師門找我算帳?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感興趣了。孫朗挑眉蕩笑道:「什麼叫不不不不要臉的要求?舉個例子唄?」

  張銀落臉上一紅,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不答:「我才不會上你的惡當!整天就知道戲弄人!」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氣呼呼地看著孫朗,眼光中全都是鄙夷:「聽顧姐姐說,她以前也上過你的惡當?我說你怎麼這麼熟練啊,總是能隨隨便便就欺負和戲弄女孩子,你到底戲弄過她多少次啊!」

  孫朗勃然道:「你怎麼又憑空汙人清白?你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你到底污蔑過多少人啊!我就算再饑不擇食,也不至於對一個男人出手!」

  「又說她是男人!」張銀落跺腳喊道,「顧姐姐這麼漂亮,皮膚也是,身段也是,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幾個比她還有女人味的女人,說她是男人真是太無禮了!所以你憑什麼說她是男人啊,你有證據嗎?」

  孫朗哼了一聲,重複了一下先前說過的話:「我就是知道。」

  張銀落已經不滿意這個答案了:「所以說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啊!」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真正的答案的。」

  「你這麼說我反而超在意啊!」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牽著馬離去,聽雪樓第四層,顧薇薇倚欄遠眺,依稀能看到兩人的身影,美人癡癡地歎了口氣,那甜蜜中帶有一絲嗔怒的模樣,像是在責怪某人不懂風情,那稍縱即逝的溫婉風情,足以令無數英雄折腰……她手中正捧著一卷書冊,卷首依稀可見「明州張氏女銀落」的字樣。

  「確實不太合適啊……性子直了些,不夠圓滑,不太可愛,還從師門和西夷學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道理,除了胸部比較大之外,可取之處並不多,從性格與舉止來看,並不怎麼有女人味。」她心想,性子可以調教,觀念可以轉變,氣質與容姿更是可以訓練,但是……孫朗與她的關係僅限於一次雇傭合作,事情解決之後就沒有什麼再接觸的機會了,孫朗一向視女人為麻煩之源,事成之後,兩人的關係,大概就到此為止了。

  而且,鑒於他那特殊的體質……一但由於意外或者不可抗的因素,兩人發生了身體上的接觸,那麼孫朗就會毫不猶豫地捨張銀落而去,不會再與她產生一點糾纏,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的關係完全變質了。

  真是麻煩的體質呢,不過換個角度思考,這說明只有我……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過那笑容很快就被嚴肅和凜然所取代。

  現在並不是好時候,而且還不合適,我的事情是小事,他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在未知的時限之前,要想辦法讓他放下過去,最不濟也要給他創造出足夠的羈絆和值得珍惜的事物,讓他產生牽絆和牽掛,遏制住他內心深處的暴虐與強烈的自毀欲望,而在此之前……

  她再看了一眼手中張銀落的卷冊,略略可惜地搖搖頭,雖然是個好姑娘,但跟孫朗的性格與三觀差得太遠……她是不合適的。

  不過幸好……選擇還有很多,比如說……

  她微微一笑——天下之大,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毫不掩飾的腳步聲,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反映出了來者的強勢。

  片刻之後,房門被用力推開,一名英姿颯爽、身材高挑而眼神銳利的女性走了進來,她一身勁裝,臉上帶著蝴蝶型的半邊面具,那面具精緻華美,是從西夷傳來的東西,每一位前來飛鳳閣的客戶為了掩飾身份,都會帶上這些美麗而透著一絲神秘的面具,這位女性客人邁著修長有力的雙腿,上前兩步,冷聲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顧薇薇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將所謂的情報透露給那兩個人了,咯咯……」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43 PM


第三十四章 套路,都是套路

  顧薇薇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將所謂的情報透露給那兩個人了,咯咯……」

  這一副假面女俠打扮的迷之女子點了點頭:「那就好……哼,事情竟然橫生這麼多枝節,起因居然是明州張家的大小姐正義感爆棚、要為一名女飛賊請命?這麼可笑的理由,竟讓我如此被動、狼狽不堪,世事之無常變化,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不不,我覺得世事最無常之變化,無過於一時手癢想出去搞點外快的秦雨居然被某個剛剛轉職的遊俠隨手打趴下,真的,聽到事情最開始的起因之後,真想為你們掬一把淚水啊,這是要有多慘,才會與這個傢伙迎面撞到一起,而且逃都逃不掉……

  不過心中雖然這麼吐槽,但顧薇薇依然露出了後怕和擔憂的神情,小心翼翼道:「是啊……而且問題的關鍵,她是明州張家最受寵愛的大小姐,又是靈鷲宮的高徒,你如果動了她的話,勢必會引起張家的追查與報復,這後果實在嚴重,飛鳳閣根本擔待不起,所以請您……」

  「放心好了。」假面女俠冷哼了一聲,「就算是我們,也沒有興趣與張家進行一場不死不休的全面開戰……我還是有分寸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次的關鍵應該不是那位張家大小姐,而是那個遊俠——我自認已經將所有的事情與首尾安排得天衣無縫,就算她張大小姐想要追查,也絕對不會找到任何線索,但她居然一路追查到這裡,一定是那個遊俠的功勞!哼,這個遊俠,心機深沉、狡猾多智,他果然在追查這件事情,也就是說,寺廟前的那場遭遇,是他精心策劃的……」

  顧薇薇忍住了拍桌狂笑的衝動,一本正經地配合著:「寺廟?精心策劃?」

  假面女俠緩緩點頭:「是的,大小姐去靈光寺進香時,曾經在寺外偶遇這個人,他與侍衛發生了衝突,滿口憤世嫉俗之語……我還以為是個愣頭青,但大小姐說,這一切看起來太巧,他的表現又太奇怪,鬧不好是故意為之,我一開始還不信,但暗自調查了一番,卻嚇了我一跳,他果然是另有所圖,竟然與張家大小姐一道對秦雨的事情進行調查——看來,寺外偶遇之事,確實是他精心策劃安排,看來,他對我們早有留心了……」

  不不不,如果他知道一切都是你們幹的、並且準備追究此事的話,肯定先想盡一切辦法對你們進行挑釁和調戲,直到你們忍無可忍準備碾殺這個不長眼的愣頭青時,然後一劍將你們統統劈傻砍懵,然後就開始逼問你們實情,不說就摸,說謊還摸,說錯話接著摸……南無三,這是何等方便的逼供能力,保管十八摸之後,你們連自己姓什麼在哪來都忘得一乾二淨,嘴角流著涎水,不斷翻著白眼,問什麼答什麼……

  顧美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然後一本正經地帶著節奏:「所以,你打算對那遊俠動手?」

  「這是最好的選擇。」假面女俠說道,「張家大小姐是個麻煩的人物,身後牽連太多,就算只是傷了她,張家也勢必不肯甘休,而且此事的關鍵,還是落在了那個傭兵身上。他嘴皮子利索,鬼點子多,腦袋也好使,張大小姐能夠一路追查到飛鳳閣,肯定是他在獻計獻策和思慮分析。這樣的話,一但這個遊俠出了什麼意外,張大小姐就會徹底變成沒頭蒼蠅的,就她那兩下子,八百年都別想追查到真相……」

  顧薇薇連連點頭,然後故作擔憂道:「那個遊俠,看起來並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哼,一個遊俠能有多大的本事?無非是靠著心機、鬼點子和火器。」假面女俠不屑道,「年紀輕輕,不潛心習武、化氣煉神,反而去鑽研那些奇技淫巧……我後來去繡春堂刺探過了,他大鬧繡春堂,居然使用那種噁心的辦法,任何一個稍有武者尊嚴的人都決計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這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機敏而不擇手段的人,你永遠都猜不到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所以,對付他的最好方法,就是無視他所有的陰謀詭計,用絕對的力量,正面碾過去!」

  顧薇薇一臉嚴肅地點頭附和:「薇薇不懂這些廝殺之事,既然您胸有成竹,那小女子就恭祝您旗開得勝了……」

  「你不必出言譏諷……我不想做什麼好人,反正這雙手已經沾染了足夠的血腥,我不介意再弄髒它一次。」假面女俠平靜道,「他們兩人,不能追查下去了……我要扼殺掉所有危險的苗頭,另外,那名遊俠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大小姐身上,想要接近和利用她,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顧薇薇低眉順眼道:「是是是,反正無論是明州張家還是你們靖安侯府,都是飛鳳閣無法抵擋的龐然大物,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亂子來,將火燒到小號的頭上。我們飛鳳閣可比不上侯府,竟能攀上那樣一座大靠山……」

  假面女俠勃然變色,高挑有力的身形驟然緊繃,仿佛下一刻就會悍然撲擊,她厲聲喝問道:「你說什麼?」

  「徐管家不必憂心,薇薇自幼走南闖北、商海浮沉,一直做到今天,也算小有成就,沒有什麼特別成功的經驗,但有一條我認為非常重要,那就是一定要守信守諾。」面對對方那殺意熾盛的眼神,顧薇薇神色不變,從容道,「飛鳳閣絕不出賣客戶的情報資料,所以這次,即使張大小姐以明州張家之勢上門威逼,我也沒有屈從,而是按照你的囑咐,向他們透露了一些對你有利的情報,好讓他們能落入你的圈套陷阱之中……但也請您明白,飛鳳閣也不是泥捏的。」

  徐管家眼中凶光閃動,但她心知肚明,以對方的狡猾程度,既然敢在自己面前直說此事,就必然不怕滅口……她心中盤算了片刻,冷聲道:「你想怎麼樣?」

  「小妹一個生意人,怎敢威脅靖安侯府?」顧薇薇眨了眨眼睛,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她蓮步輕移,將手中的那卷書冊放在了桌子上,欣然道,「徐管家,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才叫最牢固的同盟?有著同樣的敵人?兩方首領有著極為親密的交情?有著共同的利益?其實都不是。什麼樣的盟友最令人安心?當然是互相持有殺手?的盟友。一但雙方手中都掌握著足以令對方萬劫不復、永無翻身之日的把柄,小妹覺得,那樣的同盟才最令人放心,最是牢不可破,徐管家以為呢?」

  徐管家語氣森然:「歪理。」

  「這可不是歪理哦,曾經有一個人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這大千世界中,有一個很有趣的世界,這個世界上的幾個主要大國都掌握著一種可怕的武器,其威力所向披靡、甚至可以讓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瞬間崩潰,但因為幾個大國都有這種武器,所以彼此顧忌、反而都不敢使用,所以那武器雖然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殺器,但幾十年來,都沒有殺死過一個人,反而是不起眼的每個士兵都會裝備的普通武器,卻殺死了不計其數的人……」顧薇薇眨了眨眼,笑道,「故事雖然離奇,但是卻很有道理,小妹雖然無法想像哪種武器能夠令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但也能想像出,如果只有帝國擁有這種武器,那麼大戰必起,世界之大,諸國之多,唯有滅亡或者投降,不會有別的出路,也不知會有多少生靈慘死。而如果此世最強的五國都擁有了這種武器,那它則會乖乖待在武庫之中,絕對不會有人敢去使用它……」

  徐管家的臉色無比冰冷:「無恥。」

  「這是商人的生存之道啊,徐管家務必不要見怪。」顧薇薇笑吟吟道,「我們懼怕靖安侯府的權勢,配合您坑害張家大小姐,如果您要殺了她也就罷了,但卻不敢冒著惹怒張家的危險動手,這令小妹很是為難啊。您不殺張大小姐,萬一日後此事暴露,張家也絕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與靖安侯府全面開戰,畢竟張大小姐毫髮無損,對吧?你們只需要送些禮物、姿態放低,一定會得到諒解,可我們呢?」

  「張家忌憚靖安侯府,但收拾一個飛鳳閣,卻不是難事。我們如果不想死,就要尋求你們的庇護,但你們靖安侯府總不能白幹活對不對?飛鳳閣的財力與情報力量想不想要?」顧薇薇輕聲道,「退一萬步講,就算張家不知道,以你們大小姐的脾氣,也肯定會拿此事做要脅,威逼我們向靖安侯府靠攏……我知道,也許是薇薇蛇蠍心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們這些孤苦無依的商人,在世上漂泊闖蕩,如果再不驚醒些,恐怕被人連皮帶骨頭吃下去也不足為奇啊……」

  她說到這裡,居然真的眼圈紅紅,開始拭淚,那可憐無助的模樣,怕是會讓所有見到她的男人升起不惜一切保護她的衝動……但徐管家卻不為所動,她眼神冰冷,眼中殺意此起彼伏,但最終長長一歎,她終究不敢冒這個險,因為侯府早就走在了一條細細的鋼絲繩上,腳下就是萬丈深淵,稍稍有一點風兒吹過,就是粉身碎骨的風險。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一炷香之後,顧薇薇滿意地點頭,笑道:「徐管家,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同盟,就牢不可破啦!」

  徐管家面色蒼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管好自己的嘴,你應該明白,如果此事敗露,等待著你的,就不是靖安侯府與明州張家的追殺了。」

  「小妹是曉事的人,知道分寸的。」顧薇薇眼中閃過了一絲凝重之色,點頭道,「商人可是最怕死的。」

  徐管家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了。

  「徐管家留步。」顧薇薇平靜道,「今日之事,多有失禮,薇薇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假面女俠停住腳步,緩緩道:「什麼事?」

  「靖安侯府這是在與虎謀皮……雖然小妹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我卻知道,這世上絕對沒有免費的午餐,絕對沒有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顧薇薇沉聲道,「對方既然下了這麼大的本錢,那一定是想要謀求更多,所圖之大,一定駭人聽聞……」

  「我知道,但已經無法回頭了。」徐管家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家道中落,父女永訣,旁支覬覦家業,心懷惡念者如過江之鯽,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這個侯爵的寶座,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將這座侯府吞個乾淨,大小姐一個人,是撐不下去的……」

  「理解……但相信你們,也看出了其中的風險。」顧薇薇說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們擺脫這越發危險的泥潭,你們……」

  「沒有機會的。」徐管家斷然道,「已經無法回頭了。」

  她沒有給顧薇薇再說幾句話的機會,快步離開了房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直至腳步聲消失無蹤。

  顧薇薇的表情瞬間變得愉快起來,她晃了晃小腦袋,突然翻了個白眼,不屑道:「癡線——」

  顧美人又尋思了片刻,眼珠一轉,嘻嘻笑著,自言自語道:「雖然誆了你們一把,但也給了你們機會哦,能不能把握住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她轉身從書架上又取下一卷書冊,展開,卷首赫然是「靖安侯府」的字樣,她仔細看了片刻,自言自語道:「這個還不錯,至少比那張銀落要好一點,足夠聰明……而且買一送一,這徐管家英姿卓然,忠心耿耿,觀其身姿眉眼,還是個內媚之相,嘿嘿嘿嘿……」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45 PM


第三十五章 這是一場公平的賭局!

  即使離開飛鳳閣很遠,張銀落也依然一副念念不忘的樣子:「啊,顧姐姐這種天仙般的人物,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能配得上她……」

  孫朗面無表情道:「基佬。」

  張銀落轉頭道:「基佬又是什麼意思?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詞……」

  遊俠老大不耐煩,見了顧薇薇、聽到她那近乎於告白的傾訴之後,這貨心中就有些略微的煩悶和不爽,於是他哼了一聲:「斷袖,龍陽,餘桃,分桃,男風,男色,走旱路,兔兒,玻璃,同志,基,假,甲,飄飄,契兄弟,斷背——聽懂了沒?」

  事實上孫朗說了幾個詞之後,張銀落就懂了,女捕頭一臉學到了新知識的表情,喃喃自語道:「還有這麼多說法和典故……」

  不過下一刻,她就明白過來,跳腳道:「你又說顧姐姐是男人!不行,你今天非給我說清楚不可!」

  她這麼一說,孫朗就更加不爽起來,娘希匹,還不是因為你這小娘皮,害得我與這傢伙又見了一面。這下可好,居然來了這麼一出,被這種人間絕色如此告白一番,就算是鐵打的心臟,也得跳上三跳,如果是一個立場不堅定的ACER,說不定當場就要彎了……你將老子推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居然還敢在我面前上躥下跳?

  奶奶個腿兒的,決定了,等這件正事做完之後,非讓你曉得曉得什麼叫厲害,就算你是傳說中的春水玉壺,我也要讓你乾竭了!

  孫朗那陰惻惻的笑容令女捕頭打了個寒噤,她跳出幾步來:「你你你你又有什麼陰謀?」

  遊俠哈哈笑了兩聲:「陽謀,陽謀。」

  見張銀落依然眼神凝重戒備,他臉一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我可以肯定,顧薇薇是男人,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女捕頭表情越發警醒:「……什麼賭?」

  「此事結束之後,我會向你解釋來龍去脈,與我判定顧薇薇是男人的證據,我會向你證明一下的。」孫朗的笑容越發和善而誠摯,「一定讓你心服口服。」

  望著女捕頭很不信任的目光,他聳了聳肩:「你如果還不服,可以自己跑去飛鳳閣求證,隨便你用什麼辦法……不過後果自負哦。」

  張銀落見他如此胸有成竹,不僅心中打了個突,但是下一刻,顧薇薇傾國傾城的身姿出現在腦海之中,這樣如玉的美人,這樣無雙的佳麗……就算沒有任何親近的身體接觸,她依然能夠一眼看出對方那妖嬈的身段與緊致美好的身軀,這種美人如果是男人,那世界上就不會有女人啦!

  這個笨蛋,是不是因為某種意外而產生了誤會?哼,他這麼狂妄自大,一定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他信以為真的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這一點倒是跟父親與哥哥很像……呸呸呸,就他這熊樣,哪裡能跟父親與哥哥相提並論?

  張銀落望著一臉笑意的孫朗,又想了想顧薇薇,心中莫名得火大起來,大聲道:「賭注呢?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

  「你輸了的話……」孫朗尋思了片刻,他倒還真沒想勝利的賭注是什麼……反正在賭注交付之前,張大捕頭肯定已經學習到了一點人生的經驗,失去了一些珍貴的水資源,可以說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但一碼事是一碼事,果然應該贏點什麼,「還沒想好……那這樣吧,也算是一個條件吧,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這樣說著:「同樣,如果你贏了的話,你欠我的那個條件就算兩清了。」

  「……不行!」張銀落下意識地就張口否決,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乾脆俐落地拒絕,「這是兩件事情!」

  孫朗驚奇道:「哦謔?你就不怕我讓你去做什麼羞羞的事情?或者說你其實打心眼裡期待著那種展開?比如說讓你穿著超短的裙子和超緊的襯衫走在夜半的街道,任憑冰冷的夜風吹拂著你的裙角,然後讓你在街頭做深呼吸,直到胸部將襯衫的紐扣全都繃出去為止?」

  他還沒說完,張銀落就抱著自己的胸口向後退去,臉頰漲紅,眼角還含著驚怒的淚花:「你敢如此無禮,我就回家告狀!」

  「好好好,你厲害,你厲害,我一個小小遊俠惹不起。」孫朗撇了撇嘴,「真是的,家裡有人了不起嗎?」

  張銀落平靜了一下,聞言白了他一眼:「你如果不說這怪話,我怎麼會把家族搬出來?你之前勒索我的驚鴻劍,平時還如此無禮,口無遮攔,我不也是沒有將家族搬出來收拾你?你這人如果閉上嘴巴,其實也不壞,作為一個遊俠挺有本事,作為一個男人也確實有點擔當,但一張嘴,就什麼都完了……」

  孫朗哼了一聲:「好吧,那就說個正經的賭注吧……如果讓你僥倖贏了,那麼捏肩也好,捶腿也罷,我就當個小廝伺候你一天,你看可好?」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雙眼大放光芒:「……當真?」

  遊俠心中冷笑一聲,連連點頭:「當真,當真,絕無二話。」

  女捕頭想像了一下這個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傢伙臭著一張臉前後伺候的不爽模樣,自己喊一聲茶,他就得端茶倒水,自己喊一聲餓了,他就要把糕點果子送到自己嘴邊,只要動動肩膀,他就得老老實實給我捏肩捶背……啊哈哈哈哈哈,好爽,好痛快,好有趣啊!

  孫朗一看這女人傻笑著的蠢模樣,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蠢貨,白癡,自尋死路,笨蛋……他想了想,乾脆落井下石:「所以,相對而言,你要是輸了,也要給我做一天捶腿捏肩的使喚丫頭,懂了嗎?」

  張銀落思忖了一下……對比這傢伙這半天對自己的惡劣言行和語言暴力,似乎就算當他一天的使喚丫頭,也不會比現在差到哪去了。不過她還是瞪了孫朗一眼:「只是使喚丫頭!端茶送水捶背捏肩這種事情倒也罷了,如果你敢讓我做其他過份的事情,我就……」

  「你就回家告狀對吧。」孫朗挖了挖耳朵,「一點沒有創意……放心好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他用腿踢了踢馬腹,駿馬會意,開始小跑加速:「天色將晚,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晚飯,稍微歇息片刻,然後再趕路,這樣的話,抵達目的地時,天色就正好黑下來了。黑燈瞎火,適合秘密潛入……」

  這女人啊,如果你對她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盯著她臉看,盯著她胸看,盯著她腿看,直截了當地表達出了「我想跟你交配」的願望,她肯定認為你是個變態,但如果你對她不假辭色,一點色欲也無,直言說老子對你沒有絲毫興趣,她又會覺得不爽,此謂之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難養也。

  張銀落正是如此……雖然不比師父和顧姐姐那樣傾國傾城,但我也不算醜吧!你三番兩次這麼說,真是討厭……她對著孫朗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打馬跟了上去:「你還沒跟我說,顧姐姐告訴了你什麼情報消息?吃完飯之後我們要去哪裡?」

  孫朗哈哈一笑:「當然是去釣魚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47 PM


第三十六章 雙槍老不死,蝙蝠精阿爾卡特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明州城的繁華才徹底地顯露出來。

  它身處帝國北部,抵近北境邊關,天元戰爭之時,便是北方第一重鎮與戰區首府。戰爭雖然帶來傷痛,但也帶來進步、交流與開放,在綿延數十年的天元戰爭中,明州城的外國人口激增,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西夷的戰法與軍論,還有西方文明的習俗與文化,而明州將他們一一接納。

  燈燭螢煌映街遊,玉簫婉轉繞明州,繁華盛世,天下太平,這座城市的夜晚就像一副瑰麗的畫卷,在華燈與歡歌中徐徐展開,國家開邊、與四夷交流,執行最快最好的,就是北明一州,因為在開邊令之前,民間早已交流了不少年月……這裡有勾欄瓦舍淺吟低唱,也有樂廳劇院傳來如雷掌聲,三元樓饕客滿座,有說書者唱詞,有助鼓者敲鼓,而那新開的幾家西夷酒樓,也有衣冠楚楚的員外與貴婦來回進出,望著窗景,笨拙地用刀叉切割著牛排,聽著提琴悠揚的鳴奏。

  民眾對新奇的事物,大抵是好奇的,去見識一番西夷的景兒,就算是難吃無趣,回來後也是吹噓的資本,與眾不同和嘗試新事物,總會讓人心生優越——不過張捕頭和孫遊俠則沒有這種需求和好奇心,因為前者去烈焰神權國留過幾年學,早已經見識過最正宗的西洋景,而後者的話……

  孫朗表示,我不是在針對誰,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無論中西的幾乎所有娛樂項目,全都是辣雞。

  既然沒有這種精神需求和好奇心,又有正事在身,所以不必在鬧市中逛來逛去尋找吃食,孫朗與張銀落隨便找了一家酒樓,尋了個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小二殷勤地湊上來端茶倒水,孫朗擺了擺手:「走油肉,鹽水鴨,鮮蒸鰣魚,再來一碗龍鬚麵。」

  然後他取出了一小塊銀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你下樓去給這位姑娘買些離火之國的黑列巴和紅腸,要粗要黑,越長越好……」

  「喝你的茶。」張銀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和顏悅色道,「小二哥,給我來一份水晶桂花糕就行了。」

  「再來些時令果蔬吧。」孫朗一本正經道,「這幾天你最好多補些水。」

  張銀落已經略微習慣了孫朗這些莫名奇妙的瘋話,選擇無視他,不久後菜肴擺滿,兩人都不願喝酒,就叫了一壺荔枝膏,不一會兒吃得杯盤將盡,張銀落忍耐不住,低聲問道:「喂,我們下一步去哪裡?」

  孫朗微微一笑:「都說了,去釣魚,去釣大魚。」

  張銀落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桌子:「喂,理論上我是你的雇主,現在卻像是被你牽著鼻子走,我莫名其妙地被你帶著四處跑,然後莫名奇妙地獲得線索,然後莫名奇妙地向下一個目的地前進……很無聊啊,我又不是你的跟班,我是你的雇主啊,雇主是有權利查詢任務進程的,是不是?」

  孫朗眨了眨眼睛,一副「啊,居然還有這事!」的震驚表情,在張銀落快要發作的時候,他才笑道:「這只能怪你自己太年輕,白天談好條件後就把驚鴻劍直接給了我,現在傻了吧?買方市場變成了賣方市場,老子才是大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論張銀落如何旁敲側擊和發問,乃至於又把家族抬了出來,孫朗就是不肯吐露實情,兩人在酒樓又消磨了一點時光,孫朗起身,大手一揮,讓張捕頭結帳。

  張銀落瞪眼道:「我只吃了一份桂花糕啊!這些個大魚大肉的都是你點的,憑什麼讓我來付錢?」

  孫朗拿了竹簽剔著牙,聞言翻了個白眼:「我日,這年頭最摳門的包工頭也要包食宿了,我又不用你陪睡,付個飯錢也要斤斤計較?」

  說完之後,遊俠就大搖大擺地下樓,望著他那明顯透著「你不付錢我就吃霸王餐」的背影,張銀落氣得跺了跺腳,以這孫子的厚臉皮,吃頓霸王餐肯定是毫無壓力,不過她張大捕頭無論如何都丟不起這人了……混蛋,如果不是現在用著你,非把你這白吃白喝的傢伙抓進大牢裡不可。

  媽的,不用花錢的大魚大肉,吃起來就是香……而且同時還收穫了痛宰狗大戶的愉悅,這兩份快樂加在一起,又收穫了更多的快樂——對張銀落那「我想打死你」的目光注視渾不在意,孫朗覺得自己又收穫了一條特殊的美食品嘗技巧。

  離了酒樓牽了馬,孫朗說道:「走吧,定風門側觀音巷,有一座荒廢已久的院子,院中有棵老槐樹,枝幹繁茂,翻過牆去,就是那一家……根據顧薇薇手下牛郎『偶然』聽到的資訊,秦雨與她的雇主多次提到了這個地方,我想此地一定充斥著邪惡的屁眼交易,我們趁著夜色潛進去,搜尋一下,必然有所收穫。」

  張銀落這才聽到了有用的資訊,不禁精神一振,難怪他要選擇夜間潛入……這次不同於繡春堂,沒有明確的目標和情報,不能像擄走張建元那樣迅速地抓獲主事者,所以只能秘密潛入了——不過她突然想起一事:「等等……我們從張建元那裡得知了秦雨的秘密住所,她那神秘的雇主就搶先一步,破壞了現場,並且留下了誤導性的線索,想要干擾我們的視線。這次會不會打草驚蛇,令她早早有了防備?」

  孫朗表情一僵……尼瑪,為什麼突然覺得這貨的智商慢慢開始上線了?他哼哼了幾聲,胡亂掩飾道:「有了防備又怎麼樣?唯一的線索指向了這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得闖一闖了,而且……有了防備更好,有了防備,說明她準備了更多,既然有了更多的準備,她就會留下更多的破綻……」

  「話雖然是這麼說……」張銀落眼神微微一動,望著孫朗,輕聲道,「但危險程度也變得更高了啊……也許等待著我們的是刀劍和陷阱,你不害怕嗎?」

  孫朗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哈:「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別忘了,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我被抓住了,頂多就是一刀,而你胸部這麼大,光看外表也算略有姿色,如果被人俘虜了,分分鐘就得進入秘密女搜查官的無慘劇情啊……」

  「雖然嘴巴還是那麼不乾不淨,說著我聽不懂但卻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的瘋話……」張銀落這次卻並沒有發火,反而微笑道,「但現在的你,確實像一個真正的遊俠呢,胡會首看重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也許這就是遊俠的模樣吧,雖然玩世不恭,滿口髒話,而且還總喜歡說葷段子,但做正事時卻毫不含糊,一諾而千金……」

  孫朗被這馬屁拍得有些不太適應,他哼哼一笑:「這你可錯了,張大小姐,我之所以不害怕,是因為我乃絕世高手,就算整個明州城的武者捆在一起,多半也打不過我,你說我怕個錘子啊。」

  張銀落撲哧一笑:「你?絕世高手?你是說沒臉沒皮與牙尖嘴利方面嗎?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且口無遮攔的絕世高手,而且還是個用火器的……」

  「你這麼說我就不服了,用槍的就不算是高手了?你聽沒聽說過有一隻名叫阿爾卡特的蝙蝠精,號稱雙槍老不死……」

  清涼夜晚,冷風習習,如畫夜景,馬蹄陣陣,孫朗與張銀落策馬而行,一邊交談,一邊向著目的地趕去,明州城的夜景如此繁華安寧,而黑暗之中,卻早已有人安排好了一切,等待著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前來自投羅網。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50 PM


第三十七章 偽娘其實很可怕的

  沿著東大街一路疾行,轉過宋家橋,穿過幾個僻巷小街,漸漸臨近定風門,與繁華的夜市鬧區不同,這裡已經算是這座城市的黑暗面。

  貧窮但本份的人,貧窮而不本份的人,不貧窮且不本份的人……這三類人住在這種地方,或默默忍受,或謀取生計,或宣洩惡意,人都是要活的,只是活法和結局都很不一樣,這裡變得很安靜,因為窮,人們入夜之後也不捨得點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只好早睡,天不亮就要起來幹活,為生計奔波。

  為了不吵醒熟睡的人們,孫朗與張銀落早已將馬匹找了個地方寄存,緩步向目的地走去。

  遊俠沉默不語,心中回想起顧薇薇對他說過的話。

  「就算你要立刻扯旗造反或者血洗明州城,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陪你一起,再大的機密我都會告訴你,何況這件小事?這事就要看你如何抉擇了。如果僅僅是想要找到那個女飛賊,完成這件雇傭任務,那我現在就可以提供對方的全部情報,讓你好好上門胡鬧一通,將這事漂漂亮亮地直接做完。」

  「但凡事有利有弊,這麼做快則快矣,但肯定沒啥成就感與樂趣,你已經過了那種年紀了,對吧?如果你想多找找樂子,玩玩情調的話,那你就去定風門側觀音巷的一處宅子,幕後主使打算將你引誘到那裡,然後以雷霆萬鈞之使將你碾壓,是不是很好玩?」

  「好吧,好吧,什麼都瞞不過你,除此之外,對此事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抓走秦雨的犯人,其實也只不過是被人控制和利用的傀儡,你固然可以將她們統統摸翻在地,但勢必會引起控制她們的幕後黑手的注意,如果鬧得太大的話,不暴露身份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還沒做好現在就開始單挑這個國家的準備,那就儘量低調一點,最好是發揮你強大的個人魅力與個人能力,將她們拉到我們的陣營……」

  「誒誒,說起這個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啊!與其一人一劍對抗整個國家,不如發揮你那簡直不講道理的……嗯,強大的人格魅力,將這個國家乃至全世界所有有權有勢有力量的強大女性統統收歸麾下,這樣的話,你就可以用你的那根劍遙控著這些優秀的女人,在經濟、軍事、政治、科技等諸多領域影響這個世界,時機成熟之後,就發動統一戰爭,對這個世界進行征服,俘虜到了強大的男性,就通過洗腦、策反、下毒威脅、精神控制等方法讓他們投降,懶得麻煩就直接砍死,女人的話就由你親自對她進行勸降,如果不答應的話就溫柔有愛地進行勸降,放心好了,有你的人格魅力打底,我給你製造出一份勸降流程,最多三天,再堅貞不屈的戰士也要變成在你面前搖著屁股的母豬,嘻嘻,你說好不好……啊疼疼疼,不要敲我的頭啦!」

  所以,大概,就是這樣。

  所以說,偽娘,其實是個很可怕的物種。

  有些有著基佬傾向的愚蠢人類雖然叫囂著「偽娘的話怎麼嗶都不會懷孕所以很安全很放心」、「因為同樣是男孩子所以明白如何能讓自己的男朋友更加舒服」等充滿歪風邪氣的話語,但是請千萬不要忘了,偽娘這種生物啊,在生理上是男性,而心理上接近女性,雖然看起來會兼具男孩子爽朗隨和的特質與女孩子溫婉如水的性格,但請容許鄙人指出一條古今中外約定俗成的哲學原理——這個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對立統一的。

  也就是說,偽娘這種生物有時確實會兼具男性女性的優點,也有很大可能性同時具備兩者的缺點,他有可能既具備男性對節操與底線的蔑視以及淫邪的天性,也具有「最毒婦人心」這種狠辣的性格特質。想想吧,節操與道德底線極低且極易突破的男人的天性,與一但突破了底線和下限、放開了手腳就會變得狠辣果決的女性的天性,這二者在偽娘之軀中合二為一,就會誕生出一經黑化就要幹個驚天動地的恐怖生物。

  孫朗認為,顧薇薇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具體表現為她剛剛提出的計畫方案——在孫大爺考慮著「實在不爽的話就統統砍死你們讓這個國家滅亡算了」的復仇時,這個偽娘就一本正經地盤算著「將整個世界都變成肉玩具」的更優計畫,她那深不見底的腦洞仿佛充溢著濃郁到極點的古爾丹邪能,足以將整個德拉諾的獸人全都感染成搞毛二哥手下的歐克,其計畫之喪心病狂,令孫朗這種正直淳樸的男人根本聽不下去。

  「媽的,老子又不是人形按摩棒,憑什麼去伺候一群傻逼娘們。」孫朗思忖了片刻,心想,「既然如此,那就玩玩麼,蘑菇雖然說得遮遮掩掩,想必也是希望我手下留情的,她好像對雇傭並擄走秦雨的勢力有著極大的興趣,想要將她們收歸麾下嗎?想要吞併控制對方的勢力?誒,等等,不會想做那種事情吧……善哉,這是她的個人隱私與愛好,不關我事,而且我也應該樂見其成來著,這偽娘去玩女人,總比天天盯著老子下三路要強得多……」

  是的,大概是這樣了,既然如此,那就幫一把吧,雖然將來不太需要她的?明,但世事難料,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她幫了我的忙,我也應該回報才對,而且她手下的勢力得以擴張與增強,對我來說,也完全沒有壞處……

  既然如此,行動計畫就定下來了——我二人在追尋線索時,落入了對方早有預謀的陷阱大網,在對方自以為得計的冷笑聲中,我不甘心地問著對方,想要弄清楚來龍去脈,死也死個明白,如果對方給面子的話,那我就等她說完再動手,如果她沒有一點身為反派的涵養,根本就不明白「抓住主角之後要興高采烈地讓嘴巴變得不受控制開始自曝陰謀計畫」之類的反派美學,那我只好立刻動手,然後教她一點做人的經驗了。

  「我看到那顆老槐樹了。」不愧是靈鷲宮的高徒,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天才兒童,這視力硬是要得,張銀落抬手指著前方那依稀可見的黑暗,隱隱約約確實是一棵枝葉繁茂的樹木,那裡距離此處,不過是數百步的距離,周圍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張銀落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待會兒的行動計畫是什麼?」

  孫朗面無表情地從兜裡取出了一個小鐵罐。

  張銀落的表情變得無比微妙:「……一定非要用這種東西嗎?這可不比繡春堂那次,那次我們目標明確,就是要找張建元,所以將他們逼出來後,直接就能找到目標人物,這次可不一樣啊,我們根本不知道裡面有誰,而且裡面面積很大,你這玩意,夠用嗎……」

  遊俠歎了口氣:「挑挑揀揀……既然你不願意讓他們受這種苦楚,那我們就放一把火吧,讓他們快些上路。」

  「放火也不行!」張銀落低聲否決道,「你看這周圍,地勢低窪,房屋密集,而且有很多茅屋,住的大多是窮苦人家,你放一把火,火勢如果蔓延開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況且,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裡面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況且,如果秦雨在裡面怎麼辦?會被你活活燒死的。」

  她仔細思索著對策:「需要想一個穩妥的方法才行……都怨你,一路上惹我說話,卻不考慮正事,我還以為你胸有成竹了呢。現在最根本的問題,是我們對那小院中的情況知之甚少,巡邏配置,人員多寡,有沒有大魚,有沒有人質,我們一概不知,所以……」

  孫朗介面道:「所以,要先找幾位和善的朋友問一下,對吧?」

  張銀落頭也不抬,說道:「確實如此,但也要精密策劃一下,畢竟我們想要擄個人,就要深入其中,稍有不慎,就會讓他們警醒……」

  「不會的……」遊俠的聲音有些疑惑,也有些鬱悶,「他們自己出來了。」

  「什……」張銀落還沒來得及發問,表情突變,右手按住了刀柄,抬起頭來,觸目所及,無人的街道,兩人前後雙方,慢慢圍上了七八名黑衣人,正用冰冷的眼神望著他們,就像打量著兩具死屍……女捕頭提起真氣,身體緊繃,瞬息間將身體狀況調整到了最佳狀態——要戰鬥了。

  孫朗依然大模大樣地兩頭打量,然後緩緩掏出了火麒麟,此刻他心中有點懵比:「……幹,對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53 PM


第三十八章 解鎖了新的姿勢


  「這什麼個情況?」孫朗皺眉道,「理論上來說,他們既然知道我們會來,最好的埋伏地點不應該是他們的老巢嗎?挖個陷阱,埋些鐵蒺藜,扣上機關弩,埋伏些長槍兵,弄足了表面文章之後,再將院子的地下埋個百千斤的炸藥……」

  張銀落聽得冷汗涔涔:「我應該慶倖對方沒有你陰險嗎?我倒是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在外面佈防的,剛好撞見了我們……」

  「管他娘的呢,來得正好。」火麒麟在孫朗手中盤旋數圈,他眯起了眼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收拾掉六個,剩下兩個你來打發,要活的。」

  「喂!」張銀落低聲阻止道,「不到迫不得已時不要用槍,假如那觀音巷中的敵人還沒發現我們,開槍豈不是暴露目標、讓他們有所警覺?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時,不要動用槍械,要悄無聲息地快速地解決掉他們,怎麼樣,沒問題吧?」

  孫朗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將火麒麟收了起來:「你是雇主,你說了算。」

  「現在終於有這種自覺了?」張銀落微微一笑,此時此刻,陷入包圍,身邊雖然是一個看起來不怎麼靠譜的吊兒郎當的遊俠,但不知為何,依然讓她有了一種不至於孤身作戰的安全感,她活動了一下手指,緩緩地握緊了長刀刀柄,「準備好……」

  這時,孫朗突然遞過一把劍來,劍身狹長,劍格如飛翼,正是帝兵驚鴻劍,迎著張銀落的目光,遊俠打了個哈欠:「看什麼看,先借給你用一下,以防力有不逮,不肯借助外物擾亂心境是好事,但危急之時,就要毫不猶豫地去用,不要妄想著臨陣突破之類的蠢事……」

  張銀落目光閃爍,心中有些感動,他在這種危險的時刻,居然毫不猶豫地將驚鴻劍還給自己……在陷入以一敵多的境地時,驚鴻劍所賦予的輕靈迅捷之力的作用,甚至可以扭轉戰局,令勝率大大提升,同樣的,他交出驚鴻劍來,就意味著他自身的安全係數也要大打折扣。

  但他那滿不在乎的模樣與沉穩的眼神,令女捕頭產生了一種安心感,雖然從未見過他真正意義上地出手,但是現在想來,這個遊俠,確實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

  天元英雄胡守信很看重他,顧姐姐那樣天仙下凡的人也與他有著很深的交情,他甚至還能搞到一柄馬真人親手所製的大槍火麒麟,要知道這種俗世中萬金難求的神器,即使以她家族的財力與人脈,也難以輕鬆入手……現在想想,這個傢伙,確實挺神秘的啊,也不知道藏有多少秘密。

  或許,他真的很厲害?這樣想著,張銀落將驚鴻劍接了過來,哼了一聲:「大男子主義……」

  她撇了撇嘴,說道:「你空手可以嗎?要不要我把刀借給你?雖然不是什麼神兵利器,但依然是千錘百煉的好刀……你要是逞強的話,到時候如果陷入危局,打不過他們,可別指望著我來救你,哼……」

  「你開什麼玩笑?」孫朗仰天大笑,笑聲中蘊含著雖千萬人而不懼的自信與千軍辟易的豪情,他朗聲道:「張大捕頭,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強敵環伺,陷入重圍,與唯一的戰友併肩,爽朗的笑聲,互相的拆臺,張銀落覺得渾身的血液漸漸熱了起來,強烈的戰心不斷跳動,她深吸了一口氣,拔出了驚鴻劍與腰刀,剛準備出手,就聽到風聲晃動,白影閃爍,旁邊的孫朗早已躍出,身形如鬼魅般迅捷快速。

  好快!張銀落微微一驚,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落後……誒誒誒?

  此時此刻,她突然發現,剛剛仰天大笑豪情滿懷的孫大遊俠,並沒有以泰山壓頂之勢衝向敵人,而是閃到了一邊,靠在了路邊的一棵楊樹上,向她擺了擺手,細聲細氣地揮拳道:「大小姐,乾巴爹!」

  「……誒誒誒誒誒?」張銀落瞪大了眼睛,喊道,「我?一個人?你不幫我嗎?」

  「我怎麼幫你?你又不許我打手槍。」孫朗挖了挖鼻孔,擺了擺手,「我沒帶消聲武器,所以你自己加油吧,放心好了,你自己也說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是可以使用槍械的,所以危機時我會出槍援助你,絕對不會有危險,你放心好了……但是請注意哦,『單獨打倒所有敵人、不需要帥氣的同伴開槍援助』是額外任務哦,做成了可以拿到隱藏獎勵和開啟成就……」

  「……你搞毛啊!」張銀落已經有了斯巴達的傾向,「你只會用火器嗎?你沒練過拳腳功夫和兵刃嗎?」

  「當然不是,不過你居然想讓一個精通火器支援的遠距離攻擊兵種陪著你這個奶媽肉盾打近戰,有沒有人性啊你。」孫朗伸了個懶腰,擺了擺手,「我出手的話,害怕影響市容,而且還容易弄髒手和衣服,回去你幫我洗啊?」

  張大捕頭快要抓狂了:「都這種關鍵的時刻你就別掉鏈子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了!不管怎麼樣都好,快來幫忙啊,如果驚動了那邊的敵人引來大部隊的話……」

  「你啊,真是圖森破,還需要多多學習一下,你看,作為偵探與助手的話,我在帥氣、機智與才華方面與福爾摩斯不相上下,而且我一拳就能把那個煙鬼的腦漿打出來,而你作為助手,與華生的差距,簡直是『盲僧發現華點』與『華生發現盲點』的距離……」孫朗歎息道,「你看,距離這幾位兄台包圍我們到現在,我們倆講了多少廢話,說了多少雙人相聲?他們既不發出信號,也不派人示警,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裝逼,跟背景板似的,比群演還要敬業……這說明什麼?」

  圍住兩人的黑衣人們,眼神微動。

  張銀落若有所思,瞪著他道:「說明什麼?」

  孫朗翻了個白眼:「他們主動現身,他們不說話,他們不威脅,他們不示警,那邊也沒有腳步聲傳來,沒有大批人馬向這裡趕……當然是說明這幾位兄台是他們老闆派來的,而且他們的任務是拖延住我們,拖延得越久越好……所以說,你要是再不打的話,那邊的人可就要跑光了。」

  張銀落神色一變,但是黑衣人們聞言,登時取了刀劍在手,低吼一聲,就向著兩人衝了過來!

  女捕頭雙手分使刀劍,刀法厚重,劍意輕靈,截住黑衣人開始廝殺……就不能相信這混蛋遊俠靠譜!這憊懶的傢伙……她銀牙暗咬,思慮著如何快速將八個人統統打倒,但刀劍交擊,風聲颯然,少女突然發現,不是她截住了這幫黑衣人,是這幫黑衣人截住了她!

  只有三個黑衣人將她圍在核心,而且以防禦和拖延圍住,剩下五個人,則是氣勢洶洶地朝著孫朗去了!

  「誒喲我操你們幾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龍套,真是龍套的命啊!」張銀落聽到孫朗的大呼小叫,「怎麼衝著我來了?活著不好嗎?講道理你看那邊那女人,胸部這麼大,捕獲了之後肯定會收穫特殊CG與H場景,你們幾個居然甩開普通難度直奔著地獄難度去了,真是替你們捉急啊……」

  張銀落戰鬥之餘,還有閒暇偷眼觀望,但見那五名黑衣人出手淩厲,招招攻向要害,追著孫朗不斷砍殺,而遊俠則仗著身法靈動躲來躲去,也不還手,只顧四處亂跑,她心中暗笑不已,高聲道:「記住,不要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開槍!」

  孫朗又閃過了幾刀,眼見一人出手狠辣,不斷突刺,似乎將孫大爺當成了輕功不錯、只會火器而拳腳功夫稀鬆平常的弱雞,遊俠躲了幾刀,見他得寸進尺,大怒道:「草泥馬你特娘的還沒完了是吧!」

  刀鋒森然切來,孫朗停住身形,右手驟然抓住刀背,輕輕一扳,長刀應手碎裂,無堅不摧的劍氣順著刀柄衝入殺手右臂,剎那間,黑衣人覺得有無數小刀片在體內不斷攪纏,那痛楚宛如淩遲,令飽經訓練的殺手都無法忍受,他剛想張口慘叫,但孫朗已經一把按住了他的腦袋,順手就往路邊的牆上撞去。

  眼見這殺手兄的腦袋就要變成一灘爛西瓜,孫朗這才想起破壞市容與血污滿身的問題,他心念一動,下意識地控制力道,只聽一聲悶響,手中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牆上,沒碎沒裂,那無堅不摧的力量被他傳導到了牆上,轟出了一個小坑,密密麻麻的裂紋如同蜘蛛網般蔓延開來,而殺手兄的腦袋被重重一磕,整個人當場暈了過去。

  孫朗收回手來,望著自己的右手,再看了看腦袋沒有碎掉只是暈了過去的殺手兄,以及牆上的那個非常有視覺效果的坑洞:「咦?」

  這時,殺傷一人的張銀落回頭一看,正巧看到了孫朗微妙中慢慢綻放喜悅的神色。

  ……這傢伙為什麼會露出一臉「臥槽居然可以這麼玩」的喜悅表情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55 PM


第三十九章 何處話淒涼

  「……所以說,你這個,是怎麼做到的?」

  張銀落望著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不禁打了個寒噤,這些出手狠辣的殺手如今全都橫在地上,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悉數昏迷,而且地上牆上還分佈著八個不淺的坑,周圍的牆面路面宛如蜘蛛網般龜裂,好像被錘子砸了似的。

  「這個啊……」始作俑者沉思了一會兒,沉聲道,「其實在我按住他們的腦袋時,他們的頭頂突然浮現了按鍵提示,一會兒一個Q鍵,一會兒一個空白鍵,一會兒一個黑鍵,一會兒一個杉崎鍵,我照著按了幾下,他們就變成這樣了,我也挺納悶兒的。」

  「說謊也認真一些吧!」張銀落將驚鴻劍歸鞘,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驚鴻劍有些異樣,真氣流轉其中、運使駕馭之感,竟然比之前更加順暢,似乎自己與驚鴻劍的契合度憑空高了一成……她再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孫朗,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但不等她發問,孫朗就一臉平靜地離開:「我們走吧。」

  不知為何,習慣了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之後,張銀落覺得,遊俠此時平靜中帶著一絲嚴肅的表情,有著分外的壓迫力。

  她回頭看看,冷月淒風,昏迷的黑衣人們倒在地上,一個都沒有死,全都被以很誇張的方式按著腦袋撞暈——他一直使用火器,他一直不想與別人交手,他一直沒有傷人,他一直強調著讓自己不要與他產生任何身體交流,他通過刀劍的砍痕就能判斷出對方的武學路數、身體狀態與性別情況,他與一位元美若天仙、財力極大的姐姐有著親密的交情,他……越來越多的疑團,越來越多的神秘,張銀落隱隱意識到,她昨晚偶遇、今天死皮賴臉纏上的年輕遊俠,也許是個很了不得的傢伙呢……

  而且,一定有什麼沉重的過去和故事,令他不想與人交手,令他對所有女人都保持距離……也許,是一段很淒美的愛情故事?

  張銀落望著孫朗的背影,一邊妄想並腦補著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一段故事,一邊小跑跟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面無表情在前面趕路的遊俠,暗暗地握緊了拳頭——YES!

  他——媽——的!

  太棒了!

  果然是有效的!

  這長久以來的鍛煉!

  被我弄成一地碎渣的無數把好劍!

  還有今天入手的這把驚鴻劍!

  兩年前剛剛離開大荒山時,幾乎是碰什麼炸什麼,劍氣失控,肆意奔流,連走路都不會走了,全身上下,只剩下戰鬥的本能,舉手抬足間,都是準備殺人的架勢,經過兩年來的努力收束與控制,果然慢慢取得了成效!在控制力方面,更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一拳打在別人身上就能轟得他血肉四濺了!媽的這畫風終於從死亡空間變回拳皇了!

  而且,而且,而且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

  大寶劍之力是可以控制的,那麼大保健之力,理論上來說,也是可以控制的!

  只要不停地鍛煉、不停地使用、不停地……呃……誒……等等……咦……噫!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自己的右手——兩年來,不知掄壞了多少好劍,這才將奔騰咆哮的劍氣進一步掌握控制到「按著別人腦袋撞牆時可以將多餘的力量傳倒到牆面」這種地步,那想要將大保健之力練到「洩洪閘控制鈕」的境界,需要玩壞多少……嘶……

  一念及此,不知為何,孫朗突然回過頭來,默默地看了張銀落一眼。

  女捕頭頓時就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女性的第六感明顯察覺到了巨大的惡意,她後退幾步,結結巴巴道:「幹、幹啥?」

  孫朗若無其事地將頭轉了回去:「……沒什麼。」

  「你說話不要只說一半啊!我感覺相當的不安啊!」張銀落喊道,「而且剛剛那幾個被打暈的人,不盤問一下嗎?」

  孫朗心想盤問個鳥毛,那幕後黑手既然想把我們引誘在這裡一網打盡,就必然在裡面擺好了陷阱,派出這八個人來圍攻我們,也是她的計策,是想讓我們認為「對方派出這幾個人來拖延我們,肯定是要爭取逃脫的時機,現在肯定在銷毀重要資料、轉移人質然後逃之天天,不趕緊追的話就來不及了」雲雲,然後我們心急之下,肯定會迅速追擊,忙亂之下就會落入她事先設好的陷阱之中——也算是個有心機的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就是打破了頭殼都想不出,顧偽娘是老子這邊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將計就計,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過比起這個來,果然另一件事情更加重要啊……這大保健之力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困擾,我這個人,討厭H,相當討厭,這樣下去別說普普通通地談情說愛了,就是特麼的去嫖,也會出人命的,簡直是苦惱極了,所以,決定了,一定要將大保健之力練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不過,控制大寶劍之力需要無數次揮劍和控制,需要無數柄劍器,最近都要換帝兵來練習了,而想要控制大保健之力,得需要多少鼎爐……我是說熱心腸的女性志願者?阿西巴,顧偽娘在這一點上倒是歪打正著啊,難道英俊帥氣的本大爺真的要去鴨店去撫慰那些空虛寂寞的小姐和太太?

  這樣思索著,鬼使神差間,孫朗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張銀落。

  除去性格不談,就身材和長相來說,其實挺不錯的,尤其是胸部,加分項……哦草等等,我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說你從剛剛開始就不停打量著我,到底想要幹什麼啊!總覺得你的眼神好危險啊!」張銀落慌慌張張喊道,「快點走啦!你剛剛也說過,那群黑衣人只是為了來拖延我們的,再不追的話,敵人得全都跑光了!」

  也許是孫朗的目光太具有震懾性和侵略性,女性的本能令張銀落感到了極度的危機感,她略微慌張地說完之後,拔出了驚鴻劍與長刀,越過了孫朗的身邊,加快速度向巷子中跑去,那顆出牆的老槐樹已經近在眼前,而四周卻死一般寂靜。

  沒有守門的門衛,沒有如臨大敵的埋伏,甚至沒有一絲生人的氣息,就像是許久沒有人居住、陰氣極重的荒宅,一派冷清死寂,偶爾一陣涼風吹過,令人感到徹骨的寒冷……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平添幾分詭異的色彩,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當孫朗一臉沉思地走近之後,張銀落依然站在緊閉的大門之前,表情凝重而猶疑,就算是技藝再高的女子,骨子裡還是有柔弱的天性,明面上的刀槍廝殺或許不懼,但對未知的敵人和黑暗的氛圍,果然還是有點應付不來的啊。

  她遲疑了片刻,輕聲道:「喂,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怎麼辦?他們是不是佈下了埋伏?他們會不會躲在暗中準備偷襲我們?」

  女捕頭咬了咬唇瓣,看著似乎在裝傻的孫朗,低聲喝問道:「那什麼鯡魚罐頭,你帶了多少?要不……先扔幾罐進去看看?」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4:58 PM


第四十章 臥……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女捕頭咬了咬唇瓣,看著似乎在裝傻的孫朗,低聲喝問道:「那什麼鯡魚罐頭,你帶了多少?要不……先扔幾罐進去看看?」

  孫朗愣了一下,然後老懷大慰:「幾罐?真乃殺伐果決之輩,不過我這裡存貨也不多了,年貨召喚規定手榴彈和特殊手雷總共只能帶十個,這是情懷式的基本法……不過既然你打算推開新世界的大門,那我也是茲瓷的。」

  他掏出小鐵罐來:「繡春堂扔了兩罐,送給張建元一罐做了紀念,還剩下兩枚手榴彈……我是說鯡魚罐頭,這個就免費送給你了。」

  張銀落嚇了一跳,急急後退:「我才不要咧!你把這玩意兒拿開!」

  「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識好歹?」孫朗皺眉道,「道上的兄弟都知道,B84得花三百大元來買,我白送你一個,你還挑挑揀揀?」

  「……我沒讓你送我!我讓你往裡扔!扔啊!」

  遊俠大搖其頭:「朋友,實踐出真知,你既然想要學習此道,就要親自動手往裡扔,你可別小看這鐵罐罐……你要知道,一款武器之所以偉大,不是因為他威力如何強大,而是普通人也能輕鬆使用它。而這鯡魚罐頭,就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調節鄰裡關係的良藥。」

  他將這罐鯡魚罐頭托在手中,語重心長道:「想想看,你如果與鄰裡發生的衝突,或者跟某人有了仇怨,要怎麼辦?動刀動槍,不僅傷和氣,還不一定打得過,就算打得過,多半也要去局子裡都一遭,這時候,你就需要鯡魚罐頭了。而這鯡魚罐頭,也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用法,開了罐往人家家裡扔,未免落了下乘,你可以買個酒精燈,弄個小托架,計算著對方回家的時間,然後點燃加熱,這罐頭受熱,裡面液體氣體膨脹,到了極限就會炸開,熱熱的鯡魚罐頭與熱情的汁水就會華麗地怒放,這樣的話,既不會傷人,也不會弄髒自己的手,也不會留下線索證據,你可以用來報復仇人,報復傻逼公司,報復沒素質的人……」

  張銀落用冰冷的眼神望著他:「你這人簡直是人間的殘渣……」

  「無量壽佛,你這女人怎麼憑空汙人清白?」孫朗瞪大了眼睛,「剛剛是誰說要扔幾罐鯡魚罐頭進去的?只一罐就讓繡春堂的朋友們噁心上三個月,你居然想扔幾罐?這般沒人性,還有臉來說我?」

  「啊啊啊啊啊啊我說不過你行了吧!」張銀落大喊了一聲,提起刀劍一腳踹開了大門,回頭惡狠狠道,「我要是折在裡面,我家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確實,脾氣大了點,而且沒什麼耐心,性格偏向傲嬌,但嘴硬的模樣在某種程度上是加分點,比如說眼淚汪汪滿臉通紅偏偏咬著牙鼓著臉頰說「哼!才、才沒有濕呢」之類的話,想想其實也挺帶感的,經不住戲弄,發脾氣的樣子細看也挺有趣……孫朗望著張大捕頭的背影,連連點頭。

  ……哦草,我踏馬的又在想什麼?

  不過這傢伙似乎欠了我一個條件啊,向她提出配合我進行治療的要求,她會不會答應我?

  孫朗這樣思索著,也跟著走進了這間小院,張銀落刀劍護身,擺出防禦姿態,但預料中的萬箭齊發與毒鏢硬弩並沒有到來,周圍依然死一般寂靜,沒有一個人。張銀落正狐疑間,孫朗早已穿過前院走向花廳,邊走邊喊:「無量壽佛,貧道乃是申通鏢局的押運道人,來給施主們送水來啦!」

  「作死啦你!」張銀落嚇了一跳,趕忙跟上,她跑到孫朗身邊,警惕地向著四周戒備,然而這裡還是一派寂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女捕頭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急道,「他們已經全都跑光了?都怪你,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不要急,不要急。」孫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簡直是殺人滅口的最佳地點,我們追了她這麼久,她怎麼會不心生殺機?我們磨蹭時間,著急的是她……只不過這裡確實沒有人,那她想怎麼對付我們呢?莫不是真的在下面埋了幾百斤炸藥?」

  女捕頭嚇了一大跳:「真的假的,你可別嚇我?」

  她好歹是在離火之國留過學的,這烈焰神權國是政教合一的神權國家,崇拜火焰之靈,火器之利雄居世界之最,作為一個毛子國的交流生,她自然對烈焰神權國那「大就是好,口徑就是正義,爆炸即為藝術」的火焰美學深有體會,幾百斤炸藥在地下翻滾肆虐的威力,足以將這個院子整個炸到天上,就算有十個張銀落,大概也難逃一劫,望著她擔憂的神色,孫朗笑道:「放心好了,幾百斤炸藥不是小數目,誰能輕易弄來?而且炸出這麼大動靜來,豈不更引人注目?一個女飛賊被平白擄走,六扇門肯定懶得理會,但如果城中有幾百斤炸藥爆炸,損毀民居無算,你們派出所所長非得火急火燎地查案不可,否則烏紗帽就要不保了……」

  張銀落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想到總捕頭梁不凡那道貌岸然的模樣與私底下做的那些齷齪事,她不禁歎了口氣……她居然無法反駁孫朗的話。

  孫朗偷瞄女捕頭的表情,連連點頭——善哉,善哉,雖然一根筋了點,但並不是無可救藥,有救有救……性格有救就好。

  誒誒誒?所以說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在想什麼?真要把她變成鼎爐嗎?沒關係嗎?雖然她胸部很大,但是真的沒關係嗎?

  好吧,冷靜,冷靜,孫朗,聽著,這只是一種心理慣性而已。正如嬰兒和幼獸剛出生時,會對看到的第一個生物產生親近感,正如穿越者在穿越後看到了第一個漂亮妹子時,會不由自主地將她列為後宮征途上的第一台肉玩具,所以,就在剛剛,你得出了「大保健之力也是可以通過後天的鍛煉進行控制」的結論時,你就會對身邊的妹子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覬覦感,但這只是一種心理慣性,你不要亂想,不要多想,雖然她胸部確實很大,但是她脾氣著實不好,而且她家也算家大業大,鬧將起來太不好看,而且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冷靜,先冷靜些。

  遊俠一邊經歷著思想鬥爭,一邊繞過屏風,向後面走去,兩人穿過花廳,經過回廊,來到後園,借著月光,但見滿地落葉,雜草叢生,看起來很久沒有住過人,也很久沒有打理過了……踏著厚厚的草葉,張銀落和孫朗尋找著敵人的線索和蹤跡,這裡有涼亭,有石桌,也有乾枯的池子,污泥散發著惡臭,突然張銀落眼前一亮,指著石桌道:「這裡有些異樣!周圍都是落葉枯枝雜草滿地,這石桌石椅卻看起來很乾淨,一定有問題!」

  此時孫朗正在走神,在遊俠的眼中,一個女飛賊的安危比起他孫大爺的個人問題,實在渺小得不值一提,所以就沒聽到張銀落的話,而女捕頭今天這一天都被孫朗牽著鼻子走,以前學到的各種偵查與斷案知識一個都沒用到,一切的難題都是被這遊俠用莫名的野路子給解決的,雖然她嘴上不說,心裡卻憋著一口氣。

  這次終於到了顯擺的時刻了,她看孫朗並未出言反對,所以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石桌旁,準備仔細檢查一下有沒有機關暗道……

  ?那間,一聲巨響,石桌周圍的地板瞬間坍塌,女捕頭腳下一空,不由自主地向下跌去,她驚叫一聲,身體卻下意識地做出反應,右手驚鴻劍瞬間平刺,想要刺入牆壁之中,取得立足點,但是那周圍的牆壁竟然是精鋼所鑄,而且塗有油脂,驚鴻劍又是軟劍,倉促一刺居然捅不進去,她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難道……

  正在走神的孫朗聽到張銀落的驚呼,猛然回過神來,?那間,遊俠的身影宛如雄鷹般一掠而過,身形快如閃電,一把拉住了張銀落的左臂,將她從陷阱中猛然拽起,不過還沒完!就在張銀落跌入陷阱的同時,這座靜謐的園林剎那間變成了死亡之地,無數機關硬弩、毒鏢鐵箭如暴雨般飛射,幾乎覆蓋住了園中的每一個角落!

  孫朗將驚魂未定的張銀落攬在懷中,眼神如古井無波,他的身形在箭雨中穿梭,左手不停撥開射來的暗器,居然頂著萬箭齊發的攻勢一路衝了出去!

  耳邊風聲呼嘯,張銀落抬起頭來,卻只能看到對方那平靜的面孔,仿佛一切的危險都不能讓他動容分毫,她心中漸漸安定,仿佛在怒濤海嘯之中,找到了一艘堅固的巨輪,即使風浪如怒,也無需半點憂愁……

  突然間,她被自己這念頭嚇了一跳,環首四顧,孫朗已經抱著她衝進了花廳,周圍已經沒有什麼危險,她臉上有些發紅,低聲道:「快放我下來!」

  艸,看來這戰場上的功夫一時半會兒是忘不掉了……孫朗剛剛從箭雨中毫髮無損地衝了過去,一時之間想到了昔日沙場舊事,聽到張銀落的低喊,感受到溫軟如玉的身軀在自己懷中不安的扭動,他才回過神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被自己抱在懷中,面孔有點微紅的女捕頭。

  「……誒?」

  對方除了一臉「快放我下來啦你還要抱多久」的羞澀之外,好像沒有其他什麼反應。

  既沒有全身抽搐,也沒有眼睛翻白,下面也沒有漏出什麼奇怪的液體。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05 PM


第四十一章 姑娘,得罪了!

  「……」

  伸出手來,輕輕地,拍打。

  一下。

  沒有反應。

  「……」

  伸出手來,輕輕地,拍打。

  兩下。

  還是沒有反應。

  「……」

  伸出手來,輕輕地,拍打。

  奶子。

  ……有反應了。

  河東獅吼般的咆哮聲響了起來:「你的爪子打算往哪兒伸啊!」

  張銀落小姐的身材非常好。

  尤其是胸部……那高聳優美的形狀強調著巨大的存在感,以傲然的姿態吸引著男性們的目光。

  這是真貨,既不是人造物,也不是矽膠,也不是PAD。

  很顯然,擁有這樣一對真實的美麗的豐滿的胸部的人,一定不是個男人。

  孫朗默不作聲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頭,緊緊地盯著張銀落,上下打量著,他眼中的光彩越來越盛。

  我,孫朗,一個穿越者,一名退役老兵,一位武裝平民,是一名興趣使然的遊俠,我討厭H,非常討厭,這並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女孩子,而是我的能力出了某些問題。我體內的大寶劍之力,有一部份變異成了大保健之力,這直接導致了我觸碰任何女人的身體,都會讓對方變得非常【嗶——】和【嗶——】以及【嗶——】。

  你們啊,不要以為這是令人羨慕的能力,我告訴你們,你們太年輕,太年輕了!這種令人苦惱的能力直接導致了我永遠失去了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資格,失去了與異性進行純潔交往的權利,我不能觸碰任何女性,否則就會引起麻煩,以及作為一個男人,我的欲望和生理需求都只能通過自我施法來解決……連啪啪啪的權利都失去了,連去青樓花錢找大姐姐進行純潔交易的權利都失去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我怕……出人命啊。

  但是現在!但是現在!但是現在!

  好像……好像……好像有救了啊!好像正常了啊!好像失效了啊!

  困擾兩年之久的古怪詛咒居然失去了效果?孫朗心情激蕩之下,根本無視了他昨晚還用正義之手對某個女飛賊進行了水元素剝離打擊的事實,滿心都是「我他媽終於變成了完美生物」之類的想法,他的呼吸越發粗重起來,但還是儘量壓制著自己那狂喜的心情。

  等一下,不要慌!不要慌!這也許是個例,也許是特殊情況,讓我們本著嚴謹的科學精神再檢查一下吧!

  換一個標本!再找一個女人試試看!就是現在!馬上!

  他突然抬起頭來,眼中閃過的爍爍精光令張銀落嚇得後退兩步:「你想幹什麼?」

  孫朗一甩頭髮,露出了噁心帥式的魅力笑容,輕笑道:「稍等片刻,我出去辦點私事。」

  「現在?」張銀落嚇了一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你你……」

  「不必擔心。」孫朗豎起了大拇指,眨了眨右眼,「在下十分重視銀落小姐的個人安危,絕對不會走遠,如果您遇到危險,我會在第一時間回到您身邊。」

  ……連自稱都變了!你這笑容看起來好噁心啊!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張銀落還沒來得及抗議,孫朗就如同旋風般衝出了這座院子,他一躍跳到牆頭,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感受著,冥想著,探尋著,遵從內心的指引:「漂亮妹子……漂亮妹子……漂亮妹子……漂亮妹子……找到了!那個方向!」

  好像……失敗了。

  一身夜行黑衣、遠處一座小樓上監控著宅院的徐青鸞輕歎了一聲。

  那名心機深沉的遊俠正在追查此事,之前還試圖接近小姐並利用她,偏偏智謀過人,一路追查到這裡,實在是心腹大患,不能再留了。

  不過他身邊的張大小姐是個麻煩,一併殺了的話,勢必引起明州張家的震怒,引來無窮後患……所以她精心設下了機關,將張銀落困入機關密室之後,再以無數機關暗器將那遊俠射成馬蜂窩……但似乎出了變故,也不知道是機關發動提前,還是運轉不靈,以至於被那遊俠輕易躲了過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親自出手吧……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大小姐的人都要被清除,我是為了保護她而活著的,就算弄髒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

  那麼……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了一聲爽朗的笑:「找到了!」

  那聲音中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殺意,只有愉悅與歡喜,仿佛是捉迷藏的孩子發現了躲藏極隱秘的玩伴之後,所發出的喜悅的聲音。

  徐青鸞全身驟然緊繃起來,擺出了防禦的姿態,因為她不會忘記,這正是那遊俠的聲音!

  女管家迅速回身,但見明月之下,一位俊朗如星、風姿如玉的美少年站在她身後的牆上,笑容如星空般燦爛,他衣袂翻飛,氣質空靈,仿佛不再是市儈狡猾、憤世嫉俗的遊俠,而是一位隨時都會破碎虛空的謫仙人,坦坦蕩蕩,豐神如玉,他含笑拱手,聲音清越,朗聲笑道:「穿夜行衣,行蹤鬼祟,目光中流露殺意,身體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看你的戰鬥姿態動作,是準備向我下殺手,看來並非善類,所以,就決定是你了!」

  「姑娘,得罪了!」

  然後他衝天而起,向著徐青鸞撲來。

  好快!

  徐青鸞的雙眼瞬間變得冰冷,她左腿後撤,輕一墊步,修長有力的右腿瞬間繃緊,極富爆發力的腰肢猛然一旋,帶動健美的身軀迅捷回轉,一記迅猛無比的迴旋踢轟向這遊俠的小腹!只要這一擊踢實,就要震碎他的臟腑,讓他橫死當場!

  但眼前魅影一閃,白衣翻飛,遊俠似乎早已預知了她的出招,衝來的身形極速一停,向側邊一讓,包裹長靴的右足從他胸前掠過,然後他順勢伸出了手,順著對方的小腿後側,輕輕往上一捋。

  呃……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渾身汗毛在這一刻倒豎!全身的毛孔不停地吞吐收縮!仿佛有無數隻溫柔的大手在細細撫摸著她腿部的每一寸肌膚,在她柔軟的大腿內側來回摩挲,這些散發著無窮熱度的大手耐心地刺激著她的右腿,卻對少女最敏感的部位視而不見,這簡直是天底下最香豔也最殘酷的懲罰,令她全身剎那間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熱度之中!

  健美有力的身軀剎那間軟了下來,驚駭欲絕的徐青鸞本能地想要張口驚叫,但是下一瞬間,對方已經極其熟練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一切的驚聲尖叫被堵了回去,但當對方的手與自己的臉部接觸的剎那,致命的快感宛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她感覺世間最溫柔、最俊朗、最優秀的男子親昵地用臉頰摩挲著自己的側臉,然後輕吻自己的嘴唇,輕咬,輕舔,一點又一點,令她完全沉醉其中……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對方將另一隻手放在了她的頭上,輕輕地撫摸了幾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窮無盡卻沁人心脾的清泉從百會穴湧入,轟然流轉全身,一浪接著一浪,直通湧泉,她剎那間覺得宛如置身極樂之境,一切的煩惱和憂愁消失無蹤,仿佛這隻大手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風港,為她擋下了一切風雨,她無聲地尖叫著,顫抖著,拼盡全力抱住了那隻胳膊,然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高挑的身子宛如出水的魚兒一般用力地弓起,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然後,貼著對方的身體,無力地軟倒在地。

  無盡的快感稍退,理智終於回歸,雖然身體回饋出了難以抵擋的快樂,但是理性卻瘋狂地示警,提示她危險就在眼前!

  徐青鸞喘息了兩下,身體一僵,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衝散了殘餘的快樂,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強力的媚藥亦或是妖術,但她明白……更恐怖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女孩兒喘息著,掙扎著,面帶驚恐地四肢用力,向後退去,此時她望著孫朗的眼神,駭然中帶著絕望,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想做那種事情?

  不行,我死也不會讓他得逞的!不,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大小姐就更堅持不下去了,我要活著,即使被這種人……我一定要堅持下來,我要趁此機會,想辦法殺了他,就算被侮辱也好,被壞了清白也罷,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一定要活下來,保護小姐……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著孫朗,想要表達自己的決心與意志,然後將這個人的面孔牢牢記在心中,將即將發生的一切痛苦與折磨化作復仇的烈焰,然後……

  咦?

  她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覺——本應該露出淫邪噁心的笑容的遊俠,不知為何,面孔冰冷,眼神漠然,居高臨下,充滿了蔑視與不屑,仿佛在看一頭發情的母畜,他剛剛那豐神如玉、宛如謫仙人的氣質早已破碎無蹤,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廢和消沉之感,就跟被某刺蝟頭少年的中二修正拳打破了幻想似的。

  他甩了甩手,仿佛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似的,漠然道:「媽的,女人。」

  然後又甩了甩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仿佛一刻都不想多待似的。

  怎……怎麼回事?

  徐青鸞就像置身夢境似的,她一臉懵逼,怔了良久,直至一縷夜風吹過,令她羞恥地感到,下半身的某個部位因水份蒸發而產生的絲絲涼意,這時她才完整地明白過來,自己剛剛遭遇了什麼,她驀然發出一聲尖叫,拔出了一直悄然握緊的短刀,瘋狂地砍著身後的牆壁和身下的地面,嗚嗚地哭了出來:「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她發洩了一陣,又咬牙切齒地想起了那個混蛋的遊俠,他不知用了什麼無恥的法子,居然讓自己……居然讓自己……

  但她想起了剛剛自己的異樣,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懼意已生,無論如何,今天都不適合再戰了……

  「你給我等著!下次我一定要……」她咬牙切齒,咒罵了幾聲,終究不敢多待,慢慢起身,以很奇怪的姿勢,快速扶牆離去了。

  手持刀劍緊張了一段時間的張銀落終於看到了孫朗的身影。

  對方一副「我已經斯巴達完畢了」的消沉,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奇怪道:「……所以說,你到底怎麼了?」

  孫朗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一臉莫名其妙的張銀落,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將目光集中到了女孩兒的胸部上。

  相當高聳優美的形狀,以傲然的姿態吸引著男性們的目光。

  孫朗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真貨,不是人造物不是矽膠也不是PAD。

  很顯然,擁有這樣一對真實的胸部的人,一定不是男人。

  然後他的目光下移,下移,越過高聳的山巒,越過平坦的小腹和緊致的腰肢,繼續向下,停在了少女那不能用言語來敘述的神秘地帶。

  隱藏在風衣與長褲之下、如雪玉腿之間的生命源頭。

  他的目光從待涕漸漸轉為驚悚。

  孫朗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馬……馬薩卡!

  「……所以從剛剛開始你都在往哪兒看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09 PM


第四十二章 張銀落的【嗶——】疊加態

  「……」

  這他媽就尷尬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微妙異常,孫朗目光閃爍,時不時打量著張銀落全身上下,他那極富侵略性的目光加上之前的斑斑劣跡,毫無疑問地讓女捕頭覺得對方好像準備耍流氓,於是張銀落心中打了個突,色厲內荏道:「到、到底想要幹什麼!到底有什麼陰謀!你就直說了吧!」

  孫朗突然露出了和善中帶有一絲討好的笑容,他好聲好氣道:「張捕頭……不,張大小姐,在下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可惜,遊俠大爺主動釋放的善意完全沒有打動銀落小姐分毫,畢竟張大捕頭早已習慣了此獠「你腦袋被奶子夾了嗎」、「媽的智障」、「乾了這罐鯡魚湯」之類的粗鄙之語,認識到了此人無利不起早的惡劣本質與蔑視女性的落後觀念,所以孫朗突然一反常態地露出了諂媚之色,順理成章地就被歸結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範疇,聰慧英明的張大小姐絕對不會上這種惡當:「不管你這傢伙有何陰謀,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也就是說,你不配合是吧。」孫朗表情登時一變,掏出了小罐罐,「那我只好喂你吃一些黏稠的、蘊含白色物質的、腥腥的液體了。」

  「你住手!哼,果然原形畢露了吧!」張銀落厲聲喝止,顯然她抵受不住孫朗一言不合就要餵你吃未元物質的赫赫淫威,「有屁快放,有屁快放!」

  他媽的,給臉不要,非要我來這招,賤人就是矯情……孫朗腹誹了幾句,但事關重大,並不是開嘲諷的好時機,他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張姑娘,你小時候是不是遇到了一身金閃閃的帶髮修行的帥得不像話的和尚,然後中了他的天舞寶輪,被剝奪了某種感觸?」

  「……」張銀落的嘴角抽了抽,「沒有。」

  孫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是……性冷淡嗎?好吧也許這個名詞你沒有聽說過,那我就結合具體情況問一問,請問你有沒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躲在被窩裡,想像著春宮圖與豔情小說的情境,然後不受控制地用你的手指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對你身體的某幾個部位進行反覆地……」

  「住口住口住口!」女捕頭面孔漲得通紅,罵道,「你到底在問什麼東西啊我才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哩!」

  面孔因羞憤而漲紅,說明她聽懂了,眼神閃爍飄忽,說明極度心虛,語氣非常不堅定,說明在撒謊……不管怎麼說,應該不是性冷淡。

  很好,接下來的問題,就進入最核心的領域了。

  孫朗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正色問道:「張……捕頭,你是……男人嗎?」

  「……」張銀落那森然的目光中透出了「你是傻逼嗎」的意味,她下意識地挺了挺胸,仿佛在強調什麼,漠然道,「白癡。」

  好吧,女孩子的矜持?嗯哼?我猜她的意思是「你見過胸部這麼大的男人嗎」,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不過……

  不過這他媽的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了!有大胸部的可不僅僅是女孩子啊混蛋!

  媽的,豁出去了!

  孫朗挺直了腰板,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一絲果決,在張銀落漠然的目光中,發出了開天闢地般的一問:「那麼,張捕頭!最後一個問題……」

  他望著女捕頭,誠懇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沒有JJ的?」

  「……」

  片刻之後,這間花廳被劍刃風暴所佔領,仿佛有一個99級的野蠻人在這裡放了幾個20級的旋轉,忍無可忍的張捕頭拔出了刀劍,向某個遊俠宣告了雙持戰不可褻瀆的榮耀,其刀劍勢之淩厲,力壓荊棘,直追小孟……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只是輕輕一招架,孫朗就輕易地握住了她的雙腕,啊,這纖細中蘊含力量的肢體,這柔軟中帶著絲絲熱度的身軀,啊,這就是女孩子的身體……你大爺的,老子有兩年沒有細細感受這份感觸了啊混蛋!擱在其他女人身上,這麼一握就能讓她們跟被電療了似的……

  不過先冷莖一下!還沒完呢!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

  誠然,在這種令人絕望的環境下,有著令人絕望的被動技能,出現了一個可以免疫的女孩子,簡直是上天賜下的肉便……我是說夥伴,但,萬一特娘的是扶她呢!萬一在攻略完成後突然「誒嘿」一聲掀起裙子給我看了個大寶貝呢!所以,當務之急,是要確認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女孩子!

  所以說,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好的好的好的,有一位熱心的場外觀眾舉手了,那有請你來回答——什麼?直接按在地上撕了褲子看一看?

  善,我已經報警了,請去那裡享受熱心腸員警叔叔的照顧以及熱氣騰騰的豬扒飯吧,現在給我雙手抱頭蹲在一邊去……

  好吧,現在我們用量子理論來闡述一下如今的困境,這裡有一隻張銀落,她免疫我的大保健之力,這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她是一個可以免疫大保健之力的女孩子,第二,她不是個女孩子。根據經典物理學,張銀落的衣物之下必然會發生兩個結果之一,而身為觀測者的我只有撕開她的衣服親眼看一看才能知道裡面的結果,但在量子的世界裡,張銀落的衣服處於完好狀態,整個系統則一直保持不確定的波態,即張銀落的【嗶——】疊加態,她到底有沒有長著一根大【嗶——】,必須等待我的親手去觀測和確認,物質以粒子形式表現後才能確定——這是顯而易見的。

  ……然後呢?

  把她按在地上撕開衣服,確認了一下,然後呢?

  如果是那種不可描述的新物種的話,弄髒了手,閃瞎了眼,還能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森森的陰影。

  如果是真真正正的女孩子的話……

  那就更坑爹了好吧!絕對會被當成一生的敵人的吧!

  就算強行展開劇情的話除了淩辱重口線就沒什麼其他選擇了吧!除了把她變成一個正常的肉玩具以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吧!

  所以說,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衝動,首先,得想一個和平、穩妥、隱秘的辦法,對張銀落的性別進行觀測。

  如果她確確實實是真正的女孩子,那麼如何調……我是說如何與她建立新的睦鄰友好合作關係,就是下一階段所需要決斷的事情了。

  至於現階段的主要歷史任務,當然是想辦法對她進行觀測了,我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我說……」

  張銀落的聲音幽幽傳來:「第一,你能不能放開我?第二,你的笑容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第三,我感覺你似乎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們是來查案的啊喂!我們是來尋找敵人的蹤跡的啊喂!我們是來找失蹤的秦雨的啊喂!」

  孫朗眨了眨眼睛:「咦?」

  「咦你個大頭鬼啦!」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13 PM


第四十三章 你們知道什麼叫八門齊開嗎?


  孫朗眨了眨眼睛:「咦?」

  「咦你個大頭鬼啦!」張銀落吼道,「你靠譜一點啊!別跟我說你已經把這事給忘記了!」

  「哪能啊,哪能啊!」孫朗乾笑了兩聲,他放開了張銀落的雙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僵硬,喃喃自語道,「不會吧……」

  女捕頭望著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不會?」

  遊俠摸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赧然笑道:「俺發現,俺剛剛好像發現了幕後黑手,並且將她打敗了……」

  張銀落驚喜道:「什麼?剛剛?就在你出去的那會兒?已經抓到她了嗎?」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憨厚一笑:「哪能啊,她又沒有脫水,只是有點脫力,現在想必早就跑了吧……」

  「……」張銀落緩緩舉起刀來,「我——說——你——啊——」

  「慢著慢著!」孫朗心想這特麼的哪能怪我啊,當時老子還以為苦盡甘來,美好人生近在眼前,然後就吃了一發幻想崩壞,整個人都懵比了,堪稱處於智商下線狀態,還能保持理性回來找你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我跟你講,也就是本大爺心志堅韌,承受能力稍差一點的,恐怕當場就要黑化,然後就變成了橫行大街之上襲擊美少女的癡漢強【嗶——】魔了,那樣的話別說是那個娘們了,就算你也少不得要回收幾張CG,非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嘗試一下什麼叫八門齊開不可。

  不過這事確實不好解釋……他本想將自己的體質與困擾據實相告,但是看著張銀落,不知為何越看越順眼,於是孫朗思忖了片刻,也不知道他那大到沒邊的腦洞裡究竟轉過了什麼念頭,遊俠突然擺出一副正義的面孔:「事情是這樣的!在將你從那種陷阱中救出之後,我立刻察覺到了這一切肯定是對方布下的詭計……想想看,當時你即將落入陷阱,而我卻在外面,如果我拯救不及的話,你落入了陷阱,生死先不說,而在外面的我,會獨自面對萬箭齊發、兇險萬分的局面,幾乎是九死無生。」

  他瞬間就換了一個畫風,目光灼灼道:「如果是要將我們兩人滅口,何必這麼麻煩,剛剛踏入園中,就可以發動機關,何必多此一舉?由此觀之,對方肯定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落入陷阱中的是你,那就用園中機關殺死我,如果落入陷阱的是我,那陷阱中肯定有更加厲害的機關等著我……」

  「總之!」孫朗豎起了一根手指,「對方的目的,是在不殺你的前提下,殺掉我!」

  張銀落被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給轉移了注意力,思索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她沉思了片刻:「對方為什麼不殺我呢?」

  「傻了不是?」孫朗翻了個白眼,「因為你家很厲害啊,你要是死在這裡,你家人豈肯幹休?對方肯定不想無故樹敵……這是第一種可能性。」

  女捕頭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問道:「那第二種可能性呢?」

  「第二種可能性啊……」遊俠瞟了一眼張銀落那豐滿的胸部,正色道,「也許對方看到了你,想到了小時候養的一頭早天的小奶牛,睹奶思牛,對你產生了極大的親近感與眼緣,所以想要跟你做朋友,想要將你帶回她家的大房子,給你帶上非常好看的項圈,再拴上好看的鏈子,保護你,愛護你,與你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張銀落歎了口氣:「總覺得就在剛剛你回來之後,你這傢伙好像變得下流不少啊……」

  孫朗若無其事地扭頭道:「你的錯覺罷了。」

  「好了,好了,現在看來,倒是我連累你了。」張銀落自嘲一笑,「明明是我將你拉入這件事情的,反倒讓你遇到了生命危險……」

  她表情看起來有些落寞,輕聲道:「我一直覺得,我很厲害,不是因為家世,也不是因為力量,而是我能夠堅守著自己的信念,為不平而拔劍。不管別人的目光,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就算所有人都冷眼旁觀,我也要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像現在這樣。我自傲於我能夠將信念貫徹到底,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我的行為……我不想做那些仗著家世長輩而欺男霸女、揮霍人生的廢物,我只是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父親說,路都是人自己選的,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我也是一直這樣做的。」她苦笑了一聲,「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但不要強求別人與你有著同樣的看法與信念,不要強迫他們與你做同樣的事情……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可是這次,卻讓你陷入了危險之中……」

  女捕頭搖了搖頭,低聲道:「如果剛剛,情況就像你所說的那樣,你死在了萬箭之下,那我恐怕終其一生,也不會心安了……」

  她猶豫了一下:「要不然,這事就這麼算了,對方雖然不敢殺我,卻對你起了殺機,這一次也許是運氣好,下一次說不定就……所以你,退出吧……」

  這樣說著,她低下了頭,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恐懼,她害怕從對方口中聽到某些回答,害怕對方乾脆俐落地轉身而去,無論如何,她是要將這件事情追查到底的,但如果孤身一人的話……但她卻沒有任何立場對孫朗進行挽留,她不能讓別人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但下一刻,腦袋一痛,似乎被人劈頭打了個爆栗,張銀落吃痛之下,捂著腦袋抬起頭來,卻發現一張吊兒郎當的臉和「你他媽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就像是街上正在追人高利貸的流氓,他兇神惡煞道:「怎麼,說好的大寶劍,想要賴帳?」

  她哭笑不得道:「你這人,帝兵和生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所以……」

  「所以你個死人頭啦,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只能為自己的行為與信念負責,而無權干涉別人的人生。」孫朗劈手將驚鴻劍奪了下來,扛在了肩上,挑了挑眉毛,「你還是理解有誤……這其中的意思,不僅僅是不能讓別人接受你的信念和正義,也不僅僅是不能強迫別人為你而戰,而是……」

  他笑了笑,點了點張銀落的額頭:「不要擅作主張地替別人拿主意。」

  然後他伸手拍了拍女捕頭的肩膀,爽朗一笑:「就是這樣……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半途而廢過,你也不會例外。我說過,拿了這把劍,我就會為你查明真相,無論對手是誰,都要與你併肩作戰,你不退,我就不退。怎麼,我還沒慫,你就慫了?況且……」

  他冷笑起來,一副「我特麼的非常機智,你這城裡來的別想騙我」的模樣:「況且我也算替你賣命了整整一天,別的不說,鯡魚罐頭扔了整整三罐,又替你打發了強敵,用你的話來說,堪稱屎裡來水裡去,這工錢還沒結呢,就想隨隨便便打發我走?」

  聽到這裡,張銀落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這人,明明還算不錯,非要裝得這麼市儈……坦率點不好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死傲嬌咯?你才死傲嬌呢,你全家都是死傲嬌,不過據說死傲嬌的市場不小,所以暫且先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算了算了。」女捕頭沒好氣道,「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那就隨便你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剛剛解釋分析的那些事情,與你一臉抽風地跑出去打倒了敵人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你剛剛到底怎麼了?」

  孫朗帥氣英俊的表情頓時一僵,不過他眼睛飛速地眨了幾秒,表情就迅速恢復了正常,傲然道:「那還用說?對方既然想要抓你而殺我,肯定有所後招,我既然察覺到了她的用意,自然能夠判斷分析出她就在周圍,所以肯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她一個突然襲擊……」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怒道:「這就是你撇下我一個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的原因?」

  遊俠想也不想,張口道:「這叫策略!你沒有夜戰的經驗,而且跟你解釋很費時,兩個人一起行動,目標還大,很容易打草驚蛇,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對方埋伏了大隊人馬,就算加上你,也定然寡不敵眾,還不如讓你留在原地,出事之後大聲示警,你就可以回去搬救兵——對方抓不到你,肯定會心有顧忌,就算俘虜了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銀落無言以對,雖然對方的邏輯無懈可擊,但她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況且今晚孫朗的表現也著實有些古怪……

  一開始還是挺正常的,一如既往的賤與乖張,但是抽風了一陣回來之後,看自己的眼神中,好像多了一點色色的東西。而且他之前幾度聲明,不許我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而之前幾度意外,他都非常迅速地躲開,然後很鄭重地警告我——而今天,自從他把我從陷阱中抱出來之後,也沒看他有什麼反應。而就在剛剛,還三番五次地又點額頭又拍肩膀的,這些動作,感覺他都是在有意為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是個怪人……不知瞞著我多少東西,甚是可惡。

  她暗自將今天孫朗的異樣記在心中,尋思著日後有空,一定想辦法弄清楚。

  而孫大遊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演技其實滿是漏洞,此刻正在心中愉悅自矜地感歎著自家功力的深厚。

  哼,雖然足足兩年了……但本王的刷好感度的技能,依然還是如此純熟,真是太厲害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16 PM


第四十四章 想不到你們居然是這種人

  「這裡就是你與敵人交戰的地方嗎?」

  張銀落站在這座小樓的屋簷上,俯瞰著這座黑暗無人的院落,她順著孫朗所指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著月光觀察著戰鬥的現場。

  孫朗的眼睛眨也不眨:「嗯,是我歷盡辛苦、與強敵交戰,最終將她擊敗打退的地方。」

  女捕頭看著地上與牆上淩厲的刀痕,眯眼瞅了一會兒,發現有些異樣,她雖然沒有孫朗那通過觀察刀痕就能判斷出對方武學路數乃至身體特徵的本事,但是作為武者最基本的經驗常識還是有的:「咦,這些刀痕的分佈有些奇怪,從發力角度與劈砍方向來看,對方好像是坐在地上、胡亂劈砍的……」

  遊俠神色自若道:「這個啊,是我將她擊敗打倒之後,她慌亂之下,拿刀亂劈,阻止我的接近,唉,心理素質真不好……」

  「哼,說謊,一定是你用了什麼無恥的法子把她嚇到了,以至於驚慌失措,拼命反抗。」張銀落斜了孫朗一眼,冷哼了一聲,「就會欺負女孩子,你當時是不是表現得非常色,說要把她怎麼怎麼樣?要不然就是又把鯡魚罐頭拿出來了……哼,你這傢伙,居然能把惡人都嚇成那樣……」

  孫朗勃然道:「你怎麼憑空汙人清白?我看到她的時候彬彬有禮,我打敗她的時候神情冷漠,一句調戲的話都沒有說,一點色色的表情都沒有露,從頭到尾,只有對女性的尊敬和對敵人的蔑視,別提有多紳士了,你可不能胡亂說話,有損我的清譽……」

  我呸,你還有清譽?我跟你認識了這麼點的時間,就覺得你已經將一個人所擁有的廉恥和節操全都扔得乾乾淨淨了……

  不過現在不是鬥嘴和嘲諷的時候,張銀落蹲下身來,細細觀察,突然她發現,地上有些許未幹的濕痕與水漬,空氣中還殘存著一絲異樣的味道,她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由於害怕這是旁邊那孫子丟出去的類似於鯡魚罐頭或者大宇宙珍飲之類的生化戰術武器,她甚至沒敢撚起來觀察一下,直接問道:「這是啥?」

  「這個啊……」孫朗眯起了眼睛,天真無邪地一笑,「應該是她在劇烈運動和心情緊張中留下的體液吧……」

  哦草沒看出來啊,居然流了這麼多,那女人的出水量好大……居然敏感成這樣?

  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汗水就說是汗水,還體液,什麼話到了你嘴裡,都會有一種色色的味道啊……」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所以,記得那個女人的長相嗎?她的體貌特徵,她的模樣,她的聲音……」

  當然沒記住啦,本大爺一向視女色為糞土,全天下的女人在我手中全都沒啥區別,我為什麼要去記住一個跟我不熟的女人的相貌體征?剛剛倒是分析出一點特徵,就是她的出水量不少……不過那傢伙好像真的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不過這話是絕對不能在張大捕頭跟前說的,否則好感度要下降的,孫朗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道:「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想必是害怕暴露行藏吧,而且她還帶著面具,擋住了面容,招數也是散招,看不出路數和來頭……」

  張銀落歎了口氣:「你就不能逼問一下,或者將她打暈,亦或想個辦法確認一下她的體貌特徵?」

  我當時剛剛吃了一發幻想崩壞,認知世界都差點崩了,沒有將她直接啪成母豬就算是意志堅定了,怎麼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不過這話也是不能說的,孫朗正色道:「她當時揮刀亂劈,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舉手投足,好像在對我搔首弄姿,擺出了一副『人家很柔弱很可憐但身材也很好所以你不要來強【嗶——】我』的模樣,顯然是在誘惑我,我觀察了一下,一時半會兒肯定拿她不下,她如果不是覬覦我的美色,那肯定是想拖延我。拖延我的目的是什麼呢?顯然是要趁機攻擊然後挾持你,我一念及此,就顧不得管她了,立刻就回來找你了。」

  他沉思了片刻,摸了摸下巴:「但沒有敵人來襲擊你啊,這就說明,她原來是覬覦我的美色……」

  張銀落啐了一口:「你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我剛剛感動了一下,就又說出這種話來……」

  她有些可惜道:「這雖然不怪你,但讓她就這麼跑了……如果能夠抓到她的話,一切想必就會迎刃而解了。她這次逃出生天,下次逮到她,說不定會更難了……」

  孫朗露出了笑容:「誰說非得下次的?」

  迎著張銀落驚訝中帶有一絲期待的眼神,遊俠豎起了大拇指,笑道:「雖然當時沒法快速問出一些什麼,但並不妨礙我在她身上留了一點記號,順著這個印記進行追索,就能一路追蹤她……」

  張銀落驚喜道:「真的?」

  孫朗笑道:「當然是真的,我是不是非常機智?這樣的話,敵暗我明的形勢就要逆轉了,你開不開心,來,為了表示慶祝,我們來一個純潔的擁抱吧……」

  女捕頭笑著躲開了孫朗的撲擊,閃身躍下小樓:「準備一下,我們要追了!」

  「你這傢伙,不知道本大爺為此付出了多大的犧牲,非得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不可。」孫朗望著少女明媚的笑容,暗自道,「他娘的,如果可以的話,真的不想用這招啊……切切切切切切切,算了,捨不住孩子就套不著狼。」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覺悟之色,慢慢地蹲下,鼻子輕輕地嗅了嗅,捕捉到了空氣中那一絲奇異的香味。

  美少女的味道……真噁心。

  他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道:「美少女發情的味道,美少女發情的味道,美少女發情的味道……捕捉,成功!」

  遊俠霍然起身,目光轉向了一個方向……就在那裡了!

  「那個女人,也不能放過,居然讓本大爺聞她的那種味道,真是好大的狗膽。」孫朗惡狠狠道,「看我怎麼炮製你……」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17 PM


第四十五章 按E鍵進入紳士視覺

  夜色漸晚,冰冷寂然,有兩人一前一後,在黑暗的巷子與房頂上飛馳。

  孫朗奔跑在前,眼神如鷹隼般淩厲,他的行動毫不遲疑,正如他的目光從不猶豫,始終對準著最正確的方向,步履矯健,衣袂翻飛,背影透著令人安心的穩重感,那是宛如領袖般的氣質……自信,強大,令人僅僅是望著他站在前方的背影,就會不由自主地心折和追隨。

  ——當然,在身後的張銀落所看不到的正面,孫朗的鼻子不停地輕輕抽動,仿佛在嗅著不能細說的氣息。

  他媽的,這物欲橫流的城市真是墮落得要命,走到哪兒都能聞到令人作嘔的氣息,就像左前方院中有榆樹的房間裡,味道著實難聞,多半是四十年份的老鮑魚的腥味,而右手邊數十丈遠的繡樓中,則是傳出了略微清新青澀的味道,多半是哪家的小姐正縮在被窩裡嘗試著某種不能細說的小遊戲——他媽的這群娘們真是閒得要命,人生如此多彩,世界如此美好,天天想著這些破事,媽個雞,熏死你爺爺我了。

  這筆賬也記在後面那大胸部的身上……精神聚氣、用大保健之力強化嗅覺,雖然能夠敏銳地追蹤美少女的氣息,但副作用就是這個了,他必須在這物欲橫流的花花世界中尋找著目標,代價就是同樣會聞到其他不和諧的味道,這對視美色為糞土、一切色欲皆為浮雲的孫朗而言,實在是很討厭。

  幹,以後天天餵你喝牛奶,讓你也嘗個新鮮。

  孫朗在無數干擾中努力分辨著敵人留下的一絲氣味,帶著張銀落追蹤著她的蹤跡,根據她撤離的路線、速度和停留時間,對方的形象在孫朗的心中慢慢豐滿起來。

  拳腳功夫不錯,體力很好,柔韌性和耐力高,應該經歷了刻苦的磨練,天資也不錯,意志力夠強……但是反追蹤能力差勁,或者說缺乏相關的經驗,是個菜鳥,那麼多半可以對上號了。她在她主人身邊的地位一定很高,關係也很親密,願意為她主人去做一些髒活……

  這時,身後的張銀落出聲問道:「好厲害,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夠追蹤得這麼快……」

  孫朗頭也不回道:「按住E鍵,進入鷹眼視覺,就能看到她走路留下的痕跡。」

  「小氣鬼,不想說就不想說嘛,總是編這些奇怪的話來騙人。」張銀落哼了一聲,她大概也猜到了孫朗此時必須全神貫注,所以就識趣地閉上了嘴,沉默地跟隨著他的腳步,不知何時,她已經習慣了跟在他身後,而不需要去想其他的事情——譬如,她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遊俠帶的路是否正確。

  不知道在黑暗中穿行追蹤了多久,孫朗驟然停下了腳步:「終於找到了。」

  張銀落從他身後轉出,面前是一道長長的護院高牆,這裡好像是一處巨大的園子,高門大戶,不知是哪家的產業,此時月黑風高,天色已晚,所以寂寂無聲,但偶爾能夠聽到輕且整齊的腳步聲,應該是有護衛在牆內巡視,孫朗低笑道:「高門深宅,果然是藏汙納垢之處。」

  「她逃到裡面了嗎?」張銀落皺眉道,「奇怪,這裡好像很眼熟。」

  孫朗虎軀一震,轉頭喜道:「怎麼,這裡居然是你家?」

  「……你高興什麼啊!」張銀落低喊道,「這才不是我家哩,我家如果出了這種敗類,我第一個砍了!」

  「是嗎……真可惜,真想看看你努力追查良久結果發現兇手居然是自家人之後所露出的蠢臉啊。」孫朗歎了口氣,挖了挖鼻孔,「既然不是的話,就準備幹活吧,我們趁著夜色摸進去,找到那女人,摸昏了後綁出去,然後與她進行一系列的友好交流……」

  張銀落奇道:「摸昏?」

  「我是說打昏,你腦袋有問題嗎?」孫朗哼了一聲,「怎麼能把人摸昏,你演示給我看看啊?」

  但女捕頭卻皺了皺眉毛:「她既然逃回了老巢,肯定就換下了衣服,洗去了嫌疑,我們闖進去抓人,沒有證據,反而會被倒打一耙……」

  「你憨啊。」孫朗驚詫道,「虧你還是條子出身,居然說出這種沒水準的話來,自古以來只有抓不到的嫌犯,沒有拿不到的口供。要我說啊,我們現在就潛入進去,將那女人給綁出來,抓進小黑屋裡,由我來使一些手段,別皺眉,你是沒見過你孫大爺的本事。不用鯡魚罐頭,連老虎凳和辣椒水都不用,我有特殊的談話技巧和一整條技能樹,傳說中的『伏嬌十八拍』和『弄婦三拳』只是基本功夫……」

  他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雖然我身為尊重女性的紳士與和平主義者,很反對使用這種手段與女性朋友交流,說真的,每一次使用都會對我的幼小心靈造成深深的傷害,讓我連續幾天不愛喝水,但做人要言而有信,答應了你,就得認真幫你做事……」

  他看張銀落還在猶豫,眉毛一挑:「你又魔怔了?之前跟你約的三章基本法已經忘掉了?你如果連遊俠的行事方法都接受不了,請我來幹嘛?」

  到底是誰把那三章什麼基本法給忘記了!你這個不久前對我連碰帶拍的傢伙!

  張銀落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腳:「不識好人心!我的意思是,對方高門大戶,防禦嚴密,裡面不乏高手,我們闖進去後被發現了怎麼辦?私闖民宅,與盜匪無異,如果陷在裡面,他們就是痛下殺手,我們也只能束手待斃……再者,如今夜色深沉,我們沒有裡面的道路地圖,就算將對方擄了去了,帶著一個大活人,怎麼出來?就算帶出來了,如果對方心志堅定、抵死不認,我們怎麼辦?非要拿到決定性的證據不可……」

  「決定性的證據啊……」孫朗笑道,「這個容易,抓到了就能問出來了,不過我倒是有更感興趣的事情……你剛剛的言下之意是,你其實並不反對私闖民宅將嫌疑犯拖出來後使用一些和善友好的手段進行談話交流?」

  張銀落面孔一紅:「她又是陷阱啊又是萬箭齊發的,我沒有這麼迂腐,世事都要按照章程做事的話,黃花菜都涼了!不過行事靈活不代表莽撞,我們得……」

  「行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孫朗點了點頭,「害怕的話就留在這裡,我自己進去。」

  然後他自顧自地向對面的牆角跑去,張銀落嚇了一大跳,低聲喊了幾句,結果遊俠充耳不聞,望著對方輕巧地翻上牆頭,張銀落氣急之下,跺了跺腳,咬牙也向牆根下跑去:「這個死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19 PM


第四十六章 豪油根!

  在之前的行動中,張銀落曾聽孫朗一本正經地介紹了某些潛入的技巧。

  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莫過於「康氏潛入法」,是一名叫做康納的巴薩卡所發明的,她雖然不知道「巴薩卡」是什麼意思,但從「只要殺光所有目擊者就不算潛入失敗」這一條潛入法的核心奧義上來看,這個「巴薩卡」一定是暴力與兇殘的代名詞。

  所以女捕頭很害怕偷偷潛入這座豪宅的孫朗突然巴薩卡一下,將他所見到的所有巡夜者與目擊者全都殺光,畢竟她在這之前已經深刻領教到了此人的喜怒無常與不按套路出牌……不過令她鬆了一口氣的是,這傢伙居然在老老實實地聽音辨形,預判著巡夜者的巡邏線路,然後無聲無息地繞開了他們,不斷地前進著。

  但很快,張銀落就又開始糾結起來……因為這傢伙實在是太熟練了,在這座佔地廣闊、佈局複雜的豪宅大戶之中,他居然毫無迷茫地繞來繞去,從他的表情、動作與周圍環境觀察來看,他絕對沒有迷路,每一次他將自己拉到樹木與假山之中,片刻之後必然會有護衛從隱秘的小道中走出,警惕地觀察著周圍——他是如此得熟練,以至於讓人不由自主地去想,他為什麼會這麼熟練,他到底做這事做了多少次了……

  張銀落實在忍耐不住,低聲問道:「喂,你好像很熟悉這裡……這不會是你家吧?」

  孫朗撇了撇嘴,低聲道:「艸,這要是我家,老子還用做遊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睡丫環,嫖姑娘,閒的沒事上街去調戲良家婦女……」

  張銀落撇了撇嘴,對他的低級趣味表示鄙夷,不過想起這裡佔地之廣、護衛密度之大,她不禁有些心慌:「喂,你有多少把握?事已至此,不能一擊建功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我雖然不知道這裡是哪戶人家,但如此規模,肯定不凡,我們如果陷在裡面的話……」

  遊俠低笑道:「有時間糾結這個,不如想想更重要的事情。這裡高門大戶、防禦嚴密,一定不是易與之輩,埋伏我們的那個女人極有可能在這裡身居高位,甚至是其主人家最親密的得力幹將,她們綁了秦雨,你身為正義的六扇門條子,就算人贓俱獲,又要怎麼給她們定罪啊?」

  「這……」張銀落一時語塞,她已經過了天真熱血的年紀了,這個世道的不公與黑暗,官場的回護與權力的遊戲,她豈會一無所知?這種大戶人家,必然與明州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從六扇門系統到州府大衙,哪個官員肯為了一個小小的女飛賊懲治這種人家?就算她將人犯扭送至府衙,提交諸多有力證據,府尊也會有意拖延,說要先研究考慮幾天,六扇門更是會裝聾作啞,說不定到時家族也會臭罵她一頓,甚至要將她禁足……因為她畢竟是張家的人,榮辱一體,此舉也無異於給家族樹敵。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張家回護,有師門保護,就算得罪了這戶人家,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眼前這個遊俠……胡守信會為他扛下一切嗎?

  女孩兒沉默了片刻,輕聲道:「茲事體大,不能衝動行事,如今當務之急,是救出秦雨,我們至少要保證她的生命安全,至於其他……到時候再說。」

  孫朗回頭看了她一眼,了然一笑:「還算你有點良心。」

  被看破心事,張銀落臉上一紅,晃了晃拳頭:「快點帶路,就你廢話多!」

  遊俠聳了聳肩,指了指前面的一間小院:「看到了沒?目標好像進了那裡了,我們去聽聽牆角,看看有沒有什麼朋友在交易。」

  兩人躡手躡腳地一路小跑,來到了這間小院,這裡的佈置精緻而內斂,隱秘而有格調,一草一木,都甚是精巧,孫朗使了個眼色,張銀落會意,兩人悄然攀上房頂,一路伏低攀爬,傾聽著下面的聲音,尋找著目標的蹤跡。

  突然,隱約的對話聲從瓦片的縫隙中傳出,孫朗精神一振,向張銀落招了招手,然後悄聲將一片瓦給揭了下來,向裡面窺視。

  女捕頭猶豫了一下,將頭湊了過來,兩人肩膀相碰,張銀落能感受到孫朗那邊傳來的熱度,孫朗也能感覺到女孩兒的鬢角青絲掠過的觸感,一時之間,兩人稍稍有些失神,直至下面有女人的聲音傳來:「大人,深夜呼喚在下,不知有何要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有些不便,有什麼事情,不如明天再說?」

  咦,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孫朗從愣神中警醒,覺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女人說話,但還沒等他仔細尋思,一個男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只是夜不能寐,閒來去院中賞月時,發現徐管家你身著夜行衣,匆匆而去,故而出言相邀,唐突佳人,實在是抱歉了……今夜徐管家行色匆匆,是不是去處理要務了?還順利嗎?」

  ……這他媽哪兒來的野男人,半文不白的,真讓人不爽。

  只聽那位徐管家的聲音多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緩緩道:「承蒙大人關心,這次行動並未成功,但在下已經探明了敵情,瞭解到了對方的風格與路數,下次對症下藥,一定會手到擒來,讓那些宵小之輩永遠閉上嘴巴!」

  孫朗在上面聽得暗笑不已,你這娘們真是會胡吹大氣,你要怎麼對症下藥?多喝點熱水嗎?

  「是嗎?」男人輕笑道,「那我恭祝徐管家馬到成功……只不過,女飛賊秦雨惹出的亂子可不小,甚至還引起了遊俠與捕快的注意,萬一此事暴露、引起窺視的話,上面怪罪下來,你家大小姐恐怕沒法交代。到了那時,這偌大的家業,這光鮮的樓宇,恐怕都要風流雲散啦!」

  徐管家咬牙道:「請大人放心,您帶來的任務和使命,我們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記,一定會將上面派下來的任務漂漂亮亮地完成的!」

  「最好如此。」男人歎了一聲,「其實我何嘗不知,你們家很不容易呢,趙小姐巾幗不讓鬚眉,一己之力撐起這份家業,實在讓我們男人也為之汗顏。但這世道,終究是男子當權,你們府上,也確實需要一個男人來……」

  那徐管家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徑直道:「小姐素有主見,在下只是一介下人,主人的男女婚嫁,也容不得我來說三道四,如果哪天小姐遇到了喜歡的人,想要嫁給他,我會高高興興地為她描上紅妝、披上鳳帷,但如果有誰想要強迫於她,那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與那人同歸於盡!」

  男人碰了個軟釘子,一時之間有些尷尬,然後開始沒話找話:「今晚身著夜行衣的徐管家,也是別有一番風采,真是英姿颯爽……而且我從徐管家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如空谷幽蘭般沁人心脾,想必是美人暗香吧,徐管家也是一位出眾的美人呢……」

  哪知一提這事,徐管家立刻變得老大不耐煩,她徑直道:「大人,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在下就要告退了,今晚實在失禮,明天再來致歉。」

  「徐管家留步,還有一事……」他說道,「秦雨還不願意開口嗎?你們大小姐什麼都好,就是還不夠心狠,不如將她交給我……」

  「大小姐自有分寸,就不必勞煩大人了。」徐管家老實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在下告退。」

  「哼。」男人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那就轉告你們大小姐,好自為之吧。」

  那徐管家推門離去,窈窕健美的身軀消失在這個小院的院門,張銀落使了個眼色,示意孫朗還不去追?只見遊俠擺了擺手,示意不急。

  娘希匹,真正有意思的大魚在下面呢,何必捨本逐末?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這裡的位置,也知道了那娘們是什麼徐管家,何愁找不到她?

  這時,房間內又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哼,遲早有一天,要把這個女人搞到手……媽的,連那個秦雨,都不讓老子碰,女人就是矯情。不過,還好,還好,今晚不算全無收穫,至少我房頂上趴著一位來客,聽其呼吸,應該是一位嬌俏佳人,如此良辰美景,姑娘,不下來坐坐嗎?」

  張銀落被識破了行藏,心中一驚,本能地看向孫朗,繼而心中一奇,這裡明明有兩個人,為什麼那個男人隻察覺到了自己?

  但她赫然發現,對面的孫朗,露出了非常帶感的笑容,遊俠向她比了個手勢,然後悄無聲息地爬了下去,跳到地面,來到門前,尖著嗓子細聲細氣地喊道:「大爺,窩來給你送溫暖啦!」

  言罷,他一腳踢開房門,張銀落只聽到了一聲低沉的怒吼與拳頭毆擊肉體的悶響:「豪油根!」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23 PM


第四十七章 總之我先去找找時光機!

  張銀落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你特麼怎麼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說好的秘密潛入呢?說好的追蹤兇手呢?下面這個人能輕易而舉察覺到我,說明一定是個高手,你怎麼就傻不拉幾地打進去了呢?

  就算我們聯手能夠擊敗他,但是如果弄出了巨大的聲響,被巡邏的護衛聽到怎麼辦?

  她咬了咬牙,準備立刻擊碎房屋瓦片,淩空下擊,圍攻屋內的強敵,但她側耳傾聽,居然沒有發現兩人交手的呼喝,只聽到孫朗連續不斷的奇怪叫聲:「豪油根!阿杜根!傑傑布魯根——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然後就是一連串拳拳到肉的悶響聲,就像是在打一頭豬,張銀落心知有異,也連忙從屋頂翻下來,快步進入廳堂,然後她發現明亮的房間中,一位錦衣男子像死豬一般躺在地上,而孫朗則是一臉興奮地抓著對方的腦袋死命往地上磕:「淦你娘,真他媽耐打……」

  張銀落愣了片刻,趕緊上去拉孫朗:「喂喂喂,別打了,都要被你打死了!」

  她用力將孫朗拉了起來,望著已經昏厥在地的錦衣男人,皺眉道:「這傢伙的武功竟是如此稀鬆平常,這般不經打?」

  孫朗在一旁點頭附和:「沒錯,簡直弱爆了。」

  張銀落斜眼看著遊俠:「所以說,你進來打他幹什麼?有什麼目的嗎?」

  「當然有了!」孫朗擊掌道,「聽到他與那徐管家的對話了嗎?其中果然有朋友交易啊!這徐管家與她的主子,是為一個神秘的大勢力服務的,而這個渣渣,就是那個大勢力的使者,而秦雨,是為徐管家她們打工的,三者之間彼此利益牽連,其中必然隱藏著一條天大的陰毛……」

  他伸腳踢了踢腳下的死豬:「換句話說,按照一般劇情發展流程,我們為了追查秦雨,與徐管家肛在了一起,肛完了那個徐管家,就要肛徐管家的主人,到了最後的最後,陰謀揭曉,最終boss浮上水面,就是這頭蠢豬了……也就是說,這傢伙是這個任務副本的最終BOSS……」

  張銀落姑且聽了個大概,稍稍明白了這廝的意思:「然後你現在就把他給打了?」

  「廢話!」孫朗傲然一笑,「這就叫釜底抽薪,這就叫不走尋常路!想想吧,別人推死亡之翼要從時光之穴轉到龍眠神殿一路車過去,而你上來就抓住了那孫子的尾巴就像掄擀麵杖似的到處亂砸,這特娘的是何等的帶感……」

  「……」女捕頭翻了個白眼,「然後呢?我們該做什麼?」

  「這就要看你的了。」孫朗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徐管家的話中透露出了訊息……確實是她們劫走了秦雨,秦雨就在她們的手中,只要現在追過去將她拿下,嚴加逼問,肯定能找到女飛賊的所在,將她揪出來……」

  他伸腳踏在地上那男人的背上,緩緩道:「但你也應該明白了,此事並不簡單,秦雨捲進了一件了不得的陰謀之中,甚至以徐管家這高門大戶,居然也被人鉗制把控,為他們服務,為他們執行著神秘任務……怎麼樣,女神捕,這事你要不要繼續摻和了?」

  女捕頭猶豫了片刻,咬牙道:「秦雨的角色可沒這麼簡單……從他二人的對話中可以知道,秦雨心中似乎藏有一個大秘密,無論是徐管家還是他,都急於從秦雨口中得知那個秘密,也就是說,我們就算直接去救了秦雨,麻煩還是無法解決,況且,有作奸犯科的事情發生,我可不能視而不見!」

  她看了孫朗一眼:「況且,徐管家早就在關注我們兩人了,剛剛你打他的時候,是不是也讓他看到了你的臉?就算我們想抽身而退,多半也來不及了,所以,我們只能繼續前進了……說不定到時候會有轉機,我們一定要找到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孫朗點頭讚道:「說得對,雖然你腦袋一根筋,又天真幼稚,傻了吧唧,但做起事來明斷果決,毫不拖泥帶水,著實不錯。」

  張銀落反唇相譏道:「彼此彼此,雖然你性格惡劣,卑鄙無恥,惡趣味令人髮指,但總算言而有信,做事盡心竭力,還算是個男人。」

  兩人互相瞪了片刻,然後同時笑了起來,孫朗俯下身子,將倒在地上的大魚提了起來:「這裡終究不太安全,我們將他帶出去,找個小黑屋親切交流一下,看看他願不願意配合黨的工作……不知那位女管家明早醒來,發現大BOSS被人憑空劫走,會是個什麼表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青鸞的身影隱藏在月色之中,悄悄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作為與大小姐情同姐妹的管家,她自然有單獨的住房與別院,而整個靖安侯府對於她來說,已經是閉著眼睛都能隨意走動的地方,甚至護衛夜間的巡邏路線,也是她參與制定,每一條路線的轉折變化,也盡在她的心中……所以一路上她沒有驚動任何的護衛,悄無聲息地回到家中。

  畢竟她現在的模樣……很不莊重。

  「混蛋混蛋混蛋……」她暗自咒?著,今天簡直是這輩子從來沒有的恥辱之日,居然被……居然被……居然被……

  被汗水浸透的小衣,乃至羞人部位傳來的很不舒服的黏黏答答的感覺,令她一想起來就邪火上升,心緒不寧,她居然變成那種樣子,而且是在敵人面前……那個遊俠,到底是用了什麼邪門的藥物,或者練了什麼淫邪的功法?居然讓她變成那樣了!

  「不管怎麼樣,下一次一定要讓你好看!」徐青鸞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解開衣服,屋內沒有亮燈,黑夜保護著少女的軀體,只有如象牙般白皙的身體隱隱反射著誘人的光芒,「不管是淫藥還是邪功,終究有剋制的辦法……明天去怪醫那裡討一些清心凝神的剋制藥物,然後掩住口鼻,在暗中偷襲他,讓他來不及使用那些不要臉的法子,一定能夠一擊建功,讓他再也沒法害人!這卑鄙無恥的色鬼淫賊……」

  她一邊低聲咒?,一邊將浸濕後又風乾的小衣褪下,然後丟到了一邊,沒有了衣物的包裹,黏噠噠的身體散發出某種異樣的幽香,她轉頭看向梳粧檯的鏡子,凹凸有致、高挑健美的身軀映在銅鏡中,散發著奇異的美感,從十三四歲起,有大小姐做比照,她就有些困擾,這裡是不是長得太快了……甚至有一段時間,她甚至羞於去看自己的身體,而如今,聞著那幽幽的香氣,看著自己的胴體,她居然有些臉紅心跳……

  但突然,院中傳來了腳步聲,徐青鸞猛然驚醒,身體在?那間繃緊,但是下一刻,她就鬆了一口氣,因為那腳步聲她認識,她一輩子都不可能聽錯,那是她所要保護的大小姐,這個世界上她最重視的那個人。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即使是大小姐,也不能看到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啊!

  她心中剛升起慌亂,大小姐已經走到了門前,輕輕地扣門道:「姐姐,你睡了沒?」

  我睡了!我睡了!我當然睡了!徐青鸞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將扔在床上的衣物統統塞進被子裡,然後哧溜一聲鑽進了被窩,但是慌亂之下,身負絕藝的女俠也會出錯,她的小腿不小心磕在了床腳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好疼!她眼角險些滲出淚來,拼命地咬著被子,外面的大小姐聽到了這聲響,直接推了推門,沒想到嘎吱一聲,房門應手而開。

  徐青鸞雙目圓睜,然後心中慘叫起來。

  居、居然忘了插上門栓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26 PM


第四十八章 這次的新人素質不錯

  徐青鸞聽著自家大小姐推門而入,心中暗暗叫苦,但裝睡實在不好,而且……小時候她與大小姐是一起睡的,如今雖然少女初長成,但喜歡撒嬌的毛病還是沒改,有時會撒嬌賴皮地湊過來一起睡,如今自己這模樣……

  大小姐從花廳穿過屏風,來到臥室,輕聲道:「姐姐,你睡了嗎?」

  徐管家沒奈何,只好出聲道:「大小姐,剛剛睡得淺,所以醒了,您先稍等一下,我在穿衣服……」

  外面的少女笑道:「我又不是男人,姐姐怕我把你吃了不成?再說了,姐姐你今天怎麼忘了閂門?嘻嘻,萬一有個採花淫賊進來,姐姐豈不是要吃大虧了?」

  徐青鸞心中早就慌作一團,塞在被子裡的那些衣物是夜行衣,小衣和褻衣被汗水和那種東西弄髒,散發著可疑的味道,她還來不及取出乾淨的衣物,就慌忙逃竄到被窩,此時哪有乾淨衣服?沒奈何,只好苦著臉將依然有些潮濕的小衣迅速穿上身,但還沒等她穿好,大小姐已經走了進來,在黑暗中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床的方向,就這麼坐在了她的床頭:「姐姐不必起身了,也不用點燈,有時候天色黑一點,更容易說話……」

  今天簡直是她這輩子最窘迫的一天了……徐青鸞簡直想要用頭來撞床頭,她身體縮在被窩中,褻褲提在膝蓋上,硬是沒敢往上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女管家故作鎮靜道:「大、大小姐,深更半夜,雖然是在自家侯府,獨身一人出來也有些不安全,畢竟……所以,如果有事的話,就讓丫環來告知一聲,由我過去就好了。」

  女孩兒突然幽幽一歎:「姐姐,今天一天都沒見到你,你是不是瞞著我去做什麼了?」

  徐青鸞身體一僵:「大小姐……」

  「姐姐,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繼續問……」她輕輕地說道,「但是,稍稍有些擔心呢,我們正在做這種事情,我們與一個無法匹敵的龐然大物做著交易,曾經為了保護自己,為了保護你,我拋棄了所謂的親情,所謂的善良,我們面對的是數不清的惡意與覬覦,被各種卑鄙的手段針對,逼不得已,我只好用類似的手段回擊,我一直說服自己,這只是為了保護我們,我們是無辜的,但現在……」

  她輕聲道:「我們正要向無辜的人下手啊,她們並不是壞人,她們沒想傷害我們,而我們卻要主動傷害她們……現在,我連自己的良知也要拋棄了……」

  徐青鸞伸出了手,握住了大小姐撐在床沿的右手,語氣堅定道:「如果您不願意,明天我們就去回絕……」

  「怎麼可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啊。」大小姐慘然一笑,「對方如此強大,這筆交易,豈容我們說退就退?我早該明白的,他們出了如此之高的價碼,肯定是要從我們身上賺到更多,靖安侯府的一切家業與名聲,闔府上下數百口人的性命,全都綁在了他們的戰車上了……」

  她握緊了徐青鸞的手,以徐管家的武力與筋骨之強,也感受到了微微的疼痛,但這遠遠比不上心中的憐惜,從小時候開始,大小姐就承受了許多不該她承受的東西,她一直在試圖努力為她分擔,但是依然有千斤的重擔,壓在了柔弱少女的肩膀上。

  這時,大小姐又說道:「其實,我一介小女子,原本也顧不到那麼多了,至少徐姐姐是我最親近的人,一定要保護好你……所以,今天發現你偷偷跑出去做事的時候,我很擔心,很揪心,因為我能猜到你要去做什麼,因為我們正準備做壞事,做了壞事,就容易被人發現,被人發現的話,也許什麼都完了。所以,為了保住這秘密,我們就要被迫去傷害一些無辜的人,徐姐姐你以前連殺一隻雞都不敢,現在卻要為了我去殺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而殺人,是有風險的,如果被抓到了,或者被傷到了,甚至……那我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姐姐你出了什麼事情,那我就真的孤身一人了,那我就真的不知道,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徐青鸞心中一酸,剛想起身不顧一切地抱住大小姐,但女孩兒卻搶先一步按住了她,輕聲道:「姐姐,你一定想像往常一樣,抱著我,安慰我,你一直在保護著我……但,我也想保護姐姐啊,所以這次,真的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怕我哭出來,我怕我硬不下心腸。不怕您笑話,這些年,我做了一些事情,自以為已經可以保護姐姐了,但今天白天,坐在你的屋中,憂心忡忡地來回走動,盼望著你回來,那種無助的情感再一次告訴了我,我是如此無力,我依然要被姐姐所保護,姐姐為了保護我,不得不去殺人……即使自詡機敏聰明、智計百出,我其實依然也跟以前一樣……」

  徐青鸞與大小姐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已經熟稔無比,聽到大小姐的語氣和話語,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大小姐,您想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力量,力量是如此美妙。」她癡癡道,「不是權勢,不是財力,不是家世,而是掌握在你手中的、真真正正的力量……有了它,姐姐你可以想殺誰就殺誰,有了它,出身平凡的武者也可以龍門魚躍,得授帝兵,成為人中之龍,有了它……」

  徐青鸞心中浮現了一絲不安,她說道:「小姐,您身子弱,又錯過了習武的最好年齡,已經不適合練武了……」

  「是的,但是這個世界的力量,並非只有武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所未知的神秘力量,有我們所未知的真相……」在黑暗中,在徐青鸞所看不到的地方,大小姐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只要我,回應它……」

  徐青鸞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次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真氣內力:「大小姐!」

  女孩兒被瞬間驚醒,然後訝然道:「怎麼了?」

  徐青鸞直接坐起身來,將大小姐的身體扳了過來,正色道:「大小姐,您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去看那東西了?我的意志和神識告訴我,那東西充滿了古怪,極其邪門,況且是那些人點名要的貨物,那種龐然大物所看中的東西,豈是等閒之物?這是個燙手的山芋,我們應該儘快從秦雨口中得到最後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發現對面的大小姐瞪圓了眼睛,仿佛驚呆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徐管家猛然驚醒,然後就像是生銹了的機器人一樣,一格一格地低下了頭。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扣錯了兩個扣子、露出大半雪膩肌膚的小衣,看到了穿了一半的褻褲,看到了暴露在外面的大片大片的肌膚,聞到了那股不能仔細描述的幽幽暗香,簡單來說,簡單來說,簡直就像是……

  「啊……啊啊……這個啊……」她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這都是,誤、誤、誤會……」

  大小姐眨了眨眼睛,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後退了兩步,眼神閃爍,面孔嫣紅,美豔不可方物,女孩兒雙手亂晃,連比帶劃,結結巴巴道:「原、原來姐姐你在做這種事情,沒關係的哦,姐姐也到了這種年齡了,而且我看書裡說,經過激戰後的武者,欲望一般都會很旺盛的,所以這種事情真的沒什麼奇怪的,一點都不奇怪,我偶爾也會……啊啊啊啊啊,什麼都沒有,總之打擾姐姐了,我先回去睡了,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吧就這樣啦!」

  她語速越來越快,宛如機關槍一般轟出以上臺詞,然後就飛快地奪門而去,留下了仿佛石化一般的徐青鸞,無助地伸出了手,仿佛在挽留,仿佛想要解釋……

  片刻之後,腦袋撞床頭的悶響不斷地響了起來,然後還有徐青鸞抓狂般的低聲咆哮:「那個傢伙,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而此時此刻,被徐管家咬牙切齒地惦記著的某人,正戴著防毒面具,望著眼前被捆在椅子上、幽幽醒來的錦衣男子,深沉一笑:「哼,這次的新人,素質不錯嘛……喂,你特娘的想要明白生命的意義嗎?你他奶奶的想要真正地活著嗎?」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30 PM


第四十九章 友好的談話與交流

  錦衣男子從昏迷中醒來,只茫然了幾秒鐘,所經受的訓練就令他迅速明白了如今的處境。

  他記得他被突然被一個人掄著毫不講理的王八拳給打暈了……粗淺的招式,毫無章法的拳擊,以及什麼「豪油根」的怪叫聲,他居然就這樣被打暈了。

  不管這事有多詭異,現在已經不需要去考慮了,成為階下囚已是事實,為今之計,是搞清楚現在的情況,然後想辦法保護好自己,伺機脫身……想到這裡,他故意裝作迷迷糊糊的模樣,茫然地四下顧盼,想要抓緊時間儘快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與人數。

  但下一刻,一個熱情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誒,這位朋友,醒了?但你看起來很懵,是不是覺得被水淹沒,不知所措?來,吸一口,你需要這個來提提神……」

  他拿出來一個小鐵罐,非常熱心地遞到自己身前,然後將封口的鐵片微微掀開。

  我……操!

  剎那間,錦衣男子雙目圓瞪,表情變得無比猙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直衝他的鼻孔,然後奔流不息地奔向他的大腦,污染著他的腦漿,他敢發誓他這輩子蹲過的最臭的茅房也沒有這個夠味,難怪眼前這男人要帶著如此古怪的面具……他立刻摒住了呼吸,拼命地向後仰著頭,因為他發現對方的眼睛裡似乎凝聚著「再不醒過來就直接倒進他嘴裡吧」之類的明顯惡意。

  見對方已經徹底清醒,孫朗滿意地收回了小罐罐,轉頭向張銀落豎起大拇指:「你看,提神醒腦,妙用無窮。」

  女捕頭翻了個白眼,她也帶著防毒面具,甕聲甕氣道:「別玩了,快幹活。」

  那仿佛盛著一泡千年老屎的鐵罐被合上,錦衣男子一副躲過一劫的模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不斷地咽著口水,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孫朗瞅著他,又熱情地笑了起來:「咦,兄台,你又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嗓子裡老有東西,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來來來,這裡有曠世藥膳,宇宙珍飲,你先整兩盅,保證排出毒素、一身輕鬆……」

  然後他就取出了另一個小罐罐,準備往錦衣男子的嘴裡灌:「來來來,張開嘴,跟著我一起念,可嘔口,波傲爆……」

  「住手!」對方怎麼肯喝?他奮力地仰著腦袋,聲嘶力竭道,「我知道你們是誰!我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咦?」孫朗收回了宇宙大珍飲,回頭看了看張銀落,然後笑道,「看來朋友你是個明白人,那麼,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而且你看起來缺乏一些鬥爭經驗,繡春堂的那個張建元你知道吧,比你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連我們的臉都不敢看,生怕被我們滅口……哪像你,直接說認識我們,這不是找死嗎?」

  錦衣男子惡狠狠地看著孫朗,又看了一眼張銀落:「滅口?恐怕你們無法承擔殺死我的後果。那邊的小姑娘,你就是那個愛管閒事的捕快吧,明州張家的掌上明珠,你管了不該管的事情,此事之複雜,超乎你的想像,勸你趕緊把我放回去,抽身事外,以免連累家族!我所身負之使命,事關重大,前來明州,是為了追查尋找一個天元戰爭時期的重大秘密,此事牽扯之廣泛,帝都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在暗中關注,如果因為你的天真壞了事情,那就算是你的家族,也要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他話音剛落,突然打了個寒噤,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被最恐怖的獵食者盯上了一樣,無邊的恐懼和寒意剎那間襲來,但是這股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乎像是個幻覺,令他覺得有些奇怪……這時,他突然發現眼前的男人,那個多管閒事的遊俠突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轉頭道:「怕了沒?」

  張銀落猶豫了一下,咬牙道:「他眼中有怨毒之色,放他回去,必然會出手報復,沒什麼區別。況且他之前先是對那徐管家出言不遜,又對那什麼大小姐心生覬覦,甚至想要欺辱秦雨,必然是個淫邪好色之徒,被我們輕易打暈帶出,毫無辦法,定然是個無能貪鄙之輩,這種人也配背負重要使命?多半是在吹牛……既然事情已經做了,那就顧不了這麼多了,張家在帝都,也不是沒有靠山的,又有師門呼應,我倒要看看誰能動我們!」

  孫朗點頭道:「善,越來越懂事了……放心好了,這事也是任務一環,我定然給你漂漂亮亮地解決了。」

  他搓了搓手,微笑道:「那麼就進入萬眾矚目的十八禁環節吧,你剛剛說對了一點,這傢伙確實是個淫邪好色之徒,媽個雞,精蟲上腦,滿腦子想著要交配的禽獸,真是難以理解,那種事情有個屁意思,上花姑娘就這麼爽嗎?好吧,好吧,好吧,既然如此……」

  張銀落警惕地望著孫朗:「你又要玩什麼花樣?」

  「通常來講,敵人越害怕我做什麼,我就越要做什麼。」孫朗微笑道,「他既然這麼喜歡上花姑娘,那我就一點點剁掉他的作案工具,你說吼不吼啊?」

  女捕頭俏臉漲得通紅:「你你你你要把他他他他他的那、那個地方給?」

  遊俠含笑點頭:「怎麼,張大人想要觀摩一下在下的刀工嗎?」

  「誰要看那種東西啦!真是的,一點都不講究……」張銀落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走,「我去外面等著!你動作麻利點,聲音不要弄得太大,明白嗎?」

  等張銀落飛快地跑出門外,順便帶上了房門之後,錦衣男子眼中已經是驚怒交迸,他實在想不出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人,等到孫朗似笑非笑的目光看過來時,他更是奮力地掙扎著,帶動身下的椅子不斷振動,但渾身內勁已經被封住,繩子又捆得相當有門道,他此時能發揮出的力量,比一個尋常壯漢強不了多少……

  「好了,礙手礙腳的貨離開了,我們可以直奔正題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並沒有拿出什麼可怕的東西或者做出什麼可怕的行為,他直接搬過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胸靠椅背,跨坐上去,雙手撐住下巴,直勾勾地盯著他,「朋友,讓我們簡單點,我問,你答。」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錦衣男子眼中閃過譏嘲之色,不屑地哼了一聲。

  孫朗二話不說,一拳轟到了他的面門上,剎那間,錦衣男子感覺這張臉已經不屬於自己了,疼痛不僅源自於拳頭的衝擊,他感覺有千萬把小刀在切割著他的臉,令他皮開肉綻,令他鮮血橫流,他想嘶聲慘叫,但臉上的肌肉幾乎已經無法控制,喉嚨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只能發出呵呵呵呵的聲音……他感覺有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臉上,向側面一扳,輕輕一晃,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藏在口中的蠟丸毒藥噗的一聲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一點都沒有創意。」孫朗拍了拍對方的臉,語氣一成不變,「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聲音似乎有撫平痛苦的神秘力量,聽到他的話語,那淩遲般的疼痛迅速消失,但殘留的痛楚與恐懼依然在提醒著現狀……之前所受到的反刑訊訓練,剛剛所遭遇的非人痛苦,堅持與屈服,不說與說,兩種念頭在心中糾纏,令錦衣男子心生猶豫。

  但孫朗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抬手一指,戳中對方右肩的經脈結合之處,狂暴的劍氣破入經絡,肆意破壞,隨意衝撞,對於仰仗經穴脈絡吸納天地之炁、煉氣化神的武者來說,所帶來的痛苦還是其次,經絡的漸漸毀壞才是滅頂的酷刑……這意味著他們會失去力量,從雲端跌下凡塵。

  他痛得仰起脖子,青筋爆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手不停地顫動,眼中閃過了決然之色,悄悄地慢慢收攏五指,準備啟動另一個自殺的機關,但眼前這喜怒無常的男人似乎有一雙可以預知未來的眼睛,早已慢條斯理地將他右手的戒指取了下來,彈出內側的毒針,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隨手丟到了角落裡。

  「都兩年了,你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在他聽來已經與惡魔低語毫無二致的聲音幽幽響起,「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他心中暗歎了一聲,但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嘶聲道:「龔……龔春……」

  「龔龔春是吧,什麼鳥名字。」孫朗點了點頭,並沒有打他,他望著眼前絕望驚懼的人,語氣平和,但令人心悸的殺意如同九幽吹出的寒風一般,慢慢地湧了上來,「第二個問題,你受帝都的大人物們的命令來明州調查天元舊事,探尋一個天大的秘密,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34 PM


第五十章 我好不容易裝個逼你讓我聽這個?

  這回,錦衣男子說什麼都不肯開口了。

  因為那可不是像名字那樣可以隨便說的秘密。

  兩種恐懼在他心中交織衝突,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絕望之色,看著孫朗的目光中充滿了哀求,此時此刻,最艱難的無疑是抉擇,說與不說,其後果他都無法承受。

  「理解,龔龔春兄弟,我很理解。如果這事都能隨便說出來的話,我就不必把你綁在這張椅子上了。」出乎他的意料,對面這惡魔般的傢伙居然沒有立刻痛下毒手,反而和顏悅色地拍著他的肩膀,可越是這樣,龔春心中就越害怕,因為他不知道對方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究竟隱藏著多麼暴虐的力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對方每一次拍擊他的肩膀,龔春的身體就像觸電般顫動一下,也許下一次拍擊,就會帶來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但對方依然慢條斯理地和他說著話:「公公春兒啊,我覺得,人類的智慧和潛能是無窮的,這最直觀地體現在兩種情況,第一,人在命懸一線的絕境之時,第二,一個人想要另一個人命懸一線卻求死不能的時候……前一種情況,人類可能會爆發出令人瞠目的潛能,而後者這一情況,人心之中的惡會被無限地放大……」

  「這些我實在是見得多了,無論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一個人究竟能變得多扭曲、多變態,不親眼見見,你是不會知道的,戰爭把我們都變成了厲鬼,人性慢慢扭曲,道德成了笑話,我見過數不清的刑訊高手,看過無數窮盡人性之惡的酷刑,最艱難的情況往往會催生出最殘忍的殺人鬼,而瘋子的下場往往只有死亡。」他拍著龔春的肩膀,歎息道,「這是戰爭教給我的無數寶貴的人生經驗中最重要的幾條之一……無論如何,千萬不要丟掉人性,不做人的後果是很嚴重的,除非你是屌爺。」

  「這很難,你知道的,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總有些心理問題……我儘量讓自己不回憶從前,我儘量讓自己不變成以前那種樣子。」孫朗慢慢地按住了龔春的頭,柔聲道,「所以,你最好配合一點,知道不知道?外面那丫頭還在等著,為了不嚇到她幼小的心靈,我決定大發慈悲,不用那些太過殘忍的法子……」

  龔春微微鬆了口氣,但下一刻,他如墜冰窟,幾乎嚇得肝膽俱裂。

  按在他頭上的五指驟然發力,龔春頭痛欲裂,大腦嗡嗡作響,無數光怪陸離的色彩在眼前浮現,但無論眼前浮現出什麼幻象,孫朗望著他的眼神已經深深鐫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中——那一雙平靜的眸子驟然散發著淩厲的殺機,深邃中透著令人心悸的血色,令人一眼望去,靈魂仿佛就被吸入了充溢著血與火的修羅殺場!

  孫朗的語調依然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宛如利劍一般,直直刺入龔春的靈魂,令他不由自主地驚懼:「我不在乎你是誰,我只想讓你開口,告訴我,你在找什麼,是誰派你來找的。我沒有興趣策反你,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策反你的籌碼,但我有一些技能,一些在漫長戰場生涯中學到的技能,它們可以讓你痛苦,讓你後悔,讓你絕望。」

  「我也有一顆冷酷無情的心,可以毫不猶豫且毫無憐憫地讓你遭遇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命運。」

  「你貪花好色,我就閹掉你,你自傲於武者的身份,我就廢掉你的武功,挑斷你的筋脈,讓你變得與廢人無異,你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為一個大勢力服務,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那我就把你扔到街頭,與乞丐作伴……通常來說,我的敵人害怕什麼,我就讓他們面對什麼,一貫如此。」

  他抓著龔春的腦袋,平靜道:「而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

  遊俠眼中的血光和暴虐濃鬱得令人心悸,他的手甚至有點顫抖,因興奮與狂怒而顫抖,他追尋著答案,因為答案的盡頭,也許是他畢生都無法忘懷的東西,也許是綿延八年之久的仇恨,也許是誰也無法逃避的宿命,他低吼一聲,五指按住龔春的天靈感,將他連人帶椅子提了起來,咆哮道:「快說!你們是來找誰的!」

  那咆哮仿佛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雷霆,震在龔春的耳朵中,喚醒了他心中最原始的恐懼,他瞬間崩潰了,大喊道:「魔器!上面派我來找魔器的!」

  時光停在頃刻。

  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暴虐的殺意消散一空,繚繞靈魂中的恐怖宛如潮水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疑問與驚詫意味極其濃郁的聲音:「蛤?」

  然後對方默然鬆開了手,?當一聲,龔春連人帶椅子又落在了地上。

  片刻之後,孫朗沉默著上前一步,又是一拳,將龔春連人帶椅子打得飛起,一路摔出五六米,錦衣男子被打了個七葷八素,但也僅僅是皮肉之苦,劍氣破體的折磨並未到來,這一拳與其說是逼供,不如說是在洩憤,他破罐子破摔,掙扎著抗議道:「我已經說了!幹嘛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智障。」孫朗上去狠狠地踹了幾腳,「媽的,一個小角色裝什麼逼,一個F級跑腿任務被你吹成了SS級大型史詩任務,讓你爺爺我空歡喜了一場,他!媽!的!撿破爛就來撿破爛,弄得這麼大張旗鼓……」

  外面的張銀落敲了敲門:「喂,怎麼了?剛剛好像聽到了椅子落地的聲音,你又打人了?」

  龔春先是一愣,看向孫朗的眼神變得無比驚懼,剛剛此地的殺氣何其濃烈,令自己這種武者都幾乎肝膽俱裂、不能自已,而對方又是逼供又是咆哮,在外面那女人聽來,居然只是「椅子落地的聲音」?

  孫朗又狠狠踢了他一腳,說道:「沒事了,問出來了,進來吧。」

  張銀落推開門,先看了看倒在地上低聲叫喊的龔春,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傷,又看了看周圍,沒有血,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液體與氣味,她鬆了口氣,走了進來。

  孫朗不爽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沒見血,心裡不爽嗎?」

  「我就知道,你這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做事還是挺有分寸的,所以當時沒有阻攔你,而是乖乖出去等著嘍……」張銀落笑道,「果然沒有信錯人啊,他既沒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沒有沾上什麼奇怪的氣味,看來並沒有受到什麼過份的對待——這才對嘛,就算是盤問,也不能一味地刑訊……」

  龔春的嘴巴張了張,然後默默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張銀落說道:「問出來什麼了?」

  孫朗不爽地哼了一聲:「鬧了半天,是來撿破爛的。」

  「破爛?什麼破爛?」

  遊俠攤了攤手:「魔器啊。」

  「魔器是什……誒誒誒誒誒誒誒誒?」張銀落嚇了一大跳,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是哪個魔器?」

  「魔器,顧名思義,就是魔使用的器物,沒聽過嗎?」孫朗平靜道,「一個外來的侵略種族在戰爭過程中遺留、丟失和損毀在神州的各類器物,因帝國將他們種族命名為外域天魔,所以他們留下的東西,統稱為魔器。這個種族是兩次天元戰爭的主角,第一次險些令整個人類文明消亡,第二次也令世界陷入了綿延數十載的戰火之中,除此之外,他們的出現徹底地改變了人類文明的前進方向,當世最強的五個國度擁有截然不同的科技方向與軍事力量,其本質與來源,就是對第一次天元戰爭後侵略者留下的遺產進行的反向解析,也正是因為如此,人類才獲得了打贏第二次天元戰爭的力量。」

  「而這個種族,帝國稱他們為外域天魔,西方人則是有不同的稱呼,譬如惡魔,譬如靈族……」孫朗轉過頭來,平靜道,「而我,習慣稱他們為……外星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39 PM


第五十一章 關我屁事?

  孫朗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到了張銀落的耳中,卻宛如雷霆震響。

  即使是張家的掌上明珠,即使是靈鷲宮的高徒,這些從遊俠口中隨意道來的事情,也是她幾乎無法接觸的秘辛……只能在家族和師門長輩的隨意閒談中,接觸一下這些可怕的真相,但就算是那些零零碎碎聽來的秘密,也足以佐證孫朗的話——好像,不是在說謊。

  譬如帝兵,它似乎已經出現了無數個年月,與仿佛帝國開國之初就存在似的,仿佛是上天賜予帝國的鎮國重器……武者們習武、煉氣,然後參加武舉,披荊斬棘,入金鑾殿試,得授帝兵,從此獲得超越凡俗的力量,成為人中之龍,這是千百年來武者們所習以為常的升格之路,青雲直上,光宗耀祖,帝兵與武舉,榮耀與前程,這些已經烙印在了每一個帝國人的血脈之中,但誰也不知道,帝兵到底是從何而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是帝國,帝國在刻意將帝兵神聖化,帝國在刻意掩藏帝兵的秘密和來歷,帝國在刻意淡化這一切。

  以及,張銀落曾經出國遊歷,她見到了之前這十幾年的人生都前所未見的新事物,烈焰神權國冠絕天下的無敵火器,熾天使序列的戰鬥武裝,戰鬥修士們所配備的各種神奇武器……發射金屬焰雨的鋁熱劑步槍,猶如三昧真火一般恐怖的白磷榴彈,更遑論這個國家引以為傲的各種軍團級重型火器……

  然後她聽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帝國之外,還有三個與離火之國同樣強大的國家。

  後土帝國以帝兵雄視天下數百載,烈焰神權國的火器舉世無雙,而其他三個國家,也有引以為傲的強大力量,與前面兩者並立於當世……那時的張銀落才明白,為何世界之大,國家之多,唯有四個國家的名字能夠被列在集英殿的山河屏風之上,被賦予五行之名,與帝國並列。

  帝兵的起源,這些國家強盛壯大的秘密,莫非……

  「它的身軀完美而堅韌,力大無窮,它的盔甲由最堅固的金屬鑄造,刀劍難傷,它左手的槍炮可以發射無可阻擋的烈焰,它右手的利劍可以斬斷一切凡鐵重盾,它的眼睛更是危險莫測,可以控制人的心靈,可以召喚雷霆為它助戰……」

  「玄水之國奪走了它的頭顱,銳金之國剝下了它的甲胄,青木之國搶到了剩下的身軀,離火之國獲得了它左手的槍炮,而後土之國,得到了它的劍。」孫朗緩緩道,「然後,世界就開始改變,千年來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文明進程受到了不可預料的干擾,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遊俠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說出了一段不甚直白、像是歌謠的話來,然後緩緩道:「如何,這個故事,想要詳細聽聽嗎?」

  張銀落臉色有些蒼白,用力地搖了搖頭,她心中充滿了驚訝與混亂,小聲道:「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孫朗平靜道:「三分好奇,三分調皮,三分無聊,還有九十一分的復仇烈焰,讓我花了點時間收集了一些黑材料。」

  無論是我,還是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利用過我的人,以及我所憎恨的人……我想讓所有人,都死的明明白白。

  張銀落咽了口口水,低聲道:「你不該告訴我的,這種秘密……」

  然後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冷汗淋漓、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的龔春。

  龔龔春察覺到了女捕頭的目光,立刻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莫怕,當你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有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孫朗淡然道,「既然你不想聽,那我們就回過頭來說魔器的事情吧。」

  看著他平靜的表情,望著他淡然的目光,不知為何,張銀落突然感到了對方心中的寂寞,她忍不住道:「你突然跟我說這些……誰能受得了啊,這些事情連師父都不想多講,任誰聽了都恨不得把這些秘密死死地捂爛在心裡,不敢讓別人知道分毫,偏偏你不要錢似地就全都說出來了……」

  孫朗的眼中流露出了溫和的光,輕聲道:「因為我相信你啊……」

  張銀落啊了一聲,臉上浮現出兩朵嫣紅,她像受驚的小兔子般向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大聲說道:「你說什麼呢,胡說八道,再說這種奇怪的話,我就……」

  「才怪咧,你這種笨蛋胸大無腦,一看就知道非常好騙,誰會把真正的秘密告訴你啊,轉頭三言兩語就會被別人騙出來,不信?不信就看看你現在這傻樣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突然聽到非常危險的秘密然後慌得不行的蠢模樣啊噗哈哈哈哈哈哈……」

  「……」

  這間屋子果不其然地再次經受了劍刃風暴,張銀落砍了不知多少刀,還是沒劈到孫朗分毫,她惡狠狠地盯著孫朗:「所以說,這個人的組織正在秘密收集魔器?我記得朝廷嚴明律法,嚴禁民間私自收藏持有魔器,不過如果向朝廷報備,得到批準許可的話,還是可以存留下來當作收藏品和紀念品的,靈鷲宮就有一些,我家也是……」

  「就算是破爛,也分擦一擦還能用的破爛、修一修能勉強用的破爛、拆掉之後能夠挪作他用的破爛以及一點卵用都沒有的破爛。」孫朗哼了一聲,「你師門如果有魔器的話,那也通常是一點卵用都沒有的破爛,朝廷要了也沒用,不如順手送個人情。」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破爛?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有多寶貝那些東西?你知不知道一件你口中的破爛到底值多少錢?」

  「鄉巴佬。」孫朗不屑道,「遭受了腐蝕、已經失去了任何效用的東西,就算再好看,那也是破爛。說不定擺在你爺爺床頭的那個藝術品,在幾年前還是一顆地雷呢,如果不是破爛的話,你爺爺豈不是爽了?如今遺留在神州的這些所謂的魔器,都是當年外域天魔遺落的東西,有一部份是民用產品,有一部份是軍用產品,它們蘊含著人類所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對人類來說,只能被借鑒參考,不能被全盤繼承,因為根本就是兩條科技線上的東西,就像魚永遠無法理解鳥兒的飛行技巧一樣……」

  他聳了聳肩:「而且,關鍵的問題在於,外域天魔似乎有點無法適應神州的環境,以至於他們那些充滿了神秘力量的器具,在神州之中,會飛快地腐蝕衰朽,失去原本的功能,變成了毫無價值的破爛……畢竟兩個世界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不同,這一點不足為奇。」

  「所以,外域天魔留下的絕大部份魔器,最終都會淪為毫無價值的破爛,但其中一小部份,卻勉強保留下一些神秘的特性,而這一小部份中,又有一小部份,維持著一部份功能,而這一小部份中的又一小部份,勉強維持著原本的功效……」孫朗笑道,「帝國嚴禁民間持有魔器,其實是嚴禁這一部份的……在帝國,私自持有魔器是重罪中的重罪,跟窺視帝兵的罪名一樣,各國都是如此,他們都將所有依然或多或少維持著原本特性的魔器,收歸國家所有,用來幹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但他們的組織,應該不是聽命於國家……亦或者說,不是直接受命於朝廷。」張銀落看了一眼龔春,「但他們在私自收集魔器……他們想幹什麼?」

  孫朗垂下了眼簾,將眼中浮現的殺機悄然壓下,他慢吞吞道:「關我屁事?」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44 PM


第五十二章 套路進行時

  這間荒廢的屋中,氣氛有些沉重。

  龔春為自己的命運而感到惴惴不安,張銀落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而孫朗眼神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終遊俠打破了沉默,將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怎麼樣?」孫朗笑道,「事情如今已經明朗了,但也徹底變質,它已經從一件妨礙執行公務、劫掠嫌犯的刑事案件,變成了非法收集走私魔器的驚天大案。這個傢伙顯然不是為了朝廷效命的,他的主子,肯定在帝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力量,這其中必然涉及到了廟堂層面上的角力與角逐……有大人物正在秘密地大規模收集魔器,而這個傢伙,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卒子,明州城雖然是一州首府,但作為戰時邊區重鎮,這兩年已經被帝國安全司等部門篩了一遍又一遍,很難再有大發現,所以派了這個心志不堅、能力不佳的廢物來應個景兒,而必然有比他更加精銳的人手前往各地,秘密搜集魔器……我說的對也不對?」

  龔龔春點頭如搗蒜。

  他已經被孫朗嚇破了膽,此刻心中,驚懼與好奇並存,這個可怕的男人武力之強,簡直聞所未聞,聽他言語之意,似乎是天元老卒,又對帝國秘辛如此熟稔,種種條件綜合,當年一定在軍中身居高位……可是他搜腸刮肚,翻來覆去地回憶著天元英雄的名錄,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戰死的,沒有一個能與眼前的男人對得上號。

  ——他到底是誰?

  「所以說……」孫朗望著臉色略微蒼白的張銀落,溫和一笑,「姑娘,你好像攤上大事了。」

  女捕頭終究是太年輕,這麼大的事情確實第一次攤上,她的身軀正在微微顫抖,果然,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不,比她想像得還要壞。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擄掠人犯,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富貴人家的作奸犯科,這涉及到了政治層面的交鋒,涉及到了幾股足以影響朝堂的力量之間的角逐,在這種龐大的力量之下,自己的家族,實在不值一提,就算是超然世外的師門,也要黯然失色,她竟然給家族招惹到了這種麻煩……

  一想到闖了這麼大的禍,她就有了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惶然,恐懼,驚慌,疑惑,還有一點點的不甘。

  這些……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做錯了嗎?是我不該管秦雨的生死嗎?是我不該追查這件事情嗎?可是,做錯的明明是他們啊,將秦雨劫走的是他們,罔顧帝國法令走私魔器的也是他們,為什麼追查這件事情的我,卻要連累家族呢?

  若是放在平時,非要趁機把你玩壞不可,不過現在的話,老子可捨不得……所以,算你運氣好。

  孫朗望著眼神漸漸變得茫然的張銀落,微微搖了搖頭,笑道:「怎麼,後悔了嗎?」

  他這一聲呼喚將張銀落驚醒,女捕頭望著他,眼中淚珠直滾,帶著哭腔喊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出了事情的話,你也逃不掉啊!」

  孫朗笑著攤了攤手:「這事又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我慌個卵子啊。」

  張銀落先是一愣,然後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就像絕境中的人看到了一絲生機一樣,她衝了上來,抓住了孫朗的雙臂,激動道:「真的嗎?」

  那眼角的淚珠,那仿佛閃著光的眸子,那精緻的面容,那濕潤的唇瓣,那豐滿的胸部,以及撲面而來的少女幽香……

  孫朗的臉上立刻浮現了「誒喲我日看這妞越來越順眼了」與「馬勒戈壁的老子有多長時間沒有被美少女這麼純潔地抓握和依靠了」的混合著喜悅與憂傷的複雜表情,不過穩住,穩住,他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妹子要一點一點的調教,不要著急,不要著急。

  他反手按住女孩兒的雙肩,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和充滿磁性的聲音給予迷茫少女以安全感,趁亂刷著好感度:「首先冷靜下來,冷靜,你啊,還是太年輕,這事沒有你想像得這麼壞。首先,你的家族家大業大,你的師門也不是擺設,對方的權力就算再大,勢力就算再強,也無法悄無聲息地讓你家族灰飛煙滅……少女你應該聽過政治吧,政治其實就是兩支或者多支勢力在互相牽制和撕逼,就算對方再強,也肯定有對手和對頭的……」

  望著張銀落慢慢冷靜下來,孫朗繼續道:「而且,他在走私魔器啊,這可是帝國嚴令禁止的大罪,如果捅出來了,就算他是三公九卿之流,肯定也要結結實實被糊上一臉,他的對頭們肯定會群起而攻之,所以,他不敢冒著如此之大的風險來報復和收拾你們……」

  張銀落進一步冷靜下來,此刻她顯然在驚慌之中,將孫朗視作了最可靠的人和最堅固的希望,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套路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此時的話語與語氣已經充滿了無助和依賴:「但他肯定還是會惦記我家、然後伺機出手懲戒的……而且這事還是沒有解決啊!」

  「別怕,別怕,又忘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我既然拿了你的報酬,就會幫你把這事給解決,無論敵人是誰,你不退,我就不退。」孫朗輕輕地拍了拍少女的臉頰,柔膩宛如凝脂,他笑道,「解決這事,倒也不難,張家既然扛不下這事,我們可以找扛得住的人來背鍋……」

  張銀落顯然已經顧不上這略顯親昵的舉動,可憐巴巴地問道:「誰啊?」

  孫朗的笑容非常純潔且自然:「當然是胡守信啦。」

  「胡會首?」張銀落愣了一下,搖頭道,「不行的,他怎麼肯做這種事情,而且他對你很好,你不要把他拖下水……」

  「不要小看他,也許他高興都來不及呢。」孫朗笑了笑,「老胡是天元戰爭退役,這些當年的死丘八和老兵油子功成名就、封侯拜相之後,在朝廷裡也立起了山頭,自成一系,橫衝直撞,我們把這黑材料送過去,多半會成為他們的彈藥。我這就帶著龔龔春去找老胡談談,明日我們一起去找那大小姐和徐管家攤牌,將秦雨救出來,剩下的,就讓老胡接手,連後面的恩仇,也一併接過去,這點本事,他們還是有的。」

  「可是……可是……」張銀落看了一眼孫朗,這事聽起來毫不靠譜,她實在不敢相信胡守信會輕易將這麼大的事情接了過去,但孫朗的眼神卻給了她莫名的安心和信任感,令她不由自主地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可能的……

  她低聲道:「我本以為用一把帝兵換你幫忙,是一筆虧大了的傻買賣,沒想到是我佔了大便宜,欠你的人情越來越大,大到我都不知該怎麼還了……」

  孫朗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笑道:「慢慢還,總會還完的。」

  張銀落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笑容之下隱藏著的東西,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們現在就動身?」

  「不,不是我們,是我,我一個人去就夠了,有些事情,現在聽了,對你沒有好處。」孫朗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去找老胡,我們商量一下細節,他也得拿個章程。明天我再去接你,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將老胡的信物帶過去,跟你家人通通氣,不過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這事瞞天過海糊弄過去就好,沒有必要讓你家人一驚一乍的——然後我們一起去會會那位大小姐,今晚你回你們張家本宅去住,夜裡小心防範,以防萬一。」

  張銀落連連點頭,態度前所未有的乖巧,孫朗說完,又從身上掏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收下吧,這是我最後的鯡魚罐頭,拿來防身。這個是穿雲箭,真遇到危險就放,我會很快趕到,今晚不要睡得太死,打坐對付一晚得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50 PM


第五十三章 革命戰友的深厚情誼

  目送著張銀落向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大門走去,匾牌上碩大的張府清晰可見,門前兩座石獅的背後,分別插有兩杆進士及第旗,說明這個家族青壯一代,已有四人魚躍龍門、得授帝兵,只憑這四杆旗子,張家在明州一境,就是第一流的豪門,連州牧大員都不敢等閒視之。

  女孩兒道別時的複雜目光在腦海中浮現,孫朗笑了笑,他向身邊的龔春擺了擺手:「龔龔春,我們走吧。」

  錦衣男子弱弱地糾正道:「是龔春,龔春……」

  「哦,龔春龔春是吧。」孫朗溫和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令對方打了個寒顫,他既沒有被封鎖穴道,身上的繩索也被全然解開,全身上下沒有受到任何禁錮,如果他願意,現在就可以放聲大喊,如果他願意,現在就可以拔足飛奔,如果他願意,現在就可以暴起發難……但是他不敢,他什麼都不敢做。

  因為他知道,無論是選擇哪一條,結果都是註定的……一切對於身邊這個男人來說,一點區別都沒有。

  「走吧,我們去找胡守信,他是天元戰爭英雄,百戰老卒,上頭有的是人。」孫朗溫和道,「你既然吐露了秘密,那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回去了,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在胡守信那邊全力發揮你的用處吧,他們由軍轉政剛剛兩年,多半很缺人,你如果做得好的話,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那我應該覺得開心還是難過呢?龔春心中哭笑不得,只能連連苦笑。

  「所以說啊,這人的命運,就是這麼不可捉摸,你一個好好的體面人,為什麼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呢?」孫朗歎了口氣,「不過這事啊,與其說是歷史的進程,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問題……你看,今晚我們是去找徐管家的,如果你不是看到她夜行歸來而色心大起、將她喊進房間裡問這問那的話,我們又怎麼會發現你?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兄弟,不是我說,這女色有什麼好的,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那今晚把那個女捕頭哄得暈頭轉向的你又是怎麼回事?

  這話龔春是打死都不敢說出口的,他只能繼續苦笑,這位武功奇高的世外高人好像是個話嘮,既然如此,就乖乖聽著吧……

  「我認識一個很有名的人妻控,他姓曹,江湖人稱C.C.,除此之外他還是一位政治家、軍事家和詩人,他曾經為自己這一點個人愛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孫朗笑道,「第一次,為了睡一位人妻,他死了一位最優秀的繼承人,還有一員大將,第二次,為了睡一對姐妹花人妻,他直接丟了八十三萬大軍……」

  「關於這件事情,他感到非常後悔,並在他的一首流傳甚廣的詩歌中談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孫朗轉過身,拍了拍龔春的肩膀,誠懇道:「他說,性盛致災,割以永治。」

  龔春打了個寒噤,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爺,小人不經嚇,小人不經嚇……」

  他歎氣道:「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大爺您就不要再嚇我了,我什麼都會說的,您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替誰辦事的?我……」

  「打住打住,我沒有興趣聽那些名字。」孫朗搖了搖頭,「徒生煩惱,你有話就跟胡守信去說,其他不需要告訴我了,不要打擾我玩RPG遊戲,提前劇透打死你。」

  龔春連連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您也是天元武將?」

  孫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想知道我是誰嗎?」

  龔春剎那間從這笑容中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他猛然搖著頭:「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遊俠搖了搖頭,轉身離去,龔春也快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明州城冰冷的夜色中,此時天色已晚,夜市的遊人也三三兩兩歸家,大部份人已經進入了夢鄉,他們兜兜轉轉,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附近,孫朗四下看看,點頭道:「應該就是這裡了。」

  他雙手放在嘴邊,低聲呼道:「胡守信!胡將軍!胡大棒子!胡二愣子!」

  喊了幾聲,等了一會兒之後,龔春就聽到內裡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看來他與胡守信交情甚篤,在軍中就是生死兄弟,可與胡守信一系走得很近的天元英雄,哪裡有這號人物?他想了幾個人名,但很快全都排除了,全都對不上號。

  他正思索間,大門被猛然拉開,龔春抬起頭來,嚇了一跳,只看到一名手持大關刀的彪形大漢殺氣騰騰地衝了出來,低聲吼道:「好個淫賊,終於忍不住了嗎?終於打算向我女兒出手了嗎?連區區十年都不願意等嗎?」

  「……」孫朗沉默片刻,幽幽道,「你女兒才四歲大啊,你稍微相信一下我行不行?」

  胡守信將手中的大關刀揮舞得虎虎生風,他怒道:「一隻狼突然跟你說,他是吃素的,你信是不信?我已經拜託張小姐告訴你了吧,敢進入我家方圓三里之內,我就立馬砍死你,來來來,是你自己把頭伸過來,還是我過去?」

  「慢著,慢著,胡會首,胡將軍,且慢且慢,兄弟們先給你看樣寶貝。」見他作勢欲劈,孫朗連連喊了幾聲,他見胡守信停住腳步,就按住了身邊龔春的肩膀,衝著錦衣男子微微一笑,「朋友,你幫我個忙,來,背靠著這堵牆,對,乖乖站好……」

  龔春稀裡糊塗地靠牆站好,就看到孫朗提起了拳頭,他眼中閃過驚駭之色:「喂……」

  但遊俠已經一拳轟來。

  拳頭糊到了龔春的臉上,將他打得痛哼一聲,將他的後腦磕在了牆壁上,然後,一聲悶響,龔春後腦所觸及的牆壁轟然塌陷出一個破洞,龜裂的紋路宛如蜘蛛網般蔓延開來,孫朗收回了拳頭,向著愣在當場的胡守信微微一笑:「也就是說,兄弟我今天晚上剛剛領悟到了『不會一拳把人打死』的無上妙法……」

  咣噹一聲,胡守信隨手將手中的大關刀扔到了一旁,那張殺氣騰騰的大臉剎那間如同春回大地、百花盛開,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張開了雙臂,連聲道:「哦,這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來,讓我們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孫朗笑著迎了上來:「啊,胡守信,我的朋友,見到你,真他媽高興啊!」

  他爽朗地笑著,舉起了雙手,熱情地拍在了胡守信的雙肩上:「好久不見,你依然如此健康而強壯……」

  轟的一聲,碎石飛濺,胡守信憑空矮了一截,胡大棒子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他慢慢地低下頭,發現自己雙腳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地裡,他再抬起頭,發現孫朗依然一臉爽朗的笑容,再度舉起熱情的雙手,往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下去:「我,甚感欣慰啊!」

  龔春呲牙咧嘴地揉著臉,望著被一臉興奮的孫朗不斷往地裡拍的胡守信,聯想到剛剛這兩人假惺惺的表演和虛偽至極的變臉,愣了片刻,暗自啐了一口。

  「這兩個賤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54 PM


第五十四章 我有特殊的起名技巧!

  一臉鬱悶的胡守信將自己從地裡拔出來之後,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悻悻然看了孫朗一眼,回家拿了鐵鍬和掃帚,將鐵鍬扔給了孫朗,自己拿著掃帚開始清掃門前崩出來的碎石泥塊:「去給老子鏟點土來,把地面翻整一下,別讓路人踩上摔著……小王八蛋……」

  孫朗接過鐵鍬,反手就扔給了龔春:「幹活去。」

  龔春低眉順眼地答應了,他顯然沒幹過這種粗重活計,一時有點手生,不過好歹是武者,順式門器械的月牙鏟法還是略知一二的,他從路邊花壇中鏟了一大塊土,有些拘謹地來到了胡守信的身邊,等待著對方的指示。

  「倒在裡面就行。」胡守信一邊將碎石掃到牆邊,一邊問道,「這位兄弟,什麼路數?怎麼跟這種傢伙扯上關係了?」

  我也不想啊……龔春心中有苦難言,他看了孫朗一眼,不知從何說起,於是遊俠就善解人意道:「秦雨之事的幕後黑手,任務是收集魔器。」

  胡守信霍然抬頭,雙目如電,淩厲的目光剎那間令龔春的皮膚產生了酥麻感,就像是被雷電掃過,他不禁想起了對方聞名天下的帝兵——破陣子之雷弓霹靂弦。

  然後這位天元英雄又低頭掃地,隨意道:「你為誰賣命,何處出身?瀑雨內衛?安全司?夜歸人?長歌死士?」

  孫朗淡然道:「這事你們私下去談,別讓我聽到,話說不到兩年,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阿貓阿狗?」

  胡守信果然就立刻閉上了嘴,繼續幹活,孫朗就站在一旁,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兩人將地上的洞填好,又將石塊踩碎夷平,反覆壓實,這才罷手,胡守信接過龔春手中的鐵鍬,看了兩人一眼:「進來坐坐?」

  「呸,虛偽。」孫朗笑著豎起了中指,「從我來之後,你就嚴防死守,恨不得我離你老婆和女兒越遠越好,如果我們進去坐坐,你怕是要全程拿著刀了。」

  胡守信也笑了:「那就找個店坐一坐,宋家橋畔有個小鋪子,酒是自釀的,腰花也炒得不錯。」

  於是老胡鎖好門戶,招呼了兩人,一起往朱家橋走去,夜風習習,街上寂靜無人,胡守信與孫朗自然而然地併肩而行,龔春落在後面,看著兩人的身影,一時之間百感交集……胡守信一身常服便裝,而孫朗則是一襲樣式古怪的白衣,三人之中,只有他身著錦衣,華貴不凡,但他卻是一個區區階下囚,甚至不用看押,不用捆綁,不用禁錮功力,只要他稍稍萌生逃跑之意,恐怕前面這兩個人隨便抬抬手,就能把他打翻在地。

  胡守信,天元英雄,陷陣先登之將,勇猛無敵,天生神力,如此天下聞名的猛將,孫朗卻與他併肩而行,氣度不遜分毫,甚至猶有過之。

  他們是天元武將,在天元戰爭中血戰外侮、十蕩十決的戰爭英雄,活著的傳奇。

  而自己,卻僅僅是一個奔走忙碌於塵世、偏偏還自詡不凡的小人物,大人物們手中的工具,一條可笑的走狗……

  走在前面的胡守信與孫朗對視了一眼,不過也沒說話,他們自然能夠察覺到龔春的心情變化,但兩人都沒有興趣做什麼人生商談的導師,前者是因為見的太多,後者是因為關我鳥事,世界之大,世事之艱,多少人功成名就,多少人折戟沉沙,一切的榮耀與恥辱,一切的高興與悲傷,一切的成功與失敗,路子都是自己選的。

  三人來到胡守信所說的那個鋪子,胡大棒子看起來是熟客了,店主殷勤地接待著,不一會兒就端上了熱氣騰騰的炒腰花與餅子,還有一瓶桂花酒,龔春相當識趣地起身為兩人倒酒,孫朗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與飯食,覺得缺了點什麼,他往腰間摸了摸,然後一臉可惜道:「唉,沒了。」

  胡守信抿了一口酒液,好奇道:「什麼沒了?」

  孫朗爽朗地笑道:「下飯菜啊,前些日子從西夷的北方搞到了一些海魚罐頭,味道相當夠勁,可惜今天被我送人了。」

  胡守信不疑有他,明州地靠內陸,河鮮雖有,但海鮮是相當稀缺的,就算是以胡守信的身份和地位,想吃到也非易事,聽到有海鮮吃,不禁精神大振:「你那兒還有嗎?回頭送我十幾罐嘗個鮮……」

  遊俠一臉正色道:「我那裡也沒剩下多少,看看能給你勻出幾罐來吧,不過你老婆正在懷孕,孕婦是不能吃海鮮的,你女兒年紀小,吃那玩意兒對身體不好,你還是拿到忠義樓吃吧,午飯時就著大餅,捲點蔥薑蒜末進去,相當夠勁。」

  「還有這種說法?」胡守信一副受教的模樣,連連點頭,「有心了,可惜我渾家身懷六甲,更不能與你相見……」

  孫朗擺了擺手:「我也沒打算見你的家人。」

  「唉……」胡會首歎了口氣,抬手與孫朗碰了碰碗,然後將碗中酒一飲而盡,他摸了摸嘴角,「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渾家快要生了,老胡沒認識幾個字,要不然你幫我參謀參謀,給我那未出生的孩子起個名?」

  孫朗不假思索道:「胡德。」

  「……」胡守信望著他,語氣幽幽道,「這是我大女兒的名字,你忘了?當年老子跟你打賭打輸了,被你坑了一把,被迫給我女兒改了這麼個破名,回去被我渾家好一頓埋怨……」

  「好像確實有這回事來著……」遊俠摸了摸腦袋,隱隱約約想了起來,他向胡守信豎起了大拇指,「將來送她去海軍吧,肯定有出息。」

  「這事就不勞你操心了……給我未出世的孩兒起個正常的名字吧。」

  孫朗沉思了片刻,打了個響指:「胡一刀?」

  「……一股定然活不長的感覺,不好,不好。」

  「胡鐵花?」

  「聽起來倒像是個流氓。」

  「你丫毛病忒多。」孫朗又喝了口酒,眼前一亮,笑道:「山河似錦,觀海聽濤,你說這個名字怎麼樣?」

  胡守信念叨了兩回,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像挺不錯的,但總覺得使用這個名字的話,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胡觀海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好的。」孫朗白眼道,「算了算了,到時候再慢慢說罷,實在不行,你先給他起個狗蛋之類的賤名養活著……」

  他看了一眼從一開始就淪為背景的龔春,和顏悅色道:「你吃飽了沒?」

  龔春嚇了一跳,小心翼翼道:「飽了,飽了,晚飯吃得多了些,現在不餓……」

  孫朗含笑點頭:「吃飽了的話,你就先睡會兒。」

  他伸出手來,閃電般按住了龔春的後腦,向桌子上狠狠地磕去。

  一聲悶響,仿佛方圓幾里地都微微震了一下,龔春理所當然地被撞昏了。

  ……我可以先蹲到一邊捂著耳朵啊。

  他在昏迷之前,充滿怨念地這麼想著。

  孫朗夾了一塊腰花,放在嘴裡嚼了幾下,用筷子指了指胡守信:「來,我們聊聊這事的細節。」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5:58 PM


第五十五章 細思恐極喵!

  「龔春交給你們了,能問出什麼來,怎麼處理,怎麼應對,都不關我的事情。」

  孫朗轉著手中的酒碗,緩緩道:「作為交換,你們把這事扛下來,我玩夠了之後,你們來背鍋。」

  「……你剛剛用了『玩』這個字,對吧。」

  遊俠好奇道:「你還有更加合適的動詞來描述我現在的行為嗎?」

  胡守信歎了口氣:「帝都有人在秘密收集魔器,無論主使者是誰,都將會是一場地震,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有什麼打算,他們在針對誰……」

  「那與我毫無關係,理論上來講,這個國家越亂,我就越高興。」孫朗沉默了片刻,笑了起來,「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滿地的魑魅魍魎,將這個腐朽可笑的國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仁人志士奔相走告,熱血男兒救亡圖存,偏偏還有巨貪和小人上躥下跳,發國難財,敲骨吸髓,黎明百姓越發困苦……真是有趣。」

  胡守信將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盯著孫朗,沉聲道:「我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是的,愛國者們,你們從始至終,都是為了這個國家而戰的。」孫朗若無其事道,「只是這次如果還要抓壯丁來打仗的話,記得選個好控制的軟柿子來捏。」

  聽了這話之後,胡守信那洶洶的氣勢驟然就軟了下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口地喝了下去:「說得不錯……天下之大,誰都沒有資格要求你為這個國家再做些什麼了,帝國對你,唯有虧欠……」

  「不,既無恩惠,也無虧欠,我與帝國的恩怨,已經在兩年前全部了結。」孫朗平靜道,「恩怨分明,各報十分。」

  胡守信嘟囔道:「那你還想去殺人?」

  孫朗森然道:「因為利息我還沒收呢,這可是高利貸,另外,結清的只是帝國的帳目,與有些人的私人恩怨,遠遠沒完……」

  他將碗中殘酒一飲而盡:「三年之約……他說,無論是報仇也好,報復也罷,甚至將整個國家傾覆,甚至將這個世界毀滅,無論想要做什麼都無所謂,想殺多少人也無所謂,但要我等上三年,用這三年的時間,做一些事情,看一看這個世界,等到繚繞在我眼中和心中的血腥散去,等到我的靈魂回復平靜,然後再作出決定,無論是離去、放下還是復仇,都可以。他說,復仇是令仇敵加倍品嘗他們曾施加於你的痛苦,是勇氣與憤怒的宣洩,但唯有一點,不能同歸於盡,無論如何都不許死……」

  「這個可笑的國家所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選擇了他。」孫朗慢慢將手中的酒碗放下,「他的臨終遺言,我不敢不聽。」

  聽聞此言,胡守信也一時唏噓,他們是天元戰爭的經歷者,他們是沙場中百戰生還的宿將,他們本該見慣了生死,他們本應早有覺悟,但人心並非鐵石,總有一些人,總有一些犧牲,會令人畢生難以忘懷……他輕聲道:「但願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不會有那一天的。」孫朗冷冷道,「就你這兩下子也想與我為敵……敢擋在我面前,廢了你之後,就把你扔回家奶孩子去。」

  胡大棒子哈哈一笑,他將心中的不安與疑惑甩出腦海,還有一年的光景……總會有辦法的,而且,人心是在不斷變化的,就像是現在。

  他向老闆又要了一瓶酒,給兩人滿上:「不過話說回來,你與張捕頭相處得很不錯啊……以你的脾氣,如果被這龔春背後的正主兒找上門來,肯定會求之不得、大喜過望,然後鬧個天翻地覆,怎麼會來找我扔鍋?是擔心此事累及張大捕頭的家族嗎?怎麼,這麼關心人家小姑娘,是不是有想法了?」

  孫朗正色道:「你不要亂嚼舌根子,敗壞人家小姑娘的名譽,我們可是遊俠啊,千金一諾,拿錢辦事,她既然付了足夠的價錢,我豈有不盡心辦事之理?」

  「足夠的價錢……」胡守信的眼神變得賤兮兮的,「什麼價錢?她那發育良好、青春美麗的身體?」

  這胡二楞子滿口胡說八道,居然歪打正著,一語道清了此事的本質與孫朗的狼子野心,但以孫朗臉皮之厚,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哼哼了兩聲:「呸,你跟你說啊,那姑娘傻的不輕,當時她來找我,我其實是拒絕的,所以隨口開了個她肯定不會答應的價碼,沒想到她居然真答應了……呸,什麼身體什麼肉償的,瞧你那點出息,滿腦子不良思想,我跟她索要的是驚鴻劍……」

  孫朗略微說了說前因後果,胡守信摸著下巴,點頭道:「那姑娘看起來雖然有些呆頭呆腦、幼稚天真,但年輕人閱歷不夠,稍微有點理想主義也在所難免。不過如此之外,她還真是明斷果決,毫不拖泥帶水。一柄驚鴻劍,老子都看不上,更別說你了,但這對於普通的武者來說,依然是無法抵擋的誘惑。她為了未來的武道之路,居然能用這種最果決的方式放棄……這小姑娘前途無量啊,怎麼,不動心嗎?」

  ——實話跟你說,老子確實是有點動心了,但你胡大棒子就算想破頭殼,都想不出來我動心的原因。

  孫朗對此只是高深莫測地一笑,他突然想起一事,擺了擺手:「對了,從龔春嘴裡掏出來的東西,抄一份送到飛鳳閣,給顧薇薇。」

  「那位顧仙子來明州了?」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作色道,「你這小子,真是重色輕友,背鍋這種事情居然來找我,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飛鳳閣?害怕這事鬧大搞砸,連累到你的紅顏知己嗎?媽的,倒是不怕連累老子……話說你這小子跟人家顧仙子也不清不楚的,是不是也有什麼想法啊?」

  孫朗嗤之以鼻:「怎麼可能?」

  那傢伙是男……咦?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喂,你怎麼了?為什麼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喂,你的手在抖啊,酒都灑出來了,怎麼了?」

  孫朗沉默片刻,霍然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轉身,然後大步而去,越走越快,然後開始飛奔。

  胡守信在後面大喊道:「你他媽又在抽哪門子的風?」

  遊俠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已經九點半了喵!好孩子要上床睡覺了喵!人家要回去做個好夢喵!把可怕的事情全都忘掉喵!」

  胡守信的眼角抽了抽:「……媽的,智障。」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03 PM


第五十六章 淫賊,受死!

  孫朗在明州城的大街上拔足飛奔。

  天——了——嚕——

  仿佛是大腦將這回事強制遺忘了似的,他居然剛剛才反應過來!

  張銀落被碰到之後沒有脫水,那就說明這女捕頭有可能是免疫大保健之力的妹子!

  這樣的推論,完全可以適用於顧薇薇啊!

  他想到了顧薇薇那傾國傾城的美貌,想到了她那優雅如詩的儀態,想到了她那風華絕代的氣質,想到了她那毫不掩飾的款款情意……

  如果是妹子的話!如果是免疫了大保健之力的妹子的話!

  ……冷莖!總之先冷莖下來!

  正如張銀落雖然長著一對大胸部,而且免疫大保健之力,但她也不一定是妹子,還有可能是扶她!

  而顧薇薇就更是如此了!她的胸部比張銀落差遠了!隨便塞點東西就能塞出來!而且穿的衣服也專門挑選了不顯胸的!遮得嚴嚴實實的!

  否則當初第一次見面時,我就不會立馬判斷出她是個偽娘了!

  而且她還自己承認了!

  那段時間的相處時,她也完全沒有避諱我啊!

  所以!冷靜下來!不要再想她了!不要妄想!在一切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對著這樣的傢伙妄想!

  說不定她的下面藏著一把短刀啊!

  狂奔一段路程,孫朗一個急煞車停在路邊,目光閃爍,如今他在一處十字路口,一邊是通向回家的路,一邊是通向飛鳳閣的路。

  簡直就像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樣。

  一邊,是現在回家,睡個好覺,將這個疑惑埋藏在心中,忘掉煩惱,先把秦雨的事情解決,然後再解決張銀落的事情——雖然通過他的觀察,女捕頭百分之九十九是個妹子,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一定要徹徹底底證實女捕頭是純正的大胸妹子,他才會徹底地放心,然後嘿嘿嘿!

  這樣做的話,好處是穩!如果張銀落是妹子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依然有一小部份體質特殊的妹子可以免疫大保健之力」這個論點,就會獲得證實!

  那再去探察顧薇薇,就會有更多的底氣和自信!

  而且從胸部上來看,張銀落是妹子的幾率,顯然比顧薇薇是妹子的幾率要大很多啊!

  以及最重要的是……顧薇薇是不是妹子,與我沒有太大關係啊!我與她的友誼非常純潔!我又沒想艸她!她是偽娘也好,是真娘也罷,我都是把她當兄弟的!是她總是想艸我啊!而且,萬一是偽娘呢!萬一是偽娘呢!我會留下心理陰影!

  孫朗目光閃爍,蠢蠢欲動的眼神瞟向了通往飛鳳閣的道路。

  顯然,這個路線,必然會通向某個驚險刺激的展開……風險與收穫並存。

  如果是妹子呢,如果是妹子呢,如果是妹子呢。

  漂亮,氣質好,有錢,對我好,聰明,溫柔,博覽群書,懂的姿勢非常多,而且多半已經可以解鎖全部姿勢了。

  ……媽蛋!

  「我特娘的就不信了!」孫朗把心一橫,向著飛鳳閣的方向大步走去,「如果是妹子的話,今晚就要收她CG口牙!」

  月上枝頭,清風徐徐,越繁華的地方,夜裡就不容易寂靜,但飛鳳閣除外,即使是明州最著名的象姑館,夜晚的它也絕不熱鬧,而是幽靜。這世道,就算是大膽潑辣、風風火火的女俠,也難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更別說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婦小姐,一個雅致且安靜的環境,才會令她們覺得安心。

  飛鳳閣的建築群落就在不遠處,依稀能看到靜謐的燈與柔和的光,但周圍的環境越安靜,孫朗的心就跳得越快,他覺得他好久沒有這副模樣了,略有慌亂,卻隱隱間有所期待,心中所想,全是與顧薇薇相識的時候,那段過去的回憶,以及那個人的音容,一眸一笑,仿佛就在眼前,雖時光已過兩載,他依然自認心中之劍沒有鈍化分毫,但現在他感到了遲疑。

  然後他輕輕一歎,搖頭一笑,看來不管顧薇薇是男是女,她都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印記,令他今生都難以釋懷。

  繼而他感到有些惱羞成怒……他娘的,孫某大好男兒,居然被一個雌雄難辨的傢伙給攻略了?不,這我絕對不會承認的!

  越這麼想,他心中就越煩躁,心中發狠——如果你真是女人,今晚非把你擺弄成十八般模樣讓你叫上一晚上相公不可。

  於是他繞過大門,從一處暗門摸了進去,飛鳳閣雖然戒備嚴密、警哨機關無數,但對於他來說,只是個擺設,他按著白日的記憶,向著聽雪樓的方向走去,路上一直在想有關於顧薇薇的事情,越想越如同百爪撓心,時而露出淫笑,時而苦惱不已,簡單來講,這叫做春心萌動。

  當面問的話,風險太大,而且這傢伙非常之猴精,肯定能看出端倪來,我不能讓她佔據主動權!

  所以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全神貫注、認真思考的孫朗,絲毫沒有察覺到,空氣中多了某種他似曾相識的味道。

  雖然已經很晚了,雖然今天忙碌了一天,雖然今天遭遇了難以理解但非常羞恥的失敗,雖然今天在大小姐面前丟了很大很大的臉……

  但徐青鸞在經過了仔細思考和失眠之下,還是決定再出門一趟。

  去找飛鳳閣那位神秘的老闆,詢問一些情報,討教一些解決的方案。

  因為實在太過厭惡龔春,不久前回來時因為經過了他住的別院被他發現,還被喊進屋裡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以至於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回房後來不及換衣服就被大小姐堵了個正著,被看到了如此羞恥的一面,所以她這次出行時特意選了另一條路,遠遠地繞開了龔春的別院,否則她定然會發現一些端倪的。

  然而並沒有,這真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如今她隱隱覺得,自從秦雨被救走之後,事情已經隱隱地脫出了她甚至大小姐的掌控。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無恥遊俠,還有那死腦筋追查到底的女捕頭,這兩人居然歪打正著,很邪門地不斷查到線索,按照他們的速度來看,追查到靖安侯府,不過也是兩三天的事情,那時,事態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為了保護大小姐,甘願弄髒自己的雙手,背負這殺戮的罪孽。

  ……但是她卻遭遇了前所未有而不明所以的可怕失敗。

  那個遊俠不知練了什麼淫邪功法,不知用了什麼不要臉的藥粉,居然讓她……讓她變成了那樣,簡直是女性公敵,飛鳳閣閣主同為女性,而且見多識廣,手段高超,一定有辦法對付這種傢伙……她覺得她有必要去詢問一下這傢伙的底細,然後討教兩招應敵之策。

  而且今晚,大小姐那奇怪的話語,那詭異的態度,令她感到很是不安,那一件龔春的主子點名征索的物件,她雖然不知是什麼,但武者的心靈隱隱向她回饋不安與忌憚,那件事物中有一股扭曲人心的可怕力量,令她無比防範和排斥……而大小姐……

  她在黑暗中穿行,也在不斷地思索,突然,她發現前方有一個很熟悉的背影,一看之下,心中頓時一驚——是那傢伙!

  他來幹什麼?

  對了,今天下午來讓飛鳳閣主傳遞了假消息,將他誘入了陷阱之地,這傢伙是找飛鳳閣主來算帳的?

  她心中突然一動,隨即,殺意如藤蔓一般纏繞開來,將內心包裹其中。

  他如今看起來毫無防備,不知正在想什麼事情,正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當斷則斷!

  好機會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舒展全身筋骨,隨即全身繃緊,身體狀態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然後,她用盡全身力氣,將所有的憤怒與殺意彙聚於拳尖,雙足一點,如同炮彈般前衝,向著那遊俠的後背襲殺了過去!

  淫賊,受死!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07 PM


第五十七章 見家長?

  太陽初升,孫朗睜開了眼睛,啊,熟悉的天花板。

  他按了按腦袋,才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表情立刻變得既蛋疼又慶倖起來。

  昨晚在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也許有少數體質特殊的女孩子可以免疫自己的大保健之力」的驚人事實之後,他就立刻想到了以偽娘身份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顧薇薇,這漂亮到不像話的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如果是妹子的話……這個念頭剎那間如同熊熊欲火一般,燒得他放棄了思考。

  不要慫,就是幹。

  然而仿佛是老天爺的玩笑一般,事情又特娘的出了意外。

  他在飛鳳閣中摸黑前進,打算前往聽雪樓一探究竟,正當他思索「如何有氣節有態度有禮貌地體面地判斷顧薇薇的性別」這種人生大事時,也不知道是被人發現了還是怎麼著,突然有一個女人二話不說就從暗地裡跳出來襲擊他。

  講道理,如果不是對方武功稀鬆平常,一點威懾力和威脅都沒有,以至於自己身體的反擊本能根本不強烈,否則當時他只消下意識地反手一巴掌,就能把她的腦漿糊出十幾丈遠,但饒是如此,自己身為一個視色欲如糞土、渴望著一段完美愛情的純真男人,在思索人生大事,並因此而忐忑期待、患得患失之際,有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突然跳出來打擾驚嚇,也會非常生氣的。

  雖然不至於將她當場打殺了,但一點人生的教訓總是要給的。

  這天下之大,一切女性,上至八旬老太,下至幾歲幼女,落在孫朗手中,畫風通常都會不可遏制地向裡番轉變,最近雖然疑似出了兩個抗性高的怪胎,但這位突然發動襲擊的女俠,顯然不在此列……於是當場就被演練了一路伏嬌十八拍,抖如糠篩,不能自已,乃至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然後他媽的又出事了。

  這個娘們倒像是個來碰瓷的,要知道尋常人家的妹子,如果被孫朗這黃金之手給碰到,肯定會陷入不能自已的癲狂狀態,爽得大腦忘記了思考,根本就不想說話,而這位女俠雖然銀瓶乍破水漿迸,但居然在第一時間克服了生理上的愉悅然後大叫救命有淫賊,其聲嘶力竭,仿佛早有預謀,就跟想要套路他孫朗似的……

  嘖嘖嘖,聽說最近的社會非常亂,經常有一些腿長胸大身材好家裡有錢的漂亮妹子到大街上找男人碰瓷,突然就撲上來抱住,隨即大喊非禮,然後就低聲與受害者商量——如果不想被抓進去蹲大牢的話,就老老實實跟她回家結婚,有些性情軟弱沒有主見的男人就會捏著鼻子答應,從此被套路進了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詭計之中,過上了有車有房有錢有人養的豬一般的廢人生活,再也沒有光明的未來可言。

  真是太可怕了。

  要知道,在飛鳳閣這種女性向的高端私人會所,對客人的保安與保密工作看得極重,在飛鳳閣中聽到有女性大喊救命非禮,就如同打團戰時聽到隊友喊一聲「我他媽看到提莫了」,自然是刀槍劍戟,洶洶而來,剎那間飛鳳閣的保安系統就全面啟動,不知有多少人往這裡趕來……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冷風一吹,孫朗自然是什麼興致都沒有了,被人堵住的話面色無光,就算繞開了全部巡邏隊,成功見到了被驚醒的顧薇薇,也會被對方嘲笑,更別說繼續驗證她的性別問題了……被打擾了好事的孫朗先是莫名鬆了口氣,然後自顧自地惱怒著「我他媽為什麼要鬆口氣呢這又不是我的錯」,隨即很理所當然地將一切責任全都歸咎於這位突然跳出來襲擊他的女俠身上,然後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伸手狠狠揉了對方的胸部兩下,以示懲戒。

  然後在對方混雜著驚怒與羞叫的喊聲中轉身就跑。

  媽的,叫什麼叫,我也不用把你抓回去嘿嘿嘿一晚上,只需要扛著你跑上四百米,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你這個人了,你知不知道?

  心情大起大落、折騰了一晚上的孫朗實在是身心俱疲,翻牆頭跑掉之後,就直接回家去了,就像他之前對胡守信說的那樣,孫朗喵要回家,媽媽說九點半就要睡覺喵,要好好地睡一覺,將可怕的事情全都忘掉喵……

  「但是他媽的全都想起來了喵……」孫朗從床上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這特麼叫什麼事兒啊……」

  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待,隨即搖了搖頭。

  世上本無煩惱事,只是人心亂了……我果然還是渴望別人的陪伴的。

  一個與我有著相似的經歷,一個瞭解我並且願意幫助我的人,一個被我碰觸也沒有關係的人,一位容姿絕世的傾城佳人,如果是個妹子的話,真是太棒了。

  我也許就是這麼想的吧。

  不過……如果真的確認了顧薇薇的性別,無論她是男還是女,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徹底發生變化了吧……

  他胡思亂想一陣子,然後伸手拍了拍臉:「算了,先這樣吧,當務之急,將有關張銀落的公事和私事全部搞定,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

  他正想下床,突然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是胡大棒子:「好傢伙。」

  他手中拿著一摞帖子和名刺,嘖嘖道:「從明州府尊到衙門諸部,以及地方豪強,商會領袖,一群平時努力跟我這個天元一系的老兵劃清界限、能有多遠離多遠的大人物們,紛紛遞來帖子,捎來口信,關心遊俠公會的運作狀況,然後向我詢問一位名叫孫朗的少年英傑的情況。他們對這位能幹的年輕人表達出了深深的好奇與關懷,讚歎辦事牢靠,業務能力強……」

  胡大棒子笑道:「虧這群老爺們運氣好,講究吃相,沒有直接上門來威脅你,否則,嘖嘖嘖……」

  孫朗思索了一下,點頭道:「看來那位大小姐已經發現了龔春失蹤了,而且懷疑到了我們的頭上,並且乾淨俐落地出招了……而且她借的是龔春與他背後勢力的勢,否則以她自家的能耐就能驅動整個明州官場,何必要聽命於他人……」

  「但這並不是問題的重點。」胡守信緩緩道,「這事是你與張捕頭兩個人去辦的,她既然能找人向遊俠公會施壓,怎麼會放過那張大捕頭?」

  孫朗笑了笑:「那位大小姐肯定是直接向張家陳述厲害,而那丫頭嘴笨,肯定說不清楚,此刻多半是被家族禁足了……我去一趟張家,領她出來。」

  胡守信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你去幹什麼?」孫朗翻了個白眼,「這見家長可不是請客吃飯,你在旁邊,我不太好施展。」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11 PM


第五十八章 尚缺一位吹簫童女

  孫朗稍稍梳洗打扮一番,又去食物貯藏地窖中轉了一圈,拿足了裝備,出門了。

  昨晚的邪火尚未消散,引得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明朗起來,事實上胡守信見到他這一副笑容,立刻就扭頭就走,連他昨晚提及的鯡魚罐頭都忘了討要……因為作為此人長達六年的戰友,胡大棒子深知這廝尿性,一但孫朗露出了這種笑容,就說明必然會有淪為他那惡趣味的犧牲品。

  而最佳的應對方式,就是躲得遠遠的,等他玩夠了再說。

  孫朗望著胡大棒子逃之天天的背影,陰惻惻地笑了,他可沒有忘記,當初是這孫子把他的消息和情況賣給張銀落的,也是他唆使女捕頭上門來糾纏自己的……雖然陰差陽錯之下,壞事似乎變成了大大的好事,但一碼歸一碼,胡大棒子居心不良,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遊俠鎖上門之後,從兜裡取出一罐鯡魚罐頭,輕輕一點,任由它在指尖不斷旋轉,他轉身向街上走去……這鯡魚罐頭雖說威力不凡,軍用食用兩不誤,但食物終究是食物,吃不死人,熏不死人,威力到底還是有限的——也許,到了精益求精的時候了。

  他昨晚送張銀落回家,大體是認得路的,在路邊攤鋪吃了點早餐之後,跟店家稍稍打聽一二,就確定了路線,迎著清晨的陽光,帶著明媚的笑容,快樂的遊俠步調輕快地向明州張家的本宅走去,誰也不知道這個一臉笑容的遊俠到底要去幹什麼,正如他們不知道遊俠的衣服內兜裡到底掛著多少瓶瓶罐罐,只有路上的行人與他擦肩而過時,才會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寒意。

  張家是明州望族,數代經營,家業甚大,作為本家祖宅,佔地之大,樓捨之多,比起昨晚夜探的那家也不遑多讓。這令人咋舌的產業落在了孫朗眼中,理所當然地又被罵了幾聲狗大戶,他望著不遠處的朱門高臺,站門的家丁護衛,一時有點猶豫——是直接F2A進去呢,還是送一些慰問品再F2A進去?

  不過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張銀落的身影……不妥,不妥,如果將她家鬧了個天翻地覆的話,肯定會打起來,打起來而收不住手的話,事態很容易就會演變成殺全家,而這麼做了的話,就只能走母豬線了,而想要走母豬線的話,就不需要特意找她了,此等浪費人力資源的無腦打法,高端玩家所不為也。

  算了,算了,雖然比較麻煩,還是老老實實講道理吧,實在講不好道理,就把他們打一頓吧。

  他剛剛想上去叫門,突然神色一動,偏了偏腦袋,然後似笑非笑地轉身離去,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在那裡,一位一身青衫的武者正一臉局促地等候著,他看起來有點憔悴,看向孫朗的目光,忌憚中帶有一絲驚恐,正是張銀落的保鏢,孫朗那大裝逼主義的受害者,我們稱他為高手兄。

  「噫,好久不見了,高手兄。」孫朗招了招手,笑眯眯地打著招呼,「啊哈哈哈哈你的臉色看起來有點糟糕啊,最近精神不太好啊,要不要我推薦給你一款藥膳?」

  高手兄勉強笑了笑,身為武者的自尊和自矜令他努力保持著最後的尊嚴,他低聲道:「今天早上,大小姐被家主和老爺們軟禁了……」

  孫朗面色不變:「意料之內,她肯定被臭罵了一頓吧,你呢?身為暗中保護她的保鏢,肯定找你問話了吧。」

  「是,是……」高手兄的表情變得更加緊張起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輕聲道,「不該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說,也沒有提驚鴻劍的事情,所以老爺們只知道您是個幫大小姐查案的遊俠,是大小姐私下雇傭的,他們也沒有往心裡去……」

  遊俠從容地點頭道:「常理之中,畢竟我只是一介小小遊俠,就算英俊瀟灑,就算業務能力極強,那也只是個小小的遊俠,給錢的話什麼都肯做的傢伙,想雇多少就雇多少的那種,大老爺們自然不會太過上心,理解,理解……」

  他越是如此和顏悅色、通情達理,高手兄的心中就越慌,他小聲道:「那我,帶您去找大小姐?」

  孫朗搖了搖頭,和藹道:「不忙,不忙,先為我引薦一下你們的家主和各位老爺們,我得跟他們打個招呼,否則不太禮貌……」

  饒是以高手兄心智之堅、筋骨之強,雙腿都差點一軟,這傢伙擄走大小姐倒也罷了,反正之前他雖然對大小姐言辭無狀,但行為上卻甚是守禮,沒有什麼淫邪舉動,目光中也不帶邪念,口花花也許是強者的怪癖和興趣,應該對大小姐並無什麼覬覦之心,來接大小姐,多半只是為了將允諾之事完成,順便拿走驚鴻劍,僅此而已吧。

  所以讓他帶走大小姐也沒什麼,反正己方也攔不住,反正這事結束後大小姐就會毫髮無損地回來,反正以他的能耐,就算此事後果再嚴重,他也能擺平——但是,他如果大搖大擺地去找老爺們,那事情可就大條了!萬一出了什麼麼蛾子……

  高手兄都快哭出來了:「不知您有何貴幹啊……」

  「小事,小事。」孫朗略微赧然道:「實不相瞞,本座的胯……呸,本座的座下還缺一位吹簫童女,見你家大小姐骨骼精奇,心甚喜之,入我門下,豈不美哉?今天來見你家老爺,就是為了商量商量這事的,你為我引引路。」

  「……」高手兄只覺得天旋地轉,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面色發苦道,「家主怎麼可能答應這事啊……」

  「沒事,沒事,我知道這很令人為難,但這世間的事情,都是商量出來的,我去商量商量。」孫朗擺擺手,「再說,不聲不響把別人的女兒拐走,總歸是不太好的,我總得去打個招呼吧,順便講講前因後果,以及我對此事的處理辦法,讓他們放寬心。你知道的,你們大小姐嘴笨,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現在你家家主肯定是焦頭爛額的,還以為自己的女兒讓家族攤上了一件天大的事兒……」

  ……從某些角度來看,確實如此啊,大小姐確實給家族招惹了你這樣的傢伙啊!

  高手兄在心中吐槽道,但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直說的,只好唯唯諾諾:「這……」

  孫朗頓感不耐道:「你要是不肯帶路,我只好自己F2A進去了。」

  雖然不知道「F2A」是什麼,但從這傢伙的嘴裡說出來,必然是相當恐怖的事情,高手兄一看推拖不過去,心中無奈一歎——那就從正門進去吧,希望有機靈的跑去通知老爺們,讓他們有所警覺,態度不要太糟糕,不要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架勢……

  他微微躬身:「那就請跟我來吧,我們……」

  「不用走正門了。」孫朗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微笑道,「我們翻牆進去,不要驚擾任何人,你家老爺們肯定在議事吧,我想聽聽他們對這事的看法。」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15 PM


第五十九章 論助攻與團隊配合的重要性


  撲了個空。

  孫朗轉頭斜眼望著高手兄:「你活膩了?」

  「這裡就是議事堂啊!」高手兄小心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家主與各旁支的老爺們議事的地方,絕無差錯,今天早晨,家主就把老爺們全都叫在了這裡……」

  遊俠皺眉道:「那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高手兄心想,肯定是事端不小,多半是去找老祖宗磕頭問計去了,不過就算借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實話實說,老爺們被眼前這傢伙打一頓倒也罷了,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應該不會下殺手,但如果老祖宗被衝撞了的話……就算他十條性命,都賠不起啊!

  他咬了咬牙,心中被極大的勇氣所充斥,穩定心神,平和呼吸,若無其事道:「多半是去思過室尋大小姐問話了吧,大小姐不久之前曾經頂撞家主,已經被軟禁起來,嚴加看管,不許她踏出一步,老爺們怕將她叫到議事堂的話,她會在路上逃跑大鬧,所以應該直接前往思過室當面詢問她了吧……」

  總之,先把他騙到大小姐那裡,以他看到大小姐就忍不住去作弄的性子,看著被關在思過室裡狼狽不堪的大小姐,肯定會笑出聲來,然後大肆嘲笑,這麼一來二去的一鬧,說不定就忘記這件事情了……

  孫朗果然信了幾分,連連點頭道:「那好,我們就去那邊看看。」

  張銀落坐在堅硬冰冷的石床上,很委屈,很想哭。

  爹爹和叔伯們根本就不肯聽自己的解釋,也不肯相信一個遊俠能夠解決這件事情,幸虧沒有把驚鴻劍的事情說出去,否則那傢伙就麻煩大了……但饒是如此,她也被軟禁在了這間思過室之中,只有簡單的日常生活與洗漱用品,冰冷簡陋,安靜得讓人發瘋。

  除此之外,外面還有忠心耿耿的家族高手把守,絕對不會與她說話,絕對不會放她出來,也不會答應她的任何要求。

  這是處罰家中犯下大錯的成員的思過之地……事實上以她惹出的麻煩來看,僅僅是將她關在這裡,已經是長輩們的偏愛與寬容了,與其說是禁足,不如說是保護。

  但這樣,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

  那個傢伙……他說過,他會幫我解決這件事情的,無論有多嚴重,無論對方的後臺有多大,他都會想辦法解決的。

  他昨晚也許下了承諾,也說出了可行的辦法,他昨晚就帶著龔春去找了胡守信,他答應過我的。

  但是叔伯們不信,他們不相信一個遊俠居然會為了所謂的承諾做到這種地步,還說他一定有所圖謀,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或者攀上張家的高枝。

  ……啊,確實是想從我這裡得到驚鴻劍的,但這是我所答應的交易,不過不敢說出來啊。

  除此之外,那個傢伙,雖然嘴巴很毒很刁,雖然喜歡開一些非常低俗下流的玩笑,但確實不是那種壞人呢,他沒有惡意,承諾的事情都會盡心做到,而且並不是那種淫邪的人,對我並沒有什麼覬覦之心……切切切切切,這麼說,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她晃了晃腦袋,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想收斂了一下,總之,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想辦法逃出去。

  如果將這件事情完美地解決了,會給家族了結了這樁麻煩吧。

  既然叔伯們不肯相信,那我只好自己去做了。

  而且他說過,今早會來接我,如果就這麼傻乎乎地闖進來,豈不是直接撞在了爹爹他們的手裡?

  一想到這裡,女捕頭就更著急了,她望著四周的牆壁,剛剛嘗試了一下,很厚實,很堅固,內裡由精鋼為骨架,挖不開,鑿不爛,想要出去,只能通過這唯一一道鎖上的門戶……但看守這裡的家族高手,是絕對不會給她開門的——除非,有特殊情況。

  她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閃著奇異光澤的金屬物體……這玩意是孫朗昨晚隨手塞給她的「防身武器」,名字叫做,鯡魚罐頭。

  這種號稱是食物實際上是恐怖的生化武器的玩意兒,擁有震撼力極強的氣味,如果這股氣味飄出去的話,家族的守護者一定會開門查看的。

  不,他們的實力很強,我不一定能夠拿下他們,而且短時間無法得手的話,他們就會發出警訊,到時候就更跑不掉了……所以要創造出一個令他們陷入震驚狀態、慌亂失措的機會——對了,他曾經說過,將這種東西用小火加熱一段時間後,內裡的液體和氣體受熱碰撞,會當場炸開,既然如此的話,我就先在這個罐頭上開一個小縫,然後慢慢加熱,等到氣味飄出去之後,守護者肯定會跑過來開門查看,然後這東西就會立刻爆開,澆他們一頭一臉……

  不不不,計畫雖然可行,但無法把握火候,如果是使用爆破與火藥的話,我倒是有點信心,畢竟去烈焰神權國遊歷過……對了,他昨晚送給了我一支穿雲箭!

  張銀落的表情瞬間變得閃亮起來,她陷入了「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後的愉悅之中,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多麼恐怖的事情,也沒有意識到懵懂無知的自己究竟在推開一道什麼樣的門戶,她將鯡魚罐頭與穿雲箭全都拿出來,然後先將穿雲箭拆開,取出裡面的火藥,然後將床上的棉被撕下一些碎布,然後將鯡魚罐頭微微打開一條裂縫,準備做一個定時式的定向爆破開罐罐頭……

  黏在門上面,與門戶相連,推開門之後,機關就會打開,罐頭朝下,爆炸會將罐頭內容物精準地向下爆射……

  她一邊在腦內構成設計圖,一邊開始動手,一時之間幾乎忘記了時光的流逝,然後,她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咦……我勒個去!」

  女捕頭猛然抬起頭來,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透過高窗的鐵欄杆,用一副震驚中帶有一絲欣慰的溫和眼神,凝視著她。

  以及她手上的東西。

  一副「徒兒你成材了」的欣慰模樣。

  張銀落呆呆地看了一眼從天窗探過頭、正一臉欣慰地望著他的孫朗,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昨晚被某人硬塞過去的鯡魚罐頭,如此往複幾遍,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驀地一聲尖叫,劈手將已經微微開了一條細縫的鯡魚罐頭衝著遊俠的面門砸了過去!

  這孫朗可是鯡魚罐頭界的祖師爺般的人物,豈會被這一記正手無力反手不精沒有一個動作像樣的鹹魚投擲擊中?

  他剎那間將將頭向後一仰,任由鯡魚罐頭衝出天窗,在他眼前閃過。

  他看到了那飛揚的罐頭,仿佛回想起了綠茵場充滿汗水的那個下午,那光陰與夢想所交織出來的……勝利。

  「踢出毫無保留的足球……」孫朗大喊道,「看我的,倒掛金鉤!」

  砰的一聲悶響,飛出來的罐頭獲得了飛向天空、飛得更遠的力量,向夢一般,飛向它所夢想的遠方。

  「什麼東西!」

  遠處一群錦衣華服、長須飄飄、貴氣非凡的中年人正氣勢洶洶而來,聽到風聲猛惡,抬頭一看,一隻鐵鑄的物體破空而來,在陽光下反射著神秘的光。

  這些人眼中精光湛湛,身體挺拔,步履有力,一看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練家子,他們對神秘物體的襲來不慌不忙,神色從容,習武之人就應該萬變不驚,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這才是武者的氣度與本色!

  在有地位有氣度有格調的老爺們裝逼之時,一名走在後面邊上、家族地位看起來不高的中年人冷哼了一聲,發揚了打手與跟班的本色。

  他神色冷厲,上前兩步,衣袍微微鼓起,真氣激蕩,轉瞬間已經提足十分真力,抬手一掌,開碑裂石的重手法劈了出去:「我管你是什麼……」

  「——都給我破!」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20 PM


第六十章 圖窮匕見……簽訂契約吧少女!

  「……」

  氣氛尷尬地沉默著。

  「……」

  女捕頭站在風中,髮絲淩亂,雙眼無神,整個身影透出了濃濃的蒼白感。

  「……」

  孫朗站在一旁,神色正直,眼神嚴肅,眉宇之間,正氣凜然。

  「……想笑就笑吧。」

  遊俠沉默了片刻:「沒關係嗎?」

  「啊……隨便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2333333333333336666666666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孫朗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張銀落,歇斯底裡地狂笑了起來,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了,「那是你爹沒錯吧!親生的沒錯吧!是你叔叔伯伯沒錯吧!你不是被撿來的吧!是親生的應該沒錯吧!」

  「……」女捕頭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拳頭。

  「屌屌屌屌屌!居然幹出了這等大事!我操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記得嗎你爹他們滿頭滿臉的屎模樣,鬍子上都沾滿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銀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想不到你這個老實巴交濃眉大眼的傢伙玩起來比誰都狠啊,那可是你的親人啊!你居然也下得了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口!無恥狗賊!」女孩兒終於爆發了,狠狠地向著孫朗撲了過去,「是誰把那玩意塞給我的啊!你居然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說風涼話!」

  孫朗輕描淡寫地閃過了她的撲擊,若無其事道:「瞧你說的,乾脆去把所有的鐵匠都抓進大牢裡吧,畢竟那些人命案子啊,傷人案件啊,兇手都是用他們打的刀行兇的嘍,按照你的邏輯,這些可都是犯人。唉,我送你鯡魚罐頭,明明是讓你當作下飯涼菜的,沒想到你居然……唉,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啊……」

  張銀落怒髮衝冠,幾乎將銀牙咬碎,她氣得眼前發昏,活了快二十年了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久之前,她一時糊塗,正在製作「定向爆破式鯡魚罐頭陷阱」之際,孫朗憑空出現,她慌亂之下,下意識擲出了鯡魚罐頭,由於慌亂之下,忘記了自己使用了多大的力道,更因身處囚室之內,也沒看到孫朗那一記倒掛金鉤式的淩空抽射,自始至終,她都以為鯡魚罐頭完全是自己扔出去的。

  然後事情就大條了……孫朗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一把就推開了精鋼鑄就、秘鎖封住的大門,將她帶了出來,理所當然的,幾名負責看守的家族強者全都昏厥於地,身邊有幾個腦袋砸出來的大坑,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一目了然。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噩夢,當他們準備逃離張家、匆匆趕路之際,驚鴻一瞥間,她看到了此生最令她震驚難忘的恐怖場景。

  自父親以下,各旁支的叔伯,家族的高級管事,有一個算一個,正風度全失,跳腳暴怒,殺氣之濃烈,簡直通天徹地,他們的身上與臉上都濺有不敢細想的神秘液體與白色物質,她看到平時最疼她的三叔正默然佇立,頭頂的帽子上貼著一隻魚頭,魚嘴長大,魚眼望天,仿佛在控訴這個殘忍無情的世界……

  空氣中彌散著非常非常可怕的味道,遠遠飄出,讓不明真相的家族成員與僕役們紛紛發出詢問的喊聲。

  西夷有一位久負盛名的偵探小姐曾經說過,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種可能性,就算再荒謬,也一定是事實的真相。

  張銀落小姐覺得,自己已經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了。

  她剛剛扔出的那一罐鯡魚罐頭……

  皇——天——后——土——啊——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身邊這王八蛋居然笑著想上去打招呼?

  剎那間,張銀落的靈台一片空明,她驟然間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把抓住孫朗,拉著他以最快的速度拼命奔逃,她聽到了身後叔伯們的呼喝與叫罵,感受到了呼嘯的風,她在天地之中無拘無束的奔跑著,那一定是自由的味道。

  「……完蛋了。」

  回想起這一切,精疲力竭、萬念俱灰的張銀落雙腿一軟,以失意體前屈倒在地上:「怎麼辦啊……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孫朗以欣賞的角度和嚴謹的科學精神觀察了一下張大捕頭臀部的曲線,然後爽朗一笑:「這是好事,我覺得你的叔叔伯伯們會對『給我破』這種庸俗無聊乃至俗套的裝逼臺詞從此產生了深刻的反感與厭棄,我覺得這對於他們提升個人品位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你怎麼知道我叔伯說了什麼啊……」張銀落有氣無力地低聲道,「而且我說的不是這個啊……」

  遊俠思索了一下,嚴肅道:「我覺得你的叔叔伯伯們會對國外日新月異的武器革新產生最直觀的認知,從而認識到『小型單兵投擲彈藥是不能硬擋的』這一事實,他們一定會明白戰術規避動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等到這個國家越來越多的武者們認識到了這一點,帝國的整體軍事素養就會上升一個臺階吧……」

  「……你還想讓更多的帝國武者認識到這一點啊。」

  孫朗正色道:「我想為帝國再做一點微小的工作。」

  「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啊!」張銀落有氣無力地捶著地,「怎麼辦啊,我會被活活打死的,我回不了家了啊……這事可不是闖禍這麼簡單了,我還以為偷偷跑出來的話,只要把魔器的事情解決擺平了,讓家族免去一場麻煩,就不會有什麼大事,頂多挨一頓臭罵,可現在……」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不禁打了個寒噤:「爹爹他們想必把我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她抬起頭來,看孫朗依然笑得非常微妙,不由悲憤交加:「你還笑!你還笑!你再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啊!」

  「莫慌,莫慌。」孫朗笑眯眯地蹲下身來,「想想看,你如今在派出所的工作,是你家人幫忙安排的吧,你這個走關係的富二代。你看,你家的叔伯大爺恨不得砍死你,卻又找不到你,肯定會跑去六扇門堵人,而六扇門的所長幹部們既然能夠賣你家族人情、把你安排進來當幹警,肯定也會賣個人情,把你交回去,所以,你不僅不能回家了,而且連六扇門都不能回去了,你看這……」

  張銀落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比:「……你信不信我拼著回去挨一頓打,也要把你供出來,跟他們說,是你騙了我的驚鴻劍,還跑到我家把我劫持了出去,然後告訴他們,那個鯡魚罐頭也是你扔的,不信就去找繡春堂的張建元問一問?」

  「喲呵,終於學會威脅人了,不錯,不錯,學得很快。」孫朗語重心長道,「以及,剛剛的我並不是在落井下石,而是讓你看清楚現狀。這六扇門的捕頭,你短時間內估計是做不成了,你家的話,你也不能回去了,所以……」

  他的表情溫和且誠懇,露出了少女之友丘比先生一般的熱情笑容:「要不要跟我混?」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24 PM


第六十一章 來成立萬【【嗶——】——】屋吧!

  「哈?什麼意思?」張銀落怔了一下,「讓我去做遊俠?」

  顯然,從一名有編制的、家裡有關係的體制內公務員條子,變成一位持有武裝、在社會上遊蕩的無業青年,這樣的落差明顯讓女捕頭接受不能,她撇了撇嘴,目光中明顯透出了「我不願意」的意味:「實在不行,我可以回師門啊……為什麼非要去做遊俠?」

  孫朗笑道:「年輕,太年輕了,來,我來問你,你師門長輩,與你家叔叔伯伯,關係如何?當初能進靈鷲宮,也是家族把你送進去的吧。如果你爹一封書信,送到靈鷲宮,說你頑皮搗蛋,想把你接回去嚴加管教,你師父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說?難道告訴她,『師父,徒兒往爹爹叔叔伯伯的頭上扔了點屎,回去一定會被活活打死的,所以請你一定不要把徒兒送回去哦誒☆嘿』這類的話嗎?你也說得出口?估計你師父看你的眼神都會變了。」

  這又提起了張銀落的傷心事,令她想起了當時那恐怖的場面,女捕頭不禁打了個冷顫,又開始捶地:「那只是一個意外,意外啊混蛋……」

  她歎了口氣,思索著成為遊俠的可能性,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還是不要了,突然從捕快變成遊俠,感覺怪怪的。」

  有了大胸女助手誰他媽還跟胡守信混啊,滾啦滾啦,明天就辭職……孫朗轉頭就把胡守信給賣了,和顏悅色道:「此事易爾,你不必去遊俠公會申請資格,也不用找老胡報備,我們直接成立一個事務所,不去老胡那裡受那些鳥氣,你看吼不吼啊?」

  「西夷的偵探事務所模式嗎?」張銀落不愧是留過學的,有國際化視野,一下子就領會了孫朗講話中的精神,不禁有些意動,「之前就想試試做偵探了……」

  她不禁想起了遊歷西方時所聽聞的傳奇故事,護林人的傳說,獵人的傳說,巫師的傳說,刺客的傳說,乃至……偵探的傳說。

  在這些籠罩著神秘與傳奇的故事之中,偵探的傳說最為真實,因為他們可以公然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以自己的智慧與能力破獲一件件幾乎無解的謎題與案件,甚至成為公眾與社會的寵兒,她曾經讀過許多偵探的故事,甚至親身結識了幾位優秀的偵探,她們才思敏捷、智慧過人、自愛而獨立,其能力與成就絲毫不遜於男人,她們都有著傳奇般的經歷和故事……對於張銀落這種小姑娘而言,這些女中豪傑無異於指路的明燈與堅實的榜樣。

  她看了孫朗一眼,心中不由一動。

  外表看起來懶散放蕩、嘴巴很毒、無利不起早、有著非常可怕的惡趣味,但關鍵的時候卻會變得可靠,也相當有才能,這樣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我與他的初逢劍拔弩張,充滿誤會,卻陰差陽錯地達成了雇傭關係,一起去追查一個案子,因為發現了隱藏在案件背後的天大秘密,慢慢形成了併肩作戰的戰友友誼,然後他向我發出了邀請,邀請我成為他的搭檔——啊啊啊啊,這是何等經典的偵探小說的開頭啊!

  女孩兒一時之間陷入了無限的遐想之中,仿佛自己即將經歷一段難忘的偵探生涯,兩名原本水火不容的搭檔,在不斷地爭吵和併肩作戰中慢慢地彼此理解,一起破獲了一次次大案,為國家和百姓做出了貢獻,而這個吊兒郎當的懶散傢伙也在自己的影響和引導下,成為了一個對社會有用的正直的人……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所以,事務所的名字就叫做萬【【嗶——】——】屋,老闆自然就是英俊帥氣的本大爺,除此之外,還需要再招募兩個成員,成立一個最基本的四人小隊。」

  「這樣,我們從青木之國尋一個第三等種姓的犬耳娘,作為店寵和吉祥物。」

  「然後找一個性格溫柔體貼知情達理活潑可愛胸部精緻美觀很有女人味的戰鬥力很強的總之與你的人設絲毫不重疊的女孩子做隊友。」

  「最後再加上你這對披著人皮的奶子作為吐槽役……哇吼!」

  張銀落暴起,孫朗閃避,遊俠躲過了女捕頭的重拳衝擊:「你又咋的了?」

  女捕頭陰惻惻道:「我性格一點都不溫柔一點都不知情達理而且古板無趣胸部礙事一點都沒有女人味戰鬥力很弱真是對不起了呢!」

  「朋友,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不要光盯著自己那些缺點來看,這樣的人生實在是太過無趣了,你的條件已經很好了,能讓這世界上的大部份女性感到嫉妒,真的,比如說你低下頭來就能看到自己最大的優點……」

  張銀落暴跳如雷,揮拳虎虎生風,然而還是沒有打中,女捕頭憤怒之下,大喊道:「誰要跟你這個整天物化女性的臭流氓共事啊,你這大色鬼!」

  「大色鬼?這是何等荒謬的指控啊。」孫朗挖了挖鼻孔,若無其事道:「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吧,我沒讓你穿著低胸超短裙黑絲女僕裝來我的事務所上班報到,已經是紳士到不能再紳士的行為了,你說對不對啊。」

  低胸超短裙黑絲女僕裝……張銀落稍微想像了一下自己穿成那樣的樣子,臉瞬間漲得通紅:「不、不要臉!」

  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張銀落一副羞憤交加的氣鼓鼓的模樣,孫朗突然笑了出來:「算了,秦雨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今天那位大小姐似乎出招了,應該是借了龔春的勢,向你們家族施壓,你爹他們一來不知道情況,二來以為你闖了禍,為了保護你,所以將你關了起來。而同樣的,胡守信也收到了示威與施壓,據說明州官場超過一半的大老爺們都過問此事了……如今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塊,我們必須要在這件事情鬧大之前,把這事給解決了。」

  他擺了擺手:「所以,出發吧,我們現在就去昨晚夜探的那戶人家,看看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經過了剛剛這一番吵鬧,張銀落驟然發現,自己那離家出逃、心慌意亂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聽孫朗提及,她才反應過來,這事還遠遠沒有結束……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走私魔器,而自己和眼前這個遊俠被捲入了這件大事之中,宛如在鋼絲繩上行走……危險臨近,稍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被自己連累的,從昨晚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履行一開始的承諾……

  望著孫朗走在前面的背影,她低聲嘟囔道:「你這傢伙,好好說話的話,我又不一定不會同意,偏偏總是說那些不要臉的話……」

  她自以為聲音很輕,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背對著她、向前走去的孫朗,悄然間已經露出了「計畫通」的笑容。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29 PM


第六十二章 靖安侯府

  「就是這裡了……昨晚的大宅子。」孫朗偏頭看了看張銀落,「比你家還要氣派不少啊……喂,你看呆了?」

  他們如今已經來到了昨晚夜探造訪、掠走龔春的豪宅附近,夜裡所見,畢竟不如白天看得更清晰和直觀……孫朗的認知觀念保留著無產階級的純樸性,相當共產主義,他不去管什麼亭臺樓閣、廣廈萬間,只要看起來比他家那一畝三分地大的,他媽的統統都是狗大戶。

  而這裡,顯然是狗大戶中的狗大戶,放一把火也不會燒冤枉的那種。

  「民脂民膏,民脂民膏啊……」孫朗搖頭歎息道,「我跟你說,這家要是擱在土改,不被婊成傻逼才怪,等到了嗡嗡嗡,更是一個都別想活了……」

  張銀落顯然沒有聽到孫朗在說什麼,她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又看向大門那邊的匾額,然後震驚道:「怎……怎麼可能……」

  孫朗探頭道:「啊,這裡莫非是你爹養外宅的地方?」

  女捕頭反駁道:「才不是……不對,我爹沒有養外宅!這裡是靖安侯府啊!」

  「靖安侯府……沒聽說過。」孫朗想了想,「雜爵閒位吧,不像是天元封爵,不過管他娘的,今天誰也保不住他。」

  他大手一揮:「助手,這次是咱們事務所開張的第一仗,交給你來決定吧,是你在上面還是我在上面……不是,是文攻還是武鬥?」

  這極富槽點的話語居然沒有引來「披著人皮的奶子」的吐槽,孫朗剛想質疑一下張銀落作為吐槽役的職業操守,卻發現張銀落一臉糾結和遲疑:「居然是靖安侯府?為什麼會這樣?徐管家……那她昨晚提到的大小姐,就是……這,這不可能啊……」

  孫朗斜眼道:「你姬友?」

  「……姬友是什麼?」

  「用以形容女性間一種親密的關係……如果一位大小姐想要換一面銅鏡,她通常會找一位與她關係最親密的女性友人一起手工磨製新的鏡子,當她們磨鏡子的時候,通常會互相傾訴衷腸、無話不談、從而達到精神上的愉悅,我們稱這種可以一起快樂地磨鏡子的友情,稱之為姬友關係。」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那不就是手帕交嗎?」

  遊俠倒抽了一口涼氣:「手帕交……這又是什麼高級的玩法?」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話題又被你帶跑了。」張銀落歎息了一聲,「我跟靖安侯府的大小姐可沒有這種交情呢……」

  孫朗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你這傢伙,聽到我跟她沒交情,就想放心大膽的搗亂了嗎?」張銀落翻白眼道,「先扔點鯡魚罐頭,然後放一把火,將她們好好戲弄一頓?」

  遊俠笑而不語。

  女捕頭歎息了一聲,神色複雜:「你知道嗎?靖安侯府的趙飛凰趙大小姐,曾經是我們這群女兒家所仰慕的偶像,我們十四歲的時候,還在在家族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地成長,她已經獨身一人,撐起了一座靖安侯府……如此了得的巾幗英雄,居然在私下裡做這種事情……」

  孫朗歪了歪頭:「啥意思?」

  「你不知道嗎……」她歎了口氣,「天元戰爭剛剛結束兩年,已經有人忘記了英雄……你稍稍關注一下帝國出版的英雄志與列傳啊,這事已經被收錄進巾幗譜了。當年天元戰爭,明州城是北方戰區重鎮,靖安侯趙忠趙大人與兩個兒子先後戰死疆場,靜安侯爵位已經無人繼承,按照帝國律法規定,要去旁支擇一名優秀後裔入贅,承襲爵位,而身為靖安侯孤女的趙大小姐,一下子成了香餑餑,不知有多少平時親善的堂兄堂弟打算將爵位、家業和美色一口吞下肚子……」

  張銀落說到這裡,既有義憤,也有一絲欽佩:「然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在這種群狼環伺的危機關頭,趙小姐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她以豆蔻年華、女子之身,上書朝廷,問女子如何不能襲爵,並以實際行動,向朝廷袞袞諸公證明瞭誰說女子不如兒郎……三年前的朔風平原之戰,是她在明州努力奔走、調動籌謀、發動侯府舉家之力,確保後勤無恙、糧草輜重運送不失,保障補給線通順,又是她以靖安侯孤女的身份,向當時朔風平原前線帥帳寫信參讚軍機,提出決堤小底河、水淹敵軍的計畫,為朔風之戰的勝利作出了決定性的貢獻……這些事情,天元戰爭結束後才被朝廷公之於眾,作為對她的獎賞,陛下特許她……」

  孫朗愣了片刻:「等等……參讚軍機?決堤小底河?那是誰說的?」

  「……都說了,稍微看看英雄誌吧,朝廷決議,翰林院編撰,哪會有假?」張銀落又歎息了一聲,「而現在,趙小姐居然在走私魔器,為什麼呢?難道說,支撐起整個靖安侯府,對於一位女孩兒來說,終究是太過困難了嗎,以至於……」

  孫朗哈哈笑了兩聲:「這事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當年這位大小姐之所以能夠保住自己的身體與父親留下的家業,除了自身的奮鬥之外,看來還有歷史的進程在裡面,多半就在那時候抱上了朝中的大腿吧,有趣,天元戰爭還沒有打完,居然就有人悄悄地開始佈局了,而且還能夠硬生生地編造這樣一個大騙局,甚至欺瞞皇帝、欺瞞天下,硬生生地編出了這樣一個傳奇故事……真是大手筆。估計那位趙小姐也被嚇尿了,從此乖乖服從,讓她走私魔器,她就走私魔器……」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騙局?」張銀落怒道,「怎麼可能!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你連英雄誌都沒有看過,就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了,趙小姐如今走私魔器,自然是錯的,但就這麼否定一個人,以最大的惡意猜測她迄今為止的一切努力,是不是有點過份了!天元戰爭剛剛結束兩年,經歷過的人還沒有死呢,你去街上隨便找個本地人問問,三年前朔風大戰,趙小姐是不是親自在城中籌糧調度、東奔西跑?靖安侯府是不是糧倉大開、人力盡出?」

  孫朗笑著舉起了雙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對這位趙小姐心懷仰慕,受不了偶像破滅的失落,好了好了,算我不對,算我不對,我剛剛只是瞎說的,我們還是別糾結這事了……趙小姐是不是欺世盜名之輩,我們先不管,問題的關鍵在於,她現在是個走私魔器、劫掠六扇門人犯的最大主謀啊,身為正義使者和六扇門捕頭的你,要不要衝進去給她以正義的天罰?」

  一聽這事,張銀落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唉聲歎息道:「所以說,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啊……直接衝進去拿人嗎?不太合適啊……」

  惆悵鬱悶的女捕頭自然沒有發現,此時孫朗眼中閃過的那道冰冷的光。

  有趣,有趣,有趣。

  我怎麼不知道朔風大戰中有一位巾幗豪傑獻計獻策,甚至提出了決堤小底河、水淹七軍的絕世妙計?

  雖然我從沒有看過英雄誌那種東西。

  但是。

  朔風血戰,是我指揮的。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34 PM


第六十三章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靖安侯府的人們,一定想不到,在今天這樣一個平凡的日子中,侯府之外,一名膽大包天的遊俠正在給身邊的捕快做思想工作……他們準備做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管他娘的什麼靖安侯府呢,老子打的就是狗大戶。」某人口沫橫飛,「想想看,這侯府是不是跟龔春的組織有屁眼交易,走私魔器啊?犯不犯法?犯法吧。她們半路將六扇門的犯人劫走,是不是在打你們這些條子的臉,算不算犯法?也是犯法吧,順便還讓老子背了這冤屈,簡直更不能忍。」

  他扳著指頭,豎著這靖安侯府的罪狀:「事情暴露之後,昨天是不是在破壞現場?是不是她們設下了埋伏想要置我們於死地?從頭到尾,就沒幹過一件人事,違法在先,犯罪在後,這事如果捅給朝廷知道了,肯定要奪爵抄家,男進沖繩島,女去白房間,統統都要被玩到人形崩潰,我們既不打算殺她全家,也不去實名舉報,簡直就是萬家生佛了,連打一頓放把火扔點鯡魚罐頭都不行?你這女娃娃,既不知快意恩仇的好處,也不曉得世道的險惡,唉,我有必要教你一點人生的經驗……」

  但張銀落顯然還是在猶豫……不過也是正常的,畢竟是崇拜了三四年的偶像,形象崩潰坍塌了不說,還要立刻去她家打砸搶,實在是拉不下臉、放不下心中負擔——這很正常,是人之常情,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名叫死宅的物種才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拿著自己喜歡的角色的十八禁淩辱本興致勃勃地發著電,噫,好噁心呢。

  而在這種時候,孫朗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阿西巴……來,我給你捋一捋這事。」

  「想想看,你昨晚將秦雨逮捕,是多麼大的政績和功勞?可是一不小心,就讓人給劫了,窩囊不窩囊?你的上司會不會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你?你的下屬和同事會不會在背地裡罵你廢物?『連到了手的犯人都會被搞丟,關係戶就是關係戶,走後門進來的無能之輩,廢物,廢物,肯定是靠著那對下作的奶子上位的……』巴拉巴拉,你就不覺得憤怒和生氣嗎?這一切可都是靖安侯府害的啊!」

  孫朗循循善誘道:「你為了洗刷這恥辱,把自己送到我手上來,不僅沒了驚鴻劍,還得整天忍受我的語言暴力與三觀洗禮,學到了很多你根本就不想學的新姿勢,偏偏你還拿我毫無辦法,我就問你生氣不生氣?憤怒不憤怒?抓狂不抓狂?除此之外,你再想想,剛剛發生了什麼,你不僅被平時疼愛你的爹爹和叔伯痛罵了一頓,關進了禁閉室裡,逃出來的時候還把一罐屎全都砸到了他們的頭上,搞得現在有家難回,如果被抓到了多半會被當場打死,你說,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張銀落的表情從鬱悶變成了憤怒,從憤怒變成了扭曲,咬緊了牙關,仿佛有什麼覺醒了似的……

  「雖然你也佔了大概四成的錯……但是罪魁禍首,無疑是她們!」張銀落點了點頭,經過孫朗的提醒和勸誘,她想起了這破事的前因後果,越想越殺意沸騰,「那就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計畫吧……我們先進去與趙小姐對峙攤牌,逼她交出秦雨,然後讓她老實交代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有龔春在手,她不敢鬧大的!」

  「狠狠教訓她們一頓,敲詐勒索一番,然後通知胡守信過來背鍋接盤,將這事扛過去。」孫朗拍了拍手,「順便,我也有一些私人的問題想要請教那位趙小姐,希望她能夠給出令我滿意的答覆吧……我現在對她所傍上的大靠山,越來越感興趣了。」

  再不給張銀落反悔的機會,孫朗徑直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不過奇怪的是,昨晚侯府明明來了強人,一個大活人被硬生生地擄走,侯府的戒備居然沒有絲毫加強。

  孫朗上去敲了敲門,對前來應門的門子拱手道:「這位兄台,在下有事求見貴府徐管家,勞煩您代為通傳。」

  但凡是大戶人家的門房,一定是機靈的,生有一雙火眼金睛,應門的門子看了孫朗和張銀落幾眼,不敢怠慢,答禮道:「不知兩位尊姓大名,所為何事?」

  遊俠面不改色道:「龔春龔大爺托我給徐管家帶個話,在下姓王,這位是蕭女俠,江湖人稱黑絲追魂腿……」

  門子將兩人請進了門房,然後跑進去通傳,張銀落勃然作色道:「你剛剛在說什麼啊……」

  遊俠一本正經地豎起了大拇指:「你不覺得黑絲追魂腿這個外號相當魔性嗎?」

  「……不,一點都不覺得,反而感覺你編的這些名字和外號中充斥著極深的惡意。」

  「先不說這個了。」孫朗若無其事地將話題帶了過去,「猜猜一會兒有什麼等著我們?埋伏的刀斧手?下毒?滅口?這可是對方的主場啊。」

  張銀落哼了一聲:「確實是很擔心,不過有你這狡猾的傢伙在,就不擔心了。反正你肯定不會吃虧,事先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和應付之策吧,哼,反而在這裡嚇唬我,我可不會上你的惡當了!」

  「善哉,善哉,你終於開始瞭解我了。」孫朗微笑道,「說得不錯,我身邊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一絲危險。」

  張銀落將頭扭到一邊,啐道:「又吹牛。」

  等了片刻,見門子引著一人匆匆而來,孫朗和張銀落轉頭看去,都是愣了一下——來者並不是昨晚那位身材妙曼、年輕高挑的女子,而是一名肥頭大耳、錦衣華服的男人,他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來,拱手道:「兩位貴客,不巧得很,徐管家早上出門辦事,現在還沒回來,不知兩位帶來了什麼口信,能不能讓小可代為轉告?」

  遊俠與女捕頭對視了一眼,孫朗隨即從容道:「龔爺千叮嚀萬囑咐,只能告知徐管家,恐怕,不太方便。」

  「了然,了然。」對方的笑容依然熱情,一點都沒有尷尬和生氣,他搓手道,「可徐管家尚未歸來,不如兩位進去坐坐,稍候一會兒?等徐管家回來之後,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她,請她來接待二位,您看可好?」

  孫朗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這中年人幾眼,然後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閣下了。」

  「哪裡,哪裡……二位請。」對方禮數周全地將兩人請到了一處花廳,令侍女奉上茶水糕點,陪著兩人聊了一會兒天,這傢伙也是個帶眼色的傢伙,看孫朗雜七雜八胡說八道沒有一句實話,看張銀落表情不耐,就以事務繁忙為由,笑著告退。

  張銀落從進入靖安侯府開始,就一臉警惕,此時在花廳中也謹慎地四下打量,看哪裡藏著刀斧手,或者哪裡佈置著機關暗器,至於桌子上的美味茶點,更是連碰都不碰,顯然是將這裡當成了龍潭虎穴一般的地方,戒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孫朗隨手抓了一塊肉鬆酥,放在嘴裡嚼了幾口咽了下去:「味道還不錯。」

  「喂!」張銀落大驚失色道,「下了毒怎麼辦?」

  遊俠打了個嗝,一臉莫名道:「什麼怎麼辦……況且也沒毒。」

  「你這傢伙下次作死之前先告訴我一聲啊……」張銀落還以為他用了什麼辦法事先檢測了一下,然後鬆了口氣,「沒毒啊……我還以為這裡殺機四伏,趙小姐得知了消息,正在調兵遣將,準備將我們殺人滅口呢……」

  「沒毒,也沒有埋伏。」孫朗喝了口茶水,淡淡一笑,「但府外傳來了一陣陣馬嘶聲,有大量的武裝人員衝進府中,向我們這邊來了……」

  張銀落微微一愕,隨即她也聽到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女捕頭霍然站起,伸手就要拔刀,卻發現這次出來的急,根本就沒帶兵刃。

  女捕頭正在花廳中四下尋找趁手兵刃時,她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令她的臉色瞬間一變。

  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喝:「孫朗!你已經被包圍了!我是明州六扇門總捕頭梁不凡,你的事兒發了,跟我去府衙走一趟吧!」

  然後是張銀落更加熟悉的聲音,那是她四叔:「臭丫頭,你給我滾出來!看你爹這次不打斷你的腿!」

  最令人絕望的是,胡守信的聲音赫然出現在其中:「孫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雖然是我們遊俠公會的一份子,但也要遵守帝國律法,我們遊俠兒堂堂正正,敢作敢當,奉勸你老老實實出來投降,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連累張捕頭,如此還有轉圜餘地,否則,兄弟我也救不了你啦!」

  六扇門,張家,甚至遊俠公會……不用靖安侯府動手,剎那間,自己與孫朗最大的倚仗都站在了敵人那邊。

  形勢變得糟糕至極。

  這就是趙小姐的計謀和手段嗎?

  她看了一眼孫朗,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伸手道:「罐頭!」

  正在發愣的孫朗險些把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臥槽,你這小娘皮發起狠來真是了不得啊……」

  張銀落跺腳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快點拿出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38 PM


第六十四章 居然被倒打一耙?

  不管怎麼說,張銀落開口索要,孫朗豈有不從之理?

  遊俠登時就從衣服內兜中掏出了兩個鯡魚罐頭,塞到了女捕頭的手中。

  這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當真是殺伐果決,不久之前張銀落還在糾結要不要直搗靖安侯府硬肛兒時偶像趙小姐,如今居然直接接過了兩盒鯡魚罐頭,瞪眼看著孫朗:「怎麼辦,是我往外扔,你用火麒麟打?另外再拿幾個穿雲箭,或者給我一些子彈,我想個辦法看看能不能做個觸發式的地雷……」

  聽著外面疾言厲色的叫喊聲,仿佛外面的捕快隊伍隨時都會發起總攻,張銀落一發狠,抬手就要往外投擲生化武器,孫朗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胳膊:「等等!等等!冷靜一下,你現在望外面一扔,基本上至少就得四星通緝,而且是消不掉的那種,你打算拿成就嗎?」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我雖然不知道趙小姐是用什麼辦法將官府、我家以及遊俠公會全都拉到她的陣營的,但我知道,如果他們衝進來緝拿我們,我們就跑不掉了!我頂多被家族關起來禁閉一段時間,你呢?胡會首都頂不住了,真能下力氣保你嗎?」張銀落急聲道,「一但主動權掌握在對方的手中,那就什麼都完了!」

  「比起這個來,我倒是更關心別的事情啊。」孫朗隨手掏出火麒麟,砰砰砰朝天放了三槍,巨大的槍響和火焰炸裂的聲音透過房頂,把幾個打算爬到房上淩空下擊的捕快嚇了一大跳,門外的聲音也一下子低了不少,遊俠摸著下巴,沉吟道,「今天早晨胡守信來找過我,那時還屁事沒有,你家人也僅僅是將你關了禁閉,反應也不算太大,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攪合在了一起?而且六扇門代表的是明州官府的執法力量,為什麼會公然來抓捕我這個遊俠?」

  張銀落看他依然若無其事,跺了跺腳:「現在想這個有什麼用!人家都準備突破進來了!」

  「錯了,這個相當有用,這一回合,算是我們略遜一籌,我們得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趙小姐使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夠進行反擊。」孫朗打了個響指,「解決的方法很簡單,把胡守信叫進來問問就行了……」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怎麼問?」

  孫朗微微一笑,然後伸出手來,用力一拉,將張銀落拉入了他的懷中,女捕頭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隻有力的胳膊就環住了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抱住,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孫朗又朝天放了一槍,大喝道:「都不許動!張捕頭可在我的手裡,老子就算是死,也有個如花似玉的小娘皮墊背!」

  被男人緊緊抱在懷裡,這還是第一次,張銀落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那溫暖的身體與寬廣的胸懷,原來被抱住的感覺是這樣的……不過下一瞬間,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非常應景且配合地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開始掙扎。

  「叫得不錯。」孫朗低聲道,「事急從權,你不要亂動,演個戲,騙騙他們,也順便給你洗清一下嫌疑。」

  聽到這話,張銀落停止掙扎,低聲喊道:「你至少放開我啊,我又不是不會配合你……」

  遊俠正色道:「如今情況危急,明裡暗裡,都會有人窺伺,如果不演得像一點的話,被人看穿了怎麼辦?我又不是在佔你便宜……」

  張銀落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外面的人聽到了她的那一聲尖叫,她四叔就先炸了鍋:「小子!你敢傷她一根汗毛,天上地下,就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我非要把你抓住,一刀一刀碎剮了不可!」

  孫朗怪笑道:「張四爺是吧,你這話就說得沒水準了,反正都是個死,為什麼不抓個小娘子墊背?你再聒噪,信不信我臨死之前爽上一把,然後跟張大小姐歡歡喜喜去黃泉,在陰間繼續做夫妻啊?桀桀桀桀桀桀……」

  「……」女捕頭低聲道,「你笑得好噁心啊。」

  孫朗翻白眼道:「媽的閉嘴,你以為我這是為了誰啊,有功夫吐槽我,哭兩聲,喊兩句……」

  且不論張四爺怒髮衝冠、暴跳如雷,胡守信的聲音此時響了起來,不愧是天元英雄,遊俠會首,這一聲斷喝宛如九天驚雷,令人心神搖曳、鼓膜轟鳴:「孫朗!莫要作怪,男子漢堂堂正正,不要欺辱女子!有些事情,你做了就給我扛起來!別給遊俠丟臉!」

  孫朗立刻咆哮道:「草泥馬的胡守信,不要臉的胡大棒子,你身為明州遊俠會首,會中遊俠出事,你居然不管不問,反倒幫著外人來害我!給遊俠丟臉的人是你!」

  胡守信那邊的聲音變得更大了:「小畜生!烏龜王八蛋!你自己屁股不乾淨,居然還敢反咬一口?胡某人幫理不幫親,如果不是人證物證俱在,我怎麼會幫著外人對付自家兄弟?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這道貌岸然的小王八蛋居然幹出了這種事情!這漂亮的粉頭,窯子裡面多的是,你他媽居然去做淫賊,不要臉,真不要臉!」

  孫朗陰惻惻地笑了,想必又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記了重重的一筆,然後喊道:「你他媽以為我是你嗎?辦公室每天都要扔出一筐濕漉漉的紙,天天下班就往窯子裡鑽,你老婆懷孕八個月,你在外面艸得爽,夜夜做新郎,他媽的老子跟你不一樣,人的心中只有欲望,那與野獸何異!我啊,只會跟我喜歡的人啪啪啪的!」

  外面的胡守信哈哈大笑起來,聽笑聲,怎麼都像是怒極反笑,他厲聲道:「還不承認?今天早晨,不久之前,一位名叫秦雨的女子在靖安侯府徐管家的陪同下前往明州府衙擊鼓鳴冤,那位秦姑娘自稱前天晚上被你擄去,然後被你百般逼迫、千般淩辱,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秦雨?徐管家?陪同?

  孫朗和張銀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張銀落怒道:「她們居然倒打一耙!昨晚龔春與徐管家密談的時候就說了,她們將秦雨擄走,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秘密,想來秦雨應該拒不屈服的才是,怎麼今天就跑到府衙反咬你一口了?這不到一晚上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遊俠點了點頭:「這應該就是問題的關鍵了……不過令我欣慰的是,你在聽到此事之後,第一反應居然不是『你這臭淫賊原來一直在騙我』,而是『靖安侯府居然倒打一耙』,我很開心啊……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你的信任?」

  張銀落面孔一紅,哼道:「這種事情,稍微分析推理一下就能知道!我又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傢伙!」

  孫朗笑著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繼續追擊,這事應該徐徐圖之,不要操之過急……嗯,不要操之過急。

  女捕頭不知為何有些心慌,低聲道:「然後呢?然後我們該怎麼辦?」

  「自然是繼續黑胡守信了。」孫朗低聲回答,然後揚聲道,「呸!老子隨便在街上找個硬骨頭的潑皮無賴,給他一大筆銀子,讓他去府衙吵鬧,說你胡大棒子看上了他的男色,將他暗中擄了去,將他百般玩弄,千般淩辱,菊花玩殘,操縱杆玩廢,那人證物證俱在,你他媽又有什麼好說的?」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42 PM


第六十五章 我就立刻投翔!

  「呸!老子隨便在街上找個硬骨頭的潑皮無賴,給他一大筆銀子,讓他去府衙吵鬧,說你胡大棒子看上了他的男色,將他暗中擄了去,將他百般玩弄,千般淩辱,菊花玩殘,操縱杆玩廢,那人證物證俱在,你他媽又有什麼好說的?」

  胡守信聽了這話之後,眼中寒光一閃,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後喊道:「你的意思是,是那秦雨在誣告你?是那位楚楚可憐、嬌滴滴的小娘子,誣告你這個自稱純潔善良、連妓院都不敢去的好男兒,說你將她捆綁監禁起來,百般玩弄淩辱?」

  裡面的張銀落面色古怪道:「感覺你們在趁亂往彼此身上潑髒水……」

  「媽的看我一會兒怎麼招待他。」孫朗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聲,然後揚聲道,「嬌滴滴?我呸!她哪裡是良家女子,她是個女飛賊,你們難道沒聽過她的名字?我前天晚上執行任務時將她擒住,轉手就交付給了張銀落張捕頭,此番定然是她懷恨在心,誣告於我!」

  「胡說!胡說!」胡守信立刻反駁道,「此番證據確鑿,豈容你花言巧語,為自己開脫?這事除了秦雨之外,還有其他人證,今早靖安侯府徐管家清晨出門辦事之時,發現在大街上狼狽奔逃、神情萎靡、身體虛弱的秦雨,問清原委之後,就帶她去了府衙擊鼓報案,秦雨姑娘雖然身體虛弱,但思維神智依然清晰,她說你前天晚上抓捕她的時候,就意圖施暴,後來張捕頭率隊出現,壞了你的好事,你假意移交,後尾行捕快部隊,趁勢將人擄了去了,關在密室之中淩辱竟夜……」

  孫朗與張銀落又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冷笑了一聲,女捕頭低聲道:「原來胡會首在跟你演戲,趁機告訴你情報……你們倆倒是默契。」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胡會首,事到如今,就不要跟他廢話了,此番人證物證俱在,他如果有所異議,就讓他到府尊面前辯駁,相信我帝國律例,朗朗乾坤,必然會讓事實大白於天下,給他一個公道的判決!」

  「徐管家,你說的很對!」胡守信大聲道,「聽到了嗎?孫朗!你如果問心無愧,就放了張捕頭,自覺出來,跟我們走一遭,去府衙辯上一辯!」

  屋內,孫朗沉吟道:「果然,這一切都是那位趙大小姐的手筆啊。龔春雖然在我們的手中,但她們似乎料定了我們不敢把魔器的事情捅出去,畢竟此事牽扯之大,在場的都是人精,沒有幾個想要摻和,就算讓知府知道了,也要想辦法捂蓋子……所以她們乾脆就將這事先放到一邊,集中精力往我身上潑髒水,將這事定性為我劫掠人犯、淫辱女性,到時候將我關進大牢,讓我永遠閉嘴的方法,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張銀落恨道:「這秦雨,真是沒良心……怎麼一夜之間,就改了口風,甚至任由趙小姐擺佈?要知道去府衙告官的話,她身為飛賊的事情也會暴露的!」

  「我說過,這大概就是一切的關鍵了。」孫朗笑了笑,「這一場局面的破局之法,一切問題的核心,就都落在趙小姐身上了,所以我們要,擒賊先擒王。」

  然後遊俠朗聲道:「去見官嗎?理應如此!我身為遵紀守法的帝國公民,有人誣告我,我自然要去辯解,但今天胡大棒子你在這裡,六扇門的朋友與張家的四爺也在這裡,我不妨實話實說……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靖安侯府嗎?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胡守信喝道:「你有話直說,難道裡面還有什麼隱秘不成?如果有冤屈和內情的話,不妨說出來,我們都聽著呢!」

  「好!」孫朗喊道,「那我就直說了……我被張大小姐雇傭,調查秦雨被擄掠一事,之所以來到靖安侯府,那是因為種種跡象表明,這靖安侯府就是罪魁禍首!」

  外面的徐管家厲喝道:「你胡說!我們劫那女賊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幹她呢!」孫朗怪笑道,「你家大小姐也許在豐富的人生經歷後對臭男人失去了興趣,然後覺醒了某種神秘的愛好,你滿足不了她,她也不敢對侍女下手,害怕事情暴露,壞了名聲,所以你就去明州城四處擄掠有些姿色的女子,擄掠良家容易被官府盯上,果然還是秦雨這種出身卑微、做這種低賤髒活的賊最合適了!因為是賊,所以就算丟了,六扇門也不會去管,就是悄無聲息地死了,也沒有人會在意,對不對!」

  「血口噴人!」徐管家怒吼道,「你再敢胡言亂語,辱沒我家小姐的名聲,我拼著一死,也要將你斃於掌下!」

  「怎麼,心慌了嗎?是誰昨天四處破壞現場,是誰佈下陷阱,要置我於死地!?」孫朗厲聲道,「你以為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飛賊的生死,但是我在意!即使她再卑賤、再惡劣、再不可救藥,也不是你們可以肆意侮辱和摧殘她的理由!即使是一個做壞事的飛賊,也是一條寶貴的人命,她被你擄掠到了陰森寒冷的房間,無助地掙扎和哭喊,祈求著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英雄,如果她是這麼祈求著的,那我就會回應她的求救,哪怕敵人是整個侯府,我也不會有絲毫畏懼!」

  他的聲音堂堂正正,蘊含著不可動搖的意志,那堅定的話語與強烈的信念,幾乎感染著現場的每一個人。

  ——除了張捕頭之外。

  「啊……」張銀落面無表情道,「第二次了……」

  「一派胡言!」徐管家大喊道,「那秦雨控訴的是你!你居然還在這裡顛倒黑白,簡直笑掉大牙!」

  「人心易變,容易屈服,我不怪她!」孫朗大聲道,「被你們威脅,被你們嚴刑拷打,甚至被你家大小姐艸爽了,精神失常之下被洗了腦,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胡守信突然喊道:「孫朗,你如此信誓但但,有證據嗎?」

  孫朗斷然道:「當然是有的!而且是確鑿的鐵證!只需要讓趙小姐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去明州府衙堂前辯論一番,我出示證據,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胡守信微微沉吟,似乎有些意動,但徐管家立刻道:「不行!我家小姐怎能抬頭露面,去衙門堂前受審?如果說隨便來個阿貓阿狗去堂前擊鼓鳴冤,說要控告我家大小姐,大小姐還能天天去衙門不成?我來代替大小姐去,你有什麼證據,有什麼想要辯論的,我來代大小姐對答!」

  「不行,告的就是你家大小姐!」孫朗笑道,「你莫不是心虛了?」

  胡守信為難道:「哎呀,這還真不好辦……不過徐管家,孫朗說的也有些道理。而且現在他綁架了張大小姐,已經極為瘋狂,如果他的要求得不到滿足,說不定鋌而走險,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張捕頭是張家的掌上明珠,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都吃罪不起啊……您看看……」

  徐管家斷然搖頭:「不行!不行!」

  「張四爺,你也幫忙勸勸!梁捕頭,你也說句話!」孫朗在裡面喊道,「我因為追查此事,得罪了靖安侯府,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她們策反了秦雨,想要置我於死地,如果趙小姐不肯上堂的話,那我的證據就算再多,也毫無用處,肯定會被押進大牢,然後死得不明不白!如果早晚會死,那我肯定要拉一個墊背的,直接在這裡死得轟轟烈烈,到時候張家沒了掌上明珠,固然要傷心痛苦,而六扇門坐視不理,靖安侯府不肯通融,你們可都是害死張小姐的從犯!看將來張家怎麼報復你們!」

  梁不凡梁捕頭聽了面色一變,繼而張四爺也歎了口氣:「徐管家,能否讓老夫拜會一下趙小姐,說說情,請她幫個小忙?銀落這丫頭……」

  見徐管家還在猶豫不決,胡守信突然冷哼了一聲:「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徐管家為何還是如此推三阻四,難道真有什麼內情不成?我胡守信軍伍出身,講究軍法無情,就算麾下的遊俠犯了錯,也一律嚴懲不貸,絕不包庇。但如果不是他們犯了錯,而是別人誣陷他們,那胡某人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為他們討個公道!如今孫朗只求對簿公堂,勞煩你家小姐輕移玉趾,去公堂上走一趟,難道也不肯嗎?我胡守信今天放下話來,請趙小姐給我個面子,去公堂上辯個分明,如果這事真是孫朗做的,那我向趙小姐斟茶倒水賠罪!」

  他朗聲道:「孫朗,你的要求只是僅此而已嗎?」

  「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孫朗在裡面大喊道,「孫某大好男兒,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行事無愧於心,只求一個公道!只要趙小姐出面,同意與我一起去府衙分辯清白,我就立刻投翔!」

  「聽到了嗎!這是他唯一的要求!」胡守信叫道,「他說只要趙小姐出面,他就立刻投降!」

  孫朗在裡面喊道:「對,立刻投翔!」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46 PM


第六十六章 一、二、三……張嘴!

  「徐管家,我認為做人做事,都要有誠意,孫朗已經說了,只要趙小姐出面,他就立刻投降,這就是他的誠意!」胡守信擲地有聲道,「你的誠意呢!」

  ——爭執和商量正在緊張激烈地進行著,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花廳之內,一場無聲的恐怖陰謀正在緩緩展開。

  徐管家的抵抗和抗議越發得無力了:「萬一他暴起發難……」

  ——孫朗傾聽著外面的嘈雜聲和呼吸聲,從盤中抓了一把瓜子,將瓜子一粒一粒排在了桌子上,擺好了位置,這就是人員的分佈。

  外面的胡守信嗤笑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我胡守信雖然是天元老卒,但戰陣上的功夫還沒忘呢,張四爺家學淵源,神功無敵,還有六扇門的精英捕快們在此,還看不住孫朗這小小的遊俠?他暴起發難?如何發難?這裡這麼多人,他打的過來嗎?」

  ——遊俠面無表情地數算了一下人數分佈,然後從內兜裡拿出了六罐鯡魚罐頭,一罐罐摞了起來。

  張四爺先是自謙了兩句,然後開始附和胡守信,梁不凡作為一位合格的公務員,深知站隊和見風使舵的重要性,也站在胡守信這邊不輕不重地講了兩句,徐管家三面受敵,越發拿不準主意,胡守信的臉色越來越差,連張四爺的表情都漸漸變得狐疑,她知道,再拖下去,形勢會更加不利的……

  ——張銀落閉目思索一番,之前她進來時就全神戒備、觀察地形、做好了惡戰的準備,所以將花廳周圍的地形記了個大概,於是她伸出手來,指尖用力,在桌子上刻下一道道痕跡,標注各種地形,孫朗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女孩兒會意一笑。

  徐青鸞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道:「我要請示一下大小姐……這事我無法做主。」

  胡守信立刻就大喊起來:「孫朗!徐管家去請趙小姐了!你現在就放了張捕頭,出來投降吧!」

  孫朗在裡面怪笑道:「你急什麼?讓徐管家將趙小姐帶到這裡,才算作數,我可信不過你們,萬一誆我怎麼辦?」

  徐青鸞還沒來得及發作,胡守信就憨笑著說:「這小王八蛋說的也在理,徐管家這次,就直接把趙小姐請過來吧……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如果還敢提別的條件,那一定是心懷不軌,有所圖謀,我就直接動用帝兵滅了他……在雷弓霹靂弦之下,他沒有扣動扳機的機會。」

  聽到外面的談話,孫朗和張銀落相視一笑,不知為何,女捕頭心中有些小雀躍……不同於剛剛那次,這次是她主動參與,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總有一點好孩子做壞事的那種刺激感,令她心中砰砰亂跳,嘴角卻不由自主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孫朗低聲道:「聽著,就像昨天擒拿張建元一樣……先製造混亂,然後趁亂擄走趙小姐,然後讓她開口,逼她認輸。」

  張銀落猶豫道:「讓趙小姐認輸?談何容易。她既然果決至此,就不會委曲求全,更別說親口承認一些事情了……尤其是關於魔器的事情,一但她說出了口,交代了魔器的下落,就意味著她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我們手裡了,這怎麼可能……」

  遊俠深沉一笑:「放心,我有辦法……雖然我不太喜歡用這能力,但這次趙小姐做的有點過份了,她要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失去一些東西……」

  「你最好有點分寸——我想這麼跟你說,但是這次就算了吧,其實你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張銀落歎了口氣,「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一切都會順利的,因為有我在。」孫朗豎起了大拇指,「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與你併肩,無論面臨何種敵人,我都會與你一起戰鬥……如今的形勢,趙小姐佔據了相當的主動權,我們不能在她劃下的戰場中與她作戰,我們必須採取奇謀,擒賊先擒王……」

  張銀落點了點頭,輕聲道:「無論結果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在這種情況下,還沒有放棄,依然站在我身邊……」

  現在的她,看起來平靜而溫柔,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她的眼神沒有平時那樣銳利,她的表情沒有平時那樣認真,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如畫如詩的美人,恬靜而美麗,優雅異常……孫朗笑了笑:「你看起來與平時有點不太一樣,如果那天的你如此溫柔而好說話,我說不定會答應得更加爽快一點。」

  張銀落那恬靜的氣質立刻破碎無形,重新變回了那個風風火火的女捕頭,她翻了個白眼道:「不過,還是會索要驚鴻劍作為報酬,對吧?」

  「那是當然。」孫朗傲然一笑,「生意是生意,孫某從不做賠本買賣,頂多在教育你的時候,語氣會溫柔一點,僅此而已。」

  「你啊……」女捕頭搖頭一笑,將手中的鯡魚罐頭一罐一罐拿起,然後眯起了眼睛,看著桌上的地形圖與人員分佈,輕聲道,「一會兒我來扔,你來用火麒麟進行轟擊,只扔四罐就好,火麒麟的彈巢共有六發子彈,萬一失手脫靶,還能補救。四發的話,已經足以覆蓋外面的人了,不過要儘量避開趙小姐,你也不希望抓著一個滿身髒汙的姑娘四處跑吧……而且,她身上乾乾淨淨的話,反而會對鯡魚罐頭更加恐懼和害怕,但如果她已經被潑灑了一身,你再拿這玩意兒嚇唬她,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因為她已經沾上了那些東西,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不不不,我沒有打算拿鯡魚罐頭來威嚇她,你誤會我了,我有更加高效且富有懲罰性的措施……最快只要幾分鐘,就會讓她本能般地回答我想知道的一切問題。

  不過現在孫朗也沒有必要說明這個,他只是靜靜傾聽著張銀落的投翔計畫,女孩兒專注地盯著桌上的簡易地圖,一縷黑髮從肩頭吹落,認真的她,確實有一些與眾不同的魅力……直至外面的聲音又變得嘈雜起來,兩人抬起了頭,胡守信那大嗓門響了起來:「孫朗!趙小姐已經到了!」

  張銀落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孫朗一眼:「胡會首跟你的關係真不錯呢,居然這麼勤勤懇懇地通風報信……你今天把這些東西潑在他頭上,看以後你怎麼跟他解釋!」

  孫朗笑了笑,掏出了兩個防毒面具,一個遞給了張銀落,就像昨天一樣。

  悅耳輕柔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似乎有一絲魅惑心神的作用:「孫先生,小女子已經來了,再見到先生,竟然是在這種場合,真是……」

  「咦,這聲音有點耳熟……」孫朗歪了歪頭,「誰來著?以前跟我見過?沒印象啊,我來想想……」

  張銀落面無表情地抬起手來:「不用想了……準備好了沒有?」

  徐管家在外面喊道:「孫朗!我家小姐已經來了,你還不出來投降?」

  「好好好!既然你們如此著急,我馬上投翔!馬上投翔!」孫朗的聲音在屋內響了起來,「一、二、三……張嘴!」

  砰砰砰砰,四隻鐵罐破開窗戶,淩空飛出,緊接著是四聲連續的槍響!

  剎那間,天地變色,令人絕望的味道和飛濺的不明液體,宛如暴雨般從天而降,世界仿佛變成了硫磺色,到處都在噴塗著地獄的吹熄,所見,所聞,所觸,全都是令人瘋狂的東西,人們在愣了片刻之後,紛紛瘋狂地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花廳屋頂驟然破裂,兩道人影破開房頂瓦片,衝天而起,孫朗右手一揮,擲出一道繩索,套住趙小姐的腰肢:「你給我過來吧!」

  ——按照孫朗那天衣無縫的投翔計畫,在人們因鯡魚罐頭而陷入狂亂的幾秒鐘之內,他就能將趙小姐劫走,然後逃之天天,也不必花費時間逼供,只要扛著她跑到安全的地方,路上隨手摸摸,然後就地一放,估計趙小姐就會處於「調教完成」的阿黑顏狀態了。

  這種狀態的趙小姐基本上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逼問出魔器的下落,掌握足夠的把柄證據,那麼己方就會釜底抽薪、大獲全勝,簡直是完美的計畫。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只要他能夠將趙小姐以最快的速度劫走。

  但是……意外,發生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52 PM


第六十七章 神識攻擊,魔器的力量!


  自古以來,神話故事中,就有十八層地獄的說法。

  不過親眼所見是一回事,神話傳說就是另一回事了,何況古代沒有什麼音像製品,由於眼界所限,古代寫手們的想像力又較為匱乏,所以大家對神話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沒有什麼太過真實震撼的認知……直到今天。

  傳說十八層地獄之中,有一層的地獄,名叫……沸屎地獄。

  阿西巴。

  光看名字,就知道這一定是一座很有味道的地獄,而被投翔技能命中的這些朋友們,一定會對傳說中的這層地獄有著更加直觀的了結和感悟,他們一定會對冥冥之中的生死宿命、善惡果報有著更加深刻的認知,從而心中常懷敬畏,然後變成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

  善哉,善哉,真是功德一件。

  在大家狂亂的舞動與瘋狂的吶喊聲中,孫朗與張銀落從屋頂破出,遊俠劈手扔出一圈套索,將趙小姐攔腰套住,這時兩人雙目交匯,孫朗才看清了這位眉目如畫的靖安侯孤女的相貌……咦,這不就是那天在寺前看到的那個狗大戶嗎?艸,老子果然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她們不是好東西。

  「給我過來吧你!」孫朗用力一拉,望著對方震驚中帶著一絲驚慌的眼神,心中冷然一笑,今天非讓你感覺身體被完全掏空不可。

  但是下一刻,遊俠心中警兆大起,他下意識地看向胡守信,這位天元武將也猛然抬起頭來,眼中閃過本能般的警惕和不可置信。

  兩位戰爭英雄幾乎同時產生警兆,這是他們在天元戰爭中的無盡廝殺所磨練出來的本能……域外天魔!

  與此同時,被套索給捆住的趙小姐,發出了一聲尖叫:「救我!」

  一道神秘而危險的紫光從她的眼睛中閃耀,虛空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扭曲了一下,無形的精神力量猛然擴散!

  孫朗表情一變,顧不上將趙小姐拖過來,立刻回頭按向張銀落的肩膀:「神識攻擊……快護住靈台!」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啊?什麼?」

  遊俠怔了怔,並沒有放鬆警惕,仔細看了她幾眼,然後愣道:「你怎麼沒事?」

  女捕頭莫名其妙,但下一刻,她睜大了眼睛:「……喂!」

  劍光一閃,劍芒劃破長空,一劍將孫朗擲出的套索斬斷,出劍的人竟然是張四爺!他的眼中蒙著一層紫色的光芒,出劍之後,眼神劇烈波動,手中的劍發出一聲聲猶如鴻雁清嘯的聲音,似乎在為主人驅散那股精神力量……是驚鴻劍!

  說時遲,那時快,徐青鸞已經攔腰將趙小姐抱起,向著府內深處衝去,趙小姐的聲音再度響起:「攔住他們!」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相當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剛剛被爆裂的鯡魚罐頭炸了滿頭滿臉的捕快們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瘋狂地驚叫與狂亂的行為,他們的眼中都蒙著一層紫色的光,帶著那一身可怕的惡臭與恐怖的汁液,齊刷刷地看向站在房頂的孫朗,然後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一聲?喊,翻轉騰躍,向房頂攀爬,蜂擁而來!

  我……我操!

  講道理,孫朗已經練就了「不會一拳把人打死」的無上妙法,就算在場的捕快多上十倍,也要被統統栽進土裡,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這些捕快滿身都是鯡魚罐頭的湯水汁液,他們身上的氣味混在一起,幾乎已經凝為實質,絲毫不遜於傳說中的殺伐之氣……鬼才想跟他們交手啊!沾上一點都覺得噁心啊!

  媽的比喪屍狂潮還要恐怖啊我去。

  孫朗眼中寒光一閃,果斷舉起火麒麟,對準了一個已經爬上來的人的右腿。

  下一刻,一聲轟響,但孫朗並沒有開槍,那名捕快的腿被一個人抓住,然後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砸翻了幾個人,發出了一聲大響。

  胡守信翻上了房頂,頭頂還掛著一段魚肉,他胡亂抹了抹腦袋,陰惻惻地望著孫朗:「你別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說的魚罐頭。」

  孫朗眨了眨眼睛,舉槍暴喝道:「老胡,看來你也被控制了……對不住了!」

  「滾!」胡守信咆哮道,「少跟老子來這一套!等此間事了,看我怎麼跟你算帳!控制思維、魅惑人心,這種神識攻擊不是等閒魔器能夠發出來的,看來這位趙小姐有麻煩了,你快去追她,這裡由我來應付,在事情變得無可挽回之前阻止這一切……記住,不要殺人!」

  孫朗哼了一聲:「就你屁事多……我儘量吧。這裡你一個人行嗎?」

  「還有我!」張四爺也躍上房頂,拳打腳踢,將幾個人踹了下去,他淵渟岳立、龍行虎步,只是身上也彌散著非常可怕的氣息。

  張銀落先是驚喜,然後訕訕然:「……四叔。」

  張四爺右手一揮,將驚鴻劍扔給了張銀落,冷冷道:「臭丫頭……回頭再跟你算帳,去跟你的朋友把這事給解決了!」

  女捕頭還想說話,孫朗就拉住了她的手:「別廢話了,去追趙小姐,她們要跑遠了!」

  眼見這兩位年輕人躍下房頂,向著遠處衝去,胡守信與張四爺靠背而立,張四爺低笑一聲:「胡爺,好本事啊……剛剛那股神秘的力量直窺內心、操縱神識,我苦修元功多年,猝不及防,也著了道。驚鴻劍替我化解了這股力量,如果沒有它,僅憑我的功力修為,大概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擺脫它的控制。」

  「四爺猜得不錯,帝兵確實可以抵禦這股力量,帝兵越強,就能越快掙脫這種控制……雷弓霹靂弦原本就遠勝於驚鴻劍,胡某又在天元戰場上摸爬滾打很多年,對如何抵禦類似的力量,有自己的一套心得體會。」胡守信的身上隱隱傳來了雷電轟鳴之音,對於帝兵破陣子而言,這股力量雖然奇詭,但也不算什麼,「所以張四爺不必患得患失,您的修為武力,胡某也是很佩服的。」

  張四爺身形閃動,將幾名想要追擊孫朗的捕快攔下,拳打腳踢,斬擊後頸,將他們統統劈暈,冷聲道:「胡會首何意?抵禦類似的力量?莫非趙小姐剛剛……」

  胡守信伸手抓住兩名捕快的後頸,將他們用力往下一按,兩人的腦袋撞到了房頂,登時昏厥過去,胡會首朗聲一笑:「張四爺何必明知故問!」

  這位張家子弟神色一變,歎了口氣:「銀落這丫頭,居然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依,張四爺不必苛責銀落小姐,也許這會變成天大的好事呢。」胡守信意味深長地一笑,「事已至此,不如想想如何解決。」

  「我真佩服胡會首,一身腥臭,滿臉狼狽,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張四爺每每呼吸,都能聞到直衝百會穴的惡臭,咬牙道,「銀落那丫頭,到底從哪裡學到這種惡趣味的,我看那些東西的樣式?莫非是西夷出產的罐頭?一定是她在離火之國留學的時候學到的,這丫頭,出國不學好,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胡守信笑了笑:「胡某軍伍出身,這點腥臭之氣,比起戰場上的腐屍累累、血污滿地,實在算不了什麼,只是張四爺為什麼也如此淡定?」

  張四爺眼角抽了抽,似乎想起了今天早晨那不堪回首的過往,輕歎一聲:「這個……說來話長了。」

  「那就打完再說!」胡守信一個掃堂腿,又打退了幾個,他大笑道,「想必張四爺此次前來,也肩負著令尊的囑託和命令吧,再加上這趙小姐的事情,我想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您看起來,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問的!」

  「說得不錯!」張四爺冷哼一聲,「我們今天將銀落關了禁閉,名義上是懲罰,實際上是保護,派去看守她的守護者,也是武功極高的家族精銳,卻都被一個來歷神秘的遊俠按著腦袋撞在牆上,當場昏迷,連反應的時間和餘地都沒有……另外,禁閉室的大門以精鋼鑄就,門鎖與大門渾然一體,是七竅玲瓏、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千機鎖,就算再高明的鎖匠,想撬開也至少要半個時辰,卻被人隨手推開,我們事後用神兵利器砍開鎖芯,發現裡面已經一團稀爛,就像是被人用大錘硬生生砸爛的,可是門面上卻沒有一點破壞的痕跡——胡會首,遊俠公會裡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胡守信大笑道:「張四爺,毫不誇張地跟你說一句,不想你們明州張家滿門死絕,最好揣著明白裝裝糊塗,令尊派你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張四爺悶哼了一聲,再不言語,但他心中的疑惑反而越來越濃烈。

  而且,他還注意到一件事情。

  剛剛趙小姐使用那神秘的力量,幾乎控制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就算以他自己的功力,再加上驚鴻劍護持,猝不及防也中了招,一劍斬斷了孫朗的繩索,給趙小姐解了圍,而胡守信有帝兵破陣子在手,又是天元宿將,雖然遭遇了神識攻擊,但並沒有被控制行動,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掙脫開來,還順手打暈了最危險的梁不凡……他是軍中知名的猛將,雷弓霹靂弦更是天下聞名的帝兵,能做到這一點不足為奇,但……

  連胡守信都被這神識攻擊拖延妨礙了幾個呼吸啊,為什麼那個遊俠好像一點事兒都沒有?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6:56 PM


第六十八章 傻了吧,爺有槍!

  一片混亂中,徐青鸞抱著趙小姐逃之天天。

  趙小姐的能力發動範圍是如此之廣,以至於整個靖安侯府的家丁侍衛與丫鬟都瘋了一般向花廳的方向衝去,徐青鸞望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眼中閃爍紫芒,他們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無怨無悔地執行著可怕的命令,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懷中的大小姐……這操縱人心的可怕力量,無疑來自於那件危險的魔器。

  運籌帷幄,準備周全,原以為可以借助龔春後臺的大勢,四兩撥千斤,將那個麻煩的遊俠解決掉,沒想到對方居然在絕境之下莫名翻盤,而且用了這麼……這麼骯髒的手段,直接將己方所有人打懵,以至於大小姐慌亂之下,直接動用了那力量——如今一切已經完了,胡守信是天元宿將,這種事情,瞞不住他,如果魔器的事情徹底暴露,那靖安侯府的一切就會立刻煙消雲散,至於那個大勢力,更是不會保護侯府,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們恨不得與侯府撇清所有關係……

  想到這一切,徐青鸞心中悲傷又彷徨,但隱隱約約還有一絲竊喜,她輕聲道:「小姐,我這就帶你出城,離開這明州,我們離開帝國,走得遠遠的……」

  「不行。」

  懷中的少女堅定地回絕道:「徐姐姐,帶我去地下密室……我們還沒有輸!還有機會的!」

  她喃喃道:「張老四和胡守信他們都是手持帝兵的強者,現在的我控制不了他們太久,而現在看來,那個遊俠也不是等閒之輩,我也控制不了他……但是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我掌握了那件魔器,徹底取得了它的力量,就算是手持帝兵的武道強者,也不在話下,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到時候我將他們統統控制住,然後將明州城的各級各部官員控制,這樣的話,就可以瞞天過海,將這事徹底壓下去,我甚至可以……」

  「大小姐!」徐青鸞厲聲道,「請您清醒一下!如果區區一件魔器的力量就能讓帝兵武者俯首聽命,能夠控制一州一城之地的官僚系統,那我們現在早就在域外天魔的統治之下了!大小姐,我們已經一敗塗地了,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得馬上離開,否則就來不及了!」

  「你給我閉嘴!」趙飛凰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少女眼中閃過一抹紫色的輝芒,在徐青鸞反應過來之前,就印在了女管家的眸子中,徐青鸞雖然竭力抵擋這股精神力量,但一切終究徒勞無功,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被向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拖拽……拖拽……

  片刻之後,徐管家的雙眼已經變得冰冷而淡漠,仿佛成為了一道傀儡,趙飛凰冷聲道:「帶我去地下密室。」

  這次的命令得到了最堅決的執行。

  抱著趙小姐一路狂奔,在混亂的靖安侯府中一路疾行,她們來到一處小小的院落,進門,打開偏房的機關,趙飛凰看著隆隆升起的機關牆壁,考慮了片刻,轉頭看著徐青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去,全力阻止那個遊……不!」

  她的面孔驟然變得痛苦起來,眼中閃過了劇烈的掙扎和波動,仿佛有兩個靈魂、兩個意志在體內不斷交鋒,她的眼神時而冰冷,時而溫暖,最終,一股執著的意念暫時佔據了上風,她顫抖地伸出手來,按住了徐青鸞的肩膀,眼中閃耀著熾烈的光:「最後的命令,徐姐姐,離開這裡,離開侯府,離開明州,離開帝國,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遙遠的地方,好好地活著,這一切總算有了盡頭……我得留在這裡,我……」

  她話音未落,接到了新指令的徐青鸞立刻轉身離去,快步離開了這個屋子,趙飛凰望著那熟悉的背影,這也許是她此生最後的一次凝視,女孩兒勉強一笑:「遠離這一切,解脫吧,姐姐,不會再有任性的小妹妹要照顧,也不再有什麼可笑可悲的侯府……做一個軟弱而善良的人,這樣你才能獲得幸福……」

  她奮起最後的力量,衝進了密道,用力按下了機關,機關牆在背後隆隆地降下,隔絕了最後的光。

  黑暗中,趙小姐的聲音再度響起,已經變得冷血而理性:「愚不可及……」

  但她並不知道,這間小院的外面,徐青鸞默然佇立,她並沒有遠去,地上濺出了兩滴淚,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輕笑道:「小姐,太見外了……」

  「就由我來,最後一次效忠您吧……」

  「我好像看不到她們往哪兒跑了!」張銀落一邊將兩個撲來的丫環打昏,「人實在是太多了!」

  「放心,她既然動用了域外天魔的力量,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找的到她!」與她相比較,孫朗的手法就顯得更加粗暴,遊俠將兩名家丁的腦袋按在了牆上,砸了不大不小的兩個坑洞,然後向右邊一閃,「過來,這個丫鬟幫我打發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憐香惜玉了!」張銀落一邊抓住這丫環,在她後頸上一斬,將她擊昏,然後抱怨道,「就因為這個,我們才被拖延的!你到底為什麼不能碰女性啊,從昨天到今天你不是碰我碰得很起勁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會知道的。」孫朗翻了個白眼,「她們往那裡走了,繼續追!」

  女捕頭跟在他的身後,望著後面依然瘋狂追來的人們,心有餘悸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就是魔器的力量?」

  「都說了,那位趙小姐中大獎了!」孫朗哼了一聲,「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魔器分類嗎?那四個等級的破爛。人類的身體構造與域外天魔不同,適合域外天魔使用的魔器,人類反而不能隨意運用。想要使用魔器,非要經過長久的特殊訓練和強大的精神力量不可……」

  張銀落疑惑道:「但趙小姐看起來並不會武藝……」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孫朗冷笑了一聲,「雖然一個不會武功、精神不夠堅韌的弱渣是無法使用魔器的,但還是有例外的。假如這個魔器有自己的靈智,那這個器靈就可以起到輔助的作用,來指導和配合使用者使用這件魔器……前提是它願意。那麼問題就來了,一個身為域外天魔陣營的魔器之靈,為什麼願意幫助身為生死大敵的人類呢?所以我說,趙小姐簡直中了大獎了……」

  張銀落悚然一驚:「你是說,那個器靈想要利用趙小姐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們確實應該去阻止她……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孫朗傲然一笑:「我那是……」

  「你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對吧。」張銀落嘟囔道,「不想說就不想說,下次換個說法行不行?整天這麼沒誠意地糊弄人。」

  遊俠淡淡一笑:「那好,下次就認真糊弄糊弄你。」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兩人加快腳步,繼續追蹤趙飛凰主僕的下落。

  「她們好像進了那邊的別院……估計是機關密室之類的地方吧。」孫朗指了指不遠處的建築,「我們……咦?」

  與此同時,張銀落也轉過頭去,只聽風聲呼嘯,銀光閃爍,沉重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名鐵甲武士從天而降,擋在了兩人的身前:「先過我這一關吧!」

  這個鐵甲武士居然一身西洋的全身甲,手持一柄鐵槍,那堅硬的甲胄將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雖然厚重的盔甲遮擋了曼妙的曲線,但她的聲音依然從全覆式頭盔中傳了出來,暴露了她的性別和身份……赫然便是靖安侯府的徐管家。

  孫朗看了看她那身嚴嚴實實的全身甲,眼角抽搐了一下。

  張銀落驚疑不定:「這身盔甲防禦力雖好,但卻略顯笨重,這又不是戰陣衝殺,她為什麼要穿這身限制移動的重甲?」

  遊俠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我他媽怎麼知道。」

  「無恥淫賊!」徐管家恨聲道,「你不知道?今天我穿了甲,事先服用了清熱鎮定的解藥,看你還怎麼用那種不要臉的法子來對付我!」

  張銀落的聲音在不經意間高了八度:「不要臉的法子?」

  孫朗怒道:「胡說!胡說!你怎麼憑空汙人清白!你倒是說說,我是用什麼不要臉的法子了!?」

  「無恥!」徐管家罵道,「總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容許你們傷到大小姐一根汗毛!今天我穿了這身重甲,就要跟你真刀真槍的比一比……靖安侯府也是上過戰場的,今天就要你領教一下趙家的槍法……」

  話音剛落,孫朗驟然拔出火麒麟,向旁邊甩出一槍,一聲轟鳴,蘊含火焰之力的槍子直接將不遠處的一根合抱廊柱攔腰打斷,轟得木屑紛飛,火星四濺,然後他吹掉了槍口的硝煙,向徐管家招了招手:「來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7:01 PM


第六十九章 誒喲這個章節數好色情喲

  「……」這就尷尬了,張銀落想,她看了看遊俠,拼命壓抑住笑意——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按套路出牌啊。

  「來啊,你來啊!」孫朗揮舞著火麒麟大喊道,「你爹我不用開大,光用左鍵就能點死你!」

  很顯然,他這不按套路出牌的隨手一槍和宛如流氓般的叫囂,將徐管家的決死之心和悲壯的氛圍毀得一乾二淨,徐青鸞沉默了片刻,默默地舉起了鐵槍,似乎在醞釀殺氣,想要跟孫朗同歸於盡——這時候,張銀落突然發現,孫朗向她使了個眼色。

  女捕頭眨了眨眼睛,不解其意,低聲問道:「幹嘛?」

  「幹她……不對,我是說,要你用嘴炮幹她啊。」孫朗翻了個白眼,「你看她全副武裝而來,鬥心卻並不堅定,聲音低沉失落,身影蕭索,言語之間透著求死之意,多半是她主人把她給甩了,她此時正處在迷茫失落的狀態,正適合你這種奶子大的人趁虛而入,給她來一頓人生修正嘴炮……」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別直接說出來啊!」張銀落喊道,「感覺她的殺氣又濃烈了三分啊!」

  「那大概是因為我戳中了她的傷心事了吧。」孫朗若無其事道,「說她被她主人給甩了唄……這傢伙好像良知未泯,估計此時此刻對她大小姐操縱人心、控制思想的行為有所抵觸和擔憂。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魔器之事即將曝光,靖安侯府在劫難逃,她肯定想帶著大小姐直接跑路,逃之天天,而她家大小姐卻不知為何自信滿滿,覺得自己能反殺,兩人之間產生了衝突,最後顯然是她家大小姐贏了。」

  「昨晚聽來,她與她家大小姐關係很好,理應同生共死才對,就算她自告奮勇想要出來阻攔我們,也應該眼神堅毅、氣勢決然,因為她是為了她所想守護的人而戰……然而並沒有啊,那麼我們可以猜想一下,她家大小姐肯定對她使用了那股精神力量,控制了她。」孫朗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我還可以猜想一下,使用精神力量控制她的時候,趙小姐一定氣質大變,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殺伐果決,眼神冷漠而空蒙……」

  將鐵槍越捏越緊的徐管家猛然抬起頭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孫朗不去理她,若無其事道:「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徐管家不跟在她大小姐的身邊生死與共,反而失魂落魄地找我們拼命,本來以那位殺伐果斷的趙小姐的性格而言,她肯定會命令徐管家不惜一切代價去拖延我們,讓她發揮最後的作用,但是就在此時,另一位趙小姐的善良和意志短暫地突破了精神的封鎖禁錮,取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她也許用盡了最後的力量,想要讓忠心耿耿的管家快點逃命,遠走高飛……」

  「可惜,可惜,這位徐姑娘並沒有領悟到自家大小姐的苦心與犧牲,她還依然傻兮兮地想要為大小姐獻上最後的忠誠,卻渾然不知,那副軀殼裡的,到底是……」

  他話音未落,徐青鸞直接撲了上來,抓向孫朗的衣領:「你說什麼!?說得清楚點!」

  孫朗伸手握住徐青鸞包裹著厚重護手的右臂,向後一甩,然後當胸一腳,將徐管家連人帶甲踢得向後翻滾,在地上砸了幾個巨大的坑洞才停了下來,遊俠甩了甩手,森然道:「他媽的,離老子遠點,別動手動腳的。」

  火麒麟在他左手中不斷盤旋,遊俠徑直走了過去,譏笑道:「看來都被我猜中了,看來,你家大小姐果然中了最大的獎。朋友,你觀看你家見到的那塊魔器時,是不是覺得頭暈目眩、不太舒服?那是因為有精神力在不斷侵蝕你的心防,卻被你的修為元功所抵擋。你家小姐看到那塊魔器時,是不是表情古怪、又有一絲期盼?那是因為她武功太弱,心防太差,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迴響,勸誘她,與她聊天,或者問她願不願意成為魔法少女……」

  徐管家感覺全身劇痛,剛剛那一腳沒有讓她受到嚴重的傷害,卻讓她感受到了足夠的痛苦,她一時之間忘記了起身,因為孫朗的每一句話都像利劍般刺傷著她的心靈,讓她感到無限的惶恐與悔恨,令她不敢去猜想著意味著什麼。

  但孫朗卻毫不留情地展現著最殘酷的現實:「銀落,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那些有靈性的魔器嗎?這種有器靈的魔器雖然少,但世界之大,也是有很多先例的。既然有靈性,那自然有各種各樣的性格,因為性格不同,所以它們的行為方式也自然不同。有些天性懦弱或者隨和的魔器,對人類沒有什麼敵意,說不定還會與人類達成某種程度的協定,互相利用。有些嗜血如狂的魔器,則根本不在乎主人是誰,只要能給它帶來足夠的鮮血和戰鬥,它可以毫無壓力地認人類為主。」

  「而那些敵視著人類的魔器,花樣可就多多了。」孫朗微笑道,「比如說那些狡詐的魔器,會裝作非常溫順的,向宿主提供各種各樣的力量,誘惑他,引導他,最終讓他變成一個以製造混亂和殺戮為樂的狂徒,以此達到報復人類的目的。有些魔器則更加簡單直接而粗暴,直接上來就要幹死所有人類。而有些最最最狡詐和最會玩的,你猜它會怎麼做?」

  孫朗來到了躺在地上的徐管家的身邊,彎下腰來,輕聲道:「當然是,佔據目標的身體,泯滅目標的靈魂,取代這個人類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進入人類的世界,這樣的話,它能夠做的事情,和造成的破壞,就會更大了……說實話,就算朝廷都不知道,整個帝國甚至整個世界,究竟潛藏著多少這樣的貨色。」

  徐管家的瞳孔驟然一縮,她咬緊牙關,強行站了起來,向別院的方向跑去。

  「去送死嗎?」孫朗在身後笑吟吟道,「它佔據了趙小姐的身體之後,有了血肉的軀殼,有了承載靈魂的容器,就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著自己的力量。以你的本事,剎那間就會被控制住神智,抹消一切記憶,成為一具忠心耿耿的傀儡……」

  徐青鸞僵在了原地,身體微微顫抖。

  張銀落悄然走進,拉了拉孫朗的衣角,小聲道:「喂,我知道,她做了錯事,還對我們做出了很過份的行為,現在也算是她們自作自受……但是,你有沒有辦法幫幫她們?除了秦雨之外,她們也沒有傷害到什麼人……好好好,別瞪我,我知道她們傷害了你幼小的心靈,不過你不是號稱從不吃虧嗎?如果讓她們就這麼死掉,你就能出一口惡氣了?很顯然,讓她們活著,然後懲罰她們,讓她們賠償我們的損失會更加有趣吧,你說,對不對啊,對不對啊……」

  孫朗斜睨了她一眼:「……總感覺你似乎掌握了與我對話的特殊技巧啊。」

  張銀落嘿嘿一笑,低聲問道:「所以說,有沒有辦法?你既然這麼瞭解魔器,自然也知道如何解救吧……」

  孫朗白了她一眼:「魔器的器靈通常難以摧毀,它們最脆弱的時候,反而是在附身奪捨之後,它們有了實體,固然會變得強大和自由,但這人類之軀也會成為它們的囚牢禁錮,所以說,只要器靈奪捨成功,我一槍崩了趙小姐的腦袋,就可以殺掉這個麻煩……所以,我為什麼要吃力不討好地去阻止器靈?」

  徐管家的身軀猛然一震,她沉默了片刻,大步走到了孫朗面前,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但在中途,遊俠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推,一股力量讓她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別跪。」孫朗輕聲道,「你還不配。」

  「只要你能夠救出大小姐……」徐青鸞斬釘截鐵道,「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一切,還有靖安侯府所能提供的所有……」

  孫朗點頭道:「靖安侯府是吧,也許真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另外我要你的大小姐回答我一些問題……就這樣吧,你們守在外面。」

  說完他指了指張銀落:「哦,記住,你又欠了我一個條件。」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道:「怎麼扯到了我身上?」

  「是因為你讓我去做這件麻煩事情的,我也是因為你的求情所以答應的,你不能動動嘴皮子就讓我去幹這幹那,忘了我之前告訴你的話了嗎?做好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孫朗舉起了手槍,「不同意是吧,那我就直接進去……」

  「好了好了好了我同意就是了!」張銀落喊道,她跺了跺腳,嘟囔道,「真小氣……算了,反正已經欠得夠多了……」

  徐青鸞情緒有些低落,向孫朗告知了開啟機關的方法,望著遊俠進入別院,機關發動的聲音隆隆響起,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憂慮與期盼俱在……然後她聽張銀落輕聲道:「別擔心,他雖然看起來有些……放肆,但只要是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徐管家有些感動,轉過頭來,看著張銀落,想說兩句道歉和感激的話,卻看到女捕頭一臉警醒地後退兩步:「……別靠近我,他說讓我保持警惕,我覺得這很有道理,現在的你依然是敵非友,不要做出讓我誤會的舉動來。」

  「……」

  這邊孫朗已經打開了機關暗門,進入了地下的通道,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了起來,不是因為嚴肅或者緊張,而是空氣中彌散的氣息,令他想起了過往……

  那充滿著殺戮和戰鬥的時光。

  他一路向下,穿過一個個房間,遵循內心的指引,向著盡頭走去,然後,他看到了一抹在黑暗中悄然獨立的倩影。

  也許對方也同樣注意到了他,在他走近之後,美麗的身影也悄然回頭,是趙小姐,不,控制這副身軀的,已經是另一個靈智,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臉上的表情也不夠豐富,在燭火的照耀下,總覺得有一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趙小姐在靜靜地打量著孫朗,而孫朗也在觀察著她。

  「難怪我的力量無法影響到你……」趙飛凰,不,或者說是器靈,露出了古怪而冰冷的笑容,「原來你是……我的同族。」

  孫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睛,立刻換上了一副和煦而真摯的笑容,語氣激動又誠懇,將在陌生而充滿敵意的環境下遇到了同仇敵愾的同族而產生的欣喜與激動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看來你已經成功了……能感知到熟悉的靈魂真好,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倖存者,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1 07:05 PM


第七十章 退後,我要唱歌了!

  「看來你已經成功了……能感知到熟悉的靈魂真好,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倖存者,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器靈也許是剛剛奪捨成功,不僅沒有完全適應新身體,腦袋也處於懵逼狀態,結果被孫大官人那無可挑剔的完美演技糊弄了過去,她遲疑了片刻,眼中閃過了回憶與痛苦之色:「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原本是埃辛戰區第三軍團的一名戰地研究員,我們在一場戰役中失敗了,我也當場戰死……」

  孫朗點了點頭:「埃辛戰區……我記得第三軍團的統帥是哈杜爾將軍,他的流雲光刺無堅不摧,我對他的勇猛印象深刻。」

  孫朗毫無遲滯地說出了當年戰時的詳情,器靈心中僅存的懷疑被進一步打消,她欣喜道:「你也認識哈杜爾將軍?」

  遊俠笑眯眯道:「對,老朋友了,我們的交情可是很深厚的。」

  器靈不疑有他,繼續道:「我本以為,我的靈魂將回歸虛無的懷抱,但在一片懵懵懂懂的無邊黑暗之中,有一天,我突然醒了過來,發現我的靈魂竟然附身在了生前所使用的聖器之上,我竟然變成了一個器靈……我苦思冥想了很久,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本來已經死去,為什麼……」

  孫朗神色微微一變,輕聲道:「什麼時候?你記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器靈苦笑道:「我失去了原本的身體,附身於聖器之上,怎麼還會有時間的觀念?不過後來,我被這群人類找到,通過與她們的交流和旁敲側擊,以及我之前的觀察與記錄,我判斷出,我化身器靈、重新甦醒的時間,大概是在……兩年之前。」

  她的表情驟然變得猙獰起來,充滿了恨意與殺機,以及無窮的狂怒:「也就是,我們……徹底失敗的時候。那時,我感到一股龐大的精神力量喚醒了我,我能夠感知到這股精神力量中蘊含著的東西,無數的勇敢、犧牲、憤怒和不甘,我仿佛看到族內最後的精銳戰士們聚集在一起,團結一致,凝聚力量,向著敵人發動最後的攻勢,然後英勇地戰死,直至最後一人,他們的犧牲與死亡所釋放出來的精神風暴,席捲了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

  孫朗垂下了眼簾,掩蓋住了劇烈的眼神波動,他若無其事地問道:「然後你就遇到了趙小姐?」

  「沒錯,這個卑微的靈魂,她看起來智慧、美麗而聰敏,但實際上孤獨、脆弱和自卑,她活在陰影之下,活在偽裝之中,她背負著太多無謂的事物,我來幫助她解脫。」器靈冷冷一笑,「戰爭,還沒有結束,因為我們,尚未消亡!這個女人在人類社會中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我取代了她,擁有了她所擁有的一切,我會更加高效地利用她的一切,比如說她的智慧,她的財富,她的地位,甚至她的身體……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繼續這場戰爭,直到完成我的復仇,或者死亡為止!」

  她望著孫朗,目光灼灼道:「我認為,重新醒來的族人,絕不止我們兩人,不如我們聯手?」

  「正有此意!」孫朗深沉一笑,「讓我們攜手共進、一起努力,為了部落,為了艾爾,為了全中國,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於我們!」

  孫朗慷慨陳詞,就像是一位熱血勇敢的戰士,然後伸出了手,對著器靈,露出了善意而溫暖的笑容。

  器靈有些不解,望著孫朗伸過來的手:「……幹什麼?」

  「握手啊。」孫朗溫和一笑,誠懇道:「一切,就從這個人類的禮節開始吧,握手,這是人類世界的常用禮節之一,起源於刀耕火種的古代,遇到陌生人時,如果沒有惡意,就會放下手中的武器,並伸出手掌,彼此撫摸掌心,以示沒有藏有武器,這種習俗漸漸演變成握手的禮節……這種動作表示友好,是一種交流,能加深彼此的理解和信任。我們如今要以人類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努力和奮鬥,就要像人類那樣行事,所以,這一切,就從握手開始吧……」

  器靈有些遲疑,但她看著孫朗眼中的笑意,那溫和而友善的面孔,不由心中一動——這位族人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於是她也伸出了手,那纖細如玉的手指與潔白無瑕的手掌,與孫朗的大手觸碰在了一起。

  然後就被對方緊緊握住。

  器靈一愣之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一股幾乎讓全身為之酥麻的可怕顫動宛如電流一般衝刷過身體,她頓時覺得,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充斥著她的身體,讓她感到極度的快樂與暢快,她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驚呼,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中滲出來了,她驚叫道:「你……你做了什麼!你在幹什麼?」

  孫朗微笑道:「當然是在套路你啊,你這智障。」

  器靈渾身酸軟,感官都被致命的快樂所充斥,渾身提不起一絲力道,她想要掙扎,卻放不開手,而且令她驚恐的是,這個身體向她傳遞的信號,全都是無盡的快樂與慵懶,換言之,根本不想撒手……她眼中泛起紫芒,想要用神識攻擊,但精神力量依然如泥牛入海,全無蹤影……然後,她表情再度一變,因為身體上的接觸讓她終於看清楚了這男人的本質,她驚怒道:「你,你不是我的族人!你在騙我!但你為什麼會擁有我們的力量!」

  「你猜啊。」孫朗溫和地望著她,「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器靈奮力凝聚力量,想要脫出困境,她一邊掙扎,一邊咬牙道:「你想救這個人類?晚了!我已經徹底奪取了這具身軀,我的靈魂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個身體,她的靈魂已經灰飛煙滅了,你再也救不了她了!」

  她眼中泛著奇異的光芒,透出神秘的魅惑,聲音瞬間充滿了誘惑力:「況且,這些人類三番兩次想要置你於死地,你為什麼要救她?不如就這麼把我帶出去,一切就像往常那樣。你可以擁有我,也可以控制住這座侯府,我的能力無法對你起效,所以,你可以控制我,讓我為你效命……」

  孫朗歎了口氣:「我讀書很多的,你騙不了我……她是這副身體的主人,在自己的軀殼之內,她的靈魂會異常強韌,會被壓制、禁錮甚至削弱,但很難被摧毀,你如果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泯滅她的靈魂,豈會像現在這般狼狽?」

  器靈咬牙道:「哼,你懂的倒多,不過那又怎麼樣?事已至此,你也無法把我分離出去!」

  「不見棺材不落淚……」孫朗又歎道,「這有何難?你或者她的精神波動劇烈到了極致,就會產生巨大的排斥反應,作為身體原本的主人,她會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並將你排斥出去……我說的可對?」

  器靈愣了一下,然後尖叫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不,你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難、難道你……」

  「所以,我們簡單一點吧,你自己出來,別浪費時間了。」孫朗將手一鬆,器靈跌倒在地上,渾身酥軟,那淋漓的香汗與輕輕的喘息,那美好的身段與精緻的面容,一切勾畫著驚人的美感,誘惑異常,但孫朗不為所動,「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我沒有任何理由繼續與你們為敵,除非你們自己不老實。所以,你自己出來,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殺掉你,如果你乖巧的話,將來的我,也不是不能給你找一個新的身體,但這個不行。」

  他笑了笑:「因為我答應了別人,要救她,說到就要做到。還有,我有事情想要問問這位趙小姐,請她回答我的疑惑,你還是自己出來吧。」

  器靈愣了一下,然後冷笑道:「你有這麼好?我才不會相信你。哼,想要將我趕出這具身體?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我在聖器中沉睡了這麼多的時日,飽嘗空虛與冰冷,令人發狂的寂寞也忍受了過來,我的精神已經堅韌如鋼,任何酷刑都無法令我屈服!你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吧,就算你最終能夠成功,留給那個女人的,也只是一個殘破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那時的她,也跟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別啊……」孫朗歎了口氣,「你這樣的話,我就只好唱歌了。」

  器靈突然感到有些不妙,警惕道:「……什麼唱歌?」

  「一首美麗的客家民謠。」孫朗微微一笑,拉過一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面,然後伸出手來,輕輕一提,將器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無視著對方的低聲驚叫與苦苦忍耐,他清了清嗓子,展示出了美麗的歌喉和高超的藝術造詣,唱了起來。

  「緊打鼓來慢打鑼——」

  「停鑼住鼓聽唱歌——」

  「諸般閒言也唱歌——」

  「聽我唱過十八摸!」

  「啪!」

  「嗯♀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08 AM


第七十一章 這拯救少女的方法和畫風是不是搞錯了?

  當德藝雙馨的民謠歌手孫老師唱到「出籠包子無隻樣」的時候,一直以悠揚婉轉的女高音進行和聲伴唱的器靈終於扛不住了。

  她眼神翻白,嬌柔的身軀宛如出水的魚兒一般不斷地掙扎扭動,就像是在驚濤駭浪中不斷沉浮的小舟,時而攀至雲端,時而跌落深谷,她感覺這個身體的每個角落,漸漸地不受控制,每一寸肌膚,都在對方的指尖下舞動沉醉,她感到令人絕望中隱隱有些期待的事物在身體內堆積,越積越多,越積越多,對方可怕到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他似乎有無數種方式令她感到無比的愉悅與快樂,而她卻毫無辦法……

  「哼。」孫朗用趙小姐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不屑道,「戰鬥力只有五的渣。」

  這個尋常的動作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器靈驟然發出了一聲高亢入雲的尖叫,她整個人都在劇烈的抽搐著,讓人不禁懷疑那纖細的腰肢會不會因此折斷,而孫朗早就見機的快,將腿上趙小姐的身體往地上一推:「媽的,別把我衣服弄髒了……」

  這副身軀的靈魂波動,早已被從身體感染精神的快感調動到極致,無邊無際的快樂讓器靈無暇封鎖趙小姐的神魂,而強烈的快樂又不斷喚醒著這副身軀原本的主人……最終,劇烈的靈魂衝擊再次襲來,而器靈已經毫無抵抗之力,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排斥著她,要將這個入侵者趕出這具身體!

  紫色的光輝劇烈地閃耀著,冥冥之中,一股無形的精神力量從趙小姐的身體中不斷地脫出,虛空之中,驟然傳來了一聲冰冷怨毒的恨聲:「不要以為你贏了!」

  孫朗愣了一下,然後表情微變:「糟糕……她在徐青鸞身上留了手腳!」

  地道之外、別院之中,徐青鸞正在焦急地等待著,突然之間,她感覺一股龐大的精神力量負在了她的身上,剎那間,她的眼中閃耀出了濃鬱的紫光,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提起鐵槍,就向身邊的張銀落揮去!

  一聲劍鳴清越,驚鴻劍翩躚出鞘,張銀落持劍封擋,抽身後退,身形翩若驚鴻,她喊道:「果然防備著你是正確的!」

  徐青鸞……不應該說是器靈,她一擊不中,冷哼一聲,鐵槍揮舞飛旋,勢不可擋地向外面衝去,她心頭雪亮,密室中的機關只能困住那個男人一時,如今之計,只有遠走高飛……

  她不禁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當趙飛凰使用神識之力、從女賊秦雨手中得到最後一塊魔器碎片後,她並沒有讓魔器變得完整,而是用精神暗示控制趙飛凰將這塊碎片打造成項鍊,送給徐青鸞,女管家沒有察覺到異常,只將這塊碎片當成了大小姐送她的首飾項鍊悉心保存,這是器靈給自己留下的後路。

  也正因為如此,之前趙飛凰奮起最後的力量向徐管家下達遠走高飛的指令時,她沒有阻止干預,因為攜帶著這塊碎片離去的徐青鸞,會成為她最後的退路。

  但下一刻,一聲巨響從屋內暴起,孫朗一腳踢開房門衝了出來,身後一片狼藉,機關牆直接碎得不成模樣,他片刻不停,剎那間來到張銀落的身邊,輕輕一拂,女捕頭的驚鴻劍脫手飛出,落在了遊俠的手中。

  然後張銀落就看到了一抹飛逝的劍光,宛如流星劃過牧野,仿佛鴻雁振翼,在秋水與長天一色的蒼穹中,留下了一抹飄渺翩躚的驚豔剪影。

  奔跑之中的徐青鸞,剎那間鐵槍脫手而出,而後,千轉百折的劍光摧枯拉朽,從盔甲的拼接縫中一路斬斷割裂,等到劍芒消散,那身厚重堅固的西洋重甲,剎那間爆裂開來,碎成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鐵皮鋼塊,孫朗收劍歸鞘,劍氣消彌,瞬間來到了徐青鸞的身邊,不容分說,伸手抓住了她的胸部!

  徐青鸞驟然發出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然而這聲尖叫到了半路,就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嗚嗚聲,她身體緊繃,不斷顫抖,因為孫朗那胡來的右手,已經在她的胸部上揉了一圈,令她的羞恥與快樂?那間攀升到了極致,將控制她的精神力驟然彈出了體外!

  一聲裂帛,女管家胸前的衣服被蠻橫地撕開,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膚與深深的溝壑,孫朗手中抓著幾片碎裂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有,然而在胸衣之中包裹著的,是一枚紫色晶體碎片所打造出來的項鍊……一個瘋狂的靈魂,正在其中絕望地叫囂著。

  也許重新返回了魔器碎片之中,令器靈的感官與神識變得敏銳而強大,也許孫朗剛剛收劍歸鞘,那曾經在沙場上十蕩十決、六軍辟易的強大力量依然有著絲絲殘留,器靈?那間察覺到了,隱藏在這個男人體內的聖器力量的本質……

  她的精神波動瞬間劇烈到了極致,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最難以置信的事情,她尖叫道:「這……這個是……怎麼可能……你是……是你!原來是你!你這個……」

  下一刻,那顆堅固無比的紫色晶體砰然碎裂,連帶著其中死而復生的魔器之靈,徹底消散在了這個世界,物質與精神同歸虛無,孫朗默然張開手,任由被他握成粉末的紫色晶體隨風飄逝,已經沒有誰居住其中了,這個靈魂,已經被完全地泯滅掉了。

  他輕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開始,確實沒想殺你……我已經沒有理由,與你們繼續戰鬥了。」

  張銀落擔憂地衝了過來,聽到了孫朗隱約的話語,湊上前來:「什麼?」

  孫朗笑了笑:「沒什麼。」

  而悠悠醒來、恢復理智的徐青鸞,早已一聲不吭地掙扎起來,向著院中跑去。

  密室之中,趙飛凰被徐青鸞抱在懷中,被如雨的淚珠與連聲的呼喚所叫醒,趙小姐悠悠醒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輕聲道:「徐姐姐……」

  「小姐……」徐管家剛剛開口,聲音就變得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女孩兒微微一笑,伸手撫摸著徐姐姐的臉頰,她虛弱道:「徐姐姐,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永遠。」

  兩位少女擁抱在一起,為了劫後餘生而慶倖,這一切似乎都結束了,沒有誰死去,沒有誰受傷,只有兩個曾經一度即將失去彼此的靈魂擁抱在一起,傳遞著彼此的熱度,一切都很美麗,少女如詩如畫,完美的結局,除了……

  除了其中一位姑娘,衣衫淩亂,胸口的衣服被暴徒撕開,袒露著大片誘人的滑膩溫軟。

  除了另一位姑娘,臉色潮紅,全身衣衫濕透,身上甚至有著大片可疑的濕痕,不知被暴徒做了些什麼。

  除了某個正站在後面圍觀的某位暴徒手中的依然攥著的碎裂的衣物……

  「我說……」張銀落的聲音從孫朗背後響起,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殺氣,「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某些事情?」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11 AM


第七十二章 脫褲子!

  張銀落找到了幾件衣服,給徐青鸞和趙小姐披上。

  趙飛凰不會武功,身體嬌弱,經歷了這種變故,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無比疲憊虛弱,此時已經沉沉睡去,徐青鸞穩穩地抱著她,先向張銀落躬身行禮,然後看了一眼孫朗,沉默了片刻:「等大小姐安定下來之後,我會履行承諾。」

  孫朗擺了擺手:「那件魔器的器靈已經灰飛煙滅,但她之前想要奪取你大小姐的軀體,後來倉皇撤出,有一部份力量留在了趙小姐的體內……這對她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那操縱人心、控制思維的能力,是世界最令具有誘惑力的力量之一,因為人心之中,都有控制萬物的強欲。說到底,你家大小姐會被這個魔器選中,發揮出那神識之力,也大概是因為,她心中有類似的執著……」

  「然而,有時力量會成為世間最可怕的毒藥,悄無聲息間腐蝕人心,特別是這種可以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能力,更容易讓人墮落迷失。我認識一個大光頭,他……算了,不說了。」孫朗笑了笑,「今天的事情,無論府中的人,還是外來的捕快,都受到了控制和影響,他們醒來之後會忘記今天的事情,但缺失的記憶和空白本來就是最明顯的破綻,如果怕麻煩的話,你家大小姐還要使用一次這種力量,給他們編織一段記憶,進行暗示……不過,讓她好自為之吧。」

  徐青鸞怔怔點頭,現在的她也聽不進去什麼話,懷中的人才是她最在乎的,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目送著這一對主僕回到趙飛凰的繡樓,張銀落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令她目不暇接,她本來以為這只是一件劫掠人犯、藐視公堂的案件,沒想到卻誤打誤撞,發現了一件事關魔器走私的驚天罪行,她又以為這必然是一場無比艱難的苦戰,卻莫名其妙的,一切都得以解決……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身邊的這個遊俠。

  她輕聲道:「不知為什麼,此事前後僅僅不到兩三天的時間,我卻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多月啊……」

  孫朗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

  張銀落將腦中奇異的感覺甩了甩,斜睨著孫朗:「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模樣還算有點意思啊……不過,這次多虧了你,真是謝謝了。」

  她輕聲一歎,眼中有些釋然:「這就已經……結束了嗎?」

  「你我的任務,確實已經結束了。」孫朗淡然道,「雖然靖安侯府的那座大靠山還沒現出真面目,雖然走私魔器的大案依然沒有浮出水面,但這個層面的較量,已經不是身為捕快的你和身為遊俠的我需要插手的了,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胡守信會接手這件事情,編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說法來。」

  「但願如此吧。」張銀落點了點頭,突然狐疑道,「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對了,秦雨的事情!喂喂,我們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救回那個女賊吧!」

  孫朗聳了聳肩:「她今早被趙小姐控制著,由徐管家陪同,去府衙告官,要舉報我擄掠婦女,此時器靈魂飛魄散,她也應該擺脫控制了吧。所以有什麼問題嗎?你的目的是救回那個女賊,然後將她繩之以法,按照朝廷律例判罰。此時她毫髮無損,自己出現在了明州府衙,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女捕頭有些迷糊:「雖說如此……但還有靖安侯府!秦雨是徐管家劫走的吧,所以我要……」

  孫朗挖了挖鼻孔,說著風涼話:「你要將徐管家繩之以法?就現在?追上去?趙小姐需要照顧,靖安侯府一片狼藉,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徐管家柔弱的肩膀上,她之前被器靈控制,還險些失去了她最愛的人,此刻正守在趙小姐的榻前,忍住心中的疲倦與虛弱,默默地守護著趙小姐,然後你突然衝了進去,兇神惡煞地將她鎖拿了,任由趙小姐無人照看,靖安侯府一片混亂,你好沒有人性喲……」

  「我……」張銀落張口結舌,她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不是這個道理吧!」

  「你看,如果明州城知府是一名明察秋毫、鐵面無情的壞官,他肯定要追查到底,從秦雨到底是幹什麼的,以及徐管家為什麼要擄掠秦雨,全都要追查清楚,這樣的話,說不定整個事情都會再次暴露,要知道秦雨被靖安侯府抓起來監禁無慘,肯定心中憋著邪火,看到靖安侯府失勢,以女人的小心眼,怎有不狠狠咬一口的道理?」孫朗笑道,「魔器這事如果捅出去了,肯定會在帝國掀起軒然大波,那這個靖安侯府就算是徹底完了,魔器之事捅了出去,不僅僅是靖安侯府,還有明州官場,以及你家,還有遊俠公會,一切相關人等,都會受到調查,以及靖安侯府那座靠山的報復……」

  張銀落的表情變得蒼白起來,吶吶道:「這……」

  「相反的,如果明州城知府是一個明察世事、體恤民情的好官,他遇到了這事,肯定會捂蓋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並且,為了讓秦雨閉嘴,靖安侯府和胡守信他們肯定會把女賊保出來,由大小姐給她下個暗示,再洗一次腦……」孫朗一本正經道,「考慮到知府大人在明州早有賢名,而且官兒做的很穩當,可見必然是個好官,所以這事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連秦雨蹲了兩天大獄之後,也會被人保出來……」

  女捕頭頓時覺得三觀有些動搖:「那……那我這幾天是在幹什麼啊!」

  「至少,如果沒有你的堅持,趙小姐在這幾天,就會被魔器吞噬奪舍,一個對人類充滿敵意的靈魂將佔據靖安侯府趙小姐的身體,未來必然會對帝國造成無數的破壞與危機,你阻止了這些事情的發生,救了她們一命。另外,你撞破了這件事情,讓我……讓胡守信知道,有一個神秘的組織正在秘密收集魔器,你將他們的陰謀初步揭發,接下來的較量,你雖然沒有資格繼續參加,但你終究是這個國家做出了貢獻……至少比追捕一個女賊的貢獻大得多。」

  望著面色稍緩,但依然有些糾結的這些張銀落,孫朗笑了笑,將手中的驚鴻劍遞給了她:「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你還是放寬心吧。」

  張銀落望著孫朗遞過來的帝兵,驚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我答應你將這件事情解決,但從結果而言,無論是秦雨,還是靖安侯府的趙小姐主僕,全都逍遙法外,這事歸根結底,算是沒成,這把劍就還給你吧。」孫朗笑道,「第二,你把屎扔到了你爹他們的頭上,這次你四叔來了,你肯定要跟著回家,如果回去之後,你說你把驚鴻劍給一個遊俠了,肯定會被活活打死吧。」

  張銀落執拗地搖頭道:「不,你幫了我很多了,這次的事情,不能怪你,何況,如果沒有你的話,事情現在肯定變得糟糕至極了……」

  孫朗笑了笑:「兩碼事,我也只是在自保而已……何況比起驚鴻劍,我已經有了更想要的東西。」

  女捕頭依然表示拒絕:「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情……」

  遊俠無奈地笑了起來:「那就一個條件,如何?你剛剛又欠了我一個條件,那就來履行吧,我要求你收回驚鴻劍。」

  「你……」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星眸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驚疑,不過片刻之後,女性的本能讓她察覺到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胡說!」孫朗勃然作色道,「我是那種人嗎?我連帝兵都不要,還能有什麼企圖?」

  張銀落斜眼道:「……是不是以要求我收回驚鴻劍為契機,然後順勢提出另一個讓我非常為難的條件,如果我不願意答應的話,那麼就會說出『讓你收回帝兵你答應得這麼興高采烈,讓你做這事,你卻推三阻四』這種令人難以拒絕的話來,從而逼迫我答應?」

  她哼了一聲:「你還沒跟我解釋清楚呢,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對付那趙小姐?還抓徐管家的衣服,輕輕一摸就把她變成了這樣,她們兩個的反應,跟那天晚上秦雨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你到底用了什麼不要臉的法子?」

  孫朗歎息了一聲:「……好吧,事到如今,我就向你解釋一下吧。」

  片刻之後……

  張銀落眼神冰冷,透著一絲鄙夷:「……這就是你對你的流氓行徑的解釋?你能不能選一個不容易被拆穿的藉口?」

  她伸出手來,拍了拍孫朗的胸膛,然後又順勢抓住了遊俠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完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她瞪眼看著孫朗:「碰一下就會讓女孩子變成……變成那樣?為什麼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孫朗那平靜的眼神看向了張銀落的下三路:「所以我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張銀落尖叫道,「變態!淫賊!色狼!白癡!」

  遊俠惱怒道:「少廢話!媽的,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讓本座壞了心境?媽的,不管了,就現在——聽著,我要你履行第二個條件!脫下褲子,讓我看看!」

  「要死啦你!」張銀落的臉漲得通紅,一把搶過孫朗手中的驚鴻劍,然後撒腿就跑,「我不跟你說話了!」

  「想跑!?」

  「……別過來!四叔!四叔!」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16 AM


第七十三章 釣大魚,騎好馬

  張四爺帶著張銀落告辭離開了。

  這位張家子弟很有禮貌,客氣地向孫朗拱手道別,一點沒有將他當成「拐走侄女的野男人」來看,這也很正常,當他看到了家中被隨便按在牆上撞昏的家族強者,看到了被搗成稀爛的千機鎖鎖芯,又聽到了胡守信的警告,哪裡還會擺高高在上的高手架子?

  當然,如果他知道了孫朗的野望的話,就更當別論了。

  張銀落雙手握著驚鴻劍,低眉順眼地跟在自家四叔身後,模樣前所未有的乖巧,並且幾步一回頭,眼神中充滿了忐忑和哀怨,當看到了孫朗一臉爽朗地擺手送別之後,又甩來一個惡狠狠的淩厲怒視……但願她回去之後,不會被自家親爹丟進糞坑裡。

  胡守信目送這一對叔侄離開,突然笑道:「記得你上一次對一個女孩兒如此用心,還是在……」

  孫朗輕描淡寫地望了他一眼,胡大棒子立刻閉上了嘴巴,悻悻然:「好好好,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然後這廝又開始品頭論足起來:「說起來,這姑娘也很不錯啊,心地很好,雖然有點一根筋,但年輕的武者,本來就會經歷這樣的人生階段,一腔熱血,絕不寬恕……過兩年就好了。而且這種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小姑娘,在床第之間嘗試新的花式時,那半推半就的害羞勁,肯定超有趣……而且屁股不錯,很好生養,另外,胸部也超讚,很適合你這種因早年沒喝過奶而對大胸部抱有執念的小屁孩窩巢……」

  胡守信避開了孫朗的一記撩陰腿,氣急敗壞道:「你丫想要幹什麼!?」

  遊俠面無表情道:「你老婆身懷六甲,你卻在外面大放厥詞,盯著人家小姑娘不放,昨天是不是偷偷逛窯子去了?你這賤人。」

  老胡咆哮道:「胡說八道!我只是說一說而已,說一說!」

  孫朗冷然道:「啊,那就更加嚴重了啊,因為老婆懷孕已經足足忍了幾個月的變態丈夫,每晚都在嘿嘿嘿淫笑,打算等老婆生完孩子之後,將積累的欲火一次性地全都發洩出來,真是太沒有人性了……剛坐完月子就被你繼續摧殘,你老婆肯定會再度懷孕的,到時候還要十月懷胎,再次承受生孩子的苦楚,說不定還不止於此,總感覺再這樣下去,某個變態的老男人面對著自家懷孕的妻子,會覺醒某些非常奇怪的可恥癖好……」

  他歎了口氣,向胡守信招了招手:「阿西巴,來,我給你物理結紮一下。」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了行不行?」胡守信翻白眼道,「媽的,還是這鳥樣,對你說一句,你能懟回來十句,我這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你卻好心當成驢肝肺。」

  孫朗淡淡一哂:「那就像之前商量的那樣,你把這鍋背過去,糊弄糊弄,然後做個局,看看能不能把這大魚釣上來。」

  胡守信奇道:「釣大魚?你有興趣?為什麼?你不是不想管這事了嗎?」

  「我突然感興趣了,因為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孫朗沉默了片刻,笑道,「你看過那勞什子英雄誌嗎?據說這位趙飛凰小姐榜上有名。」

  「略知一二,我渾家對她讚不絕口,也跟我經常提起這事,說天元大戰之際,她一介女流,集結侯府之力,在明州城指揮調動,調集人力物力,保證戰場輜重運輸通暢,當年我渾家就在明州城住,也親自上街聲援過趙大小姐,所以記得很清楚。」胡守信奇道,「怎麼了?」

  遊俠眯起眼睛:「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難道是朔風大戰時獻計獻策?」胡守信撓了撓頭,「這事我倒不太瞭解,畢竟那時我不在朔風平原……這麼說來,你跟她不是老相識嗎?至少也有一點香火交情在,雖然不會表露身份,但還是會照顧一二吧,所以你放了她們一條生路?」

  孫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的雲彩,悠然道:「沒有這事哦,朔風血戰時,就算帶著聖旨的太監來了,也得先把聖旨扔到一邊,穿甲拿刀上戰場,有什麼事情等打贏了再說,有哪個傻逼閒到了有時間把一封來歷不明的信件遞給我,我非當場砍了他不可。」

  胡守信先是一愣,隨即眼神一寒,晴空之上,憑空凝聚出了一道黑色的烏雲,發出了隆隆的悶響,他眼中雷芒閃動,呲牙道:「好大的狗膽……」

  他殺氣騰騰道:「我這就去找那兩個娘們,問個清楚。」

  「不必,她們是不知情的,就憑她們,怎麼有本事主動拿這個功勞?」孫朗笑了笑,「之前我就說過了,我與帝國已經兩不相欠,也就無所謂什麼軍功了。我在意的,並不是誰拿走了我的軍功,我感興趣的是,究竟是什麼人敢將我的功勞分出去……要知道,如今朝中的知情者們恨不得將我的一切痕跡都從這個世界上抹去,怎麼會橫生枝節?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力,又是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我明白了。」胡守信露出了猙獰的冷笑,「走私魔器,是帝國大罪,私授軍功,更是與所有天元老卒為敵……你放心,這事一定要有個結果,我今天就回去寫信安排,一定要將這條大魚釣上來,這事不讓他們死個滿門殆盡、九族株連,旁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

  孫朗淡然道:「第一,不要提我,第二,你們負責把魚釣上來,我看看成色怎麼樣,如果是老相識,我不介意親自活動活動筋骨。就從龔春著手吧,看起來此事非同一般,龔春這個小嘍囉肯定所知有限,但以此為線索,早晚會水落石出的……至於趙小姐,我等她醒來之後,親自去問她,你不要去打擾。」

  胡守信哼了一聲,但還是點頭道:「你說了算……讓她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吧。」

  「我可不會騎這種跑上幾步就會死掉的馬。」孫朗笑了笑,「不過靖安侯府勢力不小,名望也不錯,一定掌握著不少資源,有人倒是很需要這種勢力的加入。她之前跟我說過一個計畫,我覺得很有趣,那就從現在開始做起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18 AM


第七十四章 求婚啦!

  「出門了?」孫朗皺眉問道,「昨天還在這裡的吧?」

  「是這樣的……」管事躬身,陪笑道,「我家主人昨晚收到緊急信件,說唐州的生意出了點問題,今早就急急出門了。她留下話來,說如果孫爺來訪的話,那一定是事情解決了,她囑我轉告孫爺,一切等她回來再處置,侯府的事情,請孫爺代為照看幾天。」

  孫朗哼了一聲,擺了擺手:「不管,不管,我走了,等她回來之後,讓她第一時間來找我。」

  在對方哭笑不得的目送下,遊俠從旁門溜出了飛鳳閣,搖頭道:「幹,每次進出這個地方,就跟做賊似的……」

  他走了幾步,轉頭看向飛鳳閣那低調幽靜、卻豪華廣闊的亭臺樓閣,思忖道:「是真有事,還是在躲著我?為什麼要躲著我呢,難道是察覺到了一些端倪?沒道理啊……她又不知道張銀落的事情。不過你蘑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拾掇了大奶妹,再來炮製你。」

  與此同時,聽雪樓五層,帷幔間轉出一個身影,她從書架中抽出兩卷書冊,緩緩打開,看了幾眼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昨晚大半夜來飛鳳閣,歪打正著碰到徐管家,將對方摸了一頓後就逃之天天,明顯是心虛了,為什麼會心虛呢?你這厚臉皮的人……難道終於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但卻有賊心沒賊膽?哼,先吊你幾天,收點利息再說……」

  傾城之姿的美人淺笑著,執著手中的兩卷書冊,漫步來到這間大書房的另一側,伸手轉動一處花瓶機關,隆隆的響聲中,一面牆壁向兩邊分開,露出隱藏在牆壁之後的隱藏掛壁,壁上用粗毫寫著天下諸國,帝國之下,又有九州行省,顧薇薇將手中的兩冊書卷對比了一下,微微沉吟。

  「明州張氏女銀落,性格古板認真,一根筋,傻得可愛,除了下作的胸部之外,實在亮點缺缺……除了身體之外,其他都不太合他的胃口。」

  「靖安侯府趙飛凰,心思靈動,內心成熟,行事活潑,性格較為有趣,又有徐青鸞作為買一送一的贈品……加分項。」

  「所以,趙飛凰,應該在張銀落之上。」

  考慮了片刻之後,顧薇薇將這兩側書卷放在了帝國明州的位置之下,趙小姐在上,女捕頭在下。

  她看了這張偌大的壁圖,喃喃自語道:「雖然有點洩氣,但我一個人,確實是不行的,比起獨佔著他,然後在一年之後與他共赴黃泉,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快樂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不過我這種性格的人,隻適合無怨無悔地追隨著他,幫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但論起撫平他那些來自過去的傷,讓他放下心中的執著,我卻做不到啊。我連自己的過去與執著都無法放下,又怎麼能幫他放下呢……」

  「所以,小丫頭們,加油吧。」她輕聲笑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不過不管你們怎麼蹦躂,我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嘻嘻……」

  這一笑真是千嬌百媚,足以無視性別,令任何看到這笑容的人為之失色失神。

  只是,比較微妙的是,此時一副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顧美人,顯然還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握……

  當天夜裡。

  趙飛凰悠悠醒來,想要坐起身來,趴在床邊小睡的徐青鸞驟然驚醒,伸手去扶趙小姐:「大小姐,忙了一下午,您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徐姐姐,我沒事……」女孩兒微微一笑,臉上已經不像白天那樣虛弱,「不知為何,睡了兩個時辰之後,就感覺精神好了很多……我感覺,周圍的一切仿佛不一樣了,思維比起往日,變得更加敏捷,也能更容易地想明白一些事情,甚至視力和聽力都變得好了起來……」

  徐青鸞想起了孫朗說過的話,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安,正如那個遊俠所說,魔器殘餘的一部份力量留在了大小姐體內,與她合二為一,這不屬於凡人的力量對大小姐來說,究竟是福是禍,真的說不清楚,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希望大小姐能夠平平安安地平凡地活下去呢……

  趙飛凰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徐青鸞會意地點了點頭:「全都安排好了,大小姐您下午已經對府中的人與被影響的捕快施加了暗示,大家都認為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等到過上兩三個月,今天就會被徹底遺忘,混亂得以平息,侯府已經重新開始正常運轉,等到一覺醒來,明天又是平常的一天,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像往常一樣……」

  趙小姐沉默了片刻,笑道:「真不敢相信,就這樣結束了……」

  徐管家輕聲說道:「這一切都要感謝胡會首,今天一整天,他都在侯府中幫忙處理事務、指揮清理,快到晚上時才離去。他說,龔春在他手中,魔器的事情,也由天元英雄們接手……只是我感謝他的時候,他說我們要感謝的人不是他,我問他們需要侯府付出什麼,他說以後我們會知道的……」

  徐青鸞的神情有些黯然:「說到底,靖安侯府只是換了個靠山嗎?還是要像以前那樣……」

  趙飛凰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臉頰浮現出了美麗的嫣紅,她輕聲道:「徐姐姐,胡會首說的並沒錯啊,我們需要感謝的人,確實不是他。」

  徐青鸞眨了眨眼睛,然後反應了過來,管家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起來,那眼神非常複雜,就像是一個快要餓死的人看到了一盤屎味的咖喱飯,她猶豫了片刻,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那個遊俠?」

  趙飛凰飛快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了少女般的羞澀與欣喜,輕聲道:「當時,我被那器靈所控制,被她禁錮在靈魂的深處,四周一片茫茫然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我很孤獨,很寂寞,很害怕,不管是叫喊,還是奔跑,全都沒有回應,什麼感覺都沒有。我很恐懼,以為自己就會一直這樣下去,不死不活,一直到自己發瘋,或者悄無聲息地死去,我拼命地祈求著,祈求著能有人來救我,祈求著能有人幫我離開這裡,把我帶走,這樣的話,我會一輩子都感激著他……」

  「所以……他來了。」趙飛凰抬起螓首,托著下巴,就像是一個幻想著白馬王子的小女孩兒,略帶羞澀,輕聲道,「我感覺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拍著我的肩膀,向我入無限的溫暖與熱量,那隻手帶著我飛向雲端,飛向大海,在雲霧中穿行,在海潮中起舞,在那個冰冷孤寂的靈魂世界中,那隻手一直在鼓勵著我,讓我感到愉悅與欣喜,讓我回憶這個世界的美好與色彩,一直牽引著我,拉著我,直到,帶著我返回這個世界……」

  她癡癡地說著,突然察覺到了徐姐姐那糾結無比的神色,不由嚇了一跳:「姐姐,你怎麼了?」

  徐青鸞緩緩道:「那……那還真是得謝謝他啊……」

  「對吧,對吧!」趙飛凰瞬間變得高興起來,「看來一開始的時候,就是我們錯怪他了,我今天下午已經悄悄問過了,梁不凡捕頭說,是張家的小姐執意要追查這件事情,然後才找到了遊俠先生幫忙……後來我們為了掩蓋事實,很過份地針對他,最後他還以德報怨,冒著危險救了我們……」

  她的右手按著心口,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徐姐姐,你知道嗎?我覺得,那器靈的力量,似乎有一部份留在了我的體內,而她在死前最後的感情和情緒,也被我感受到了,那種無比的驚恐和不可置信的震撼,就像是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人……一個被器靈如此恐懼的人,還能是誰呢?他也一定是一位非常非常厲害的天元英雄,所以神識力量無法控制他,魔器非常害怕他,所以他才能將我從那種境地中救回來——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但一定是用以對抗域外天魔的秘法吧……」

  徐青鸞的表情又變得無比糾結:「我,我覺得,應該不是……哪有這種秘法啊……」

  趙小姐笑道:「好了,不管怎麼說,今天天色已晚,不過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明天,就去拜訪一下遊俠先生吧!」

  徐青鸞嚇了一跳,急忙勸阻道:「小姐,您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這事就由我來代勞吧……」

  「那不行!」趙飛凰立刻拒絕道,「救命之恩,理應親自道謝,而且,有件事情,是姐姐你無法代勞的哦?」

  徐管家瞬間覺得大大的不妙,她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膽戰心驚道:「小姐……你想去幹什麼?」

  「還記得那天,我說過什麼嗎?這麼一個善良正直又有性格、長得不錯還年輕的絕世強者,又是來歷神秘的天元英雄……」趙飛凰俏皮一笑,「當然是去,向他求婚啦!」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21 AM


第七十五章 食屎啦,梁不凡!

  時隔兩日,張銀落再次來到了明州城六扇門總部。

  兩天之前,她與總捕頭小吵一架,負氣出走,打算以一己之力追查秦雨的下落,她孤立無援,不得不捏著鼻子接受了某個遊俠的勒索,但事情的發展出乎女孩兒的意料之外,隱藏在這件劫掠案件的背後,是有關走私魔器的驚天秘聞,那是隱藏在這龐大帝國之下的洶洶暗流,甚至足以令她的家族灰飛煙滅。

  如今,一切似乎都得以解決……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沒有人死去,鬧出的亂子也得到了平息和鎮壓,在靖安侯府、遊俠公會與明州張家的共同策力之下,一切的風波都被暫時壓下,一個被編的天衣無縫的謊言,在官府的默許下成為了事實。

  靖安侯府免去了一場劫難,魔器之事不至於暴露,此事被定性成一場針對靖安侯府的早有預謀的強盜行動:窮凶極惡的強盜試圖對孤弱的靖安侯府趙小姐動手,但幸得六扇門的女中豪傑張銀落張捕頭明察秋毫,在總捕頭梁不凡的大力支持與指導下一路追查賊子所露出的馬腳端倪,在最後一刻發現了強盜的驚天陰謀,帶領六扇門執法為公、英勇善戰的捕快們一舉破獲了這一場大案,保護了英烈之後、巾幗英雄趙大小姐的安危,維護了國家社稷的安全與穩定。另外此事也要感謝遊俠公會的青年俊傑孫朗少俠的協助,以及明州遊俠公會會首胡守信大俠對政府工作的支援……

  至於所謂的強盜們,據說因為負隅頑抗,已經被當場擊斃,由於屍身損毀嚴重,記入卷宗之後,已經火化埋葬。

  以及作為本案關鍵的女賊秦雨,因為舉報有功,經明府裁定,功過相抵,令其退還贓款,予以訓誡,望其改過自新,再犯之日,定無輕饒。

  基本上,這就是對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的一個總結了……官方的總結。

  今天的六扇門,喜氣洋洋,因為府尊一早上就遣人送來了嘉獎,不僅有官府的獎勵,還有靖安侯府的私人謝禮,整個六扇門系統上下,全都能分潤到好處,至於當日跟隨梁不凡前往靖安侯府執法的親信捕快,想必升職加薪,更是指日可待……

  大家看到張銀落進來,嘈雜的聲音剎那間一收,大家以眼色互相暗示,不知道在交流什麼,也許是在談論這事的真相吧……可惜大家對此都一知半解,上面也有嚴令,不許再談及此事,誰也沒有膽子去直接詢問張銀落,更何況,今天的張捕頭,穿著一身常服,並沒有穿捕快公服啊……

  「我聽說了,大前天晚上,張捕頭丟了人犯……」

  「嗯,我也聽說了,她前天早晨去找總捕頭,說要追查此事……總捕頭當然不答應了,一個女賊的生死,何必大費周章,就算抓進去,也很快就會被撈出來……」

  「所以大吵了一架對吧,我那天看到她殺氣騰騰地出去了,後來聽說,她執意要獨自追查這事……」

  「嘿,真是運氣,居然被她撞到了一條大魚,不僅立了大功,還跟靖安侯府結了善緣……」

  「不過,看她面色不善啊……也是,本來是她一個人堅持要查的,也是自己去做的,理應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卻被整個六扇門分潤了一遍,以她這大小姐脾氣,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怎麼會跟總捕頭善罷甘休?唉,這種含著金鑰匙的大小姐,真是有資格任性,一點都不懂得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

  「對啊,將功勞做大,有什麼不好?既能討上司歡心,還能讓同僚滿意,自己的功勞也沒少啥,整個六扇門都念著你的好,還愁沒有升官發財的機會?」

  張銀落聽著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面無表情地來到了總捕頭梁不凡的辦公室,敲開了上司的門。

  總捕頭梁不凡笑得很爽朗,很開心,很順暢,一點都沒有尷尬的意思,他一個勁地猛誇張銀落辦事能力強,似乎早已忘記,兩天前發生在這裡的劍拔弩張般的爭吵,他熱情地給張銀落倒了一杯水,然後才坐回了椅子上,見張銀落一直一言不發,沉默了片刻,歎道:「我知道你很瞧不起我。」

  張銀落靜靜地看了梁不凡一眼,對方那略微消沉黯淡的模樣落在她眼中,令她感到說不出的噁心。

  她記得昨天被府尊稱讚時,此人那笑出花來的老臉和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她也略有所知整個六扇門系統隱藏在水面之下的骯髒交易,總有各式各樣明裡暗裡的孝敬從明州城各處匯入這裡,大半落入梁不凡的腰包,被他用來購置產業、打點上級,她曾經在出任務的時候,偶爾經過某地之後,聽身邊的同僚說,總捕頭在這裡佔著股子雲雲……他拿著朝廷俸祿,總管明州治安,靠著做官,靠著各種手段,他有了錦衣玉食,有了上司同事的交口稱讚,官運亨通,財源滾滾,可偏偏要擺出這副被迫為之、矯情虛偽的噁心模樣,真是假惺惺到了極點。

  不過,這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她輕輕一笑:「總捕頭,我感覺這兩天我所學到的,比我在六扇門的這段時間學到的東西都要多。一個遊俠幫我解決了這件大案,他並不是什麼正氣凜然、不求回報的英雄,他是個性格十分惡劣的傢伙,我曾以為這是我見到的最王八蛋的人了,但越想,越覺得他非常有趣。他滿口歪理邪說,卻總是能讓你啞口無言,他性情乖張,絕對不肯吃虧,你求他做事,他肯定會漫天開價,不拿到三倍的回報,絕對不肯輕易動彈……但這樣的傢伙,居然陪著我一直走到了最後,解決了我曾經以為無法解決的死局,化解了我曾經無比絕望的絕望……」

  她望著梁不凡,輕聲道:「他這兩天教給了我很多歪理,有些聽起來離經叛道,但仔細一想,卻有一點道理。比如說,人生在世,其實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事情,只要你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所以,總捕頭,您如何行事,都是您自己選擇的,跟我看不看得起你,全然沒有關係……」

  梁不凡皺了皺眉頭,張銀落的話讓他感到了些許不舒服,他緩緩道:「那今天張捕頭來,有何見教?」

  「見教的話,不敢當,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只是做了一個決定,並願意為此承擔後果。」她站起身來,從腰間取出一塊腰牌,連著帶來的腰刀,一併放在了梁不凡的桌子上,肅然道,「梁大人,屬下決定離開六扇門,辭去這捕頭一職。」

  梁不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就因為這件事情?」

  「並非如此。」張銀落搖頭道,「兩天前,我曾經與總捕頭在這裡發生過爭吵,我說我願意向一個女賊伸出援手,並且堅信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如果我袖手旁觀的話,不僅秦雨會淒慘死去,更嚴重更恐怖的後果也會發生,是我的努力挽回了這一切,從結果來看,我的決定無比正確。」

  「但僅僅是結果而已……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曾想,如果是我孤身一人追查這件事情的話,結果會怎麼樣?答案是,我無法阻止這一切。我曾想,驅使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到底是內心的滿足還是真正的正義,我無法得到答案……」她笑了笑,「所以,我覺得,現在的我,還是太年輕,太弱小,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很多東西要想個明白,而這些東西,在這六扇門之中,是無法學到的,所以,我想要離開。」

  梁不凡怔了片刻,他有些無法理解張銀落的選擇:「那你的家人,已經同意了嗎?」

  張銀落微笑道:「我已經做好了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心理準備了,今天一早,就跟父親他們攤牌,我心想非要爭論激辯,甚至被狠狠打一頓呢,但不知為什麼,爹爹他們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點頭同意了,但卻讓我許下承諾,至多三年,一定要去參加武舉。」

  總捕頭點了點頭:「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想要回師門?還是繼續出國遊歷?」

  「都不是……」張銀落抿嘴一笑,「我應該,會去做一個遊俠。」

  她舉起了手中的驚鴻劍,笑道:「那樣一個絕對不肯吃虧的人,居然硬是將驚鴻劍又塞回給了我,他總是做這種讓我出乎意料的事情,本來呢,我應該非常擔心的,因為他將驚鴻劍還給了我,那一定是想從我身上得到更多……現在看來,這個狡猾的傢伙,難道已經料到這一切了?不管怎麼樣,他之前邀請過我,說要組建一個偵探事務所,我就當他是認真的咯,總之,這一次,非要在他身邊學到一些更加有用的技能和經驗不可……」

  梁不凡苦笑道:「真是大小姐般的任性啊。」

  「是啊……不過任性不是女孩子的特權嗎?」張銀落調皮一笑,「我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天生就有超越常人的資源與特權,我曾經因此而感到不安,不想成為那些紈絝廢物,想要做出一點成績,我一直將自己當成一名理性的大人,嚴格地要求自己,不允許跋扈,不能耍性子……不過跟某個傢伙相處了幾天之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少女來著,偶爾,也是可以發發脾氣,搞搞惡作劇的呢……」

  「所以說,今天的決定,是在發脾氣嗎?」

  「當然不是。」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浮現了些許狡黠之色,然後擺了擺手,意味深長道,「至於什麼才是真正的惡作劇,您會知道的……那我走啦,梁大人!」

  女孩兒掀起一陣香風,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她的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背影就像是無憂無慮的精靈,梁不凡稍稍有些失神,回過神來之後,搖頭一歎,冷笑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啊……不過,走了正好,豎在我眼前礙眼礙事……不過,惡作劇?什麼惡作劇?」

  他直起身來,正準備給自己倒一杯茶,突然,窗戶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大響,似乎是某人從窗外投進了一個東西,風聲淩厲,還帶著一絲火藥燃燒的味道。

  而後一個無比熟悉的女聲在外面大喊道:「吃屎啦,梁不凡!」

  「砰!」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24 AM


第七十六章 最後的戰鬥即將打響,幸福的明天就在眼前!


  給予了無良的上司以少女的怒火與正義的天罰之後,張銀落撒腿狂奔,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一溜煙逃出了六扇門。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了梁不凡的咆哮聲,以及一片混亂的慘叫,在室內開啟鯡魚罐頭的後果是毀滅性的,更何況她昨晚給鯡魚罐頭製作爆破式外控掛件時,還特意在裡面加了一點料,確保臭味能夠更快速、更廣泛、更持久地向外部傳播……一定會給六扇門的昔日同僚們以最美好的告別。

  她奪門而逃,一口氣跑到了大街上,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如果在兩天之前,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幹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但今天,聽到梁不凡的慘叫聲,她居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仿佛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似的……

  都是那個混蛋的錯……她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然後將所有的鍋都順理成章地推到了某個遊俠的頭上,女孩兒微笑著走在大街上,向著孫朗家中的方向走去。

  那個傢伙看到了自己,應該會嚇一跳吧,而且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不不不,按照他那喜歡作弄人的性子,肯定會擺出一臉嫌棄的模樣,趕我走人,哼,想得倒美,那天你可是自己親口說的,不能賴帳,再說,本大小姐連官都辭了,屈尊找你合夥,你如果不答應的話……

  張銀落拍了拍衣服右側的小袋子,當日孫朗又塞給了她兩個鯡魚罐頭,剛剛用掉了一個,剩下的一個就在這裡,如果他敢不答應……

  嘿嘿嘿嘿嘿嘿嘿……

  坐在家中的孫朗突然打了個寒噤,然後一臉懵逼:「為什麼突然感到了一股自作自受的寒意……」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將手中的卷宗放下,這玩意是從胡守信那邊要過來的,記載著明州城繁華地段的各處代售房產。

  很顯然,這次的行動,最大的收穫就是在這個沒有愛與可以慢慢揉的奶子的殘酷世界中發現了一道寶貴的亮光。

  名為張銀落的女捕頭,雖然人笨、腦袋傻、沒有女人味且圖樣圖森破,但對於某人來說,實在是舉世難尋的珍品——人笨的話,可以教育,腦袋傻的話,可以通過電擊來進行治療,沒有女人味的話,可以調教與指導,圖樣圖森破的話,只需要學習一個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那一對可以隨便慢慢揉無論怎麼摸都不會死人的奶子啊!

  所以,現階段的基本任務,就是傳說中的……巨乳女捕頭捕獲計畫!

  「總之,之前跟她提起的時候,這傢伙看起來對偵探事務所很感興趣……」孫朗摸著下巴道,「而且秦雨這件事情,明州官場肯定要捂蓋子,將真相隱藏,編造出一個將所有人都糊弄過去的謊言,並且讓參與其中的人都得到好處和實惠,你好我好大家好……以那個丫頭的性子,肯定會對此甚為不滿……」

  「在這種情況下,在這種對整個世界都失望的心情之中,本大爺突然帥氣地出現,邀請她加入這個偵探事務所,一起拯救世界,為了燦爛的明天而努力,這個丫頭肯定會被屁顛屁顛地騙過來……」孫朗摸了摸下巴,「即使她剛巧智商上線,以笨蛋的直覺察覺到了不妥之處,並表示拒絕的話……」

  遊俠陰陰地笑了起來:「那也沒有關係……這樣的話,我就只好使用,骯髒大人的手段了……比如恐嚇你的家族,比如騷擾你們六扇門……至於方法嘛……」

  他隨手從兜裡掏出了一罐鯡魚罐頭,在空中拋了幾拋,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起來。

  桀桀桀桀桀桀桀……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

  兩個做了一堆無用功、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情思慮再三、並且可恥地生出了一堆陰暗險惡念頭的智障,正一臉糾結地坐在屋中,面面相覷。

  「我說……」孫朗表情微妙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剛剛被國王叮囑了一番出了新手村後就歡天喜地甩著奶子跑到魔王城在魔王面前躺平求艸的女勇者……」

  雖然依然聽不懂孫朗的胡言亂語,但「甩著奶子」這麼失禮且充滿惡意的關鍵字卻被張銀落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陰惻惻道:「哦?看來你好像早有預謀,想要將我騙過來啊……是不是準備了全套的計畫?打算幹點什麼啊你?」

  孫朗挖了挖鼻孔,遠目道:「比起這個來……張大捕頭,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銀落俏臉一紅,哼道:「我已經不是捕頭了!」

  遊俠看了她一眼,愣了片刻,突然拍著桌子狂笑起來:「啊哈哈哈哈哈被開除了!被開除了!因為實在太討人厭而且整天唧唧歪歪說三道四擋了上司同僚無數財路所以終於被開除了!因為太不會做人所以被上司尋了個由頭開除了!做條子做到你這份上真是超失敗啊!」

  他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過欠揍了……張銀落咆哮道:「開除你個頭啊!是我自己辭職的!」

  孫朗倒抽了一口涼氣,突然從旁邊的抽屜裡翻出來一面鏡子,仔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歎息道:「啊,沒想到幾日不見,我已經帥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引得有『清河第一波、明州第一霸』之稱的黑絲追魂女神捕張銀落大人棄暗投明,送奶上門……」

  「……」張銀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雖然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但是……果然還是想打他呢。

  「不過,你能來,我還是很高興的。」孫朗將鏡子拋在一邊,轉過頭來,臉上已經掛上了溫和的笑意,「雖然我性格惡劣,無利不起早,還是個三觀不正、性情乖張的傢伙,喜歡仗勢欺人,喜歡搞惡作劇……雖然是這樣的傢伙,但還是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張銀落被這笑容弄得恍惚了一下,如今的孫朗,與她平時所見的那個斜著眼看人、一副乖張欠揍之色的模樣截然不同,他此時此刻,似乎真心為自己的到來感到高興,平時的孫朗,現在的孫朗,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讓女孩兒感到無比的迷惑。

  她眨了眨眼睛,略有慌張地哼道:「什……什麼嘛,剛剛還這麼欠打,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真是的……」

  孫朗笑了笑,點頭道:「那麼,你既然選擇加入,那欠我的另一個條件,就算是兌現了。」

  張銀落「啊」了一聲,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辭掉官職、來做一名遊俠,是張銀落主動的行為,並不是為了兌現那個條件,連她都沒有想到這一出,孫朗這個無利不起早、精明得要死的傢伙居然主動提及……女孩兒有些吃驚:「喂……你今天吃錯藥了嗎?」

  遊俠微微一笑:「我說過了,你能來,我很高興的……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啊,也希望有你這樣一個同伴,畢竟這些年過的……」

  他語氣平淡,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惆悵:「稍微有一點點寂寞呢。」

  「……」他突然變成這種畫風,張銀落明顯感到非常不習慣,但是對方眼中那一絲寂寞的神色,看起來是無比的真實,以至於讓少女的心情,也微微波動了一下,她小聲道,「這能怪誰啊,你要是正常一點,和善一點,稍微正直一點,怎麼會孤身一人呢?」

  少女顯然沒有意識到,她又一次地被套路了。

  以及……她一定不會想知道,孫朗口中的「希望有你這樣一個同伴」和「稍微有一點點寂寞」,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吧……」孫朗的表情重新變得輕快起來,他站起身來,從書桌那邊抽出了幾張紙頁,回頭道,「在歡迎你正式入職之前,我們來確認幾件事情。」

  張銀落好奇道:「什麼事情?」

  孫朗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我心中的把握已經八九不離十,但不親自確認一下的話,我念頭實在不通達。而且這事事關重大,早一點確認的話,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見張銀落有點懵比,孫朗解釋道:「你就當成一個入職考試吧……老闆對新來的員工的各種能力和屬性要有一個大體的把握和認知,這麼說你就懂了吧?」

  張女俠是在國外留過學的精英分子,自然是熟悉西方這一套的,雖然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孫朗笑得非常和善:「那我們就開始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29 AM


第七十七章 此乃伽利略裝逼推理法

  「姓名?」

  「張銀落。」

  「性別?」

  「……」少女面無表情地看了孫朗一眼,「你在找茬嗎?」

  孫朗哼了一聲:「你懂個卵子,遊俠最重要的素養是什麼?是嚴謹的探索精神,是大膽的懷疑精神,在破案的時候,我們要做最大膽的假設,進行最嚴謹的求證,有時候,你的眼睛會欺騙你,有時候,你所見到的並不是真相……」

  張銀落差點脫口而出「老娘這麼大的胸難道是假的嗎」這種霸氣凜然的話,但少女的矜持還是讓她剋制住了這一衝動,沒好氣道:「女。」

  遊俠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她:「……你確定?」

  張銀落再也忍不住了,將桌子拍得震天響,大聲咆哮道:「你果然是在找茬沒錯吧!」

  「錯錯錯。」孫朗正色道,「我這是在給你上作為遊俠的第一堂課……臉可以化妝,身形可以控制飲食,胸前可以塞點東西,聲音可以扭曲,你所看到的女人,說不定不是女人,正如你所看到的真相,說不定不是真相。作為一名遊俠,要具有懷疑精神,大膽地進行懷疑、假設和推斷……」

  他胡說八道了一番之後,不等張銀落仔細尋思,就指著女孩兒,大聲道:「那現在我問你,如果有人懷疑你不是女人,你該怎麼做?」

  張銀落冷笑道:「我會把他結結實實地當場揍一頓。」

  「你這麼暴力,會更加坐實別人的猜想的。」孫朗歎息道,「如果當時的情境要求你立刻證明自己的女性身份呢?」

  女孩兒斜眼望著他:「我覺得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神經病到去討論這個問題……」

  「都說了,這是你作為遊俠的第一堂課,這堂課的課題,就是如何證明一個看起來是女孩子的傢伙確實是女孩子。」孫朗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道,「張銀落小朋友,你不是說要跟著孫老師學習一些先進的姿勢嗎?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吧。」

  張銀落先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不知為何,面孔就驟然漲紅了,怒道:「你只是單純拿我尋開心吧!執行任務時哪裡用得上證明這種事情!」

  「蛤?」孫朗挖了挖鼻孔,「假設,你追捕一個逃犯,順著線索一路追查,發現了一個很像是嫌犯的人。對方的面孔看起來與逃犯有七八分相像,可卻做女子打扮,你通過暗中觀察他的行為動作,觀察他臉上的妝容,心中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那就是你想要找的逃犯,他是女扮男裝了。」

  但他的裝扮無可挑剔,看起來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被你攔截住的他,大聲地呼救,說你是人販子之類的,見義勇為的市民們圍了上來,要保護那個弱女子,你解釋說他是逃犯,說他是男人,卻沒有人相信,那麼問題就來了,時間緊迫,也許下一秒鐘,你就會被大家圍住,對方就會趁亂逃掉,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證明他是男人,你應該怎麼做?」

  張銀落沒料到這貨居然真能扯出一種像模像樣的情況,不由一怔。

  孫朗點了點頭:「嗯,按照你這條子出身的粗暴執法習慣,以及暴力的天性,肯定想直接扒下對方的褲子或者撕開他胸前的衣服吧。那麼問題來了,如果他真是男人的話,身為少女的你在脫下對方褲子的同時會理所當然地看到對方的大【【嗶——】——】,誒喲,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是這種女色狼……」

  張銀落還沒來得及發作,孫朗又道:「而且,你雖然有八成的把握,對方就是嫌疑人,但萬一呢?萬一那只是一位長的與罪犯很像的女子,你大庭廣眾之下撕開人家的衣服,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傷害?你為了一己之利,竟然硬生生地毀了一個女人的名節,人渣,人渣啊……」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冷聲道,「那你有什麼辦法來證明?」

  「辦法?辦法多了去了。」孫朗不假思索道,「第一,讓對方平躺,捆在桌子上或者床上,然後餵上某種具有局部器官變巨術效果的魔法藥劑,然後看看有沒有什麼非常神奇的魔法現象發生。」

  「第二,找幾個五大三粗、一身糙肉的漢子進來,嚇唬對方,說要讓這群和善的大兄弟跟對方一起玩神奇的遊戲,看對方的表現是驚恐還是極度驚恐……」

  「第三……」

  此時張銀落同學投過來的目光已經是冷若冰霜了,孫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但你也看出來了,這些辦法很不和諧,很不人道,很不九頭蛇,我們身為遊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要學會奉公守法,使用更加平和機智的手段來達成我們的目的……」

  他突然跳了起來,指著張銀落,大聲道:「信不信,我只需要問你幾個身體資料,然後觀察你一下,就能推斷出你到底是男是女?」

  張銀落愣道:「用什麼辦法?」

  孫朗深沉一笑:「是我從一位教授那裡學到的集裝逼與推理為一體的秘法,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怎麼樣?」

  「……」我還怕你不成?張銀落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前幾天去布莊定製新衣的時候,倒是量過了一次,你要是算不出來怎麼辦?」

  「算不出來,你就盡情地鄙視我吧。」孫朗笑了笑,「來,報體重。」

  「體、體重?」張銀落臉上一紅,尖叫道,「誰會知道那種東西啊,笨蛋笨蛋!」

  「唉,真麻煩……站穩了。」孫朗身形一閃,來到了張銀落的背後,雙手按住女孩兒的纖腰,在對方的尖叫聲中將她抱了起來,在空中晃了晃,然後將她放了下來。

  「作死啦你!」張銀落氣得要拔劍砍人,但孫朗已經快步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院中。

  女孩兒握住了劍柄,臉色緋紅,胸部因呼吸而急促顫動,眼神閃爍片刻,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你要是算不出個什麼結果,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跟了出去,卻發現孫朗站在原中央,雙手負在身後,仰頭看天,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之後,他轉過頭來,淡淡地瞧了張銀落一眼:「退後,我要裝逼了。」

  然後他伸手一招,牆邊的柴火堆裡,一根枯枝懸空飛起,落入了孫朗的手中,然後遊俠一個猛虎落地式趴在了地上,表情嚴肅,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他以手中的枯枝作筆,筆走龍蛇,在地上寫出了一個個意義不明卻覺厲的鬼畫符公式:「已知,肩寬……胸圍……腰圍……臀圍……淨體重需要計算,淨身高也需要計算,確認骨質密度,確認束胸程度……」

  張銀落前幾天去布莊定做過衣物,所謂量體裁衣,當時也被女裁縫量過身體的各項資料,此時兩相對照,孫朗口中所述,居然一毫不錯,女孩兒愣了片刻,尖叫道:「喂,我還沒說呢,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孫朗似乎卻進入了狀態,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他不斷地在地上書寫著各種各樣的公式,計算著,思考著,無數的數字在他的筆尖擁有了奇異的靈性,智慧點燃了知識的火炬,賦予了人類改變命運的力量,這世間的奧秘,這宇宙的無限,一切的事物,都可以被拆解成最基本的數位,解析真諦,推衍過程,得出結論。

  因為,這個複雜的世界,其實進入微觀,究其本質,不過是基本粒子所交織衍變所產生的無窮變數。

  因為,構成這個美麗的世界的,只不過是很多很多的原子、質子、電子以及……奶子!

  停筆的剎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歡呼,一切都有了結果,那道光芒,並不是虛幻,而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希望。

  這個世界……需要奶子!

  孫朗將手中的枯枝一扔,跳了起來,帶著爽朗的笑容,向著張銀落豎起了大拇指:「我算出來!計算出來的體重資料與你的體重資料大致相等,所以,你沒有大【【嗶——】】!不是扶她,不是扶她,不是扶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扶她是什麼?」張銀落一臉懵逼,「等、等等!你是怎麼算出來的?我沒看懂啊,喂,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不要在意那些小事,不需要你看懂,我看懂就行了!」孫朗臉上的笑容顯然有向癡漢態躍遷的跡象,他突然張開了雙手,賊兮兮地笑道,「歡迎你,張銀落女士,歡迎你的加入!來,我們首先來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幹嘛笑得這麼噁心……別過來!別抱過來啊混蛋!很噁心的,快閃開!」張銀落尖叫道,「我要砍你了哦!砍死你啊,再過來就砍死你啊!」

  「哦哦哦,銀落,是想要玩抓人的遊戲嗎?如果被我追上了,你就讓我嘿嘿嘿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一個躲一個追的兩個人停住了身形,孫朗還沒來得及詢問,張銀落早已鬆了一口氣,立刻向大門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道:「來了來了!是來進行委託的客人嗎?」

  孫朗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一笑。

  往後的日子,應該非常有趣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32 AM


第七十八章 拒絕你,是因為我很善良

  跑去開門的張銀落暗自鬆了口氣,然而卻有些莫名的心慌。

  今天孫朗的表現,實在太過奇怪了……她依然能想起前幾天這貨的模樣,嘴賤,乖張,性格糟糕,但是唯有一點——這傢伙好像非常討厭女色。

  就跟廟裡的和尚一樣,將美色視為紅粉骷髏,敬而遠之。

  甚至再三強調,要自己答應「絕對不能有任何身體碰觸」的約定。

  可今天……不,從前天晚上開始,這傢伙就變得非常非常奇怪了,不僅不再抗拒與自己的身體接觸,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

  回頭一定要跟他約法三章……我來這裡是為了履行承諾、並且向他學習一些經驗的,如果他敢亂來的話,我就把他的那個給砍掉!

  她這樣想著,一邊打開了大門,迎面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飄來,站在門外的,是兩位美麗的少女。

  一位水粉長裙、容姿秀麗,一位湖綠勁裝、英姿勃勃,正是靖安侯府趙飛凰,與她的管家徐青鸞。

  張銀落嚇了一跳:「您是……趙小姐?」

  趙小姐也有些驚訝,然而她訝然了片刻,就彎眉一笑,明麗的眸子完成了一輪月牙,少女微笑著上前一步,熟絡地握住了張銀落的手,笑容中帶著善意與感激:「張捕頭,好巧呢,昨日之事,實在幫了大忙,飛凰少不經事,險些鑄成大錯,幸得您不計前嫌,仗義相助……尚未登門拜謝,實在是失禮了。」

  這熱情的陣仗令張銀落有些吃不消,要知道,對於眼前這位趙小姐,她的感官可是非常複雜的……趙小姐曾經是她心目中的偶像,是聞名天下的女中巾幗,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這位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竟然幹著走私魔器的大逆之事,而且險些被魔器所控制,靈魂都差點灰飛煙滅……

  不過因為各種各樣複雜的原因,事情水落石出之後,這位大小姐也沒有受到任何法律上的制裁,這讓張銀落的心情非常之複雜,但經歷此事之後,女孩兒也隱約察覺到,世事種種,也不是簡單的是非對錯可以明晰決斷的,就算懲罰了趙小姐,她背後的靠山、走私魔器的主使者也不會輕易垮臺,而追查出真相、想要主持正義的人們,卻有可能遭到對方的報復……這世事紛擾如此,惡者橫行,強者肆意破壞規則,實在是讓人萬般無奈。

  罷了……此事事關朝堂博弈、暗流洶湧,不是現在的我能夠過問的,而今,希望趙小姐能夠幡然醒悟,好好做人吧。

  她想到這裡,展顏一笑:「趙小姐,我已經向梁總捕頭遞交了辭呈,不是捕頭啦,您喊我銀落就好了。」

  「那我就托大,喊你一聲妹妹嘍。」趙小姐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那妹妹來這裡,有何貴幹?來來來,我們進去再說……」

  「……啊?」張銀落被趙小姐牽著手拉著向院裡走去,一時之間,有點懵比,這……這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然而片刻之後,更加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快步來到院中的趙小姐在看到孫朗之後,立刻就鬆開了手,她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起來,如玉如畫的容顏也變得嫣紅,然後,宛如百花齊放般的笑容在臉上綻放,宛如如燕歸巢一般,她向著孫朗的懷中撲去,那笑容是如此得讓人心動,凝聚了無數的思念和眷戀,這世上所有的男人,想必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笑容。

  然而……孫朗例外。

  在兩人相隔不到一丈的距離,趙小姐的動作被阻止了,孫朗抬起手來,那根剛剛將張銀落裙下的量子疊加態進行了觀測坍縮的枯枝木棍握在他的手中,抵在了趙小姐的額頭上,孫朗歪了歪腦袋,和善地笑道:「趙小姐,你病得不輕啊,怎麼不躺在家裡靜養,反而出來騷擾純情的少男?」

  從一開始就一臉糾結之色的徐青鸞終於忍不住了,她搶上前幾步,將趙飛凰拉了回來,先是一臉心疼地揉了揉趙小姐額頭上被戳出的紅印子,然後怒視著孫朗:「大小姐,我們還是走吧,這個男人非常危險,您還是不要接近他比較好……」

  趙飛凰用力地掙扎道:「哪裡危險啦,徐姐姐你放開我,這樣太失禮了!」

  徐青鸞哪裡肯放?她可是數次領教過某人的厲害,被他稍一碰觸,就會……徐管家想起往事,羞憤交加,大喊道:「盯著他的眼睛看就會懷孕,你說危不危險!」

  「啊?」趙小姐眼前一亮,然後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望著孫朗,「我盯——」

  「……大小姐啊!」

  片刻之後。

  「什麼——」

  孫朗和張銀落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提親?」

  遊俠翻了個白眼:「媽的,智障。」

  而張大小姐則是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指著孫朗:「這種人?」

  趙小姐聞言,黛眉一挑:「我家孫郎胸懷坦蕩、俠義心腸、武功高絕、多謀善斷,是天下第一等好男兒,姐姐我能有這樣一個好夫婿,今生就無憾了。妹妹你天人之姿,才貌雙全,傾國傾城,可不要隨便將就、尋個凡夫俗子,將來一定要嫁一個天仙一般的人物啊……」

  張銀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不知為何,隱隱之間有些煩躁,她繼而轉頭看向孫朗,喊道:「你到底給趙姐姐灌了什麼迷魂湯啊!」

  「沒有什麼迷魂湯,這只是一個女孩子想要追求幸福罷了!」不等孫朗說話,趙飛凰就搶先說道,「他未婚,我未嫁,我傾心於他,有何不可?我從小到大,明白的道理不多,但有一點卻深有體會——想要的東西,就要主動去爭取,否則會被別人搶走的!」

  她看向孫朗,語氣變得柔和起來,輕聲道:「原本按照我的想法,提親這種事情,非要依循古禮、請至少八位全福之人,備上各色珍品禮物,鄭重其事、大操大辦,讓整個明州城全知道的……但這樣的話,肯定會讓你為難的。所以我親自來一趟,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回頭就……」

  「不必了。」孫朗正色道,「承蒙厚愛,但是容我拒絕。」

  「果然嗎……」趙小姐輕輕一歎,她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張銀落,「能告訴我原因嗎?是我不夠漂亮?我哪裡不夠好?還是說我以前做過的事情,讓你……」

  「都不是。」孫朗遠目道,「拒絕你的理由,說出來的話,你也許會不信……」

  他眨了眨眼睛,接著無比悵然地一歎,那歎息聲中有無數的寂寥,就像天下無敵手的絕世劍客,那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不會再有第二人知道。

  拒絕你,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我有一顆善良的心。

  我怕……艸死你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36 AM


第七十九章 你這樣下去會懷孕的我跟你講


  「……」

  迎著張銀落不善的眼神、徐青鸞警惕的眼神與趙飛凰渴望的眼神,孫朗歎了口氣:「算了,如果不說清楚,你肯定會糾纏下去的……那我就直說好了。

  他先是看向徐青鸞:「徐管家,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我們一共交手了三次,你這三次,都敗在我的手中了吧——以你無法理解的方式。」

  徐管家的俏臉驟然漲得通紅……豈止是無法理解的方式啊!那種不要臉的法子,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不過還沒等她露出憤怒的神色,孫朗就直接道:「沒有使用藥物哦,也不是任何術法與邪功,如果非要定義的話,是一種無時無刻不在生效的詛咒,一種時時刻刻都在發揮作用的被動技能,我無法控制,不以我的意志轉移而轉移,只要碰觸到女性的身體,就會立刻發揮作用,讓你變成那種模樣。」

  他的眼神平靜,語氣平淡,神色從容,雖然說出的是非常荒謬的話語,但徐青鸞卻隱隱感覺到,這個男人,並沒有說謊。

  孫朗歎息道:「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拒絕了吧?如果答應了提親,成親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你能想像得到吧。」

  確實,如果這事是真的,那簡單地碰觸就會變成那樣,更別提新婚之夜要做那、那種事情了……

  徐青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回過神來,怒吼道:「誰會去想那種事情啊!」

  兩人打著啞謎,趙飛凰忍不住道:「所以,徐姐姐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那種事情?」

  「簡單來說……」孫朗看著趙飛凰,緩緩道,「我的體質有些特殊,只要跟女人有著一丁點的身體接觸,就會讓對方進入發情狀態……」

  這話說得略微直白,張銀落叫道:「又胡說八道!」

  趙飛凰沒說話,這位靖安侯府大小姐一向是行動派,相信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於是她直接伸出手來,摸向孫朗的胳膊。

  「大小姐!」徐青鸞大驚失色,想要飛身阻止,可惜慢了半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小姐碰到了孫朗的身子。

  而孫朗也沒有躲閃,遊俠心中哼哼冷笑——小娘皮,你不信邪,就讓你見見大保健之力的厲害,趁早絕了你的心思,省得再糾纏不休……

  在趙小姐碰觸到孫朗胳膊的剎那,女孩兒的身體就劇烈抖動了一下,原本正襟危坐的端莊姿態瞬間就軟了下來,仿佛身體的力氣第一時間就被抽空了,她的眼睛變得無比水潤,臉頰緋紅,嬌豔宛如花兒一般,她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唇顫動,心情激蕩,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徐青鸞搶上幾步,將趙小姐拉到懷中,讓她脫離了與孫朗的接觸,遊俠翻了個白眼,心說果然如此,老子剛剛還在妄想會不會又出現特例呢,果然還是這樣啊——我歎這舉世的女人都太做作了,全都是妖豔的賤貨,不小心一碰,反應就超大,像張銀落那種單純的女孩子,果然是超級稀少啊……

  但下一刻,趙小姐眨了眨眼睛,呼吸了幾下之後,被掏空的耐力值就回復了,她望著孫朗,眼中不僅沒有恐懼和厭惡,反而變得更加閃亮起來,她掙扎著坐直身子,又向孫朗伸出了手,驚歎道:「好棒,好厲害,果然……就是這種感覺啊!」

  幾乎與此同時,兩道身影同時動了起來,徐青鸞再度將趙飛凰拉回了懷中,而張銀落也將孫朗拖了起來,抓住遊俠的胳膊,將他拉到了身後。

  徐青鸞大喊道:「大小姐,請冷靜一點!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成親是不行的!您會死的!」

  「徐姐姐,放開我啦!」趙小姐一邊掙扎,一邊癡癡地望著孫朗,「沒錯,就是那種感覺呢……那種發自內心的顫慄與悸動,一想到你,就渾身發抖,一碰觸到你,就會感到無比的榮幸與高興,想要見到你,想要接近你,想要在你身邊,想要服從你,想要聽從你的命令……」

  她那種模樣,就像是中了洗腦術一樣,那如癡如狂的模樣,令徐青鸞變得手足無措,令張銀落目瞪口呆,但孫朗卻神情一變,眯起了眼睛:「看來你果真病得不輕呢,趙小姐……果然,凡人的靈魂還是太過脆弱了嗎?」

  他將身前的張銀落撥到一邊,來到了趙飛凰的面前,蹲下,然後望向她的眼睛,片刻之後,遊俠皺眉道:「魔器的力量留在了你的體內,正在時時刻刻影響著你的身體和靈魂,看來那器靈泯滅前的情感回流到你體內了,她殘存的本能正在影響著你的思想。你必須嘗試著控制和駕馭這種力量,抵禦她帶給你的影響,否則事情會越來越糟糕的,甚至於到了最後,你的行為習慣、思考方式乃至愛好和本能,都會變得與器靈一般無二……」

  徐青鸞神色一變,擔憂道:「那不要這種力量了,行不行?器靈的力量抽取出來,捨棄掉……」

  「你說的輕巧。」孫朗冷笑道,「兩次天元大戰,前後長達數百年的跨度,帝國乃至全世界,最優秀最頂級的科研機構裡彙聚著天下無雙、智慧絕頂的人才,他們絞盡腦汁,窮極一生,也無法徹底破解域外天魔的力量本質與運行規律,無法將這些外域人的力量完全掌握,你就別做白日夢了。」

  「別說做不到,就算能做到,我也不會答應的!」趙飛凰堅持道,「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力量,我是絕對不會捨棄的,再者,現在就挺好的,只要看到你,就會覺得滿足,只要坐在你身邊,就會感到快樂,如果這樣的力量能夠為你所用的話,簡直會感到發自靈魂的幸福……」

  徐青鸞望了一眼孫朗,眼中充斥著哀求,她的意思真是顯而易見——快下逐客令吧,快讓我們走吧,快點絕了小姐的念想吧。

  孫朗顯然也有此意,秦雨之事已經了結,他並不虧欠靖安侯府什麼,也不想與對方再產生什麼交集,此事萬事俱備,張銀落從天而降,正是發起迅猛攻勢、回收CG、解開各種姿勢的大好局面,怎麼會在一些能看不能摸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所以……

  「而且,我能夠感受到,如果集中精神、彙聚魔器力量的話,是可以抵抗那種……舒服的感覺得,所以徐姐姐你不必擔心……」

  納……納尼!?

  孫朗的氪金狗眼瞬間亮了起來,虎視眈眈地望著趙飛凰:「此話當真?」

  趙小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眼中慢慢閃耀出紫色的光輝,正是魔器力量發動的徵兆,女孩兒笑著向他伸出了手,歪了歪頭:「耳聽是虛,再來試試呀?」

  孫朗二話不說就伸出手來。

  但是下一刻,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領,摟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向後拉去,張銀落低喝道:「你又想幹什麼啊!」

  孫朗掙扎了一下,然後指了指目瞪口呆、仿佛在看外星人的趙小姐主僕:「比起這個來……」

  「你你你你你怎麼沒事啊!」趙飛凰不可置信地望著隨便摟抱著孫朗的張銀落,眨了眨眼睛,然後倒抽了一口涼氣,「男……男人!?」

  「……怎麼可能!我是女人啊女人!」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39 AM


第八十章 我可是非常正直純潔的男人啊!

  發現了張銀落居然可以自由觸碰孫朗而沒有任何反應時,趙飛凰的表情就立刻變了。

  她看向張銀落的眼神,已經從關愛智障兒童的閒適,變成了如臨大敵的凝重,競爭與敵對的意識熊熊燃燒起來。

  張銀落對此一無所覺,她此刻正將孫朗拉到一邊,一本正經地數落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趙小姐孤苦無依,你可不許趁火打劫,佔她便宜……」

  ……有時間替別人說話不如回頭看看啊,你口中這孤苦無依的趙小姐看樣子想要生吞了你啊!

  孫朗看在眼裡,心中好笑,他聳了聳肩,偏過頭去,對著趙飛凰喊道:「趙小姐,忘了告訴你了,我決定脫離遊俠總部的在職序列,自主創業,與這位張銀落張姑娘一起成立一家遊俠事務所,你有沒有興趣做我們的第一位客戶啊?」

  趙小姐眼神一愣,直接跳了起來,舉手喊道:「好啊好啊,我要終身雇傭你!包一輩子!」

  遊俠笑眯眯道:「抱歉,本店不提供長期服務,只接單筆業務,客人你還是老老實實點鐘吧。」

  趙飛凰有些失望:「哦,那我雇你陪著我……多少錢?」

  孫朗又搖頭道:「趙小姐,比起這個來,還是先討論更重要的業務吧。魔器的力量與器靈殘存的靈性正在影響著你的思維,長此以往,恐有損傷,所以本店先協助你控制住這股力量,抵禦住它對你的侵蝕,直到你徹底掌握這股力量,你看吼不吼啊?」

  「如果能徹底控制住這種力量,也許就能更好地幫上你的忙了吧……」趙小姐自言自語了兩句,然後羞澀地瞧了孫朗一眼,有些欲語還羞,「而且……」

  孫朗裝作沒有看懂趙小姐的暗示,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那這樣的話,秘書,去起草合同吧。」

  「秘書?」張銀落指著自己,「我?」

  「當然是你,否則還能是誰?事務所如今職員不夠,沒有文員,你先兼著秘書吧。」孫朗溫和道,「現在有事,所以秘書你去幹,等沒事的時候,就輪到我幹了。」

  張銀落顯然沒有聽懂孫朗那隱晦的暗示,頂著趙小姐那溫和的眼神,女孩兒又將孫朗拉到一邊:「喂,都說了別趁火打劫了,你幹嘛又要去招惹她?」

  孫朗攤了攤手:「遊俠可不能對工作挑挑揀揀,再者,不管趙小姐了嗎?魔器的力量殘存在她的體內,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她,域外天魔的思維方式,域外天魔對人類的看法,域外天魔的兇殘,域外天魔的冷血,如果不對此進行干涉的話,遲早有一天,趙小姐就會變成像域外天魔那樣的怪物,這樣也沒有問題嗎?」

  張銀落用困擾的眼神看著他:「雖然你的理由如此充分,但我覺得你還是對趙小姐有所企圖。」

  「是啊,我承認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既然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那我為什麼不可以?這位趙小姐容姿秀麗、性格溫婉,家業也大,出身也好……」

  張大小姐聽得刺耳,皺眉道:「可你不是……不是不能碰女孩子嗎?而且,你也說過了吧,現在趙小姐這個模樣,很可能是受到了魔器的影響,如果擺脫了這種影響之後,趙小姐會不會依然傾心於你,這還很難說,現在趁虛而入,簡直是趁火打劫啊……」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你沒聽剛剛趙小姐說,她如果凝聚力量、集中精神的話,可以抵禦我的那種力量嗎?」孫朗歎了口氣,「我得確認一下,這是不是真的。你想想看,我,一個如此正直善良、富有責任心的好男子,因為這種命運的玩笑,連擁有愛情的資格都沒有,別說愛情了,就連最原始的欲望都無法得到滿足,連妓院都沒法去,就這麼空虛寂寞冷地度過了這些年,難道我就沒有追求愛情的資格嗎?難道我就不能跟喜歡的人啪啪啪嗎?」

  他語重心長道:「所以,不管趙小姐是不是真喜歡我,我也得將這事追查到底啊。實在不行,也可以確認,身上有魔器力量殘餘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抵擋我這種力量……如果是的話,那我將來還是有希望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至少我可以想辦法,將某件魔器中的力量抽出來,注入到她們的體內……」

  張銀落皺眉道:「們?」

  孫朗眨了眨眼睛,無辜道:「啊,什麼門?命運石之門嗎?」

  女孩兒狐疑地看了孫朗一眼:「……我聽錯了嗎?」

  遊俠若無其事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的目的。從事業上來講,是為了完成顧客的委託,然後賺錢,從道德上來講,是對一名需要幫助的弱女子伸出援手,從我個人的幸福生活來看,我更要將這件事情弄個清清楚楚了,就算是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吧……」

  他看了張銀落一眼,慢吞吞道:「不過說起來,你明明是個女孩子,卻能免疫我這能力,要不然我們倆湊合湊合?那我就不必管趙小姐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啊,笨蛋笨蛋!」張銀落愣了一下,然後尖叫道,「你把我騙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嗎?」

  孫朗正色道:「胡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如果我只是想啪啪啪你的話,想想看,從兩天前到現在,我有多少機會可以做這事?你嚇得要死的時候,你六神無主的時候,你欠我條件的時候,哪個機會不能將你啪啪啪掉?我豈是那種色中餓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豈會憋到今天?早就四處襲擊美少女了,她們死不死關我毛事啊,反正我爽了就好……」

  張銀落一想確實如此,再想想之前,這傢伙確實一再聲明,不要與他進行身體接觸,現在看來,第一是為了麻煩,第二,是對女孩子的保護吧……

  她一時之間有些赧然,輕聲道:「抱歉,剛剛誤會你了,對不起啦……」

  孫朗哼了一聲,點了點頭:「那你還不快去擬定合同?」

  望著張銀落屁顛屁顛去找筆墨紙硯的背影,孫朗的眼中浮現了一絲笑意……媽的,居然又被我糊弄過去了。

  不過,我可沒有說謊啊,我當然不只是想單純地啪啪啪你啊!

  他露出了迷之笑容,然後突然感到旁邊的視線比較刺眼,轉頭一看,趙小姐氣鼓鼓地盯著他:「為什麼她會沒事啊?難道是因為她胸部大嗎?」

  孫朗眼睛一轉,一本正經道:「說不定是這樣哦?趙小姐回去之後,可以吃些木瓜,多喝牛奶,做做擴胸運動,嘗試一下……萬一就是這樣呢?對不對?就算不是這樣的話,胸部變大後也沒有壞處的!」

  趙小姐盯著他看了片刻,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笑意,抿嘴道:「好好好,我知道啦!」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42 AM


第八十一章 奶牛精

  房中的氣氛非常詭異。

  這邊張銀落與徐青鸞正在低聲商討,擬定所謂的合同細節,邊說邊寫,但兩位少女明顯心不在焉,討論幾句,眼神就要向另一邊瞄上幾眼。

  那邊,孫朗與趙飛凰似乎一見如故,正在說著悄悄話,時不時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奇怪笑聲。

  「老實說……」趙小姐悄悄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孫郎你是不是喜歡大胸部?就像銀落妹妹那樣的?」

  「……」孫朗正色道,「趙小姐,你不要趁亂佔我便宜,發音要準一點。」

  「也就是說,喜歡咯?」趙飛凰低頭望瞭望自己的酥胸,盈盈可握,玲瓏有致,雖然很漂亮,但是比起那邊的那個,還是要差上不少,她低聲嘟囔道,「真奇怪,大家都是人,為什麼她居然會長這麼大?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她突然一臉警覺道:「難道她是一頭奶牛精,然後化成了人形來誘騙孫郎你?」

  張銀落在那邊怒吼道:「你才是妖怪呢!又不是我願意長這麼大的!平時有多麻煩你知道嗎!」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房中的氣溫降了三度,無論是那邊的趙小姐,還是身邊的徐管家,都抬起頭來,用莫名的眼神望著她,森然冰冷的氣氛在周圍彌散,張銀落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訕訕然,然後一臉微妙地低下頭,開始繼續寫合同,一邊寫一邊嘟囔道:「為什麼每次受傷的總是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這麼說,會被同學和朋友用冰冷地眼神凝視,在師門裡這麼說,會被師姐師妹們掐臉頰,在師父面前這麼說……嗚嗚嗚嗚……」

  「……真是笨蛋。」趙小姐哼了一聲,一臉碎碎念,「居然會輸給這樣的傢伙,居然會輸給這樣的笨蛋……」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過來,又一臉可疑表情地向孫朗那邊靠了靠,低聲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徐姐姐的胸部其實也挺大的,以前跟徐姐姐一起睡的時候,我就喜歡枕在她的胸前,軟軟的,可舒服了呢,我從小到大與徐姐姐相依為命,她有了好東西,肯定會給我,而我有了好東西,也一定會分給她,所以……」

  她挑了挑眉毛,引誘孫朗道:「成親之後,我們三個一起睡,怎麼樣?我們可以一起枕在徐姐姐的胸上,她……」

  話音未落,徐青鸞又羞又惱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小姐!自重啊!請體面些!」

  趙飛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不過居然還振振有詞:「這是閨閣情話啦閨閣情話,我與未來夫君說些悄悄話,有什麼不好的?我看書裡說的,男人喜歡的女人,在外面冷若冰霜、高貴典雅,在家裡卻熱情似火、大膽奔放……孫郎喜歡嗎?」

  她這時突然突然有些擔憂起來,畢竟只是從書中看到的東西,正確與否,沒人能夠確定……她小心地看了孫朗一眼,低聲道:「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

  看著女孩兒的眼中混雜著羞怯與期盼,孫朗剎那間有些明白,這位千金小姐之所以剛剛能夠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不是因為本性如此,而是她以為自己喜歡這樣,所以才強行忍著身為女性的羞怯,說出那種奔放得過了頭的話吧……

  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只好撇過頭去,淡淡道:「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趙飛凰的眼眶有些濕潤:「真的不喜歡嗎?」

  「……」孫朗在徐青鸞那複雜的怒視中翻了個白眼,「好吧,我承認,作為一個年輕精壯、氣血旺盛的男人,我雖然看破了紅塵,經手了許多妖豔賤貨,但還是很欣賞你這種很清純很不做作的女生……事實上,如果有一位女孩子願意只為你克服天性中的害羞,試著為你做一些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想,沒有男人能夠輕易拒絕這種感情吧……」

  趙小姐聽聞此言,眨了眨眼睛,眼中濕潤的水汽立刻就變成了閃耀的星光,她笑道:「那就是喜歡嘍?我也很欣賞孫郎你這種忠厚樸實、不善言辭的男人呢!」

  張銀落和徐青鸞的臉上浮現了糾結之色,如果不是因為女孩子的矜持,此時她們想必一定會露出作嘔之態。

  張大小姐咬著筆頭,心中那莫名奇妙的怒意和煩躁愈演愈烈,她覺得很生氣,但卻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生氣,思忖了片刻,最後給孫朗的行為定了性,她咬牙切齒,低聲嘟囔道:「趁工作之便勾搭雇主,有違職業操守,趁火打劫,趁虛而入,真是人渣!人渣!人渣!」

  徐青鸞也覺得這樣的行為不太妥貼:「大小姐……恕我直言,雖然夫妻閨房之樂,外人無從插手,但現在您尚未成親,甚至連婚約都沒有定下,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大家閨秀就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實在不行,您別在外人面前這麼做啊,影響很不好的……」

  趙小姐笑道:「徐姐姐不是外人啊,就算我成親之後,我們也要永遠在一起的……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說的什麼話,都不需要瞞著你,你可不是那種死皮賴臉地坐在別人家裡、厚著臉皮聽別人夫妻情話的不識相的外人呢!」

  「啪」的一聲,張銀落將手中的筆桿子捏斷了,她森然望向趙飛凰,而趙小姐也毫不退讓地對視著,至此,溫情脈脈的面紗被徹底撕碎,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自從發現了這頭疑似奶牛精化形的女人可以免疫孫朗的能力之後,顯然,張銀落就被趙小姐視作大敵。

  誒喲我操!誒喲我操!誒喲我操!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我靠靠靠靠想不到老子有生之年居然會經歷這麼幸福的場面!

  孫朗差點就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看熱鬧的時機,如果真的鬧得不可開交,一拍兩散,那就日了狗了。

  「夠了!」孫朗板起了臉,對趙飛凰道,「銀落是我們事務所重要的職員,對於我來說,是重要的夥伴,並不是什麼外人,你別說這麼無禮的話。」

  「哦。」趙飛凰低眉順眼地回應,她有些委屈地對張銀落道,「銀落妹妹,對不起啦,我這個人,就是喜歡開玩笑,有時候沒個分寸,稍稍開玩笑開過頭,你不要見怪啊……畢竟我從小到大,不知道怎麼跟別人相處,一起長大的徐姐姐,又什麼事情都讓著我,所以我說話也不知道分寸,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你,我向你賠罪了……」

  孫朗那一點都不含糊的斥責與「重要的夥伴」的宣言讓張銀落面色稍緩,而趙飛凰那可憐兮兮、柔柔弱弱的話語讓她心中一軟,她知道趙小姐的過往的,父兄早逝,覬覦侯府產業的旁支如過江之鯽,她從小到大想必見過了無數人心的詭譎,獨自撐起了父親留下的一切……她也很不容易呢。

  心中的怒火迅速消散,她又找了一根筆,低聲道:「好啦,你們以後稍稍注意點……」

  於是,又糊弄過去了。

  繼續奮筆疾書的張大小姐顯然沒有看到,「重要的夥伴孫朗」與「很不容易的趙小姐」,隱秘地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全程注意到這一切的徐管家面無表情,心中哭笑不得。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46 AM


第八十二章 難道是你?

  當張銀落和徐管家擬定了合同、談到了報酬的時候,覺得自己不能做主的張銀落抬頭問道:「喂,這筆生意,你準備收多少錢?」

  孫朗眯起了眼睛:「比起這個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討論一下你對我的稱謂……」

  張銀落思索了一番:「老闆?」

  孫朗大搖其頭道:「不好,不好,一股黑心資本家的味道撲面而來,換一個,換一個,我們需要一個更加淳樸,更加接地氣,更加親近的稱呼……」

  他打了個響指:「你就喊我掌櫃的,怎麼樣?」

  「……」張銀落從孫朗的話中聽到了不懷好意,惡狠狠地瞪了孫朗一眼,「我才不要呢!」

  但趙小姐立刻來勁了,舉著手喊道:「掌櫃的,關於這筆生意的報酬,你看我怎麼樣?我怎麼樣?聰明伶俐好養活,乖巧聽話懂得多,會做賬,會暖床……」

  「別鬧,別鬧,日後再說,我們討論的是定金。」孫朗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事,將之前看的那本花名冊拿了出來,「我在想,如果要開辦一家事務所的話,那麼這個房子已經不能用了,所以趙小姐送我們一套房子當定金,吼不吼啊?」

  「吼啊吼啊!」趙飛凰學著孫朗的語調喊道,「靖安侯府行不行?」

  「……喂,獅子大開口啊你!」張銀落嚇了一大跳,「這才一個任務,你就要一套房子?」

  「是啊,有什麼關係呢?公司已經研究決定了,要走高端品牌戰略,不跟那些愚蠢的遊俠搶一些低級的日常任務,我們的理念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孫朗擺了擺手,「哦,買下房子後,記得在門前掛上一副對聯,上聯是『想尋貓找狗請找遊俠公會』,下聯是『欲謀財害命速進府衙大門』,橫幅是『沒錢快滾』……」

  張銀落越聽越不對勁,大喊道:「會上門來的都是笨蛋吧!」

  孫朗挖了挖鼻孔:「對啊,前不久有個笨蛋拿著一柄帝兵來求我辦事的呢……」

  「你!」張銀落氣得胸膛急劇起伏,「遊俠的理念是除惡揚善吧,雖然助人理應獲得報酬,但怎麼能事事都向錢看齊?」

  孫朗伸手虛點了一下她:「癡兒,癡兒,僅這明州一城,泱泱百十萬眾,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一些事情,都有需要幫助的人,我們就算每天十二個時辰不停地轉,又能管得了幾件事情?再者,你想要跟著我學習一些東西,難道要天天東奔西跑,為張大媽抓雞,給李大爺遛狗?遊俠的生活並沒有你想像得那樣波瀾壯闊、天天都緊張刺激地度過啊,更多的任務都是些平凡的小事,難道你堂堂張家的掌上明珠,靈鷲宮高徒,執掌帝兵、立志要武舉奪魁、金榜題名,辭去了六扇門的公務員職務,跑來當一個遊俠,就想整天在明州城東奔西跑,做這些小事?」

  「訂的價錢高一點,就是要將一些雞零狗碎的小事推掉,遊俠公會裡有的是想做那些任務的人,我們不必搶他們的飯碗。另外,也能將那些別有用心、不懷好意的人給拒之門外,省得到時候你正義感爆棚,直接將雇主打上一頓。」孫朗聳了聳肩,「如果是真正需要幫助、已經走投無路的人,對方就算看到了這些規矩,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懇求我們的,如果遇到了這樣的人,我們就好好問問,仔細聽聽,分辨真假,如果是騙子,就餵他吃鯡魚罐頭,如果是真的,那就幫助她,你看怎麼樣啊?」

  他說的有理有據,似乎將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周全了,張銀落想了一會兒,沒想到什麼破綻,遲疑道:「原……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孫朗揮了揮手:「知道了嗎?知道了的話,就去做事吧。今天的事情你要記住,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詢問我,可以質問我,而我也會給你回答。但執行我的命令時,我要你不折不扣地去完成,有不懂的事情,事前問清楚,或者事後問明白,在執行任務時,絕對不許動搖和猶豫,明白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莫大的威嚴,令張銀落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一肅,她不禁想到,在烈焰神權國留學時參加的一期軍訓,負責對她們進行教導和訓練的,是烈焰神教的一位女性戰鬥教習,這位身經百戰的戰鬥修女是最虔誠的信徒,在訓練場上,她是說一不二的權威……她與此時的孫朗,擁有相似的軍人般的特質,區別在於,前者無時無刻都散發著鋼鐵般堅韌淩厲的氣場,而後者,卻在偶爾間才會露出絕世無雙的鋒芒。

  想到此處,她心中微微一凜……這個傢伙,很可能是與胡守信同期的天元英雄呢。

  「好了,那麼第一個任務,現在就去考察一下這個花名冊上的各處待售產業,記住,要大的,氣派的,能住好多人的,功能齊全的那種。」孫朗笑眯眯道,「反正不是我們掏錢,一定要選一個最好的哦。」

  「……」張銀落無語地望著不靠譜的店長,話說,當著雇主的面這麼說,沒關係嗎?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完全沒有關係。

  「是的是的,反正是我們靖安侯府花錢,你就不用客氣啦!」趙小姐揮舞著小拳頭,笑吟吟道,「一定要選一個地段最好的,最氣派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徐管家說道:「徐姐姐,你就陪銀落妹妹一起去吧,明州城這麼大,別讓她走丟了,而且銀落妹妹生得這麼美,別讓人拐跑了,對了,還有,銀落妹妹天真無邪,不諳世事,仙子一般的人物,對凡俗事物也許很難上手。所以,談判的時候,由徐姐姐負責交涉和議價吧……」

  ……為什麼你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我,卻更像是在拐著彎罵我是個低能弱智的花瓶?

  張銀落一臉糾結,但徐青鸞卻臉色一變,直接拒絕道:「小姐,我要陪在你身邊。」

  趙飛凰笑道:「沒事的,我有孫郎保護,在他身邊,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在他身邊,我才不放心啊……這傢伙如果色心一起,把您吃乾抹淨了,我去哪裡哭啊?

  但孫朗卻也正色道:「對了,趙小姐說的有道理,我也確實有事要詢問一下她,徐管家就不要待在這裡了,這事確實不方便讓你去聽。」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確實是正事,放心好了……我如果想要做什麼,你攔不住的。」

  最終,趙小姐還是勸動了徐青鸞,徐管家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張銀落離開,微笑招手道別的趙小姐等兩人離開之後,哈的一聲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回頭向著孫朗張開了手:「抱抱……」

  「別賣萌了,回去坐好,真的是正事。」孫朗擺了擺手。

  「哦……」趙飛凰一臉失望地乖乖坐在了位置上,「什麼事啊?」

  「是這樣的……」孫朗組織著語言,「我聽說你在戰爭期間,做了一些貢獻,並名列英雄誌,登上巾幗譜,聽說你不僅在明州城調動物資、發動士紳,保證輜重運輸不斷,支援了前線戰場,而且還為前線出謀劃策……」

  「假的哦……」趙飛凰毫不猶豫道,「我確實是在明州城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但也僅限於此了,朔風大戰時獻計獻策,根本就沒有這事……是那個組織後來安在我頭上的,想必是編造的軍功吧,當時我完成了他們的任務,這是他們給的獎勵,說唯有如此,才能進一步穩固我在侯府中的地位……」

  「啊……」孫朗點了點頭,「你是說……後來?後來指的是什麼時候?」

  趙飛凰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大戰平定,天下慶賀,朝廷開始論功行賞的時候吧……」

  「戰後……」孫朗輕聲道,「也就是說,三年前朔風血戰,你在明州城調動物資、組織輜重隊保障戰線,本來就是軍功一件,那是明州戰區的指揮體系已經恢復運轉,你這件功勞不大不小,但確實有資格上報請功,如果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確實可以擺在大佬們的案頭,然後封賞你一番,而他們當時也確實這麼做了,對吧?」

  趙飛凰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但是戰後,你突然發現,自己又火了一把……多了一份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的軍功,對不對?」

  女孩兒又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這份軍功,是戰後有人臨時起意,才加進去的,並非是朔風血戰後就內定好了的……」孫朗喃喃道,「這事兒可不太容易啊……」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趙飛凰:「他們是不是承諾說,如果你一直表現良好的話,可以讓你以女子之身,繼承靖安侯之位?」

  趙小姐悚然變色:「你怎麼知道……他們確實是透出過這個意思,但我覺得實在是太荒謬了,女子怎麼能夠承襲爵位呢……」

  「如果比這個更荒謬的事情發生了,那麼區區女子襲爵,就算不了什麼了。」

  孫朗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他眼神閃爍,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用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啊……難道是你?」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51 AM


第八十三章 這就是正義啊!

  這邊張銀落與徐青鸞離開了孫朗的家,拿著那本小冊子,要去考察一下事務所的新駐地。

  張大小姐一邊翻看著冊子上的地點與房產描述,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徐管家,卻發現對方正一臉緊張和糾結,時不時向後張望。

  張銀落思索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徐管家,擔心的話,您就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

  徐青鸞立刻否定道:「我沒有擔心啊,一點都沒有!」

  「……可是徐管家,你的手在抖哦。」

  「……」徐青鸞沉默了片刻,反問道,「張小姐……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我擔心什麼?」

  徐管家歎息道:「您果然很……單純呢。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大小姐從小到大,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全力去做,她要跟你搶孫先生,您就一點不擔心嗎?」

  「……等等,搶!?」張銀落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她大喊道,「才麼有這事呢!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啊!」

  徐青鸞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原來不是嗎?可您之前的表現和動作,以及神態,還有說的話,都讓我覺得,你很在意啊……」

  「很在意?」張銀落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她結結巴巴了一陣子,然後找到了非常合理的理由,「沒錯我當然很在意了!身為遊俠的他,竟然趁火打劫,要跟雇主糾纏不清,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這果然是很違背職業操守的吧!從今天開始,我就與他共事了,他這麼不自重,我肯定要阻止他的,對吧!」

  徐青鸞搖了搖頭:「原來是我誤會了嗎?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畢竟,魔器的事情……他居然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後。」

  張銀落微微一怔,然後,她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輕聲道:「啊,那是因為一筆業務,我付出的代價是一柄驚鴻劍——我雖然想這麼說,但果然不是這樣的吧。就算帝兵再吸引人,也沒有身家性命重要,他當時明明知道我們將面對何種龐然大物,甚至在我六神無主、失去了信心與勇氣之後,依然鼓勵著我,幫我出謀劃策。如果沒有他的話,那件事情,我是解決不了的……但最令我無法理解的是,明明嚷嚷著說絕不吃虧,絕不做賠本的買賣,最後居然將驚鴻劍還給了我……」

  說到這裡,她輕笑道:「我想,這大概是我不擔心的理由……這傢伙在放浪形骸的外表之下,也許隱藏著一顆一諾千金的心啊。」

  然後她轉頭看了一眼徐青鸞,笑著安慰她道:「所以徐管家也不必擔憂了,他說有正事,就一定有正事,你還是相信他吧。」

  徐管家溫和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複雜,貌似有一種想要伸出手來摸摸張銀落腦袋的衝動——當然是關愛智障的那種撫摸。

  但徐青鸞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喟然一歎:「正事啊……這兩天我一直在試圖忘記,忘記那座大山的陰影,忘記依然懸在侯府上空的那一柄劍,我試圖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一切艱難和痛苦已經過去,小姐以後可以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生活,不需要被任何人利用和控制,但是……」

  「一切都會變好的……」女孩兒伸出手來,拉住了徐管家的手,她們數日之前,還是劍拔弩張的敵人,如今一切都化作相視一笑,張銀落輕聲道,「這不是安慰哦,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孫朗幾天前說,他能幫我完美地解決這件事情,當時的我還不信,但最後,誰都沒有受傷,一切就這樣結束了。而他也說過,靖安侯府的事情,控制你們的那個組織,也會有人去處理,完全不必擔心,這次,我願意試著去相信一下……」

  徐青鸞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不管怎麼說……張小姐,我要謝謝你,還有,你可真瞭解孫先生呢。」

  張銀落怔了一下,然後搖頭道:「瞭解……不是哦,遠遠談不上瞭解。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我與他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他心中藏著的秘密,也許,超乎我們每個人的想像……」

  他瞭解天元大戰的種種秘辛,對域外天魔熟悉之極,多半是當年的天元英雄,而且他是胡守信的舊識,但與胡會首相處,言語之間卻無一點尊重和拘束,當年的身份地位,有可能在胡守信之上,但英雄誌上卻沒有他的名字,我昨晚在家裡找了一晚上,與他相似的人物,全都對不上號……

  而且,剛剛……

  他說趙小姐之所以變得對他如此癡纏,是魔器殘餘的力量和本能影響著趙小姐的思維和靈魂。

  那麼,為什麼被魔器本能影響的趙小姐會對他表現出極大的好感和親近欲望,想要服從他,想要聽從他的命令?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些秘密,這些謎團,全都隱藏著孫朗那吊兒郎當的外表之下,少女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些秘密揭開,一定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吧——但這一切卻讓她感覺越發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有關於他的事情,想要多從他口裡聽到一些故事,知道的越多,想知道的就更多……

  她笑著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張銀落正在發呆走神之際,徐管家伸手將她手中的冊子拿了過來,打開之後,隨便翻閱了幾頁:「好了,我們不要閒聊了,快點看看有什麼比較好的產業吧……咦,張小姐,您看這個怎麼樣?我們現在是在花慶坊,而這邊這個臨街的鋪子不錯,說是生意慘澹的酒樓,要不要去這一家交涉一下,看看對方有沒有興趣售賣?」

  張銀落接過冊子看了幾眼,然後略略思忖一番,說道:「釣仙樓啊……之前做捕快的時候,曾經負責過花慶坊的治安,我看過府中籍冊記載,七八年前還是生意興隆火爆的酒樓,後來因為坊市改組,對手競爭,再加上大廚離去,就漸漸冷清下來,沒想到現在還在苦撐著啊……」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家,現在坊市改組,雖然已經不是鬧市,但依然是在西大街上,道路通暢。而且我們這種事務所生意,也不必門外熙熙攘攘、人流密集,如果這樣的話,某人也許還會覺得吵鬧……我看這家就挺合適的,去看看吧。」

  兩人拿定了主意,就像釣仙樓的方向趕去,距離不遠,兩人腳程也快,張銀落又認識路,所以很快就趕到了……女孩指著不遠處的那座四層酒樓:「就是這兒了!」

  徐青鸞眯起了眼睛:「看外面的修繕,雖然舊了些,但也算乾淨,沒有那種破敗冷清之感啊……看來它的主人依然在繼續支撐,而且沒有放棄的意思,這單生意不太好談……」

  張銀落剛想說話,突然隱隱聽到釣仙樓方向傳來了幾聲慘叫,那是幾個男人驚怒交迸的吼聲:「住手!住手!小娘皮!你把那玩意拿開!別在老子面前晃!我們自己走!自己走!別打!更別戳!我操,哪來的不要臉的瘋婆娘……」

  張銀落與徐管家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卻看到釣仙樓中狼狽不堪地跑出幾個人來,看衣裝打扮,看動作,看表情,怕是街上的潑皮閒漢,他們個個齜牙咧嘴,臉上還有淤青,看起來是被打的,而他們的臉上與其說是憤怒和驚恐,不如說是難以言喻的羞恥,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兩位少女有些摸不找頭腦,剛想進去看看,門後閃過一道倩影,雙手插腰,怒氣衝衝,大喊道:「滾啦,都滾啦!老娘就是不賣!不賣!」

  「……」真是讓人浮想翩翩的說法呢。

  張銀落與徐管家定睛看了一眼這位姑娘,同時一愣,徐青鸞見識少,面孔立刻漲得通紅:「這……這是何等不知羞恥的裝束……」

  這位姑娘一身齊腰襦裙,上半身的襦衫還算正常,只是花紋設計和造型略前衛了些,而下半身居然驚世駭俗地將長裙裁短了一大截,連膝蓋都沒有遮住,那雙修長美麗的大腿被白色貼身的織物緊緊包裹,雖然遮蓋住了肌膚,但卻將美麗的腿型完全勾勒出來……對兩位淳樸純情的少女來說,這樣的打扮雖然透著異樣的美麗與新奇,但卻真是挑戰了她們的三觀,帝國雖然開邊數載,但普天之下,敢這麼穿的女子,恐怕真沒有多少。

  張銀落雖然也羞得滿臉通紅,但還是強作鎮定道:「哈!徐……徐管家你這就不明白了吧!這種東西,叫做長筒襪,在西方過去的幾百年裡,是有身份和地位的男人們的日常衣物,只有權貴們才能穿得起的!所以這只是女扮男裝而已,沒、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兩位少女陷入了發現新世界的震驚之中。

  而這位穿著大膽的女孩子的怒火尚未消散,直接指著徐青鸞問道:「兩位有何貴幹?」

  徐管家還沒回過神來,本能地回答道:「我們是來買酒樓的……」

  「果然,你們為什麼還不肯善罷甘休啊!」少女怒氣衝衝地喊道,「那只有再教訓一下你們了!」

  張銀落和徐青鸞如夢初醒,她們想要解釋一二,卻發現少女從門後面拿出了一杆長槍,將槍頭對準了她們。

  在看到這柄長槍的槍頭的一剎那,兩人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張銀落拔劍,徐青鸞舉拳,這本能般的動作,被對方識別成了攻擊的信號。

  「那就來吧!」

  一場混戰,開始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55 AM


第八十四章 打得不錯!

  「所以說……」

  孫朗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張銀落和徐青鸞,兩位女孩兒低著頭,看著腳尖,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她們看起來非常的羞愧,如果用小學課本裡的語氣來說,那就是張銀落小朋友和徐青鸞小朋友羞愧地低下了頭,臉紅得像兩顆大蘋果。

  遊俠歎了口氣:「跟人打架了?」

  張銀落灰溜溜地點了點頭。

  孫朗又歎氣:「還特麼打輸了?」

  徐青鸞將頭扭到了一邊。

  「辣雞,辣雞。」孫朗上下打量了幾眼兩人的模樣,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她們,「二打一,打的還是一個娘們,你還帶著驚鴻劍,居然打輸了?」

  張銀落抬起頭來,驚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二打一,對手還是個女人?」

  孫朗翻了個白眼:「對於你這種武功低微腦袋又笨的蠢丫頭來說,這事很難跟你解釋清楚,不過……」

  遊俠將身體前傾,一臉嚴肅地觀察著張銀落某個非常突出的部位:「對方是用了什麼奇門兵器,這我倒是看不太出來……難道是沒有槍頭的唐家霸王槍?」

  「你往哪看呢!她又沒打中這裡!」張銀落捂著胸部後退,然後紅著臉大聲喊道,不過隨即,她似乎就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咬牙切齒道,「那個瘋女人,真是太討厭了,居然一個勁地拿著那不要臉的東西往這裡戳,我險些就遮攔不住了……」

  遊俠嗤笑道:「所以說,你們是辣雞,辣雞,如果換作我來的話,一個指頭就能按趴下她……」

  「你還真有臉這麼說啊!」張銀落嚷嚷道,「這事不能怪我們啊,又不是生死搏殺,下不了狠手,誰知道她穿得這麼不要臉,打法也那麼不要臉……」

  徐青鸞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然後既無奈又感動地對幾乎已經掛在她身上、擔憂地四處查看的趙飛凰說道:「大小姐,不必擔心,我們沒有受什麼傷……敗下陣來的原因與其說是技不如人,不如說是……沒有對方臉皮厚啊。」

  她的臉上也浮現了微妙的神色:「那個女人真是……真是……」

  「什麼叫穿得不要臉,打法也不要臉?」孫朗瞪眼道,「難道你們遇到了超會玩的獵空?」

  「這個啊……」張銀落回想起那位釣仙樓主人的裝扮與武器,神色微妙地將頭扭到一旁,「這事很難跟你解釋清楚……」

  孫朗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很難解釋清楚,就說明你們輸得稀裡糊塗,廢物,廢物,辣雞,辣雞……咦,等等?」

  他抽了抽鼻子,又看了一眼張銀落挎著的小包,突然露出了驚喜之色:「誒喲我操,你扔了鯡魚罐頭?」

  遊俠畫風突然一變,從恨鐵不成鋼的鄙夷變成了孺子可教的感動,他拍著張銀落的肩膀,大聲讚歎道:「好!好!好!雖敗猶榮!不……你們根本就沒有輸!贏得漂亮!打得不錯!精彩的對決!你特娘的真是個天才……」

  這事仿佛勾起了某人的慘痛回憶,只見徐管家打了一個激靈,直接抱著趙飛凰向旁邊跳了幾步,充滿忌憚和驚駭地望著張銀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

  「喂,你這是什麼反應啊!」張銀落衝著徐青鸞大聲喊道,語氣中充滿了憋屈和憤怒,她一副百口莫辯的委屈模樣,然後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指著孫朗喊道,「不……不是這樣的啊!我不是那種人啊!這這這這個罐頭是他塞給我的!對,就是他!是他硬塞給我的!這不是我的錯!我都是被他帶壞的!」

  孫朗歎了口氣:「我塞給你的東西,是鯡魚罐頭,是西夷苦寒之地的一種食品,開罐即食,不會爆炸……你扔出的那個,上面的炸藥,是誰綁上去的?」

  張銀落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一般,豆大的汗滴從她光潔的額頭上劃過,少女結結巴巴道:「我……我……這……這……」

  「居然做出如此浪費食物的舉動,而且還將那些東西潑灑到人家女孩子的身上……」孫朗歎息道,「好噁心啊,你這種人。」

  一邊的趙小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孫朗這麼一說,也立刻從徐青鸞的懷中探出頭來,舉著小拳頭附和道:「好噁心啊,你這種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張銀落自暴自棄地跺腳道,「是我扔的!是我扔的行了吧!誰讓那個女人上來就打人!而且還用那麼噁心的東西!讓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後還滿口胡說八道,張嘴閉嘴就是那什麼什麼的……我扔一罐鯡魚罐頭過去,那也是忍不住啦!」

  「乖,乖,乖……」孫朗伸出手來,趁亂摸了摸一臉委屈的張銀落的頭,「扔就扔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別傷心,別難過,我不會嫌棄你的,雖然你脾氣暴躁,腦袋一根筋,人又笨,還沒有女人味,最近又學會了往別人頭上扔屎,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

  他這話越說越不對味,反應過來的張銀落面孔一紅,用力將孫朗的手甩開,大喊道:「我感覺你是在落井下石啊!」

  「盯……」趙飛凰面無表情地盯著張銀落,羨慕嫉妒恨地碎碎念道,「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

  遊俠拍了拍手:「好了,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既然人家不想賣,那我們就不買了。而且,雖然你們被她沒頭沒腦地打了一頓,但卻也沒有受傷,反倒是對方被張某扔了一頭的屎,想必酒樓裡也濺了不少,打掃起來就更麻煩了……這樣算起來,反而是對方吃了虧,所以,我們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去找另一家吧……」

  徐青鸞想了想當時的場面,不禁打了個寒顫,心有戚戚然地點了點頭:「不錯,對方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不如說我們倒像是施暴的一方啊……」

  趙小姐看了一眼徐管家,對方微笑地點頭之後,她也就點頭附和道:「既然徐姐姐和孫郎都這麼說了,那這事就揭過了吧……」

  「……不行!」

  一直沒有出聲的張銀落突然大喊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弄髒了她的衣服,我來賠!弄髒了她家的店,我也賠!但是她無緣無故就動手打人,此事的起因也是她!這事是她做錯了,兩件事情,怎麼能混為一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一定要找她討個說法,把事情講清楚!」

  她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對著孫朗說道:「對吧!對吧!你也說過,恩怨分明,各報十分!」

  「雖然是這個道理……」孫朗斜眼道,「但我覺得你怎麼像是被人家用那啥啥噁心了一番,咽不下這口惡氣,更何況你一時衝動扔出了鯡魚罐頭,讓徐管家和趙小姐認清了你的真面目,讓你覺得羞恥又丟人,聲望值大大降低,兩種憤怒合在一起,又變成了更多的憤怒,讓你得到了宛如被古爾丹邪能洗腦一般的時間……」

  「所以你就想要報復回去,狠狠出一口惡氣,對不對?」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7:58 AM


第八十五章 人心!人心!

  「所以你就想要報復回去,狠狠出一口惡氣,對不對?」

  孫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唉,古人說得好,學好三年,學壞三天,知人知奶不知心啊,你胸部這麼大,良心卻這麼壞……」

  趙飛凰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簡直壞透了!」

  「所以說你一直起什麼哄啊!」張銀落先是將趙飛凰吼到了徐青鸞的身後,然後對孫朗說道,「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啊!好吧,我承認,我確實非常生氣,也很想教訓她一下,不過……不過我也不是故意要把鯡魚罐頭扔出去的!當時只是慌亂之下,一時生氣,所以才……」

  「唉……你們這種人,一個個嘴上說不要,心裡卻老實得很,坦白點,好不好?」孫朗挖了挖鼻孔,「說什麼我不想要這個超能力啊,我不想參加這個主神遊戲啊,我不想養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子啊,我不想當這個總書記啊,到頭來還不是做得比誰都興高采烈的……」

  「……」張銀落長歎了一口氣,「好好好,我是壞孩子,我就是想報復她,這總可以了吧?」

  「善哉,善哉,這就對了嘛。」孫朗笑了起來,看著張銀落,「知道嗎,現在的你,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有些小心眼,有點小脾氣,有時做事會有些衝動,但本質上,還是善良而可愛的,這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樣子,而不是之前那樣整天板著臉、張口閉口就是自由與正義,你離開六扇門,真是明智的選擇。」

  張銀落嚇了一大跳,大喊道:「你你你你沒事胡說些什麼啊!」

  遊俠只是微微一笑,擺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你還是不肯放棄,就再去一趟吧……」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張銀落以一種非常莫名的眼神盯著他,一動也不動,孫朗愣了一下:「看我幹嘛?」

  張銀落輕輕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低眉順眼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幫我,走一趟啊。」

  話音未落,她的腦袋就咚的一下,被孫朗劈手來了一記爆栗,張銀落嗷的一聲叫了起來,捂著腦袋大喊道:「打我幹嘛!」

  「我說你這心真是寬的可以啊!」孫朗歎氣道,「你這瓜娃子,這屋裡就有三個了,你讓我再去撩撥一個,一口氣耍四個,老子怎麼扶得住啊……」

  張銀落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意思?怎麼了到底?」

  孫朗長歎了一聲,舉起手來,咚的又是一下,他這兩下都是快得猝不及防,以至於張銀落完全都躲不開,她捂著腦袋暴跳如雷:「為什麼又打我啊!」

  「啊……」一直在旁觀的趙飛凰搖了搖頭,「真是個笨蛋……」

  「總之,老子不去。」孫朗坐到了一旁,翹起了二郎腿,指著張銀落,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你啊,心腸真是歹毒,我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不要臉的法子打你,但你也往人家頭上扔了屎啊,天大的仇也該報了吧,沒想到你居然還不肯放過她,還想讓老子過去給她上BUFF……」

  「我又沒有讓你直接打上門去!」張銀落先是喊了一聲,然後意識到這不是求人的態度,所以來到孫朗的面前,蹲下身來,仰頭看著他,腆著臉笑道,「你就上門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酒樓是不是變得……很那個啥。如果造成了損失的話,我會賠償的,然後也問問對方是不是肯賣了……主要是我現在真不好上門去。當然,如果對方還是那麼蠻不講理,想要動手打人的話,那你就教訓教訓她好了!這也是她自找的!」

  孫朗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蹲著的張銀落,少女今天穿的衣服依然是將脖子以下遮得嚴嚴實實的衣服,沒法看球的孫朗哼了一聲:「不去,不去。」

  「……」張銀落咬了咬牙,然後站起來,俯下了身子,將頭湊到孫朗耳邊,嘰裡咕嚕說了起來。

  起初遊俠的目光被那一對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輕輕顫動的大又圓吸引,隨即他感受到了張銀落在他耳邊說話時的輕輕吐息,再然後,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張銀落的話語上了,遊俠慢慢露出了「哦摩西羅伊」的目光,轉頭問道:「此話當真!?」

  「要死啦你!」兩人的面孔相距不過數分,張銀落嚇了一跳,猛然直起身來,臉色有些微紅,「是真是假,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想不到這個落後封閉又無聊的國家居然有這樣勇敢的先驅者,真是有趣,有趣……」孫朗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眼神卻越來越亮。

  為什麼聖女貞德比亞瑟王更懂人心呢?

  因為聖女貞德不僅擁有一件先天至寶,還有一件後天功德至寶,那一件先天寶物不是每一個女孩兒都能擁有的,但那一件後天寶物,只要願意,就都可以得到!

  孫朗站起身來,輕輕一撥頭髮,拋了個電眼,深沉道:「幾位在此稍歇,在下去去就回……請不要問我到哪裡去,我只是想去觀摩一下,在這個思想落後、男尊女卑、沒有絲毫平等、扼殺女性自由靈魂的舊封建社會中,那一抹象徵著光明、希望、愛與人心的光芒……」

  他輕聲一歎,這一歎中包含著無盡的滄桑與遺憾,以及淡淡的思念,遊俠輕聲道:「那美麗的光景,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見到了啊……」

  在幾位女孩兒的目送中,孫朗一溜煙地就竄出去了。

  「這個色鬼……」張銀落目送他離開,轉頭一笑,「看到了吧,我就說,這傢伙所謂的討厭女人,覺得女人麻煩,只是因為他那奇怪的體質吧,因為碰到了就會把女孩子變成那樣,沒法做……做進一步的事情,所以覺得非常無聊,非常無趣,非常麻煩,但本質上,這傢伙也是個臭男人,整天想著那種事情……」

  她一副「計畫通」的得意模樣,卻發現徐青鸞和趙飛凰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女孩兒有些不解:「怎麼了?」

  「所以說……」徐青鸞有些詫異,「你將孫先生騙過去……是為了幹什麼?」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雖然那個瘋女人非常無禮,而且非常流氓,但畢竟沒有打傷我們,我扔了那一罐子鯡魚罐頭過去,多半弄髒了她的衣服,還弄髒了她的店,而且還會讓她受到心靈創傷……做的有些過份了。現在的我不太適合出面,所以請孫朗去看一看,等對方消氣之後,去道個歉,然後多給一些補償……」

  張銀落摸著下巴,點頭道:「而且徐姐姐你發現了沒有?釣仙樓生意慘澹,除了我們,也有別人想要買下它,而那個女孩兒就是不肯售賣……今天被她打跑的那幾個人,一看就知道是街上的潑皮閒漢,肯定是收錢上門恐嚇搗亂的,這就說明,有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那家酒樓,想要用骯髒的手段……」

  「而孫朗他這麼色,肯定見了人家姑娘就走不動路,還想跟她套進去,一來二去,混熟了之後,也許就知道了對方的難處。到時候我就幫一幫她,也許就能將酒樓盤下來,還能幫到那個女人,也算是對弄了她一身那玩意所表示的歉意吧……」張銀落微微一笑,「所以說,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但沒有人回答她,徐青鸞和趙飛凰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

  徐管家道:「完全沒有意識到啊……」

  趙飛凰點頭道:「嗯嗯……真是個笨蛋。」

  張銀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在說什麼啊?」

  「我在說……」趙小姐歎了口氣,「等你以後真正意識到了某件事情之後,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這些事情,一定會後悔地想要用頭撞牆……而現在,我想把你的頭按進牆裡啊,你這個豬一樣的笨蛋……」

  「……所以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03 AM


第八十六章 喜歡穿白絲的女孩兒都不是壞人!

  孫朗沉默地走在大街上。

  步履輕快。

  衣帶當風。

  從家中到目的地,一路變得熱鬧而繁華。

  本來就是北方大城,這等繁華重鎮,市民的文化生活與精神娛樂,大抵是不差的……無論是畫樓玉宇所傳來的絲竹靡靡之音,還是街邊瓦舍裡震天的喝彩,富人的娛樂,平民的娛樂,絲竹管弦,馬戲雜耍,以至於說評彈唱,這些多種多樣的娛樂活動,豐富了人們的業餘生活,滿足著千千萬萬人的精神需要。

  但是……有一個人,從中是得不到滿足的。

  孫朗沉默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一步又一步,他聽到了街邊的酒店傳來了說書的聲音,側耳傾聽片刻,就聽出了個大概,講的是古代神話傳說,高僧與妖魔鬥法,那場面飛沙走石,天地變色,兩人……呃,兩人先是變成了巨牛與獅子,又變成了蛟龍與大鵬,最後就各自變成了五百丈高的巨人,你一拳我一腳扭打開來,你踢爆了一座山,我踩斷了一條河,觀眾們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大聲叫好,這充滿想像力的故事顯然讓他們大開眼界。

  然而……

  孫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愚蠢的人類啊……

  我這一輩子所見到的事物,你們永遠都無法想像。

  我經受過成千大媽在巨型廣場上一起跳最炫民族風的精神攻擊。

  我也見過一群死肥宅在大螢幕前抽風般的giligili愛。

  我目睹著聖堂武士們自亞頓之矛出發、化作一道道藍色的流光英勇無懼地向艾爾折躍。

  我也見過整個太陽系被路過的歌者飛船隨手一蒼蠅拍糊成了二次元。

  如今你們居然覺得,一位得道高僧與一位妖魔鬼怪拍個特攝劇打鬥一番就很有趣了?

  既然如此……

  那你們就特娘的在這些空虛無聊超沒有想像力的娛樂產業中溺死算了,我才沒有時間管你們呢。

  什麼?抄小說?抄漫畫?甚至抄電影?讓這些古代土著見識一下現代文明那精彩的文化生活?

  呸,關我屁事啊,這些王八蛋的精神生活就算再貧瘠,晚上也能抱著窯姐或者自家婆娘進行一項歷史悠久的娛樂活動,他媽的相比之下,老子這邊還沒個著落呢……這群圖森破的古人啊,思想太落後,目光太狹隘,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本大爺要去見證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美了!

  孫朗帶著優越感滿滿的神情,不屑地俯視著這個世界,然後高傲地哼了一聲,加快腳步,開始奔跑。

  ——哦哦哦哦哦哦哦白絲白絲白絲居然有白絲啊混蛋混蛋混蛋我已經八年沒有看到那種寶物了!

  天可憐見。

  在穿越之前,孫朗作為一個身體健康、天天早晨都在向上的美男子,經受了互聯網上豐富多彩的文化的洗禮,還見識過極東霓虹之國那引以為傲的特殊文化產業,早已經變成一位閱歷豐富、見多識廣的老練的駕駛員。

  然後,突然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到了這個世界,連兩句詩都不讓吟,上來就得去打仗。

  這一仗足足打了六年,軍營啊,都說當兵超過三年,母豬都變成貂蟬了,整天都在砍砍砍,莽莽莽,哪有時間搞那情趣?戰爭結束之後,本應得到解脫,可惜特娘的大保健之力上了身,足足兩年,他見了女人就想繞道走……如今,一道奶子很大的希望曙光來到了他的身邊,緊接著,據說又有跨越時代的超前衛服裝藝術出現了!

  咕嘿嘿,咕嘿嘿,咕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孫朗摸了摸下巴,發出了爽朗陽光的笑容。

  我認為,穿白絲的姑娘,多半不會是壞人呢。

  所以,不管張銀落將我誆騙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所以說,友好地上門訪問一下吧,然後與她好好交流一番心得體會,觀摩一下那種美好的寶物,最好與對方達成長期穩定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再問問那傳說中的白絲是從哪裡弄來的,如果是從國外進口的,就要求共用資源管道,如果是她心靈手巧自己縫製的,那麼就與她建立一個供貨管道,找她進行各種訂製……哦吼吼吼吼吼,我記得張銀落好像還欠我一個條件,到時候就讓她……咕嘿嘿嘿嘿嘿嘿……

  笑得非常陽光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不明液體,眼睛中露出的湛湛光輝令路人驚恐地繞道而行,孫朗完全不以為意,沿著街道,走向張銀落所提到的地方,不久之後,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隱隱惡臭。

  孫朗面無表情地掏出了防毒面具,然後戴上。

  啊,銀落,你看看你,好過份呢,居然對一位穿白絲的姑娘做出了這種事情。

  一邊在心中笑眯眯地黑著張銀落,孫朗一邊觀察著酒店那條街上的情況。

  雖然防毒面具隔絕了某種不可描述的氣味,但孫朗依然能從視野中,觀察出現在的狀況。

  酒樓所處的這條街,雖然已經不算是繁華的地段,但人來人往,依然不算荒涼,沿街的店鋪,大多也正在營業,只不過此時路過的行人,全都驚恐詫異地掩著鼻子,一副「臥槽這裡發生啥事了」的表情,而一些五大三粗、身剽體肥的健壯婦人,此刻正站在酒樓不遠處,擼起袖子,戟指叫罵。

  只不過她們就算罵得再難聽、樣子再潑辣,也不敢靠近一步……大概是味道太足了吧。

  孫朗聽了片刻,大抵聽出來意思了……大意是酒店突然彌散出不可描述的氣味,令附近行人紛紛避之不及,間接影響了她們家各自的生意。

  唉,張銀落,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惹出了這麼大的禍事,影響了這麼多家的生意……唉,這次我就幫你擦屁股吧,作為回報,以後讓我【嗶——】屁股吧。

  ——啊,可憐的張小姐,她就算想破腦袋都不會知道,短短的時間內,孫朗已經算計了她足足兩次。

  遊俠心中打定主意,看了一眼外在酒樓前大聲叫罵的大媽們,微微猶豫了一下。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情況下應該果斷去找這群NPC收集情報,得到裡面那妹子的相關資訊,瞭解一下她的內情與苦衷,為開啟攻略線定一個基調——要不要開啟攻略線暫且不說,跟這群大媽對話啊……據遊俠所知,這些中年婦人,最喜歡家長裡短,說起來滔滔不絕,最常見的動作就是「說到激動處、牽著XX的袖子口沫橫飛」,而孫朗身上的大保健之力,可是生冷不忌、老少鹹宜、平等地對待一切女性的……

  他想了想有可能發生的景象,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如果說漂亮妹子就算是脫水,也算是賞心悅目的話,那麼這群能坐地吸土,逼……呸,臂上能跑馬的壯碩婦人,其水元素剝離狀態下的模樣……法克,還特麼是一群大媽……

  ……算了,算了,這妹子的個人資訊就不收集了,稍微腦補一下吧。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07 AM


第八十七章 讓我們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


  從前有一位姑娘。

  她複姓東方。

  家裡是明州城知名的名廚世家,享譽一州之地,名揚四海之間。

  這位姑娘的父親,曾經是光明料理界響噹噹的人物,因為複姓東方,所以人們尊敬地稱他為……東方廚。

  然而她父親死掉了。

  死亡的契機,大概是一場料理對決吧,那是一場極為機密的廚藝比試,據說是為了爭奪傳說中的八件料理界至寶,與來自其他地方的名廚展開了激烈的對決,那些頂級廚師,都有著可怕的技藝與巨大的聲望,月廚、八月廚、鍵廚、葉子廚……光明料理界的頂尖廚師們齊聚一堂,展開了交鋒與較量。

  沒有人知道,那場比賽的結果,大概是評委們都被撐死了的原因吧……或者全都被嚇死了。

  反正不久之後,東方廚回到了家裡,然後就,死掉了。

  人們紛紛議論猜測,說東方廚其實是輸掉了比賽,心中不忿,羞憤交加,最後活生生地氣死了。

  氣量狹小、心胸狹隘、格局太小……一系列的嘲諷和議論,在東方姑娘的父親死掉之後,就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失去了大廚的酒樓生意一落千丈,不少人打起了它的主意,甚至還有父親生前所謂的故交好友們,他們有人想要買下這座百年老字型大小的酒樓,有人想要得到東方廚留下的廚藝秘典,陰謀與算計隨之而來。

  祖傳的家業,父親的名聲,一切都如同風中之燭般搖曳,酒樓面臨著廢樓的危機,在這種時刻,東方姑娘決定站出來,成為新一代的東方廚!

  從父親過世之後,她就下定決心,想以一己之力,撐起父親留下的酒家——菊中樓。

  她要繼承東方廚的名號,重新為父親掙回應得的榮譽,她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父親曾經戰鬥的地方,直視著那些高不可攀的身影,那些父親昔日的對手,那些傳說中的廚們,她夢想著能夠與他們同台競技,然後擊敗他們,為父親奪回應有的榮譽!

  但這談何容易……已經分崩離析的酒樓,需要從頭開始的廚藝練習,為了磨練自己的技藝,為了挽回失去的食客,這位少女決定遨遊四海,開拓視野,拜訪帝國九州各地的名廚師,在深山野林間尋找失落的菜譜,在不斷地學習、比試和進步中,她結識了很多朋友,也漸漸發現,自己正在觸摸當年廚王爭霸賽的真相,自己父親的死因,當年所發生的舊事,原來牽扯出了一個驚天的陰謀,真相居然是……居然是……

  ——嗯嗯,到這裡的話,應該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完美。

  擅自給酒樓的那位姑娘腦補了一段悲慘的過往之後,孫朗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騙到不少人吧。

  而且,由此觀之,張銀落究竟做了多麼多麼過份的事情。

  這位東方姑娘,想要繼承父親的遺志,重新令這座瀕臨廢樓的酒樓煥發生機,她努力地準備著,練習著,一邊招攬食客,一邊練習廚藝,還要打發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們,正當她酒樓的生意稍稍有了起色之後,一個兇神惡煞的女人上門了,二話不說,就丟出了一罐屎……

  啊,張銀落,你讓我怎麼說你啊……真是太過份了,你摧毀的,可是這位東方姑娘的夢想,與她父親的遺願啊!

  ——嗯,對,就是這樣,回去之後就這麼說,然後看看那個丫頭一臉震驚、後悔、不安和傷心的模樣哦吼吼吼吼吼吼吼!

  孫朗這麼想著,就徑直向菊中樓……好吧,是釣仙樓的門前走去,那些潑辣婦人看到他後,嚷嚷了幾句,孫朗全當沒聽到——眼前的酒樓大門緊閉,門戶的雕紋與木質雖然堪稱精緻,但好久沒有翻新了,印證了它輝煌的過往與現在的衰落,而門上的某些尚未乾涸的不明固體,則是無聲地控訴著某個女人的暴行。

  遊俠伸手推門,門應聲而開,他直接走了進去,裡面……噫,裡面也濺了不少,而且看分佈區域,看深度,看廣度,說明張銀落當時是直接把這玩意扔進去了,所以,理論上來說,裡面的味道,應該比外面還要濃郁許多……

  這地方可不容易弄乾淨啊……開窗的話,外面的樂子就會更大了,而緊閉窗戶的話,裡面的味道,要很久很久才能徹底消散。

  兩難的局面。

  如今的東方姑娘,一定跑去洗澡換衣服了,而且肯定會悲從中來,留下了傷心的眼淚,父親的酒樓,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想要完成的夢想,在一開始就受到了這麼沉重的打擊……之後的她肯定會一邊接一遍地用力地擦洗著被沾染的地方,整個酒樓,不放過任何角落,一次接著一次,比平時還要認真許多。

  小時候她曾經這麼做過,雖然身子小,力氣也好,依然像模像樣地做著樣子,只為了能看到父親臉上流露出的欣慰與讚許的笑容,現在的話,父親已經看不到了,但無形的重擔卻壓在了她那稚嫩的肩膀上,無論有多困難,無論要吃多少苦,她都絕對不會放棄。

  ——啊,張銀落,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孫朗又擅自腦補著如此苦情的劇本,一邊琢磨著到時候怎麼來戲弄張銀落,不過剛剛他雖然在胡說八道,但有一點是沒有說錯的。

  任何一個人,在遇到了這種慘事之後,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去洗澡換衣服了……這個沒跑。

  洗澡啊……

  ——不看。

  女人的裸體,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東西了……就算看得到,也沒法吃,何苦自尋煩惱。

  嗯,除了某個人的之外。

  孫朗非常紳士地決定不去窺視,直接在大堂尋了一把乾淨的椅子坐下,他準備體貼地稍待片刻,然後再以渾厚的內功彬彬有禮地向裡面傳音,請裡面的姑娘回來一晤,屆時,如果運氣好的話,剛剛出浴的少女就會穿著寬大的白襯衣和漂亮的長襪走出來……好吧,這個不太可能,所以,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看到白絲吧。

  他這樣想著,但剛剛坐下之後,就聽到了一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聲。

  「嘿嘿嘿嘿嘿嘿……完美的形狀,完美的火候,完美的作品……」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11 AM


第八十八章 知音啊!

  無人的大堂之中,驟然飄來了詭異的笑聲。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話……

  嗯,大概是大齡的癡女見到了正太的小丁丁一樣。

  孫朗側耳傾聽,聲音似乎來自廚房,遊俠起身,好奇地走近,然後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正在自言自語:「沒錯,就是這樣,這樣的話,我的超級兵器就要完美了,只要將這種漿液注入進去……可惜,量不是太多,哼,那個女人到底是從哪裡搞到這麼棒的東西的,等我將兵器重鑄好了之後,一定要找她問一問……」

  「啊,差點忘了,身上也沾了一些,不要浪費,我得把它們收集起來……」

  孫朗聽得莫名奇妙,轉到門前,往裡面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夢幻一般的場景。

  在昏暗燥熱的廚房之中,一位美少女站在灶台旁,抬起了一條腿,穿著白色短靴的小腳踩在了灶臺上,她穿著一身在這個國家、這個時代絕對堪稱大逆不道的短裙,輕飄飄的裙擺堪堪遮住半截大腿,而那曲線優美、線條誘人的長腿則是被貼身的白色織物所包裹,那純白的色彩,透著無限的純情與隱約的誘惑……而且仔細看去,那貼身的長襪上面,似乎沾著某些可疑的、已經有些半凝固的乳白色物體,而女孩兒正在小心翼翼地將這些迷之物體用手指揩去,然後抹進一個小小的瓶中。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你怎麼可以這麼汙啊!

  也許是呼吸在一瞬間加重,令女孩兒終於察覺到門外出現了不速之客,少女眼中寒光一閃,踏在灶臺上的右足用力一蹬,向後躍出。

  她伸手向後一拂,倚靠在牆邊的長槍如同活物般跳入掌中,槍桿一抖,寒芒閃爍,槍出如龍!

  孫朗瞧見這少女刺槍的起手式,瞳孔微微一縮:「你是……我操!」

  在看到了這柄長槍的槍頭時,孫朗剎那間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張銀落和徐青鸞為什麼二打一還會輸,明白了兩位少女為什麼對戰況吞吞吐吐不肯多說……

  據《武經·槍器》所載,天下戰槍,主要分單鉤槍、雙鉤槍、環子槍、素木槍等九種,如果按照槍頭來分類,大抵可以分為劍形槍頭、錐形槍頭、梭形槍頭等三種,而這位姑娘所用的長槍,顯然不屬於其中任何一類,因為……因為……

  因為這柄槍的槍頭,觀其形狀,顯然……是一根鐵鑄的大丁丁。

  是的,沒看錯,絕對沒看錯,也絕對不是其他什麼很像的東西,看到沒,槍尖那隆起的蘑菇狀,看到沒,那些奇異的紋路,作為一個自第二性征發育後就賞玩二弟多年的男人,孫朗覺得他在這方面非常具有發言權——這槍頭確實就是一根大丁丁。

  風聲淩厲,槍刺如龍,除了勁風的呼嘯與撲面的殺機之外,孫朗還感到了一絲來自心理上的壓力,因為在他的視野中,一根鐵鑄的大屌撲面而來。

  這也……算是槍嗎?

  恐怕被負責編撰《武經·槍器篇》的那個人看到了這柄槍,會立刻勃然大怒吧。

  武者們從小到大,習武練氣,一步一步,成為人中之龍,天資、勇力、悟性、堅韌……然而最重要的,是對武道的誠摯。

  每一次揮舞兵器,每一次氣走周天,每一次切磋試煉,每一次生死相搏……他們對武道的誠摯,對武學的信仰,一步步地推動著他們走向更強,而現在,有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竟然將百兵之王的槍,鑄成了這種無恥的模樣?這簡直……這簡直……

  簡直太有創意了我靠!

  孫朗向旁邊一讓,伸手捏住了槍身,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大喊道:「喂,這柄槍是你自己打的嗎?」

  那女孩兒用勁抽槍,竟然絲毫拿捏不動,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和忌憚,喊道:「是又怎麼樣?」

  遊俠的眼神又亮了幾分,他伸出手來彈了彈那根鐵丁丁,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這根槍頭也是你打的?」

  少女臉上一紅,但依然咬牙道:「是又怎麼樣?怎麼,覺得這很可笑嗎?很侮辱武者尊嚴嗎?很荒謬嗎?想教訓我嗎?」

  「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這簡直是天才般的設計!利用了人體生物學、心理學、空氣力學等多種原理,給予敵人以物理與精神上的雙重攻擊,並且能給對手以強烈的心理震懾,簡直完美!」孫朗目光灼灼,「姑娘,你接不接訂單?你這簡直給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能不能給我打一把劍?」

  女孩兒目瞪口呆,眼中浮現了濃濃的不可置信,她像是在做夢一般,愣愣問道:「什麼?你說這個……很好?」

  「簡直是不能再棒了我跟你講!」孫朗興奮道,「想想看,要是有人被我掄著這玩意兒抽一頓,那該是多麼大的心靈創傷啊,不僅打起來超爽,他事後肯定更沒臉說了,想想看,一個男人,被那玩意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以後他上床跟人啪啪啪的時候,是不是會想起當時的那一幕?他會重新回想起被那根鐵丁丁支配的恐怖的!他會回想起那一根比他那話長得多硬得多的玩意兒在身上亂捅亂戳的感受的!這樣的話,他哪裡還下得去屌?哪裡還硬的起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要的就是這種結果!能自由自在地跟女人啪啪啪的男人都給我不舉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講道理……孫朗的狂笑聲與他剛剛的粗鄙之語,任何一個正常的女性聽了,都要啐上幾口、掩面而走,性子火爆的多半還會動手打人,但是,孫朗面前的這位姑娘,明顯是一位勇於且樂於用鐵丁丁做武器的少女,她只是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眼中大放光芒。

  「知……」她放開槍柄,想要去握孫朗的手,「知音啊!」

  孫朗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他這時才發現自己還帶著防毒面具,難怪剛剛小姑娘這麼大的反應……於是他伸手將防毒面具摘了下來:「姑娘……」

  剛說了兩個字之後,他就瞪大了眼睛,因為濃烈的迷之味道撲鼻而來,他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少女被某個兇暴的女人扔了屎之後,居然沒換衣服也沒洗澡?喂,這女人的精神不會有某種問題吧?或者說她的腦迴路異於常人?

  他悶聲悶氣道:「姑娘,冒昧問一句,您這裡……怎麼了?」

  少女的臉上立刻浮現了憤憤然之色:「是一個胸部大到蠻不講理的兇暴女人幹的……」

  但隨即,她臉上就浮現了興致勃勃的笑容,向孫朗招了招手,就像是想要將玩具分享給小夥伴的小孩子一樣:「不過這也給我提供了非常非常好的靈感啊!我一直覺得我的超級兵器還缺了點什麼,她扔出的那個生化炸彈所爆出來的白色液體給我提了一個醒!所以我啊,將這些殘餘的白色物質收集了一下,想辦法注入超級兵器的槍頭之中,並設計一個可以向外噴射的機關,當我與我的敵人交戰正酣的時候,突然從槍尖噴射出去,澆得她一頭一臉,你說,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你特娘的真是個天才……」孫朗倒抽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千言萬語彙聚成了一句話,「知……知音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14 AM


第八十九章 原來是你妹啊!

  在自己的想法和創意得到了認可之後,女孩兒看起來超級超級高興。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這一路見到的男人啊,看到我這杆槍之後,要嘛就勃然大怒、對我疾言厲色地訓斥,要嘛就目瞪口呆,然後躲避不及,最噁心的那種,就盯著我嘿嘿嘿地看,非常的欠揍……」女孩兒開心地說道,「只有你!只有你啊!既沒有喋喋不休地教訓我,也沒有裝模作樣地無視我,反倒是非常真心地認同我!」

  她高興道:「沒想到啊,天底下居然有你這麼坦率的變態啊!」

  「……」孫朗面無表情道,「才不想被你這種人這麼說。」

  「誒嘿嘿嘿嘿,我又不是不承認,按照常人的眼光來看,人家確實變態了那麼一點點……」女孩兒伸出了兩個指頭,比了一個非常非常小的距離,然後眨了眨眼睛促狹地看著孫朗,「不過,難道你不是變態嗎?從進來開始,總是盯著人家的腿看吧。」

  孫朗傲然道:「你穿成這樣,難道不許別人看嗎?我這哪裡叫變態,我這叫紳士,我又沒有偷瞧,我這是光明正大地看,紳士做的事情,能叫變態嗎?我之所以會看,是因為你的腿非常好看,穿上那樣的襪子,更是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基於對美的追求與對藝術的熱愛,所以我多觀摩了幾眼,又有什麼問題呢?」

  女孩兒眨了眨眼睛,臉上有些紅,笑眯眯道:「如果說這話的是別的什麼登徒子,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雖說別人的眼睛是長在別人自己身上的,我穿成這樣,他們看兩眼其實也無妨,不過趕上哪天我心情不好、而他們的眼神又實在太噁心的時候,我還是會用這杆超級兵器教訓一下他們的……不過你的話,是可以的哦,想看就隨便看吧,嘻嘻……」

  她原地轉了個圈,那身短裙雖然比起孫朗原本的世界不算什麼,但在帝國境內,已經算是驚世駭俗,此刻裙擺飄飄,白色的長襪裙下若隱若現,對於闊別此景足足八年的孫朗來說,實在是一抹不可多得的風景——朋友們啊,這真不是變態,想想看,你如果在國外待了七八年之後,驀然看到路邊停了個煎餅果子攤,是不是會像脫韁野狗般衝上去點上幾個,抱著連啃帶舔?所以孫朗現在還能非常理性地遠觀而不褻玩,實在已經是紳士中的紳士了。

  饒是如此,女孩兒還是感受到了孫朗強大的目光,女性的本能讓她打了個寒噤,一臉警惕地警告道:「喂,雖然說是可以看,但不許碰也不許摸哦,女孩子的身體可是珍貴的寶物,你要是敢隨便觸碰的話,我就用我的超級兵器射你一臉。」

  孫朗對此嗤之以鼻——我如果真的摸上了,然後你還提得動槍,那老子就這麼站著讓你射上一臉又何妨?

  當然,之後一定要把你中出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後把你全身上下塗得滿滿當當。

  算了,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開始問正事吧……決定了,現在與這位姑娘的戰略合作關係可以進一步加深了。

  現在看起來,這位姑娘的思維非常活躍,而且喜歡穿白絲,她的動手能力看起來也非常強,而且喜歡穿白絲,她的廚藝似乎也相當不錯,而且喜歡穿白絲,所以說,這種可以勝任製造兵器、調製菜肴、管理後勤等多種工作的女孩兒,正是即將開張的偵探事務所所需要的重要職員啊!

  而且她還喜歡穿白絲。

  完美,直接將她連人帶酒樓一起騙……我是說拉進我們的團隊吧!合作加盟!說不定連錢都不用付了!

  孫朗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一副創業者的笑容:「姑娘,你聽說過……」

  「啊,剛剛實在是太興奮了,所以忘記問了……」但還沒等他說完,女孩兒就將手中的長槍扔到了一旁,露出了丘比一般的笑容,「朋友,你這麼變態,一定沒有工作吧,我剛剛買下了這座酒樓,想要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混啊?」

  她豎起了大拇指:「我相信,以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一定可以令明州群豪聞風喪膽的!」

  孫朗的腦海中剎那間浮現了他與眼前這姑娘一人揮舞著大屌劍,一人揮舞著丁丁槍,一人咆哮道「噴射吧,勝利與誓約之劍!」,一人大喊說「貫穿吧,岡格尼爾!」,然後各自從槍尖和劍尖噴射出了大量的白色的不能描述的物質,然後將各路大俠女俠們打得屁滾尿流的景象……

  臥槽,有點帶感……

  女孩兒將孫朗那悠然神往的模樣看在眼裡,以為他意動了,笑得更開心了:「對吧!對吧!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帶感?」

  她大手一揮,做揮斥方遒狀:「我們將這座酒店好好經營一下,白天在這裡做生意,晚上出去幹壞事,是不是很刺激?連酒店名我都想好了,什麼釣仙樓啊,太難聽了,我看,直接就叫……新!東!方!」

  孫朗猛然瞪大眼睛:「學挖掘機炒菜就去新東方?」

  女孩兒眨了眨眼睛,莫名道:「什麼?」

  ……呼,駭了老子一跳,還以為也是個穿越者。

  不過……

  「好端端的,叫這個名幹什麼?」孫朗皺眉道,「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有問題的啊……」

  「因為本小姐複姓東方啊!」女孩兒挺起了胸膛,「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本小姐複姓東方,單名一個馨字!」

  遊俠又嚇了一跳:「我靠,你還真姓東方啊……不對……」

  他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你不是應該姓趙嗎?」

  女孩兒先是驚了一下,然後瞳孔驟然緊縮,下意識地擺出了防禦的姿態,變得戒備起來:「你怎麼知道?你是那個傢伙派出來抓我回去的嗎?」

  孫朗聳了聳肩:「就你這起手式,出槍習慣,槍法路數,雖然有意遮掩,但從小到大所練出來的武者本能,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過來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是趙家槍……聽你的語氣,難道是離家出走的?誒等等,我記起來了,原來是你……」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兒,上下打量一番,嘖嘖道:「居然長得這麼大了……而且,還長成了這番模樣,真不像是那傢伙的妹妹……」

  「誰是那傢伙的妹妹啊!」女孩兒像是炸了毛一般跳了起來,大喊道,「再說一遍啊,我不是那人的妹妹!我不姓趙,我跟我媽姓的!我叫東方馨!」

  「好好好,好好好,別生氣了。」不知何時,孫朗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著女孩兒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親近。

  故人的妹妹啊……

  他神色悠然,仿佛回到了數年之前。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少數的他所不討厭的人的話,那個人,一定是其中之一。

  哈,兩年不見,你還好嗎?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19 AM


第九十章 英雄

  「看你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已經猜到我是誰了……」東方馨歎了口氣,「真是的,跑到這裡居然也能被人認出來……」

  她望著孫朗,撅起了嘴,可憐巴巴道:「你不會把我綁起來送回去討好那個人吧?看在同是變態的份上,你不會這麼不講義氣吧……」

  孫朗眨了眨眼睛,笑道:「真是奇了怪了,我為什麼要討好那個傢伙?」

  東方馨上下打量了孫朗幾眼,微微鬆了口氣:「確實,你這樣的變態,也入不了那傢伙的眼啊,敢上門的話,大槍桿子抽你出去……」

  既然是故人之妹,遊俠就不計較這區區語言上的冒犯了,他此時倒是來了興趣:「聽你的說法,你是離家出走的?為什麼?趙將軍逼你嫁人?」

  「呸!」東方馨喊道,「自己都還是孤家寡人呢,還敢管我的事情?我只是看不慣那人啊,以前成天在外面打仗,一年都難得回去一次,現在好了,仗打完了,封了官了,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天天在我面前拿架子,教訓我,管教我,現在倒是把自己當成一家之主了,以前幹什麼去了?」

  孫朗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在鬧彆扭……」

  「才不是鬧彆扭呢!」東方馨一蹦三尺高,「我偏要跟那趙大將軍對著幹!我偏偏要打造一個這樣的槍頭,我偏偏要穿成這樣四處亂跑……」

  「好好好,夠勇敢,有想法。」孫朗豎起了大拇指,笑道,「說得對,咱都是獨立的人,憑什麼聽那老趙的?」

  「老趙?」東方馨眼前一亮,「嗯……那傢伙年紀也不大,說話做事都老氣橫秋,一副把自己當成帶頭大哥的自以為了不起的模樣,老趙這個稱呼,倒是挺般配……」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有點狐疑:「喂,難道你認識老趙?」

  「你學得倒快……」孫朗笑了起來,然後故作姿態道,「我這麼變態的人,怎麼能入得了趙將軍的眼啊?」

  「我想也是。」東方馨笑了起來,「這老趙打完仗回家之後,天天除了對我指手畫腳教訓我之外,還拉著我講打仗時候的事情,說一些當年袍澤戰友的舊事。有些挺有趣,有些挺無聊,不過呢,這些故事和人物,總比英雄誌裡的故事靠譜得多……你叫孫朗是吧,好像沒聽到趙大將軍提起你來啊……」

  孫朗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你喜歡聽誰的故事啊?」

  「當然是七曜劍聖的故事!當年天下最強的七位劍客,執掌七柄帝兵聖劍——太陽日曜之劍,太陰月曜之劍,辰星水曜之劍,太白金曜之劍,熒惑火曜之劍,歲星木曜之劍,鎮星土曜之劍……」東方馨就像是追星的小丫頭一般,扳著指頭如數家珍,「這七柄帝兵,各自有著神秘而可怕的威能,七位聖劍劍主以此迎戰域外天魔,橫掃千軍,戰無不勝,唉,劍乃百兵之君,聽起來就比槍威風帥氣多了……」

  她說到興奮之處,完全沒有注意到孫朗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略微可惜道:「不過雖然我很喜歡七曜劍主的故事,但老趙卻不肯多講,有時追問得急了,還對我發脾氣……唉,我大概可以猜到其中一些原因的,畢竟七曜劍聖們最後的結局,我也很不喜歡呢……」

  女孩兒輕聲道:「大荒山一戰,木曜劍主與火曜劍主雙雙戰死,金曜劍主身受重創難癒,解甲歸田,帝國最頂尖的聖劍劍主傷亡至此,更別說其他參戰的將士了……據說在戰局陷入最危機的時刻,聯軍戰線崩潰在即,援軍救助不及,四百年不出帝都的鎮星土曜之劍終於悍然出鞘,護國劍聖劍氣縱橫三萬里,自帝都一劍西來,以後土聖劍召喚出帝國歷代的百戰英魂,旌旗十萬斬天魔,最終覆滅了敵人最後的反撲……綿延數十載的天元戰爭,終於以人類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孫朗神色複雜,最終輕輕一笑:「這不是很好嗎?」

  「對啊,對於黎明百姓來說,當然很好,對於活著的將士來說,當然也很好,因為戰爭終於結束了……」東方馨淡淡道,「但大荒山一戰,將士傷亡之重,幾乎百不存一,僅名列英雄誌上的名將豪傑,就有不止百人戰死此役,更別說尋常的將士了……參戰的四名七曜劍聖,死了兩個,廢了一個,然而這一切的一切,最終成就的,是護國劍聖的赫赫威名。結束戰爭之後,後土劍主回歸帝都,皇帝出三十里親迎,左相牽馬,右相執蹬,京師六軍駐馬,萬人空巷,天下武者,更是將這位護國劍聖視作帝國的最後守望,似乎有此一人,帝國的江山就會永駐不壞……」

  女孩兒搖了搖頭:「那在域外天魔蓄謀已久、傾盡全力的突襲之中,以弱勢兵力死守不退,最終為後土劍主的到來爭取了時間,那些戰死的將士們,上至七曜劍主,下至區區小卒,這些人的犧牲,比起護國劍聖的赫赫武功,又算得了什麼呢?稍微替那些人……感到不值啊,最終大家最崇拜和仰慕的,是結束這一切的護國劍聖,而不是慨然赴死的他們……」

  她輕聲一歎:「趙大將軍不肯多談這事,肯定也是因為這個吧……」

  說到這裡,她才驀然驚覺,不知不覺之間,竟然講了這麼多的話,女孩兒愣了一下,然後摸著腦袋,大大咧咧道:「啊哈哈哈哈,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大逆不道?畢竟護國劍聖的功勞也是很大的……話說你不會去官府舉報我吧?大家都是變態,你不會如此互相傷害吧……」

  孫朗微微一笑:「別擔心,趙大將軍在朝中,還是很有面子的,你胡說八道幾句,沒有人會因此為難你的。」

  東方馨聞言,哼了一聲:「我才不要靠著那傢伙的面子呢!」

  「那麼……」孫朗思索了一下,突然眨了眨眼睛,面無表情道,「後土劍主是個天字第一號大傻逼,蠢貨,白癡,二百五……」

  「……你作死啊!」東方馨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左右張望,發現沒有人之後,才一臉驚魂甫定道,「這瘋話以後可別亂說,被人聽到,你吃不了兜著走!」

  遊俠看著她笑道:「你看,我也罵了,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共犯了,你該放心了吧?」

  女孩兒愣了片刻,臉突然紅了起來:「你這般對我獻殷勤,有何居心?我跟你講,就算你做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會讓你摸我的腿的!」

  孫朗挖了挖鼻孔:「就算你讓我去摸,我也不會摸的,反倒是我覺得……被我摸了之後,你也許就會上癮啊……」

  東方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遊俠突然微微一笑:「其實,你能夠這麼想,就足夠了哦?」

  女孩兒詫異道:「什麼?」

  「我是說……那些在大荒山戰死的人,我不敢替所有的人拿主意,但我敢肯定的是,裡面至少有一部份人,如果在九泉之下,得知有一個小姑娘比起後土劍主來,更崇敬他們,更思念他們,更感激他們,那些人,一定會,非常,非常的,高興的。」孫朗輕聲道,「唯有這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

  少女的眼神懵懵懂懂。

  年輕的她,終究沒有經歷那個時代,沒有經歷那場戰爭。

  也許再過幾年,再長大一點,她也許就會明白,孫朗此時眼中,蘊含著什麼吧。

  遊俠向她伸出了大拇指:「所以,決定了,事務所開張後的第二個任務……少女,跟我混吧,你離家出走,老趙多半要找上門來,你跟我混,到時候,我來幫你打發那傢伙,怎麼樣?」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23 AM


第九十一章 趙雲龍!

  「所以,決定了,事務所開張後的第二個任務……少女,跟我混吧,你離家出走,老趙多半要找上門來,你跟我混,到時候,我來幫你打發那傢伙,怎麼樣?」

  「蛤?」聽了孫朗的話之後,女孩兒瞪大了眼睛,「是我準備招你入夥啊!怎麼變成你來遊說我了?」

  「是這樣的,我是一名遊俠,最近因為負責背鍋的王八蛋老闆剝削太狠,所以決定將他一腳踢開,自主創業,搶佔他的市場份額,與他進行行業競爭,最後給他來個管理層收購,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孫朗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為此,我需要志同道合的夥伴,你,顯然是最合適的!」

  「嗯哼?」東方馨唇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遊俠?你們是幹什麼的?具體要做什麼工作?」

  「工作範圍啊……」孫朗思考了一下,正色道,「除了遊俠該做的正事之外我們什麼都幹,專愛搞大新聞的那種。」

  東方馨的眼神亮了起來:「也就是專門幹壞事?」

  孫朗正色道:「胡說,胡說,我們是帝國的好公民,是正義的遊俠,怎麼會幹壞事?我們的一切目的和行動全都是正義的,只不過追求正義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其中必然伴有犧牲,所以在我們行動的過程中,不小心打壞了花花草草,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這臭不要臉的模樣真是對我胃口啊……」東方馨連連點頭,「老實說,你們一共做過多少壞事吧。」

  孫朗沉默了片刻,豎起了手指頭:「如今我們在追求正義的過程中,造成的損失如下——其中一名隊員乃是帝國前公務員,後來棄暗投明,來到鄙社上班,為了正義,她先後將屎扔到了很多人的頭上,其中甚至包括了她的爹地……」

  「這個人聽起來迷之耳熟……」東方馨看了孫朗幾眼,「別光說別人,你自己呢?」

  孫朗怔了片刻,突然遠目望天,目光深邃而憂傷,半晌之後,淡淡道:「在下,曾經讓很多女人為我流淚……很嚴重地流淚,上下都在流淚,甚至全身都在流淚。」

  「也就是人渣咯……」東方馨的眼神越來越亮了,「超棒啊,一群腦袋有問題的變態狂聚集在一起,一定能做出很多離經叛道的事情吧……」

  「……」小兔崽子,你等著,三天之內,就讓你徹底告別曾經的自己。

  「不過呢……」東方馨突然露出了寂寞的表情,「還是不行呢,我不能答應你們。」

  「為什麼?」

  東方馨輕聲道:「因為我跑出去這麼久,那個人,遲早會找上門來的……如果到時候看到我跟你混在一起,你們也會有麻煩的。」

  孫朗不假思索道:「我不是說了嗎?你跟我混,我就幫你打發老趙。」

  「打發?」東方馨嗤笑了一聲,「雖然我很不爽那個傢伙,但你……真的知道老趙到底是誰嗎?」

  「我知道啊。」孫朗淡淡道,「不就是趙雲龍嗎?」

  「你知道還敢說這種大話?」東方馨不可置信道,「你知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我不用知道,我只想問問你,逃出來到底是為了鬧彆扭,還是為了不一輩子都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還是為了向那個人證明什麼?」孫朗徑直道,「或者說,想要那個人不再將你當成小孩子、仔細聽聽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是後者的話,一直逃避,知道被抓住,打一頓屁股帶回家,這樣有什麼意義?」

  「我……」東方馨怔住了,她??道,「我、我只是想……」

  「不用想了,讓我們來打一個賭吧!」孫朗直截了當道,「你先來我這邊,然後暫時跟著我混,時間就到老趙來找你為止,然後我,出面替你解決這事!我不僅能讓趙大將軍向你低頭認錯,乖乖聽聽你的意見,還能讓那貨老老實實的一點脾氣都沒有,說不定還會哇哇大哭,你信不信?」

  「這怎麼可能?」東方馨喊道,「胡說八道,那人的脾氣強得像頭鐵驢,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才不信呢!」

  「所以說敢不敢打賭?」孫朗喊道,「輸了的話,我什麼都答應你!贏了的話,你待如何?」

  東方馨被這激將法一激,揚著頭道:「我也一樣!你如果能讓那人低頭,我什麼事情都答應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孫朗立刻道,「要不要寫上一紙賭約?」

  「用不著。」東方馨滿不在乎道,「你要是輸了,肯定會被老趙打得半死,你要是贏了,我哪有膽子去糊弄能將趙大將軍幹翻的人?既然你這麼不怕死,那這就來吧?不過,讓我當你的跟班小弟,可以,不過小弟挨了委屈,你也要為我出頭!我剛剛被一個胸部很大的兇暴女人欺負了……」

  「那是當然!」孫朗直截了當道,「不要慌!古語有雲,現世報,還得快!回頭我分分鐘就跟你一起欺負回去!」

  「這可是你說的!」東方馨歡呼一聲,「那我們收拾收拾東西,這就……」

  「不急,不急……」孫朗嚴肅道,「在這之前,你必須得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小姑娘好像被徹底忽悠瘸了,雙目精光閃閃,「納個投名狀?」

  孫朗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臉上的防毒面具,然後又指了指東方馨身上那沾染著很多奇怪液體的衣服:「當然是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了!」

  「哦……」東方馨這才注意到了自身的異樣,不過小姑娘顯然是骨骼驚奇,居然沒被這股味道熏暈,反而像是想到了什麼,沉思道,「咦,如果我把全身都塗滿了這種物質,是不是會臭得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就算是戰鬥的時候,也會時時刻刻給敵人造成傷害和震懾……」

  「他媽的都學會劇毒光環了你啊!」孫朗瞪眼道,「小姑娘家,自重點!快去洗澡!否則我要替你洗了!」

  東方馨啐了一口,慌慌張張地往後院跑,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又屁顛屁顛跑回來拿起了那杆丁丁槍,在孫朗面前虛晃了一下,恐嚇道:「不許過來偷看哦!否則的話,我就把這杆槍從你嘴裡捅進去,從下面刺出來!」

  孫朗不耐煩道:「小丫頭片子,哪來這麼多下流的想法,還不快滾進去!」

  東方馨哦了一聲,拖著那杆槍跑向了後院,孫朗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很像你啊,老趙……

  能讓我主動去招惹這事的,也只有你了……看來這兩年沒有我在一邊指點你,你與家人相處得很糟糕啊。

  沒事,這次就跟你來個人生商談吧……

  他神色悠然,想起了昔日的點點滴滴,那時的趙大將軍不過只是個沉默寡言的笨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在……在下石家莊趙雲龍!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李剛。」

  「咦?你叫這個名字?好像不對吧?」

  「是在吐槽你啊笨蛋!什麼石家莊趙雲龍啊你這個土包子!」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25 AM


第九十二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這已經是張銀落第三次跑到門前張望了。

  趙飛凰斜了一眼失望而歸的張大小姐:「擔心的話,就追出去看看啊。」

  「誰擔心他了!」張銀落大聲道,「我只是不耐煩了而已!不耐煩!他為什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誰知道呢……」趙飛凰掩住了嘴巴,呵呵一笑,「說不定是與對方言談甚歡,成為了好朋友,然後發現對方比某個人更加適合成為事務所的職員和夥伴,所以正式地發出了入職邀請,然後將某個除了胸部之外一無是處的女人像是扔掉穿舊了的鞋一樣拋棄掉了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張銀落瞪了趙飛凰一眼,神經略微粗大的前公務員終於意識到了這位趙大小姐的明顯的敵意,在某種莫名的對抗心理的作用下,她的敵對意識也慢慢地燃燒起來,之前對趙小姐的崇拜早就被扔到了九霄雲外了:「趙小姐,我跟孫朗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沒有必要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

  「你說謊!」趙小姐指著張銀落的胸部嚷道,「你如果對我家孫郎沒有覬覦之心,胸部生得這麼大幹什麼!你這奶牛精!」

  「……你才是妖怪呢!我看你就是傳說中的蠻不講理精!」張銀落怒極反笑,「究竟要我做什麼,你才肯相信啊!」

  趙飛凰雙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居然跟孫朗相似幾分,顯然是故意模仿的:「有啊,你說你對孫郎沒有覬覦之心,就證明給我看啊!」

  張銀落皺起了眉頭:「怎麼證明?趙小姐,我之前對你頗為敬重,雖然發生了那種事情,我也沒有記恨趙小姐。我知道你似乎對孫朗有了好感,也不會對你的情感生活指手畫腳,如果你能與他喜結連理,那我也願意祝福。我之所以辭去六扇門公職,追隨他左右,是為了學習一些東西,是為了想明白一些道理,除此之外,並不涉及男女私情。我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與趙小姐你變得衝突敵對……」

  她面色誠懇,語氣真摯:「銀落之心,天日可表,趙小姐,我實在不想與你因為這種事情劍拔弩張,彼此對立……」

  趙飛凰愣了一下,似乎她也沒有料到,張銀落會走這種講感情談道理的懷柔路線,一時之間,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你……」

  張銀落一看有戲,連忙趁熱打鐵,上前一步,誠懇道:「我願意證明我所言非虛,這樣吧,趙小姐,等孫朗回來之後,我當著他的面,將這事說清……」

  「不行的……」趙飛凰突然低下了頭,輕聲道,「男人最愛面子了,你這麼說話,會落了他的面子,還會讓大家臉上都尷尬,今後怎麼相處呢?而且,他肯定會認為,是我逼迫了你,肯定會責怪於我的……」

  你丫剛剛就是在逼迫我啊……張銀落心中如此吐槽,但看到趙飛凰那柔柔弱弱的樣子,心中不忍,輕聲道:「那該怎麼辦呢?那我該怎麼讓您安心呢?」

  「方法的話,有一個哦……」趙飛凰抬起頭來,一臉期盼和嬌憨,眨了眨眼睛,「銀落妹子你將你這對礙事的胸部給切下來,就好啦!」

  「這樣就可以嗎?那我就……誒誒誒誒?」張銀落猛然反應過來,望著趙飛凰那賊兮兮地左顧右盼吹口哨的模樣,不禁勃然大怒,「你耍我?」

  趙飛凰嗯嗯地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真好玩呢!」

  張銀落頓時覺得怒氣盈胸,怒吼道:「所以你沒有一絲一毫跟我和解的想法嘍?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互相傷害到底嘍?」

  「是啊是啊,從一開始就在逗你玩了,至於你說為什麼?」趙飛凰眨了眨眼睛,賊笑道,「當然是因為孫郎喜歡逗你玩啦!我又不是傻瓜,你胸部這麼大,還是先來的,又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可以被他隨便摸而沒事,你優勢這麼大,我怎麼會不自量力地現在跟你同台競技?當然是緊跟孫郎腳步,讓他對我的好感不斷上升啦!他喜歡殺人我就幫他放風,他喜歡放火我就幫他拾柴,他喜歡戲弄你我也跟著戲弄你,啊哈哈哈哈不過你還是真可愛啊,那認真的模樣……」

  張銀落聽了之後怒發如狂,她這幾日確實見到了之前聞所未聞的人物,就像是厚顏無恥之徒,便一次見到了兩個,她望著趙飛凰那一副「來啊來互相傷害啊」的有恃無恐的表情,一時之間,熱血上腦,指著趙飛凰喊道:「你……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

  趙飛凰呲溜一聲躲在了徐青鸞背後,探出頭來,揮了揮拳頭:「怎麼,想動手?想打人?有本事你來打我啊!我就算不會武功,也絕對不會怕你!」

  張銀落大喊道:「我就算不打你,也照樣能治得了你!你不是喜歡孫朗嗎?你不是想要嫁給他嗎?你再惹我,你再惹我……」

  「咋了咋了?」趙飛凰唯恐天下不亂地喊道,「你有本事,來跟我搶男人啊!」

  「誰要跟你搶那種傢伙啊!」張銀落咆哮道,「你再惹我,我……我……小心我天天給他在外面招惹麻煩!專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招惹!讓他出馬幫那些女人解決問題!然後迷住她們!最後把那些女人全都往家裡帶!我源源不斷給你創造競爭對手,讓你哭都哭不出來啊!」

  趙飛凰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指著張銀落:「你這女人居然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法子!信不信過一段時間後哭不出來的是你啊!」

  「都說了我是絕對不會喜歡那種男人的!」張銀落大聲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這麼幹了!」

  趙飛凰也怒了:「說的你好像沒這麼幹似的!剛剛還攛掇他就招惹女孩子的!說這話你要不要臉啊!」

  「蛤?」張銀落嗤笑了一聲,「那個瘋婆娘?我跟你說,絕對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種瘋女人,脾氣暴躁,是非不分,不問情由,還是個變態,更是被我給那個了,這種情況下,她還能看得上領回家,我就……」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孫朗的聲音:「我回來啦!」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29 AM


第九十三章 不要慌!不要慌!

  聽到孫朗的喊聲之後,趙飛凰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

  她突然捂住了嘴,低笑道:「你就?你就怎麼樣?說不定孫郎已經帶著小狐狸精回來了呢!你能怎麼樣啊你?」

  張銀落翻了個白眼:「外面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小狐狸精個鬼啊……」

  趙小姐哦呵呵呵呵呵地低笑起來:「要不要打一個賭?如果孫郎一個人回來的話,就算我輸,我就大聲喊一句『張銀落姐姐我錯了』,如果孫郎將那個女孩子帶回來了,就算你輸……嗯,我也不為難你,你就對他說一聲『官人您回來啦』,怎麼樣?」

  張銀落愣了一聲,然後又側耳傾聽了一番,沒錯,孫朗正沿著牆向大門走來,一邊大喊道:「人呢?人呢?怎麼還不出迎?」

  完完全全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這事怎麼輸?怎麼輸?

  趙飛凰此時又添了幾根柴火:「唉,膽小鬼,不敢嗎?」

  張銀落想起了趙小姐之前幾次的挑釁行為,咬了咬牙,哼道:「怎麼不敢?我答應了!你就等著叫姐姐吧!」

  就在這時,孫朗推開了大門,走了進來。

  只有他一個人。

  張銀落哼了一聲,得意地望了趙飛凰一眼:「看到了沒?沒練過武功的人啊,耳朵就像是八九十歲的老婆婆一樣,連走過來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聽不出來。」

  趙飛凰笑而不語。

  孫朗先是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笑了笑:「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夥伴。」

  他將身子探向門外,招了招手:「別站在那兒了,快過來吧。」

  張銀落勝利在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不……不要慌!不一定是那個瘋女人!不不不,絕對不是的!那個瘋女人這麼粗暴,這麼不講道理,當時見了我們就要動手,怎麼會被孫朗降服?況且她還被鯡魚罐頭濺到了,整個酒樓也被熏得要命,此時肯定處於發狂狀態,孫朗敢上去撩撥他,分分鐘被打啊……他們之間鬥個天翻地覆倒是很正常,孫朗動手將她摸……摸成那樣也很正常,但絕對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敵為友的!絕對不可能的!

  但外面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片刻之後,一顆小腦袋從孫朗的背後慢慢探出來,然後嬌小的人影閃了出來,好奇地打量著裡面:「這就是你家?好像很普通呢……」

  趙飛凰眼中光芒一閃,上下打量了一下東方馨,然後目光著重落在了她那短短的裙擺和裙下那纖細優美的雙腿……雖然略顯大膽,但包裹著白色絲織物的雙腿確實有著特別而新奇的美感,尤其是孫郎的眼光總是若無其事地往那裡打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趙小姐若有所思,盈盈一笑。

  而張銀落……

  張銀落:「噗——」

  東方馨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張銀落,片刻的茫然之後,就立刻想起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是你!」

  孫朗故作訝然:「啊?你們居然認識!?」

  可沒有人理會他,張銀落和東方馨兩人對視片刻,張大小姐驟然從腰間拔出長劍,大聲道:「你送上門了!正好!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分個生死!」

  趙飛凰從徐青鸞身後探出頭,將手虛握成喇叭狀,說著大家都能聽到的悄悄話:「銀落妹妹,死之前記得先把賭約履行了哦……」

  張銀落充耳不聞,舉劍指著東方馨:「瘋女人,你來啊!」

  東方馨也是怒氣心中起:「好啊,你這個大胸部做出了那種事情,居然還倒打一耙!我已經換上了特製的槍頭,再也不怕你扔屎了!」

  「……你才扔屎呢!」張銀落大聲喊道,「那是鯡魚罐頭啊鯡魚罐頭!」

  「放屁!放屁!」東方馨跳腳道,「你以為我是鄉下人嗎?你以為我沒見過世面嗎!西夷的食品罐頭我也是吃過的!你家的魚罐頭會爆炸嗎?你家的魚罐頭外面還包著炮仗嗎?你這惡毒的女人對我做了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我用同樣的方式回敬你了!」

  趙飛凰在一旁嘖嘖道:「好惡毒的女人喲,不僅說話不算數,還居然用那種過份的方式對待一個小女孩兒……」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張銀落呵呵冷笑,將手伸到了腰間的挎包:「你……」

  然後,她表情一變。

  已知當日靜安侯府,孫朗塞給了張銀落兩枚鯡魚罐頭,後來張銀落將這兩罐鯡魚罐頭改製,一枚送給了六扇門總捕頭梁不凡品鑒,另一枚在釣仙樓門前扔給了東方馨,那請問,張銀落此時還剩下多少鯡魚罐頭?

  零。

  這特麼就尷尬了。

  更尷尬的是,趙飛凰小姐心思聰慧,見微知著,而且喜歡落井下石:「喲喲喲,銀落妹妹,莫非沒了彈藥?」

  東方馨愣了一下,然後仔細看了看張銀落的表情,不禁仰天長笑:「啊哈哈哈哈哈,你這惡毒的女人也有今天!」

  她伸手將放在外面門前的長槍拿了進來,那長槍的槍頭實在驚世駭俗,所以用布包的嚴嚴實實,她此刻一拉索扣,將那柄丁丁槍取了出來,指著張銀落:「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擋住我的大槍!要不要用你那不要臉的胸部夾住啊!」

  這杆奇門兵器甫一亮相,即使張銀落與徐管家已經領教過一次,但依然倒抽一口涼氣,本能般地做出了防禦的動作,徐管家更是將趙飛凰護在了身後,擋住了趙小姐的臉:「大小姐!不要看!好孩子不要看這個!」

  趙飛凰努力地拉開徐管家的手,嘖嘖道:「真是大膽啊……這個東西……」

  東方馨拉開架勢,抖個槍花,擺出了一個起手式,這動作雖然乾淨俐落、帥氣無比,槍身一顫一崩一凝,更是已得槍道三分火候,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在張銀落那邊,只看到了一根鐵質的不能描述的粗大物體正在張牙舞爪地來回搖擺,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然後她略微有些發慌,跟使用這種武器的對手激鬥,顯然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與勇氣,而且……非常丟人。

  無論輸贏都非常丟人。

  而且還要在孫朗和趙飛凰的圍觀下丟這個人。

  這一對狗男女湊在一起的嘲諷能力,顯然是倍增的……

  而且鯡魚罐頭還用完了。

  張銀落嘴唇顫動了兩下,突然向著站在一旁擔任背景板的孫朗吼道:「你就看著她欺負我嗎?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孫朗這才擺出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跳到兩人中間,雙手捧心,誇張地叫道:「不要!不要為了人家而打鬥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35 AM


第九十四章 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所以,大體情況就是這樣了。」

  孫朗坐在主位上,虎軀一震,身為一家之主的王霸之氣四溢開來:「讓我們來歡迎東方馨同志加入我們的大家庭,大家鼓掌歡迎。」

  趙飛凰啪嗒啪嗒地開始鼓掌,徐青鸞唯大小姐唯首是瞻,也跟著開始鼓掌。

  但張銀落卻不為所動,事實上,她與東方馨一直處於劍拔弩張的敵對狀態,從頭到尾,彼此都在互相怒視,直到這時,張大小姐終於又忍不住了,拍著桌子跳起來:「等一下!停一停!為什麼要讓她加入啊!你怎麼胡亂往家裡領人啊!」

  不等孫朗回答,趙小姐就開始陰陽怪氣地拆臺:「誒喲,也不知道誰說,要四處招惹女孩子讓孫郎把她們全都領回家呢……」

  孫朗聞言,又驚又喜:「什麼?銀落你居然如此深明大義?難道你是那種只要我心中有你就算娶多少女人都無所謂的智……我是說好女人嗎?」

  與此同時,東方馨學著孫朗的模樣挖了挖鼻孔,一副小流氓的模樣:「你對我的加入有什麼不滿嗎?」

  張銀落三面受敵,就算三張嘴都會說話,多半也分說不過來,不知何時,這間屋子裡的人居然不約而同地組成了聯盟戰線,一起針對著她,她又急又氣,指著東方馨放在一邊的長槍嚷嚷道:「她她她她帶著那種不要臉的東西出門,你就不怕丟人嗎?」

  孫朗作色道:「非也,非也,你不要帶著偏見來看這種東西,你知道嗎,這玩意兒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的器官崇拜,這是仿造男人某種器官所打造的器物,象徵著原始的繁衍與傳承本能,沒有它,人類早就滅絕了,你也生不出來啊,再者,帝國以後土立世,崇拜大地,後土象徵著什麼?衍化萬物,厚德以載,這後土帝國,也可以稱作為『啪啪啪與【【嗶——】——】與【【嗶——】——】與黏黏糊糊之國』,在這種政治大環境之下,你居然敢將這玩意兒成為不要臉的東西,你這是誹謗國朝你知道嗎!」

  「誹謗國朝的是你才對吧!」

  「那我們不談國事,專聊民生。」孫朗順手將那杆槍拿到手中,將槍頭卸了下來,「這種東西,軍用級別的叫做槍頭,民用級別的就叫做角先生,我記得你好像認識這種東西。不要小看這種東西啊,不知有多少寂寞的少女用它嘗到了最初的滋味,不知有多少寂寞獨守空房的女人從這裡得到了慰藉,不知有多少夫妻用這個得到了圓滿,不知道有多少該千刀的人生贏家用這玩意兒做輔助,調和了各房姨太太的需求問題……」

  他語重心長道:「想想看,除了本大爺這種天賦異稟、趕超黃帝、日禦三萬都不在話下的超人間決戰兵器之外,其他的男人,就算那話是鐵打的,又能耕耘幾何啊。男人嘛,能力終究是有限的,常言道,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一個優秀的男同胞想要在保證身體健康的同時滿足自己的愛人,使用一些特殊的道具和器械,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所以這種東西很有存在的價值——曾經有一位叫做荀子的大思想家,就提出過自己對於此事的見解……」

  「他說……」孫朗向張銀落豎起了大拇指,傲然一笑,「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事實證明,論起臉皮厚度和下限程度,在場的四位少女就算加在一起,也不是孫朗的對手,經他這麼瘋言瘋語一說,少女們紛紛臉上羞紅,張銀落跺了跺腳:「好啦!反正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到時候如果外出執行任務,面對敵人時,你舉起火麒麟,我拔出驚鴻劍,然後這傢伙突然擎出這麼一杆……這麼一杆不要臉的兵器,你不怕被敵人嘲笑就這麼著吧!你不怕丟人就這麼著吧!」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爽朗地笑道:「你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真的。」

  東方馨像是想到了什麼,也一臉笑容,站在孫朗身邊連連點頭:「嗯嗯嗯,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張銀落瞪著孫朗和東方馨,本能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那這樣的話,就沒有問題了吧。」孫朗點了點頭,「所以,從現在開始,東方馨同志就是我們的一員了,大家要好好相處哦,還有什麼問題嗎?」

  趙飛凰舉起了手,喊道:「我有問題!我有問題!」

  她指著張銀落叫道:「我剛剛與銀落妹妹打了個賭約……」

  「啊啊啊啊啊啊!歡迎你啊東方馨同志!」張銀落突然大叫起來,她衝到了長槍少女的面前,握住了女孩兒的手,誠懇道,「雖然你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對我下手,但我也對你做了很過份的事情,理應向你道歉。現在你加入了我們,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請你去吃飯怎麼樣啊!?」

  「好啊好啊,我也想向銀落姐姐道歉呢!」東方馨甜甜一笑,然後將頭偏了過去,對著趙飛凰奶聲奶氣道,「飛凰姐姐,你剛剛說的賭約是什麼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件事情!」張銀落又衝到了孫朗的面前,拉住了遊俠的右手,「別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啊!今天這事最根本的緣由,就是我們在物色新的事務所駐地吧!果然是辦正事要緊吧?所以說接下來怎麼辦呢?」

  孫朗笑眯眯道:「東方馨同志深明大義,願意將祖傳的菊中樓……好吧,買到的釣仙樓貢獻出來,作為我們的辦事處,接下來就是將那個酒樓打掃乾淨、重新規劃設計和進行裝修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出發,去實地考察一下吧……」

  張銀落面露喜色,連連點頭。

  然後孫朗就扭過頭去,對著趙飛凰說道:「所以說,賭約的內容是什麼呀?」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的,你們總是在糾結這種細節,幹這些無聊的事情!」張銀落跺了跺腳,她將目光轉向了最後的希望,「徐管家!徐姐姐!讓這幾個無聊的傢伙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吧,我們去看看釣仙樓怎麼樣?」

  徐管家面露難色,然而趙小姐笑眯眯地回頭一看,徐青鸞的立場瞬間就明晰了:「這個……張小姐,我們還是說說賭約的事情吧。」

  「你們……你們……」張銀落環顧四周,突然捂著臉假哭著衝了出去,「你們都欺負我!我不跟你們玩了!我不跟你們玩了!」

  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張銀落奪門而出,留下了一句「我去釣仙樓了」就逃之天天。

  孫朗眨了眨眼睛:「……很難想像她也有這麼臭不要臉的時候。」

  趙飛凰笑眯眯道:「要聽聽賭約嗎?」

  孫朗搖了搖頭:「她現在顯然要賴,所以聽了也沒用,所以呢……」

  遊俠向趙小姐豎起了大拇指:「想個辦法,挖個坑,讓她跌一跤狠的。」

  趙飛凰一臉了然地點了點頭,兩人對視著,發出了一連串意義不明的腹黑笑容。

  「走吧,一起去釣仙樓看看。」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38 AM


第九十五章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妖怪!怎麼會有!

  釣仙樓附近,孫朗一行人站在那邊,讓人覺得困擾的氣味被風兒遙遙吹來,大家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對著某人指指點點。

  「好臭啊。」

  「是啊,確實很臭呢……」

  「到底是誰把這裡弄得這麼臭啊……」

  「對啊,好噁心啊這種人……」

  「……我說啊!你們夠了!」張銀落回頭咆哮道,「現在釣仙樓被弄成這樣,如何清理乾淨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事情吧!」

  她氣呼呼地走到孫朗跟前,伸手在遊俠的身上摸索了幾下,找出了一個防毒面具,又摸出了兩枚鯡魚罐頭,若無其事地放進了腰間的挎包中後,哼了一聲後戴上面具,向著釣仙樓中走去。

  孫朗望著她的背景,嘖嘖道:「這不要臉的模樣真有我當年的風采。」

  因為考慮到釣仙樓如今的環境,所以他在走之前特意帶了幾個防毒面具,此時分發給眾人之後,大家也跟著進入了樓中,趙飛凰和徐青鸞都是專業人士,見多識廣,一進樓就四處打量,趙小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點頭道:「地段確實不錯,交通便捷而不算吵鬧,地方也寬敞,樓中的設計和格局也很好,只是設施略顯陳舊,換掉就好了。

  東方馨扛著長槍,得意道:「那是,我的眼光可是好得很!當時第一眼就挑中這個地方了!」

  張銀落回頭吐槽道:「是啊,是啊,然後就被一群地痞流氓找上門了。」

  東方馨點頭道:「是啊,遇到了一個到處扔屎的女流氓,把我的酒樓弄成了這樣,真是太慘了……」

  兩人再一次劍拔弩張起來,互相怒視,徐管家在不涉及趙小姐的時候,本質上還是個友好和善的好人,此刻出來打圓場道:「東方小姐,我們早些時候來訪,發現您正在教訓一群看起來像是潑皮閒漢的人,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您被什麼人給盯上了嗎?」

  提及此事,東方馨的臉上浮現了些許的鬱悶之色:「別提了,這家酒店很邪門啊……當時我找到老闆,想要買下這座樓,想不到對方居然答應得非常爽快,連夜就搬走了,付錢交接完畢之後,就跑了個無影無蹤,而第二天,就有人上門來,說要買這酒樓,被我打發掉之後,每天就有亂七八糟的人上門,要嘛就直接威脅,要嘛就威逼勸誘,反正就是要我把酒樓讓出來,他們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要嘛說這裡風水不好,要嘛說什麼大官人看上了這裡的產業,最最最可笑的是……」

  她搖了搖頭:「有個傢伙,居然說這裡有妖怪……」

  趙飛凰和徐青鸞都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嗤笑,徐青鸞搖頭道:「虧他們想得出來這種藉口……不過看起來,裡面有一些故事啊。」

  趙小姐也點頭附和道:「看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有人想要收購這家釣仙樓,酒樓原來的老闆是不肯的,結果對方使用了各種各樣的損招和手段,想要逼老闆就範,老闆不勝其煩,再加上生意確實大不如前,心生倦意之下,就想放棄,但也不甘心直接便宜了對方,所以就賣給了東方妹妹……」

  「飛凰姐姐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東方馨衝著趙小姐甜甜一笑,「那老闆確實是以略低的價格賣給我的,不過卻沒有說明情況,也是個不太老實的傢伙……」

  這使用奇門兵器的小姑娘似乎對趙小姐的印象很好,首先趙小姐高貴典雅,看起來溫婉如水,說起話來溫柔悅耳,待人接物都讓她如沐春風,這樣溫柔的姐姐顯然非常合東方馨的胃口……其次,她發現這位姐姐的性格也非常非常好,因為,她居然會站在初次見面的她這一邊,幫著她對抗那胸部大到蠻不講理的兇暴女人——真是好人啊!

  徐青鸞介面道:「不管其中有什麼原因和理由,這座酒樓被盯上,是不爭的事實,不過靖安侯府在明州還算有些薄面,等到查明幕後黑手是誰,遞個名帖就是了,相信沒有人會為了一間酒樓與侯府鬧得不愉快……哼,總不會真有妖怪吧。」

  就在這時,前面那個胸部大到蠻不講理的兇暴女人臉色微變,她回過頭來:「喂,你們居然一本正經地討論起來了?萬一真有妖怪怎麼辦?」

  話音剛落,三位少女同時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略有局促的張銀落。

  東方馨不可思議道:「你今年多大了?還信那些嚇孩子用的故事?」

  徐青鸞哼了一聲:「我輩武者,煉神化氣,以武入道,神魂灼灼,幽鬼難近,就算有什麼髒東西,一拳轟殺了事,我們連域外天魔都不怕,怕什麼妖怪?」

  張銀落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難看了:「喂,你們不要這麼頑固愚昧,只肯相信自己見過的東西……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可能存在一些很髒的東西的……」

  趙飛凰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點了點頭:「嗯……也許,這個世界上,真存在著妖怪呢。」

  「是吧!是吧!」雖然附和她的人是趙飛凰,雖然不久之前她們倆發生過一段不愉快的衝突,但張銀落小姐寬宏大量,已經將此事忘在了腦後,此時就像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般,點頭讚同道,「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這個世界上也許真有什麼妖怪的……」

  「對啊對啊……」趙飛凰斜睨著張銀落的胸部,然後對東方馨和徐青鸞說道,「我覺得這個女人就是一隻奶牛修煉成精,你們說對不對啊?」

  話音剛落,東方馨已經非常給面子地哈哈大笑起來。

  張銀落氣得滿臉通紅:「你這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轉頭看了看從一開始就在看戲的孫朗,氣不打一處來:「你也在看我的笑話!很好笑是不是?」

  孫朗攤手道:「沒有啊,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妖怪的。我曾經見過一隻蝙蝠精,是從西夷過來的,叫做什麼蕾米什麼的,擅長天機術數,算命算得可準了……」

  這種很有孫朗特色的言辭被張銀落當成了胡說八道,她跺腳道:「你就胡說八道吧!萬一真有妖怪,你們連哭都哭不出來啊!」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41 AM


第九十六章 張女俠怎麼會怕妖怪!怎麼會怕!

  孫朗看著如此激動的張銀落,冷不丁問道:「你……該不是怕妖怪吧。」

  「蛤?」張銀落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大喊道,「胡說什麼啊你!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害怕那種東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孫朗點頭肅然道,「張銀落女俠勇敢機智、熱血剛直,魑魅魍魎不得近身,妖魔鬼怪紛紛退散,怎麼會怕鬼呢?」

  張銀落臉上浮現了喜色,連連點頭。

  然後遊俠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誠懇道:「實不相瞞,在下很怕妖怪,非常害怕妖怪,尤其是女妖怪。一身白衣的千年蛇妖,胸部超大的貓妖,以及雖然長得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但實際上的年紀卻不可描述的妖怪,這些我全都怕得要命……」

  張銀落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嘲笑道:「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這麼一個大男人,居、居然害怕那種東西……」

  孫朗搖頭道:「此言差矣,就算再丟人,也沒有某個怕鬼的死靈法師丟人啊,我的職業是遊俠,又不是道士,我的職責是守護世界和平、保證社區安定、為人民群眾排憂解難,又不是驅逐妖怪,所以我怕妖怪,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對啊對啊!啊……不對,我是說,你講的很有道理。」張銀落拍著孫朗的肩膀,點頭道,「不過呢,怕妖怪還是一件有點丟人的事情,對吧,啊哈哈哈哈……」

  「是的,所以,銀落你不怕妖怪,真是太好了。」孫朗拍著女孩兒的肩膀,「那麼中央研究決定了一下,準備給大家分配任務。現在這座釣仙樓面臨著別人的覬覦,為了長治久安的和平發展,我們決定消除後患,所以要根據對手的情況,來制定接下來的方案。」

  「首先,是趙小姐與徐管家一組……你們負責用靜安侯府的力量追查一下這事的底細,如果對方是白道上混的大爺,就用靜安侯府的手段讓他們知難而退。」

  趙飛凰笑著點了點頭——雖然孫朗沒有直呼她的名字,令她感到有些失落,但好歹是被當成了自己人來分配任務了,不是嗎?

  「然後,是我與東方馨一組,如果對方是黑道上混的兄弟,就讓我們用溫和的手段與他們講講道理。」

  東方馨像是想起了什麼,露出了癡漢一般嘿嘿嘿的笑容,與孫朗臉上溫和的表情相映成趣,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突然生出了很不妙的感覺,大聲道:「喂……我的任務呢?我的任務呢?你打算幹什麼?」

  孫朗轉過頭來,露出了無比和善的笑容:「我認為,雖然機率非常非常小,但本著遊俠做事的嚴謹態度,還是要將它列為一種可能性……東方馨不是說過了嗎?上門來試圖勸她轉讓酒樓的人們裡,其中有一個人說這酒樓裡有妖怪,雖然這種說法非常荒謬,但說不定是真的呢!」

  他又拍了拍張銀落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所以說,銀落你不怕妖怪,真是太好了……探索這座酒樓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們走之後,你就將這裡前前後後都探索一圈,然後晚上呢,在這裡過一夜,閒得沒事呢,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說在午夜十二點走一遍樓梯,拿個蠟燭照照鏡子,畫個英靈召喚法陣,擺個血祭壇什麼的,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證明這裡沒有妖怪,怎麼樣,是個非常輕鬆的工作吧?」

  「喂……喂喂!」張銀落大聲抗議道,「輕鬆個鬼啦!你讓我一個人來做這件事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孫朗攤手道,「我可是很怕妖怪呢,怕得要命,是不敢做這種事情的……要不然你問問其他人?」

  張銀落的視線轉到了東方馨的身上,小姑娘立刻擺出了一副驚悚膽怯的模樣,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不要啊,人家才不要呢!我怕妖怪,怕得要死啦!」

  趙飛凰的表現更加過份,看到張銀落的眼神看過來,趙小姐立刻躲到了徐青鸞的懷中,嚶嚶道:「我也好害怕呢,這座生意莫名就變得很不好的酒樓,晚上經常會出現怪異而淒厲的聲音,獨身一人拿著蠟燭走在漆黑陰冷的走廊中,經常會感到背後有東西跟隨,燭光會在前方映著形狀奇怪的倒影,頭頂會滴下一滴滴的液體,抬起頭來一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呢!我好害怕啊!抬起頭來就被一張猙獰恐怖的血盆大口咬掉了腦袋什麼的……」

  「啊啊啊啊啊啊你給我住口!」張銀落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了,她強自壓下了慌亂的眼神,最後又將目光看向孫朗,強自鎮定道,「哈、哈哈!雖然我不害怕妖怪,但讓身為女孩子的我晚上一個人住在這座酒樓去追查什麼妖怪,是不是有點過份了啊!不……不如我白天陪你一起去追查這事,晚上你留下來陪我一起啊!」

  孫朗捧住了心口,一臉嬌弱道:「但人家……人家真的很害怕呢!晚上能陪我一起睡嗎?」

  張銀落愣了一下,惡狠狠道:「你想得美!」

  趙飛凰在一邊捂住了臉頰,歎息道:「自以為夥伴住在隔壁,就無比安全的某個大胸部女人,半夜時,突然被一聲聲低沉的歎息吵醒,她心中慌亂又害怕,叫了一聲隔壁的同伴,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周圍很安靜,很安靜,但突然,在月光的照耀下,窗邊,突然映出了一個圓影,漂浮在空中,看起來,就像是……就像是……」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以為說出這種話來,我就會害怕嗎!我就會害怕嗎!」張銀落衝著趙飛凰一頓大喊,發現了孫朗和趙小姐都靠不住之後,她將目光轉向了東方馨,神色變得柔和起來,「東方小妹妹,這是你買的酒樓吧,所以,晚上你……」

  東方馨呲溜一聲躲在了孫朗的背後,探出頭來,怯生生道:「人……人家害怕……」

  張銀落勉強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沒事,姐姐保護你……」

  東方馨面色驚恐,輕聲道:「半夜,東方馨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睜開眼睛,白天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大胸部兇暴女,此時已經撕去了全部的偽裝,她桀桀地笑著,說道,很好,很好,將這個小丫頭片子生吞活剝,我的胸部就會變得更大啦!」

  張銀落環顧左右,幾欲抓狂:「你們……你們……你們!」

  但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吼道:「就是這裡嗎?來啊,給我去叫門!我倒要看看,誰他媽的連我的人都敢打!」

  張銀落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道精光,鏗鏘一聲,她拔出劍來,眉宇之間,殺氣森然,朗聲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當街行兇,還有沒有王法了!果然是你們這群潑皮無賴在覬覦良民財產,還敢編造妖怪謠言,假託妖魔之說,實在該打!今天,就讓你們把所有的罪證都交代清楚!」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45 AM


第九十七章 一位民營企業家的誕生

  慘像,已經讓人目不忍視。

  慘叫,尤其讓人耳不忍聞。

  急於掩飾什麼的張銀落在外面傳來了嘈雜的找事聲與叫門聲之後,興奮地大吼了一聲,提著劍就衝了出去,左手劍鞘右手驚鴻,衝入敵群逢人便抽,外面那群潑皮閒漢猝不及防之下,東倒西歪被人打翻了一片,在?喊與慘叫之中,混雜著張銀落略微抓狂的聲音:「妖怪?讓你們編故事嚇人!讓你們胡說八道嚇人!」

  孫朗等人走出大門之後,正看到張女俠如入無人之境,在這二三十個潑皮閒漢中開著無雙,其動作之狠辣果決,其表情之兇狠殘暴,真是令人駭然……遊俠摸著下巴,緩緩道:「幸虧她今天早晨辭職了……否則一個暴力執法的罪名算是坐定了。」

  東方馨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懼色,點頭道:「真是太兇暴了……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她之前手下留情了?」

  「她可是能把屎往親爹頭上潑的女人啊,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幹的?」孫朗嘖嘖地感歎了兩句,突然神色一動,「誒,那幾個哥們看起來手上有點功夫,為什麼不敢反抗?咦咦,他們好像有點眼熟啊……」

  此時,某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住手!住手!張女俠!別打了!孫大俠!是我!是我張建元啊!」

  孫朗轉過頭,看向幾位少女,一臉懵逼:「張建元……張建元是誰來著?」

  徐管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臉古怪道:「是繡春堂的大香頭啊……當時你追查秦雨的蹤跡,追到了繡春堂,還把他們打了一頓,好歹記住他的名字啊……」

  這樣解釋著,徐青鸞的心中有點鬱悶——在那件事情上,我可是反派啊!你是正義的英雄,而張建元是需要幫助的人,為什麼事後需要我這個反派來向你這個正義人士解釋一下這個被你幫助過的人的姓名來歷啊!

  「哦哦哦……」遊俠點了點頭,「原來是臭豆腐君……」

  「臭豆腐君是誰啊!」

  這時張銀落也發現了自己打的是誰,先是訕訕然停了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眉毛一挑,當孫朗等人快步走出釣仙樓之後,張女俠已經揪住了張建元的衣領,拼命地搖晃著可憐的繡春堂大香頭:「說!是不是你們在裝神弄鬼!說!是不是你們在覬覦釣仙樓?說!這裡沒有妖怪!快說!快說這裡沒有妖怪!」

  「張女俠!張女俠放手!」張建元苦著臉大聲討饒,原本以他的武功,不至於在張銀落手中毫無還手之力,但這兩天的時間,秦雨之事局勢數變,最後居然平息於寂,他被明州府秘密通知,過幾天就可以將秦雨領回,要他好生管教,不要再生事端……以他的層次,雖然對此事無法全盤瞭解,也不知道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混這個行當的人本來就有極為敏銳的嗅覺和靈通的消息管道,即使是零星的隻言片語,也足以令他冷汗直流。

  而將這件事情漂漂亮亮地解決、甚至沒有什麼一絲一毫餘波溢出,究竟需要多麼大的能力,已經不是他能夠想像的了。

  尤其是那個……捕頭張銀落。

  兇狠殘暴,武功高強,當時如果不是孫大俠攔著,繡春堂肯定會被她殺得血流成河,當時將他抓走逼供的時候,居然還想使用各種各樣的酷刑折磨,多虧了孫大俠的幫忙,這才讓他躲過一劫,而且她還是明州張家的大小姐,又是靈鷲宮的高徒,後臺也硬得出奇……

  所以這樣的狠角色,張建元自認就算生了三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招惹的。

  但是……娘希匹啊……

  為什麼收購一家酒樓也會遇到這個可怕的女人啊!

  「喂喂喂,幹什麼呢,張香頭可是我們的好朋友,你不要這麼粗暴。」孫朗抓著張銀落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身後,然後望著張建元,一臉微笑道,「怎麼,大香頭,來此有何貴幹啊?難道已經糾集了人馬,帶好了兄弟,想要與孫某清算一下當日的恩怨?」

  張建元緊緊地握住了孫朗的手,宛如在血海中見到了活菩薩一般,他臉上既悲憤又唏噓,激動道:「孫大俠,你這麼說,是在打我的臉啊!您幫了我和秦雨這麼多,我感謝您還來不及,怎麼敢再來報復您這種好人?唉,這次又多謝你來為我解圍……」

  孫朗仔細地觀察了張建元片刻,確定了這廝不是在拐著彎罵他、而是真心實意之後,也一臉微笑地握住了張建元的手:「好說,好說,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別的壞毛病,唯一的壞毛病就是愛管閒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幾乎沒有缺點,我啊,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就沒法放下不管呢……」

  張銀落在他身後聽著,露出了欲嘔之色,然而這種表情落在了張建元眼中,又理所當然地被解讀成「你這王八蛋真礙事,看得我都要吐了,快滾快滾」,大香頭心驚膽戰,幾欲先走,低眉順眼道:「孫大俠,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孫朗笑道,「大香頭來這裡有何貴幹,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妖怪?沒關係,放心大膽地說出來……」

  「妖怪?」張建元眨了眨眼睛,懵逼道,「什麼妖怪?」

  「果然沒有妖怪啊!」張銀落從孫朗的肩旁探出頭來,高興道,「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張建元哭喪著臉:「我當然是買酒樓的啊……之前看中了這座酒樓,但這裡的老闆居然漫天要價,一座沒什麼生意、地段又變得冷清的酒樓,叫價居然比宋家橋的旺鋪都要貴,這也就罷了,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已經敲定了價格,前幾天居然告訴我,要漲價,這豈不是在消遣人?言而無信,我怎麼肯與他干休?前幾天您知道,因為那件事情,我一直焦頭爛額,沒時間與他計較,今番騰出手來,就找了幾個閒漢去這裡吵鬧,非給他點厲害看看……」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偷偷瞧了張銀落一眼,顯然是將早晨那事算在了張銀落頭上:「可今天那幾個雇來的閒漢跑來哭訴,說是被一個瘋娘們給打了,問他們怎麼打的,對方使什麼器械,也不肯說,我正好最近有了空,所以就帶了幾個心腹,叫了一群街上的閒漢,過來走動一番,沒想到……」

  張銀落瞪了他一眼:「上次可不是我打的!還有,你一個混黑道的人,買這座酒樓幹什麼?」

  一提起這個,張建元的眼神驟然一亮,握緊了孫朗的手,激動道:「當日孫大俠指點我,說這一行並非長久之計,不如早早脫身,否則秦雨之事,就是前車之鑒,遲早要成為大人物博弈的棄子,我想了想,確實如此,但繡春堂上下,都是要吃飯的,不幹這營生,我們還能做什麼?說起來,這事還是幸虧了孫大俠,指點了那臭豆腐的製取之法,而就在昨天,經過了我們的精心實驗之下,我們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他轉頭向後面大喊了一聲:「來人啊,拿幾塊臭豆腐來,請孫大爺品嘗!」

  孫朗神色一變,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握住了張銀落的手腕:「銀落,你不是天天吵著要吃嗎?這次我就不跟你搶了。」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48 AM


第九十八章 是時候展現蒙混過關的技巧了

  張銀落被孫朗拿住了手,聽到了遊俠的話之後,露出了「孫朗你算計我的表情」。

  不過她反應極快,立刻反手拖住孫朗的袖子,皮笑肉不笑道:「別開玩笑了,孫大俠,你這麼喜歡鯡魚罐頭,臭豆腐什麼的,自然也是極喜歡的。」

  孫朗作色道:「胡說,胡說,拿著鯡魚罐頭四處亂丟的,難道不是你嗎?」

  張銀落瞪大了眼睛,怒道:「你怎麼這麼無恥地顛倒黑白?亂扔鯡魚罐頭的,不是你嗎?」

  遊俠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看了看東方馨。

  扛著大槍的少女搖了搖手指頭,然後指著張銀落,義正言辭道:「今天早晨,是這個女人往我的店裡扔了那種東西!」

  然後孫朗又看向趙飛凰。

  趙小姐非常配合地抱住了徐青鸞,嚶嚶地哭泣著:「是她,是她,就是她,往人家家裡扔鯡魚罐頭的壞女人……」

  最後孫朗攤了攤手:「那天去你家的時候,看到你那些叔伯大爺什麼的滿頭滿臉的全都是那什麼……想來就是你扔的……」

  顯然,有幾位年輕貌美的小姐作證,又有正直善良的孫大俠指證,大香頭看向張女俠的眼神裡,理所當然地帶上了「臥槽繡春堂的那罐鯡魚罐頭果然是你扔的」的敢怒而不敢言的色彩,數口大黑鍋,就這麼牢牢地扣在了張銀落的腦袋上。

  張銀落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她嘴唇顫抖,想要辯駁,但那幾件事情好像都是自己做的,這實在是無言以對……

  迎著周圍各種複雜的目光,她突然呵呵呵呵地冷笑起來,然後握住了孫朗的手腕,一臉「我們同歸於盡吧」的表情,大聲道:「張建元,你還等什麼!快把臭豆腐端上來,我們都來嘗嘗!」

  眼見這位最可怕的女魔頭發了話,張建元豈有不從之理?他大手一揮,身後一名馬仔雙手奉上了手中的食盒。

  他掂了掂手中的食盒,露出了迷之笑容,剛想給在場的諸位介紹一下這新奇別致的美食,抬頭一看便駭了一跳,只見孫大俠與女魔頭與那幾位美貌的大小姐全都戴上了樣式古怪的黑色面具……那顯然是某種可以過濾氣味的裝置。

  「孫大俠,孫大俠,你不用這樣也可以的,雖然這臭豆腐的味道確實有點那什麼,但實際上,他很好吃的哦,真的很好吃哦!」就像是非常賣力工作的推銷員一樣,他獻寶一般揭開了食盒的蓋子,露出了裡面色澤奇妙的未元物質,「來來來,數量很足的,那幾位小姐也可以來嘗嘗哦……」

  齊刷刷的,張建元前後左右的人們後退了三步,同時捂住了鼻子。

  然後大香頭失望地發現,那幾位大小姐瘋狂地搖著頭——除了那位扛著一杆大槍的小姑娘之外。

  那姑娘雙眼放光,似乎對臭豆腐很感興趣,不過令張建元有些不安的是,那位小姐看臭豆腐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在看食物……

  不過他很快將這種想法拋之腦後,畢竟,他的主要目的,是向善良的孫大俠展示自己的成果,畢竟,這臭豆腐的秘法,是孫大俠傳下來的,這成果,也要第一個讓孫大俠進行品鑒欣賞,他獻寶似地上前幾步,恭聲道:「孫大俠,您嘗嘗?」

  你這兔崽子……孫朗沉默了片刻:「大香頭……我說啊,那玩意兒真能吃嗎?啊,我是說,雖然我的配方沒有問題,但你要知道,理論的話,需要大量實踐來證實的,也就是說,就算知道了方法,做出來的也不一定是完美的成品——所以,你確定,真的沒問題嗎?」

  「絕對沒有問題。」張建元拍著胸膛道,「孫大俠,這道上的規矩,我還是知道一些的,每一次出鍋的臭豆腐,我必然會先吃一塊,然後再讓繡春堂的兄弟們品嘗,大家一致認為,這一次試驗出來的配方與火候已經近乎完美……」

  他向後振臂一呼:「你們幾個,告訴孫大俠,臭豆腐,好不好吃啊!」

  他身後幾個繡春堂直屬的馬仔雖然露出了「臥槽好丟人」的神色,但依然很確定地點頭,異口同聲地呼喝道:「好吃!」

  ……臥槽,你們居然都吃了啊。

  眼看張建元還要再勸,張銀落也唯恐天下不亂地推了推他的後背,憋笑道:「孫大俠,盛情難卻啊,你不嘗嘗嗎?」

  小娘皮……看我的笑話?

  孫朗心中呵呵冷笑,眼神一動,計上心來,他突然擺出了一副溫和的面孔,誠懇道:「看來我不需要品嘗了,因為從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對料理的熱愛,憑著這顆心做出來的臭豆腐,不可能是難吃的食物,但是!」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正色道:「但關鍵的問題是,你做出這臭豆腐,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還想讓更多的人瞭解到它的美味,向整個世界推廣,並以此光明磊落地賺取錢財,讓你的夥伴們能夠有一份正當而驕傲的職業!所以,你不應該讓我來品嘗這臭豆腐,你應該要讓整個明州城的人來品嘗他!」

  「孫大俠,你說的太對了!我正是這麼打算的啊!」張建元神色激動,「我老張是個粗人,您的話,說進我的心坎裡了!來來來,來整幾塊……」

  「但問題是什麼呢?這個臭豆腐啊,雖然味道很好,但是聞起來,很臭!所以,沒有嘗過它,多半是不願意去吃的!這就是推廣臭豆腐最大的阻礙!」孫朗若無其事地將後退一步,然後問張建元,「……話說,你的馬仔們嘗過?你是怎麼說服他們的?」

  張建元摸了摸腦袋,憨笑道:「一開始讓他們吃,他們是不願意的,就算我是大香頭,命令他們吃,他們也是不肯吃的。因為他們覺得裡面加了屎,我也中了邪,什麼都是假的,這就是屎,他們也不肯嘗嘗到底怎麼回事,所以我想了想,只好抓到一個人,硬塞進他們嘴裡,他們被迫吃了幾塊之後,就回過味來了,覺得很好吃,也勸其他人吃,其他人自然是萬萬不肯的,不過,好在,已經有人知道它是美味了,所以我們一起去抓其他人,餵他們吃臭豆腐,然後更多的人都認可了這種美味,我們的同伴越來越多,就抓到了更多的人吃著臭豆腐……」

  然後這位大香頭豎起了大拇指:「就這樣,繡春堂上下,都接受了這種聞起來很臭但吃起來很香的臭豆腐……」

  孫朗神色有些微妙:「總感覺你們賣的東西不是臭豆腐,是T病毒……」

  張銀落的神情也很微妙:「我有點可憐秦雨了,那女人回到繡春堂之後,肯定會看到非常美麗的畫面……」

  「所以,整個繡春堂的人都能證明,臭豆腐是很好吃的,來來來,孫大俠,你也來幾塊……」

  孫朗按住了張建元的手,正色道:「那麼大香頭,你是繡春堂的首領,所以能逼著他們吃屎……我是說臭豆腐,那麼明州城的人呢?你未來的顧客們呢?難道你也要用這種粗暴的方式來餵他們吃屎……我是說臭豆腐嗎?」

  他望著張建元迷茫的眼神,傲然一笑:「哼,要不要我來為你指一條明路?」

作者: ufo4033    時間: 2016-8-28 08:53 AM


第九十九章 論黑心資本家的自我修養

  張建元歎了口氣:「這正是我們所苦惱的問題啊……因為聞起來確實很臭的緣故,幾乎沒有人願意去嘗嘗臭豆腐,就算免費贈送也不行。我們之前還打算去一些酒樓推銷一下,但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決定暫且先買下一座酒樓,招攬客人,徐徐圖之……」

  「乃衣服,乃衣服!」孫朗傲然道,「你們啊,還是太年輕,開酒樓有個卵子用,那臭豆腐成本低廉,製取容易,聞起來又臭,難登大雅之堂,就算真的好吃,那些高級的酒樓也是不肯收的,這一階段你們要盯準的客戶,是那些佔絕大多數的中下階層,開酒樓作甚?要我說啊,現在也沒有城管,你們本身就是黑道流氓,也不用給誰交保護費,那就打造些小車,推著滿大街賣,搞一個流動攤位嘛……」

  「確實是這個道理……」大香頭皺眉道,「可是,怎麼才能賣出去呢?平常人一聞到這種味道,就避之不及吧,又怎麼肯去嘗一嘗?」

  孫朗翻了個白眼:「你免費贈送請別人試吃,別人都不肯的,那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花錢讓他們吃呢?比如說擺個擂臺,找個空地,設置一個試膽大會,擺上一盤盤臭氣熏天的臭豆腐,拿出一筆花紅作為獎賞,誰有膽子把這一盤臭豆腐吃掉,就能拿到這筆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鼓起勇氣來吃的人下嘴之後,就會發現這玩意兒其實並不難吃,眾目睽睽之下,這不就是免費的廣告嗎?」

  張建元眼神一亮,越想越有道理:「這個主意真不錯,不愧是孫大俠……那我們明天就去試試,拿出五兩銀子的花紅來……」

  「不妥,不妥,這五兩銀子,根本不夠爆炸。」孫朗摸了摸下巴,哼哼一笑,「乾脆直接弄個一百兩的吧……」

  「一百兩……」張建元倒抽一口涼氣,「這……這好像有點多啊……」

  「又傻了,是不是?」孫朗挑了挑眉毛,「你繡春堂上下那麼多人,隨便找兩個化妝打扮一下,到時候搶先回應,接受這個挑戰,把最大的花紅拿到手,那這筆銀子,還不是左手出、右手進?怎麼,難道你還指望著有人率先當這個出頭鳥?癡兒,癡兒,做行銷,首先你得找好托兒啊……」

  張建元又倒抽了一口涼氣,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他眼前緩緩打開:「這……這豈不是相當於我一分錢沒花?」

  「當然,身為一個黑心資本家,你的必修課就是如何壓縮成本、增加利潤,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孫朗扳著手指頭:「不過這事雖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是一門大學問。就比如說,你找的那兩個托兒,得有一個好的演技,得學會察言觀色,得演得像一點。然後除了這兩個托兒之外,你也要在人群裡安插幾個托兒,他們負責的是起哄和炒熱氣氛,煽動觀眾情緒,另外,廣告這件事情,你想要靠民眾眾口相傳,有點不太靠譜,作為一個黑心資本家,你要學會推波助瀾,例如在市井酒樓、賭場茶館裡找一些能說會道的,將臭豆腐挑戰這個故事講出去,讓整個明州城都知道這事……」

  張建元聽得連連點頭,面露喜色,抓耳撓腮,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孫大俠說的東西,其實是一門天大的學問,如果能夠領悟透徹,必然妙用無窮,甚至富可敵國都不在話下,做什麼生意都會無往而不利……他央求道:「孫大俠,你再說些,你再說些……」

  「善哉,善哉,這些門道就夠你鑽研一段時日了,說多了反而不美。」孫朗溫和一笑,「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打響知名度,然後雇傭工人,擴大生產,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臭豆腐在明州城流行起來,你就要面對同行的競爭與仿製,那時候你再來,我就教導你作為黑心資本家的另一門必修課,即如何優雅地與對手進行商業競爭。」

  張建元聽得喜不自勝,一時之間,腦海中的奇思妙想紛至遝來,剎那間,他覺得他似乎觸碰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領域……

  片刻之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孫朗深深一躬:「孫大俠,再造之恩,畢生難忘!」

  孫朗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點頭道:「看來,你已經找到了想要一生都為之奮鬥的信念了。」

  「還要請孫大俠多多指點才行。」張建元謙遜一笑,然後才猛然回過味來,「不過……孫大俠為何在這裡?」

  「哦,是這樣的。」孫朗笑道,「我已經向遊俠公會遞交辭呈,打算單幹,所以想將這座酒樓盤下,改造成事務所,沒想到張大香頭也看上了這塊寶地……」

  「原來如此,死罪,死罪……」張建元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立刻道,「差點衝撞了孫大俠寶眷,真是死罪……」

  孫朗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爽朗的笑容,拍著張建元的肩膀:「老張你真會說話,真會說話……行了,既然誤會解開,就沒別的什麼事了。」

  「那小人就告辭了,回去仔細籌畫一番,讓臭豆腐在明州城一炮打響!」張建元順手將食盒遞給了旁邊的小弟,抱拳行禮道,「小人在明州城也算有些門路,孫大俠寶店開張,如果有用的上繡春堂的,儘管開口,開業之日,一定前來祝賀……那我們就告辭了?」

  孫朗微笑拱手道:「慢走慢走。」

  張銀落突然出聲道:「等一下!」

  張建元的身體微微一顫,表情僵硬道:「張……張女俠有何貴幹?」

  女孩兒狐疑地盯著張建元,看了兩眼,冷不丁問道:「這座釣仙樓……沒有妖怪吧?」

  大香頭眨了眨眼睛:「妖怪?什麼妖怪?」

  「哼,那就好。」張銀落鬆了口氣,看到對方臉上的狐疑之色,立刻解釋道,「我、我只是問問而已!聽說有人在散播謠言,說這裡有妖鬼作祟,驚擾平民,真是可惡……要我說,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妖魔?全都是壞人假借鬼怪之說,惑亂人心……哼,遇到這種人,本姑娘見一個打一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張建元心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但這話他是打死都不敢說出來的,招呼了一下馬仔閒漢們,一幫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之後,他還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那是女魔頭略微得意的聲音:「我就說嘛!哪來的妖怪!哪來的妖怪!」

  他搖了搖頭,這個張女俠,真是……唉,辛苦孫大俠了,每天都要被這種粗暴恐怖的女人折騰。

  他又歎了口氣,想起了與孫大俠結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這位年輕的遊俠,確實有一副好心腸,不僅救出了秦雨,還一直在幫助他創業,這份恩德,實在是無以為報……他環顧左右,緩緩道:「孫大俠,真是個好人啊……」

  馬仔們面色古怪,將頭扭到了一邊。

  這時,對面一名中年道士長鬚飄飄,手持道幡,匆匆而來,一邊走,一邊嘴裡念叨:「唉,這釣仙樓的主人真是蠻不講理,裡面明明妖氣衝天,她卻偏偏不信,長此以往,必生大亂,不行,我還得上門去遊說一番……」

  張建元是武者,耳聰目明,聽到了這道士的自言自語,眼神一動,喊道:「那道士,留步!」

  這牛鼻子道士看了一眼張建元,也不停步,擺了擺手:「對不住,今天貧道有事,不看相,不過施主,觀你眉眼面相,看你氣色變化,最近似乎被奸猾狡詐之輩勸誘,要去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勸你潔身自好,謹言慎行,心中常懷善念……」

  「嘿,你這牛鼻子,我有心救你一命,你居然信口雌黃,口出惡言?」張建元不樂意了,「你說那什麼釣仙樓,有妖怪?勸你趕緊停步,妖怪沒有,女魔頭倒是有一個,她剛剛說了,如果有人散播謠言,假藉鬼怪之說作亂,見一個打一個,你上門賣弄,豈不是自討苦吃?聽我說,快走,快走,否則,最輕的下場,也要被塞上一嘴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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