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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綠光 -【穿越是這麼玩的之一】穿越做蕩婦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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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11011101 於 2012-8-11 09:43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哪家的寡婦如此不守婦道,又是撿花娘又是買男奴的,
是她!可她是無辜的,莫名其妙穿來這個鬼地方,
還被冠上蕩婦的名號,既然如此,不演得稱職點怎對得起自己?
她出奇招買俏花娘、俊男奴回來「走秀」,幫自家織坊招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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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12-8-11 06:47 PM|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11011101 於 2012-8-11 06:48 PM 編輯

第一章.【撿花娘】

  都闐王朝康廉元年.十一月

  強勁的寒風伴隨著細雨,然而卻不影響聚祿城裡熙來攘往的人潮。
  
  聚祿城是都闐王朝的京城,每年逐季有四回開放鄰國商隊在此進行交易,而城北外的碎陽城,更有各國商隊必得一訪的馬市,只因這塊大陸上最勇猛的赤目馬,唯有都闐才有,並以碎陽城為最大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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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買將軍】

  鐵凝香一頭霧水地偷覷著其他人。

  而等著被拍賣的男人,狀似閉目養神,卻又剛硬如磐石般地站立著。

  現場浮動著弔詭的氛圍,甚至無人敢直睇著他。

  「這是怎麼回事?」她小聲咕噥。

  「廢話,誰敢買他?」屈瑞英扯著她往後退,這才壓低嗓音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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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玩花樣】

  常家織造廠在城北郊外,由外向內,格局為三屋兩庭,分為染坊、織坊,最後頭則是繅絲局和打棉房。

  鐵凝香一踏進裡頭,完美暴走。

  摸著羅織機,她忍不住地笑傻,撫過剛染好的布料,她激動得淚水盈眶,輕抓著軟綿綿的棉絮,她興奮的用臉磨蹭,一度嚇得壽兒手足無措。

  所幸,她終究是個看過世面的人,忘情一會兒,馬上強迫自己恢復正常,和織娘、夥計們,開始展開檢討大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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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衣架子】

  當天,鐵凝香原是打算帶著雙菱去一趟布坊的,但由於時間已晚,便作罷。用過晚膳後,請人送了幾匹布到府裡,馬上要雙菱裁製,等待的時間,她也沒閒著,差壽兒把墨澈找來。

  她將他安置在她東廂角落的僕人房,聽雙菱說,這個安排已是極限,不可能再靠近。

  雙菱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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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禹親王】

  「大嫂……」常青雲立刻朝她走來,看她的目光,像是要當場將她掐成肉團,丟到池裡餵魚。

  她要是想死,也死遠一點,不該到這裡鬧場,連累他和常家。

  「二弟,不是你差人要我來的嗎?」鐵凝香巧笑道,還裝著傻氣。

  常青雲聞言,只能硬著頭皮附和,「是呀,畢竟墨澈是妳買回來的,告知妳一聲是應該的。」那咬牙的力道,幾乎可以咬斷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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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六章.【寡婦門前是非多】

  墨澈言出必行,從許下承諾的那天開始,他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幾天下來,鐵凝香也習慣了他的陪伴,而且還發現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

  「一匹布成本八百八十文,可以裁成四件錦袍,換算……」

  「定價至少要一兩。」

  她抬眼。「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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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服裝秀】

  「走快一點,喜芽!」照她這種走法,走完一圈,天都黑了!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在意喜芽以往從事的行業,可當她走到墨澈面前搔首弄姿時,她忍不住開始討厭她。

  唉,好討厭自己……不要墨澈喜歡她,卻又不允許自己以外的女人接近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私到這種地步……其實,他和喜芽站在一塊,是很登對的,尤其他的度量大,根本不介意喜芽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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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粉墨登場】

  原來,她是被算計的。

  不管今天發生任何狀況,這票她最信任的女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打她推入火坑……喔,不,把她推上壓軸。

  「該走了。」

  身旁人催促著,鐵凝香不禁抬眼。

  墨澈長髮束環,身形頎長,不過分壯碩也不單薄,穿著她設計的月牙白錦袍,非常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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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百商宴】

  見她臉色複雜像在思忖什麼,墨澈不疾不徐地從懷中取出她為他披上的銀白色圍巾。

  「一年前,有個名為雅君的女人來到了五軍都督府,她自願為奴,不斷地接近我,我卻對她有所防備,認為她可能是細作,但後來她卻告訴我,三皇子主導了一場陰謀,將陷害我入獄。」

  鐵凝香握拳,吸了口氣。對,沒必要想太多,畢竟雅君是個菜市場名,所以他說的雅君,不見得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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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11011101 於 2012-8-11 09:42 PM 編輯

第十章.【定情物】

  百商宴還熱鬧著,但皇上卻早早離席,留下滿堂文武和應邀而來的商賈,熱烈討論著今晚的戲碼,推測墨澈已無翻身之日,竟連姘頭都教皇上給弄上手。

  討論得太熱烈,沒人瞧見一抹身影疾如流星竄過殿外長廊,不一會,那抹影子幾乎是足不點地,火速來到皇上寢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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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引君入甕】

  翌日一早,鐵凝香被墨澈一路抱著疾奔回府。

  她幾乎一夜未眠,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只想偎在他懷裡不想動。

  待接近常家,在無人的街角,他將她放下,啞聲問:「身子還好嗎?」

  「嗯……」她羞怯地垂下長睫。事實上,她現在渾身痠痛得要命。

  「我在想,常家要是得知這件事,不知道會怎麼待妳。」墨澈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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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死別】

  終於到了除夕當日。

  這一天,天氣特別陰霾,天色很早就暗下來,家家戶戶早早點上燭火,準備吃團圓飯,好不熱鬧。

  然而,禹親王府裡,卻籠罩在一股極為弔詭的凝滯氛圍中。

  因為府裡多了許多重兵,府外更有一營兵等候著。

  「今晚?」

  「對,今晚。」尉遲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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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似夢非夢】

  耳邊是一陣烘亂的嘈雜,逼得她自黑暗中張開雙眼。

  「雅君,妳總算醒了!妳把我給嚇死了。」

  眼前的女人抱著她,又笑又哭。她有些疑惑,這人是眼熟的,可她一時之間卻記不得對方的名字。

  總覺得像是作了一場漫長的夢,讓她有點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

  「雅君,妳不要緊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女人連珠炮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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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11011101 於 2012-8-12 07:59 AM 編輯

第十四章.【逆轉奇蹟】

  「說!」墨澈重聲低咆。

  他暗惱自己竟差點因為心軟就將她留下。

  侯雅君淚如雨下,下斷地搖著頭回答,「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為了保護你而來,我不可能傷害你……我寧可傷害自己,也不可能傷了你……」

  「我並不識得妳,我們之間沒有妳說的情深義重!說,到底是誰派妳來的?」

  「沒有人派我來,我是為你而來!」她覺得好委屈,她為他而回來,可他竟然這樣對待她……

  「為我而來,又是所為何事?」

  「我說了,我是為了保護你而來!」

  「妳又要如何保護我?」

  「我會想辦法,保護你不受宮變牽累!」她聲淚俱下地大吼,一回神,才驚覺自己竟脫口道出。

  「宮變?」他瞇起黑眸,沒漏過她臉上每個表情。

  「那是……「她很想找個話題搪塞,可是他表情寒鷙得教她心慌。

  「誰會發動宮變?」無視她的淚,墨澈沉聲質問。「哪個皇子?說!否則休怪我無情!」

  他受的教養,不允許他對個姑娘家動手。

  但要是她選擇隱瞞,那麼,他會為她破例。

  「尉遲禦!」侯雅君悲至極致,怒聲吼著,「我說了,你開心了沒,你滿意了沒?」

  在那雙高深莫測的眸裡,她瞧見他壓抑的怒火和殺氣!

  他想殺她……他真的想殺她……她不能怪他,因為這時的他並不認識她,可是他的行為還是傷到她,像有好幾把刀凌遲著她!

  沒有了那些相愛的記憶的他,還是她的墨澈嗎?她不禁直問。

  「荒唐!」他低斥。

  「對,我就知道你會不信,所以我才不願說!」侯雅君瞪著他,淚水撲簌簌掉個不停。「他是你表弟,你們情同手足,我說的你不可能信,可是你要我怎麼辦?不說,眼睜睜地看著你掉進他的圈套裡,到最後還被牽累入獄!然後你還會……」話到一半,她突然打住。

  儘管她怒極悲極,但她還是力求冷靜,想著墨澈說過「過去」的侯雅君曾告訴他,他將在入獄一年後被鐵凝香給買走……那麼,只要她現在不說出這一點,他或許就不會對鐵凝香產生情愫,那麼就算她改變不了現狀,至少還可以保護他未來無事,對不對?

  「住口!妳好大的膽子,竟敢胡亂造謠生事?」

  她深吸口氣。「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既然都說了,那就將一切都攤開吧!

  「胡說八道!」他驀地扣住她頸項。

  侯雅君噙著淚,抿緊唇。「我沒有胡說,墨澈,你聽我說,冬至之夜,宮內侍衛子時一刻交班時,四皇子和五皇子會帶兵,分別從東啟門和西啟門攻進皇宮,而二皇子亦會聞風聲領軍而來,你為了掩護二皇子受到牽連……」

  墨澈聽著心頭一顫。

  只因她說得太像一回事。她眼神澄澈無懼地看著他,她沒有說謊他看得出來,可是那明明是尚未發生的事,為何她卻像是已經目睹一切的發生?況且他預定將冬至之夜時的侍衛交接時刻延後一刻……這命令他尚未佈達,為何她會知道?

  「妳是誰派來的細作?」在無法理解的情況下,他只能這麼推測。

  「我不是!」侯雅君氣得直跺腳。「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告訴我的!」

  「胡說,我要如何告訴妳?」

  「是你在未來告訴我的!」相信她……她從不知道要得到他的信任,竟是如此困難的事。

  墨澈怔愣地鬆開手,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什麼妖魔鬼怪。

  「真的……」她碎聲的解釋著,「墨澈,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在未來,我們相過了,也相愛了……可是,我們卻因為捲進宮廷鬥爭而死別,所以我回來,是要你從這一刻開始改變命運。」

  墨澈搖著頭,往後退了兩步,腦袋裡一片混亂。

  他們曾經相愛……在未來……所以她才會用這麼炙熱的眼光看著他,可是她既在未來,又是如何出現在他面前?

  他握拳覷著她,她哭得像個淚人兒,是那般傷心難過,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

  「墨澈,冬至之夜,尉遲禦煽動兩位皇子舉兵進宮,他想要坐享漁翁之利,所以……」

  「妳別再說了!」

  「聽我說,皇上得到急症,那其實不是病,是有人對他下了毒!而且,越接近冬至,他的病症就會越嚴重,到了冬至那晚……他就會死去……」

  墨澈怔愣得說不出話。

  皇上得到急症,已經多日不早朝,但狀況卻讓御醫們束手無策,因為尚未立太子的緣故,怕民心動盪,這事不可能流到宮外,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妳到底是誰的細作?!」他重複質問。

  「我不是細作,我來只是想要保護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侯雅君哭得抽抽噎噎。

  她很少掉淚,天大的事也不能撼動她,可面對無法解釋的狀態,她真的好急好怕……

  墨澈橫下心,扣住她的手,扯著她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她又驚又懼。

  「離開都督府。」

  「為什麼?」

  「因為妳不能再待在這裡。」他冷聲道。

  他沒有辦法確定她的底細,身為五軍都督,他身負保家衛國的責任,理該將任何可能造成王朝動盪的因子都掃除,可是……他下不了殺手,只能趕她走,任她自生自滅!

  聞言,侯雅君雙腿一軟。

  在她說了那麼多之後,他的選擇竟是趕她走……悲傷和委屈瞬間到達臨界點,透過淚水,不斷地傳遞她的傷悲。

  墨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哭倒在地的她。

  「難道我回來一點意義都沒有?若是如此,為何讓我回來?如果不是你給我琉璃手鐲,我也不可能再回來……」她哭得柔腸寸斷,旋即像是想到什麼,她猛地抬眼。「琉璃手鐲,你娘留給你的遺物,那是你父母相遇的契機,你娘留給你,希望給你未來的妻子,戴上手鐲永不分離……」

  墨澈瞠目結舌。

  宮中侍衛交班時刻、皇上患上急症,如果她是細作,這些都可從情報網獲知,但她現在說的是他娘去世前的遺言,他沒告訴過任何人,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大人?」守在屋外的侍衛和慕總管聞聲趕來,驚詫地看著向來沉斂守禮的主子,竟拖著來路不明的姑娘。

  「是誰告訴妳的?」墨澈啞聲地問。

  她淚眼矇矓地瞅著他。「你呀……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他震得退後兩步。那麼,她說的都是真的?

  「大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慕總管試探性地問。

  墨澈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半晌才粗聲道:「安排一間單人房給她,讓她到裁房幫忙,記住,三頓膳食別忘了送去。」話落,他轉身就走,步伐快得像是要逃離毒蛇猛獸。

  聞言,慕總管心頭一驚,趕緊垂首道:「小的知道了。」

  待主子離去,他才走到侯雅君面前。

  「我的姑奶奶快點起來吧,夜深露重,男人都受不了,況且是妳?」

  跟在主子身邊十多年,未曾見過主子對哪位姑娘特別留情,而今主子特別吩咐給她安排一間單人房,那就代表她的身分並非一般奴婢,他自然不敢怠慢。

  侯雅君追逐著墨澈的背影。怎麼辦?

  時間這麼緊迫,她到底要如何讓他相信她?

  ***

  翌日一早,慕總管便帶著她到裁房,和一群丫鬟縫製冬衣。

  儘管慕總管三申五令地交代了,但還是沒人睬她,這也好,她落得輕鬆,邊縫邊想到底該怎麼做。

  雖然覺得受盡委屈,但她人都來到這裡還無法改變命運的話,她才真會嘔死。

  可是,她如果一直待在這裡,無法接近他,她無法製造信任的契機。

  侯雅君忖著,不禁輕嘆一聲,視線落在手上,想起他將手鐲戴到她腕間時的柔情萬千,對比現在的冷漠疏離,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如果琉璃手鐲還在她手邊的話,他一定會相信她說的話……驀地一道靈光閃過腦際,她想起琉璃手鐲在這時根本還沒碎,而且就放在他房裡。

  等著時間來到中午,趁丫鬟去廚房取膳時,她溜到主屋,發現附近並沒有侍衛在,猜想他八成外出辦事還沒回來,於是躡手躡腳地推門進房。

  進門,她看向床邊的百寶格,卻瞥見床上躺著人。

  那人背對著門側躺著,被子拉得極高。

  她怔了下,趕忙走到床邊,整個人貼近,動手扳動著他。「墨澈,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那男人張開了眼,皺著眉,像是有些氣惱被擾醒。

  「你……尉遲肅……」他怎會在墨澈的房裡?

  ***
 
  都督府的中庭涼亭裡,石爐裡的松果燒出一片輕煙緲緲。

  尉遲粲沏著茶,倒出三杯聞香茶,再繼續沖泡著茶。

  「墨澈,在發什麼呆?「將聞香茶遞給他時,瞧他出神得厲害,不禁問他。

  他緩緩抬眼,拿起聞香茶淺啜。

  「喂,頭泡是拿來聞香,不是拿來喝的!」尉遲粲大叫著,身旁的尉遲禦則是放聲大笑,「喂,你到底是怎麼了?瞧你今日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二哥,墨澈是被個姑娘給勾了魂。」尉遲禦笑道。

  「真的還假的?誰家的姑娘?」

  墨澈面無表情地擱下茶杯。

  他沒心情笑鬧,因為他今早和御醫聊過之後,確定了皇上的病情確實是一天天加重。

  侯雅君說的事一一應驗了,但如此巧妙的巧合,他真的可以認為她來自未來這種離奇說法能相信嗎?

  更何況,她說的主謀還是禦……不由自主地,他看向相處二十幾年的表弟,真的無法相信他會在冬至之夜時發起宮變。

  「幹麼一直看著我?難道是怪我大嘴巴?」

  他垂下長睫,心思煩亂理不出頭緒。

  「幹麼愁眉苦臉的?真要喜歡了,就趕緊迎娶回府,不容易呀,難得看你對一個姑娘上心。」尉遲粲揶揄著。

  「我想的是皇上的病。」墨澈淡道。

  如果侯雅君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不如就由他來稍微試探看看。

  「父皇的年紀大了……」尉遲粲嘆口氣。「父皇至今未立太子,身子又不好,四皇弟和五皇弟私底下動作不少,真是煩人。」

  「可不是嗎?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什麼病,怎會連御醫都無法可治。」

  墨澈不動聲色地問:「你們認為……有沒有可能是毒?」

  問著的同時,他瞅著尉遲粲,眼角餘光則注意著表弟的反應。

  尉遲禦愣了下,忙問:「你怎會做如此想?」

  那神情像是很意外,而且急於找到答安,墨澈的心微微一凜。

  「可是不可能呀,父皇的膳食都有人試毒。」尉遲粲就事論事地道:「而且能出入父皇寢殿的,只有御醫、后妃、皇子、公主……難道是四皇弟或五皇弟?」

  墨澈表面淡定,心頭其實微微抽痛著。

  粲的反應,來自於他是個武將,習慣抽絲剝繭再推演,可是禦的反應,像在試探他。

  什麼心態會教他反向試探著他?是作賊心虛吧。

  「二哥,別胡亂猜測,畢竟咱們可是常往父皇寢殿走動,尤其是大皇兄,昨兒個一晚守著父皇,現在……對了,大皇兄還在你房裡睡嗎?墨澈。」

  「應該是……」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尖叫聲,認出那是侯雅君的聲音,墨澈立刻足不點地地朝主屋的方向奔去。

  一推開房門,就見侯雅君被大皇子強壓在床上,衣襟大開,露出飽滿酥胸。

  沒來由的,一股怒火兇猛地燒向心窩,他大步衝向床邊,一把揪起尉遲肅的衣襟。

  「墨澈!」尉遲粲如風般地趕到,在他拳頭落下之前,及時將他拉開。

  墨澈怔住,不解地看著自己握得死緊的拳頭。

  他這是在做什麼?他竟然未問原由,就揮拳對著自己的兄弟。

  隨後進房的尉遲禦笑睇著這狀況,而尉遲肅顯然微詫了下,但隨即恢復正常,走下床,撢了撢有點發皺的衣衫。

  「這是怎麼著?你連問都不問就要動用私刑了?」他似笑非笑地道。

  墨澈抿緊著唇,瞪向躺在床上,將衣襟拉得死緊的侯雅君。「妳在我房裡做什麼?」

  「我……」她想說,但有其他人在場,她不該也不能說。

  「說不出口,那就讓本皇子說吧。」尉遲肅哼了聲。「本皇子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她卻溜進房裡,從本皇子背後一抱,擾得本皇子心猿意馬,這會倒把罪都推到本皇子頭上了?」

  聞言,墨澈瞇緊墨眸,發狠地瞪著侯雅君。

  「不是,我以為他是你,我想這時間你在房裡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她趕忙澄清,「我有喊你的名字。」

  「用這種方法詢問人?姑娘妳貼得那麼緊……分明是在誘惑人。」

  「我……」她真的是百口莫辯。

  因為也想要測他的額溫,要是不貼緊一點,如何扳正他的身體?

  「人家都喊了墨澈的名字,你明知道她誤認了人,還吃人家豆腐……要不是她叫了,你豈不是要把她給吃乾抹淨?」尉遲粲跳出來開罵,粗獷陽剛的俊臉上竟有幾分猙獰。

  侯雅君一愣,直瞅著他,知道他是誰,但跟他很不熟。不過照她聽起來,他這種罵人的口氣很大有文章啊!

  「關你什麼事?」尉遲肅冷哼了聲。

  「不關我的事?」尉遲粲吼著,硬是扯著他往外走。

  「放開我,混帳東西!」

  「我就是不放,你咬我!啊……你真的咬!」

  兩人儘管走遠,但聲音還近在耳邊,尉遲禦沒興趣看他們兩個鬥嘴,將注意力放在房內的兩個人。

  墨澈沉默不語,侯雅君則是不知所措地瞅著他。

  「禦,麻煩你先離開。」好半晌,墨澈啞聲道。

  「這有什麼問題?」尉遲禦離去前,不忘帶上門。

  房內,兩人視線對峙著。

 「我真的以為他是你……」

  「妳到我房裡做什麼?!」他重咆著,驚覺自己逐漸失控中。

  為什麼?為什麼為了一個相識不過一天的女人如此失控?

  「我……」她嘴一扁,淚水立刻滾落。「我到你房裡找琉璃手鐲……」

  她總算明白,自己以往為什麼總是不哭,原來她把淚水的配額全挪到這個時候了……

  「妳知道琉璃手鐲在我房裡?」她到底還要如何的混亂他?

  「就在百寶格上面算來弟三層,右邊算是第二格。」她記得那時他是從那裡取出手鐲的。

  墨澈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瘋了。

  琉璃手鐲放在哪裡,除了他,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可是……她知道。

  突然之間,他覺得渾身乏力,一抹臉坐上床。

  「墨澈……」侯雅君爬坐起身,不敢隨意碰觸他,就怕又惹惱他。

  他回頭瞅著她。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

  他並不識得她,可她卻可以說出不為人知的祕密,讓他不得不相信她。更重要的是,她的眼對他蓄滿深情,他無法視而不見。

  「我想找出琉璃手鐲,是因為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騙你,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防範尉遲……」

  話未竟,他一把摀住她的嘴。

  她張大水眸,難以置信他竟會碰觸自己,儘管只是一個制止她說話的舉動。

  「夠了。」他啞聲道,緩緩地放開手。

  「你相信我?」

  「噓。」隔牆有耳,他不希望打草驚蛇。

  侯雅君激動地摟住他。

  他先是一震,垂在身側的雙手,猶豫了下,逐漸抬高,不過微使勁,便將她擁入懷裡。

  她是這般柔嫩,彷彿只是他稍使勁,就會將她碰壞,他不禁趕緊鬆開手。

  但她是如此期待一個擁抱拂去自己內心的不安,她雙手環過他的頸項,主動與他貼合,至少在這一刻,他們的心靈是相通的,他是相信她的。

  「妳……」他深受禮教束縛,想要拉開她,但她鬆開手的瞬間,竟是捧著他的臉,吻上他。

  丁香小舌試探性地撬開他的唇,他的呼吸漸亂,理智與情感拉鋸著,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張口吞沒了她的挑逗。

  一個吻,瞬間撕裂他受禮教束縛的外殼,顯露出他熱情的一面。

  唇舌交纏著,他吻得濃烈而放肆,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對不起。」他粗嗄地喃著。

  「幹麼對不起?我又沒說不可以……」她羞澀地垂斂長睫。

  望著她含羞帶怯的神情,他心旌動搖,卻強逼自己必須坐直身子。

  「往後妳就暫時待在裁房,直到過年後。」調勻呼吸之後,他啞聲道。

  「可是你要怎麼……」

  他探指放在她唇上,但那柔嫩的觸感,教他趕忙收回手,難以置信自己的自制力竟薄弱到這種地步。

  「就這麼決定。」隔牆有耳,任何線索都不該從她嘴裡說出,否則只會替她招來殺身之禍。

  他不願意累及她……但他不懂,不過是素昧平生的人,為何他會在一遇見她之後,就深受吸引,不自覺想以她為重。

  像娘所說的,當她遇見爹時,彷彿是命運一般,他們注定相戀。

  而他現在,似乎可以體會那種感覺。

  ***

  那天過後,侯雅君少有機會和他碰頭。

  一方面是年節將近,他的軍務本來就不少,另一方面是他刻意不和她見面,而她冷靜之後,彷彿能與他心靈相通,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

  可是,如此一來,她沒有辦法把更詳細的情形告訴他。

  有時候,她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碰見他,偏偏尉遲禦就跟在他身旁,讓她無法開口……眼看冬至逼近,她實在無法冷靜。

  適巧瞧見裁房裡有不少質料不佳的棉紗,她向裁房管事要來棉紗,還削了兩根木條充當棒針,連夜加緊編織著。

  天寒地凍的,她送他圍巾禦寒,沒有人會起疑的,對不?

  那麼,只要她把一些話編織在裡頭,稍加囑咐他,他就會看見。

  冬至這天,天色未亮,她一完工,便趕緊跑往主屋找他,卻見尉遲禦竟站在他房門外。

  她的心狠狠地顫著,惡寒從腳底板急速往腦門竄。

  「侯姑娘,起得真早。」他噙著儒雅的笑跟她打招呼。

  她強迫自己微笑。「三皇子今天怎會這麼早來?」她不禁懷疑,他根本就是對她起疑了,否則怎會天天到都督府報到。

  「本皇子來還要向妳報告?」

  「不,對不起,我太多話了。」在這關鍵時分,她能忍讓就忍讓,絕對不能因為她而起紛爭。

  尉遲禦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物品,正要開口,墨澈已開門走出。

  「妳怎麼來了?」他攢眉看向她。

  「我……」她抖開手中的圍巾。「今天下雪了,我瞧你總是連披風也不穿,所以幫你準備了一條保暖的圍巾。」

  「圍巾?」

  「嗯,這是我家鄉特有的一種保暖物。」她想幫他圍上,可瞧見尉遲禦在旁,不由得猶豫起來。

  她不知道墨澈是怎麼解釋她的身分,怕太過親密的動作會惹來尉遲禦的疑心。

  這人有多多疑,她是見識過的,而他的狠毒無情,直到現在還教她駭懼。

  見狀,尉遲禦背過身去,算是有禮的迴避開來,以他的身分而言,這個動作已經算是很給墨澈面子了。

  可惜,侯雅君並不滿意,因為他不離開,她就沒辦法和墨澈說些悄悄話。

  「雅君。」

  聽著心上人的低喚,她不禁笑瞇起眼,走向前,將圍巾繫在他頸項間。

  這是墨澈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是很值得記念的一刻,她開心,但卻擔憂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喚她。

  「天氣很冷,回房歇著吧。」他輕輕地拉下她的手。

  「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墨澈說過,「過去」的侯雅君為了救他而被火藥炸死,所以這一次,她會忍住不踏出房門一步,不給他添麻煩。

  她很清楚,在這個世界,她一點能力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保護好,別扯他後腿。

  「初二吧。」

  「那……你要小心,要是冷了,拉緊圍巾,這圍巾是我親手編的,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得閒,要拿下來瞧瞧。」她暗示著,就怕他根本看不到她織在裡頭的祕密。

  墨澈凝睇著她,多日不見,她眉間的哀愁不變,教他想要探手拂去她眉間的皺摺,然而--

  「原來墨澈也會被兒女私情給困住……本皇子站得腳都快麻了,墨澈。」尉遲禦背對著他倆,懶聲提醒著。

  他抿了抿唇。「回房去吧。」他不捨地放開她的手。

  侯雅君瞅著他半晌,好怕這將是兩人的最後一面,忍不住踮起腳尖,探手拉下他的頸項。

  墨澈瞪大眼,感覺她柔嫩的唇拂過他的,隨即羞怯地垂下臉地說:「我等你回來。」

  他深吸口氣,啞聲道:「等我回來。」



第十五章.【續前緣】

  和往年相比,今年宮中的冬至之夜冷清許多。因為皇上如今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於是這一晚,並沒有安排任何活動,只點亮所有宮殿的燈。

  亥時四刻,在墨澈的坐鎮下,宮裡嚴加戒備著。

  「墨澈。」

  一瞧見尉遲粲到來,他略微鬆了口氣,連忙起身。「墨澈見過二皇子。」

  「什麼二皇子,跟你說過多少遍,叫二哥就好。」尉遲粲沒好氣地道,走到他面前。「發生什麼事了?聽說你昨兒個就一直派人找我。」

  他不答反問:「你沒有帶兵馬進宮吧?」

  尉遲粲忍不住雙手環胸。「衝著你一句話,我沒帶任何兵馬,不過我很好奇,為何你會猜到我要帶兵馬進宮?」

  墨澈黑眸微縮著。「我得到消息,今晚有皇子將造反。」

  「跟我得到的消息一樣,那你還要我別帶兵進宮?」

  「有詐。」

  「詐?」

  「這會是個計中計,有人在幕後操控,只要帶兵馬進宮的,一律被視為叛變,所以我才要你別帶一兵一卒進宮。」

  「你哪來的消息?」

  「不能說。」他現在的佈局,全部是接照雅君說過的情形在走,一方面派兵部署在東西兩門,同時杜絕粲被捲入宮變風波裡。

  「這麼神祕?」尉遲粲抿了抿唇。「大皇兄也是天天對我耳提面命,不管我聽到任何消息,都別輕舉妄動。」

  「是嗎?」他低吟著,忖度自己到底該不該去向大皇子共謀對策。

  可是時間已經逼近關鍵時刻,這時候他不適合離開崗位。

  不過,既然肅會對粲幾番提醒,就表示他已經掌握一些消息,那麼……關於下毒的事,他沒跟他提過,不知道他是否有同感。

  「你在想什麼?」

  「我……」他忖了下,問得極為漫不經心。「二哥,如果你要對一個人下毒,會用什麼方式,下得神不知鬼不覺?」

  「我沒經驗耶。」尉遲粲不禁失笑。「不過要下得神不知鬼不覺,首先,被下毒的人肯定對下毒的人沒有防心才有辦法吧。」

  雅君說,冬至當夜,皇上即將死去,可是她並未提及是誰下的手,能夠讓皇上沒有防心的,絕對是他最親密的人……

  「你到現在還在想這事?別想了,我跟大皇兄提過,他派人查了,每回父皇用膳時,不管是誰在伺候著,必有御醫在旁試毒,當三弟陪父皇吃夜宵時,更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而且每道膳食大皇兄都派了眼線在御膳房盯著,不可能出任何差錯的。」

  「是嗎?」墨澈皺緊眉頭。

  難道是雅君記錯了?

  原本他打算要問御醫,可是怕打草驚蛇,他便打消念頭……不過,肅會做出防備,那就意謂他也有相同的懷疑……

  「這什麼東西,這麼特別?」

  墨澈來不及阻止,尉遲粲已經快手抽掉他頸上的圍巾。

  「欸,這上頭好像有字……」

  他抬眼望去。圍巾拉開,中央部位顏色較沉,仔細一看,竟織著三個字。

  「進寢殿?」尉遲粲唸著。「這是什麼意思?」

  墨澈想起她說要拿起來瞧一瞧。「這時間,誰會在皇上寢殿?」他突問。

  「這時間……三弟要是有空的話,都會陪父皇在寢殿裡用膳。」

  「糟了!」他立即朝外奔去,向門口侍衛道:「聽令,帶一隊衛兵前往三皇子的德興殿,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

  墨澈足不點地地朝前奔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尉遲粲追在他身後問著。

  他沒有回答,直朝皇上寢殿而去,來到殿外,通傳太監立刻向前一步。

  「墨大人急忙前來,所為何事?」

  「三皇子是否在寢殿內?」

  「是,需要奴才通報一聲嗎?」

  「墨澈,你跑到這來做什麼?」尉遲粲遲了一步才到,氣息微亂地往他肩上一靠。

  「奴才見過二皇子。」通傳太監必恭必敬地行禮。

  尉遲粲擺了擺手,還沒開口,寢殿大門已經打開。

  「二哥?墨澈,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沒錯過尉遲禦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詫,墨澈淡聲說:「啟稟三皇子,臣聽二皇子提起皇上龍體有恙,所以前來探望。」

  聞言,尉遲粲揚起眉,但選擇不戳破他的謊言。

  「那就進來吧。」尉遲禦轉身走進裡頭。

  「謝三皇子。」

  墨澈欲踏進寢殿內,尉遲粲輕扯著他,以眼示意地問他到底想做什麼,他一雙沉眸眨也不眨地瞅著殿內,尉遲粲明白答案可能得自己去找,便鬆開手,與他一起踏進寢殿。

  看著睡在龍床上的皇上,墨澈濃眉攢緊。

  他不過幾日沒見皇上,皇上竟已病容枯槁,像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確實是看不出中毒的跡象,但此刻,他選擇相信雅君,所以他心裡有了大膽的假設。

  「三皇子,皇上看似病得極重,怎麼你還陪著皇上吃夜宵?」墨澈看著皇上唇角的湯汁,再看向擺在床邊花架上的一碗湯。

  「墨澈,你這話問得古怪。」尉遲禦低笑著。「你問御醫,皇上是否已一日夜沒有用膳?本皇子正想辦法灌一些藥膳湯汁,好讓皇上有些體力,而且這碗湯,是御膳房送來的,有什麼問題嗎?」

  墨澈看向站在床頭的御醫,他還沒開口,對方便已道:「情形的確如三皇子所言。」

  尉遲粲的視線在三人間來來回回。

  他現在總算知道墨澈想做什麼,可是他剛剛也跟他說過,三弟總是他一口又一口地吃著,要是那湯有問題,三弟早就也中毒了。

  他滿腹疑問,但他相信墨澈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就不急著出聲介入。

  「御醫,皇上的病情似乎是一天比一天還不樂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御醫誠惶誠恐地道:「下官不才,找不出皇上的病因,罪該萬死。」

  「可是……」

  墨澈突然拿起擱在花架上的湯。「要是這湯裡有毒,你能否驗出?」

  「這……剛剛已經驗過,銀針並沒有反應。」御醫不知所措地看向房裡兩個皇子。

  「所有的毒,銀針都驗得出?」

  「不……」

  「墨澈,難不成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尉遲禦沉聲質問,臉上的笑意早已盡。

  「是。」墨澈抬眼望著他。「下官大膽猜測,皇上非病而是中毒,但皇上所有膳食皆是從御膳房所出,而且都經過御醫試毒,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將毒粉塞至牙間,經過你一口皇上一口……毒慢慢地混入湯中,一日一回,情形逐重。」

  「放肆!你以為你現在是跟誰說話?」尉遲禦重喝著,眉目冷凝。「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行徑是在誣陷本皇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和你一起成長……難道在你心裡,我是心思如此歹毒的人?」

  墨澈抽緊下顎,沉默以對。

  他也不想相信……可是,他並非盲目地相信雅君的說詞,而是禦的神情出現破綻,讓他證實他得確心狠手辣地策動計謀。

  「二哥,你也不相信我?」尉遲禦轉問他。

  「這……」尉遲粲為難的皺著眉。

  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至友,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下官建議,延請宮外大夫聯合診治皇上,而且這段時間勿讓三皇子再接近皇上。」墨澈聲色俱厲地道:「如果查證之後,是下官錯怪三皇子,下官自請入獄,聽候刑部裁決。」

  「你……好!到時候要是證明本皇子的清白,你莫怪本皇子不念舊情,秉公處理!」

  「不用那麼麻煩,我現在就可以秉公處理,讓你心服口服!」

  殿門突然被推開,尉遲肅風塵僕僕而來。

  「大皇兄,你是上哪去了?」尉遲粲走向他。

  尉遲肅沒理睬他,大步走向床邊,旋即從懷裡取出了兩只小瓷瓶,將其中一只打開。「粲,拿水來。」

  「好。」尉遲粲立刻倒了杯茶送上。

  他接過手,倒入瓷瓶裡的粉末,稍微攪拌了下,往床邊一坐,扶起父皇,小口餵入他口中。

  「大皇兄,你這是在做什麼?」尉遲禦神色微變。

  「待會你就知道。」

  待皇上喝完,不一會,雖說人未轉醒,但青皇的臉上出現些微紅潤。

  尉遲肅站起身,朝他笑得邪氣,提起手中另一小瓷瓶。

  「禦,這是我從宮外找來的毒藥,無色無味,銀針驗不出,每日只要食以一三撮,便會出現類似風寒的症狀,要是持續服用,很快就能登上西方極樂世界。」

  「大皇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尉遲禦笑著,拳頭卻緊握著。

  「你儘管不認罪,我說過我會讓你心服口服。」他看向御醫。「藍御醫,麻煩你診一下皇上的脈,看皇上的脈象是否比較穩定。」

  藍御醫趕緊向前,握起皇上的手診脈。「回大皇子的話,確實比較穩定了。」

  「這麼說來,皇上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嘍?」

  「回大皇子的話,確實是如此,就算是靈丹妙藥也不可能有其奇效,除非皇上是中毒,剛才服下的則是解藥。」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就此將我論罪!我可是陪著父皇一起吃夜宵,要是父皇中毒,那麼我也會中毒。」

  「不,只要你事先服下解藥,你自然不會毒發。」尉遲肅端起湯碗。「但如果我喝下這碗湯,出現一模一樣的中毒現象,就足以證明你確實下了毒。」

  「等等,就算要喝也是我喝。」尉遲粲趕緊搶過手。

  「不需要以身試毒,下官已派人包圍德興殿,只要從殿裡搜出同樣的毒藥,就能將三皇子論罪。」墨澈沉聲道。

  尉遲禦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竟然背叛我……你忘了誰才是你的兄弟?!」

  「那你就知道,要拿你治罪,對我有多煎熬!你不該弒君的,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當雅君說他是幕後主謀時,不管她說再多,他還是不願相信,私心企盼他不過是被利用罷了,主謀另有其人,可如今……事實已擺在面前。

  「誰讓他要傳位給大皇兄!我不甘心!我才是嫡長子,是皇后所出,為何皇位竟是給了他!」

  尉遲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連尉遲粲也嘆聲連連。

  「墨澈,將他押往刑部。」尉遲肅淡道。

  「是。」墨澈往前一步,將他拘住。

  「你背叛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尉遲禦突然笑得猙獰。「再等一會,你們一個個也逃不掉。」

  墨澈黑眸痛縮,悲傷自己竟沒有察覺他已改變如此多。「不會的,我已經加派兩衛營的兵守住四大城門,尤其是在東西啟門各佈下一萬大軍,就算是四皇子、五皇子率軍前來,也進不了宮門。」

  「你……」他震愕不已。

  「走吧。」

  「好你個墨澈……」他放聲大笑著。「是那個女人對不對?我真後悔讓她踏進都督府……現在除去她,雖然為時已晚,不過至少本皇子黃泉路上不寂寞。」

  他發現墨澈開始壞疑父皇的病不單純是從那個女人出現之後,為了不讓他的計劃生變,他早就不打算放過她。

  墨澈神色一凜。「你……」

  「你膽敢背叛我,我就要你嚐到加倍的痛!」尉遲禦笑得張狂,像是已瘋癲。

  他心頭抽得死緊。

  尉遲肅吩咐,「墨澈,你先去吧,這裡交給我!」

  他立刻鬆開對尉遲禦的箝制,足不點地地朝外狂奔而去。

  ***

  入夜之後,侯雅君在都督府的中庭涼亭裡來回團走,她恐懼不安無法入睡,不停在心裡祈禱,直到夜深,她聞到一股古怪的油燒味。

  順著油燒味,她朝後院僕人房走去,卻驚見幾棟建築起火,在風的助長下火勢蔓延得極快。呆愣一瞬,她立刻拔聲喊著,「失火了,快來人!」

  她奔向井旁,打起一通水,脫下外衫沾濕,再將水往身上一淋,冷得渾身直打哆嗦,她也咬牙忍住,頭上罩著外衫,拔腿就往僕人房跑去。

  侯雅君抬腿踹開著火的門板,大喊,「快,趕緊出來!」

  丫鬟一個個睡眼惺忪,但一瞧見大火,立即清醒過來,卻不知道要往哪邊逃。

  「往這邊,快!」她拿著濕外衫,罩著兩個丫鬟先往外跑,再跑回去,多次往返,終於將丫鬟全數救出。

  此刻,府中侍衛和慕總管也已趕到,加入滅火的行列。

  「女眷先往外走。」慕總管指揮著,「中庭一帶也著火了。」

  聞言,侯雅君立刻拔腿朝中庭跑去,果真瞧見主屋也已燒起。

  這怎麼成?墨澈他娘的遺物還在他房裡……想也沒想的,她衝進已經著火的房間,裡頭著火,卻異常的黑暗,教她只能憑記憶摸索百寶格的位置。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琉璃手鐲,回頭要離開時,屋頂橫樑被燒得斜落倒下,擋住出口的方向。

  她心裡恐懼著,但她強迫自己冷靜,尋找其他出口,然而窗口也都著火,她已經無路可走。

  怎麼辦?她緊緊拽著琉璃手鐲,不斷地左右觀望,就怕屋頂承受不住火勢整片摔落。

  難道說,她注定逃不過一死?

  正忖著,門口方向傳來巨響,嚇得她抱頭蹲下,然後她聽到有人喊她。

  侯雅君驀地抬眼,煙嗆得她幾乎喘不過氣,火勢烘得她快張不開眼,可是……黑暗中,他踩過火焰,來到她面前,像個戰神散發著光芒,照亮著她的黑暗。

  就像在布坊那一次,他強悍而驍勇地踩過怒焰,走進她心裡。

  「墨澈……」她撲進他的懷裡。「你沒事了?!」

  他抱著她離開房間,外頭已有侍衛列隊滅火。

  將她帶到安全地帶,確定她安好之後,他才惱聲咆著,「妳為何明知道房間著火還跑進去?」

  「我……」她扁著嘴,取出她緊拽在懷裡的琉璃手鐲。「我想幫你把手鐲拿出來啊……這是你娘的遺物,要是被火燒壞了怎麼辦?」

  墨澈不禁動容。「妳……傻瓜,一個手鐲怎麼比得上妳重要?」

  「重要,因為我還等著你把手鐲戴到我手上。」這是他給的定情信物,是那一夜,他給予的承諾。

  他拿起琉璃手鐲,輕輕地套進她白潤的手腕裡。

  「墨澈?」

  「別再讓我為妳擔心受怕,一次就夠了。」

  「你……」侯雅君喜極而泣,緊緊地抱著他。「墨澈,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我知道。」

  她說的未來,不在他的記憶中,但是他知道,她愛他。

  ***

  翌日,皇上清醒過來,在得知所有事之後,怒極下令將三位皇子處斬。

  但許是這次的宮變對他打擊過大,鬱鬱寡歡的他終究在幾個月後駕崩。

  於是,尉遲肅正式登基為帝,而尉遲粲則受封為頤親王,墨澈加封為千勝侯,賜侯爺府一座。

  在墨澈喬遷之日,也一併迎入侯雅君這美嬌娘。

  這些歷史和當初侯雅君所說的有些出入。

  「因為我已經改變歷史了。」

  她是這麼告訴他的,他至今仍難以理解,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愛他。

  「因為你先愛我的,所以現在換我來愛你。」

  她的說法總是令人參不透,可是因為她的愛,讓他嚐到爹娘之間的情愛,覺得生命是非常值得珍惜的。

  她的愛並感染著他,讓他覺得只要一刻沒見到她,就會嚐到她說的相思滋味。

  他懷疑,她對他下了蠱,否則相思怎會如此難捱?

  下朝之後,他無視粲的訕笑,趕回府中,瞧她和府裡的丫鬟忙碌製衣,那笑靨深深牽動著他。

  唯有一點,直到現在,他還是很難接受,儘管她說,那不過是基本禮儀罷了。

  好比眼前--

  「多謝皇上!」侯雅君整個人撲到尉遲肅的身上。

  「侯雅君!」他吼著,怒不可遏。

  真教人不敢相信,她竟可以一再地當著他的面撲到其他男人的身上!

  另一個在場的男人也低聲罵道:「皇上,自重!」

  「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這是皇上耶。」侯雅君沒好氣地瞪他。

  「是誰都一樣!」他一把將她揪進懷裡。

  「喔,千勝侯這麼火冒三丈,難不成是要休妻了?那好,朕的後宮正空虛著,很歡迎雅君入主。」尉遲肅笑得邪氣。

  她也笑瞇了眼。「這樣好嗎?我怕有人會發火。」說著,她目光掃向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頤親王。

  尉遲肅不由得微瞇起眼。「朕……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是呀,我也不喜歡太有心機的男人。」侯雅君笑咪咪道。

  但話對話和眼波流轉,看在墨澈眼裡,只覺得這兩人根本就是在眉來眼去,不過在他還未下達逐客令前,尉遲粲已先將尉遲肅給擄走。

  侯爺府的大廳裡頓時只餘兩人。

  「侯雅君……」墨澈幾乎快咬碎牙。

  「幹麼那麼生氣?皇上特地賞賜我一匹布耶,我一時開心就……」總不能要她點明,他們尉遲兄弟是兄有情弟有意,兩個人其實有一腿吧……她撲人也是看對象的。

  「不過就是一塊布罷了。」

  「這不是普通的布,是姑絨耶。」這是很高級的羊毛編織出的,是非常珍貴的布料。

  「就是布。」墨澈臉色鐵青。「我警告過妳了,妳要是膽敢再犯,我不會輕饒。」

  她是累犯,而且不管他好說歹說,這壞習慣還是改不了。

  「好嘛,我答應你,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你別生氣了嘛。」她在他身上磨蹭著。

  通常這撒嬌祕技一出手,都能讓他鋼鐵化為繞指柔,但是這一回她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從今以後,妳不准再給我踏進裁房。」他發現,打一開始讓她進入裁房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咦?」

  ***

  墨澈向來言出必行,翌日立刻派兩個丫鬟盯著她,只要她犯錯,他便罰丫鬟。

  他太清楚她的個性,絕不會讓丫鬟為了她受罰。

  幾日之後,她開始變得落落寡歡,見他回府也不迎接。

  墨澈狠足了心,視而不見。

  再幾日,他一回府,房門一開,他一怔,立刻關上房門。

  「歡迎侯爺回府。」侯雅君伏地迎接他。

  「妳這是在做什麼?」他瞇眼瞅著她身上單薄的涼衫。

  那涼衫是霧紗裁製,色彩豔紅,但質地薄透,可見她底下只穿著奇怪的貼身衣物,像是布料縮水的抹胸和褻褲。

  她坐直身,讓他清楚瞧見那特殊抹胸將她的酥胸擠得呼之欲出,再見她娉婷起身,那褻褲只有三分之一的布料,她轉身翩翩舞動時,可見唯有一條絲帶繞過股間,勾勒出她渾圓的翹臀,他不禁喉頭發緊。

  「侯爺,喜歡嗎?」她整個人貼了上去,吐氣如蘭。

  「妳在幹什麼?」他的呼息漸重。

  「教你怎麼脫呀。」她拉著他的手撫上她的腰際。「這裡有絲帶,往旁一拉,就可以脫掉了……你要不要試試看?」

  這是她設計的比基尼式內衣褲,深V的設計加上誘人的丁字褲,就不信他這個假道學會無動於衷。

  「妳在胡說什麼?天色都還未暗,妳……」

  侯雅君像蝶般地翩然舞去,拉下窗子和門簾。「這樣子,天色不就暗了?」她回頭嬌笑著,輕解紗衫,露出她引以為傲的軀體,跳著令他瘋狂的豔舞。「侯爺,你真的不要嗎?」

  熱氣直往下腹竄去,但他仍死守著原則。

  「別以為這麼做,我就會讓妳去裁房,讓妳再見皇上。」他已經受夠她一收到絲線布料,就開心地往皇上身上撲去。

  不想罵她像個蕩婦,可是她……還真像個蕩婦。

  沒想到他這個假道學竟可以無視她的魅力,侯雅君嘴角一垮,好不挫折地往床上一坐。

  「你知道我喜歡裁縫嘛,收到一些特別的絲線和布料,當然會很開心啊,要不然,你讓我自己弄家布坊……」話出口的瞬間,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我知道要跟誰合作了。」

  「誰?」墨澈瞇起眼。

  「常家。」她好笨,怎會把青雲和瑞英給忘了?

  她改變了歷史,那就代表他們都還活著呀。

  「哪個常家?」瞧她一臉喜出望外,他的臉更臭了。

  她笑盈盈地抬眼,瞧他走到床邊,她站起身,捧著他的臉親吻。「侯爺,只要你答應我和常家合作裁縫事業,我就保證絕對改掉壞習慣,而且我還會設計更多的花樣……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身上穿的這套?」

  他撫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試著拉開絲帶。「布料太少……」他粗嗄地喃著。

  「太少嗎?」

  「不過……方便。」他將她壓上床,抽開絲帶,輕柔地推開布料,愛撫著她柔嫩的花核。

  她笑嗔著。

  瞧,假道學!

  

尾聲.【兌現承諾】

  侯雅君想要重溫往日在常家時的快樂生活,但她不敢貿然前去,就怕自己的介入,也一併改變常家的歷史。

  而且,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做。

  這一日,她央求著丈夫帶她前往城裡最負盛名的客棧重陽樓。

  她坐在臨窗的位置,雙眼直瞅著窗外。

  「侯爺大駕光臨,小店蓬畢生輝,這是小店招牌小菜,還請大人品嚐。」重陽樓掌櫃領著小二端上菜餚。

  侯雅君至今還記得他是用多麼刻薄的嘴臉推開喜芽的,根本不想理他。

  這個舉動惹來墨澈的不悅。

  「妳說要到重陽樓用膳,人都來了,結果妳卻連嚐都不嚐,冷著一張臉是怎麼回事?」

  「唉,你不懂啦。」她嘆氣,拿起筷子撥著菜。

  「說來聽聽。」

  看了他一眼,她挾了口菜,嚼了兩下,微揚起眉,忍不住再多嚐幾口。

  墨澈見狀不禁失笑。「瞧妳剛剛那表情,像是誰得罪了妳。」

  「是啊,掌櫃得罪了我。」

  「什麼時候?」

  「就……」想了下,她終究還是說了,反正她也跟他提過那一段。「他看不起喜芽,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氣。」

  「下九流的花娘確實是……」

  「你也瞧不起花娘?」她把筷子一擺,雙手環胸。

  墨澈啼笑皆非。「那是世俗的看法,我並不在乎,況且妳如此看重她,那就代表她是個良善之輩,出身反倒不重要。」

  「是呀,喜芽真的對我很好,可是我卻……」想到喜芽為自己而死,她不由得悲從中來,卻忽然聽到--

  「去去去!妳這下九流到一旁要飯去。」

  侯雅君立即往窗外看去,瞧見被推倒在水窪裡的喜芽,淚水幾乎湧出。

  「來了!」她撩起裙襬就跑。

  瞪著她的背影,墨澈沒轍地跟著她身後。

  喜芽拜託著,「掌櫃的,請你行行好,可以給我一些米漿嗎?我兒子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去!誰管妳幾天沒吃東西了,沒瞧見外頭有官爺站著?這就代表裡頭有大官在,妳別給我待在這裡。」

  眼看掌櫃抬腿要踹人,侯雅君想也沒想地撲過去,那大腳丫就硬生生踩踹在她腰上,痛得她低呼了聲。

  「夫人!」掌櫃當場臉色發白,伸手要將她扶起,卻被一把力道推開,抬眼望去,竟是臉色冷沉的侯爺,嚇得他險些尿褲子。「侯爺,小的不是故意的,還請恕罪……全是那個下九流害的!」

  「你說誰是下九流?喜芽是我的姊妹!」侯雅君罵著。

  被她護在身下的喜芽不禁微怔。「妳怎會知道我的名字?」識得她的人,只知道她的花名,無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侯雅君看著她,淚水緩緩流出。「喜芽……」活著的,是活著的。忍不住的,她緊緊抱著她。「喜芽,別怕,有我在,沒有人傷得了妳。」

  她要用一輩子去報答喜芽的捨身相救。

  喜芽錯愕不已,壓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相公,我要帶喜芽回家。」她抬眼要求。

  「好。」看向她時,墨澈眸色溫柔。「腰疼嗎?」

  「好疼好疼喔……」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順便眨落兩滴淚。

  墨澈回頭,俊顏冷凜道:「來人啊,將重陽樓掌櫃押入官府,吩咐下去,給本侯爺重重地審!」

  「是。」侍衛立刻向前。

  掌櫃嚇得面無人色,不斷地磕頭。「小的知錯,侯爺恕罪、恕罪。」

  「相公,你該不是真要狠狠罰他吧。」被丈夫輕柔扶起時,侯雅君小聲問著。

  「他不該踹到妳。」

  「也還好,沒有那麼痛啦。」

  「是嗎?」他朝下屬使了記眼色。

  侍衛立即明白主子是打算嚇嚇這掌櫃,於是將他拖起,直往官府而去。

  喜芽驚惶地看著兩人,抱著孩子想要離去,侯雅君眼明手快地將她拉住。「喜芽,別怕,我找妳,是有事想拜託妳,求妳別跑。」

  「可是我們素昧平生,妳……」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吧,讓我照顧你們母子。」

  她說過的話絕不會忘,而現在,她正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畢竟她可是今非昔比了呀,她不但有個侯爺相公當靠山,手中還握有皇上的把柄,誰都不能在她面前動喜芽。

  ***

  將喜芽接進侯爺府後,侯雅君在丈夫的支持下,開始進行她的成衣坊計劃。

  她帶著喜芽前往常府,發現常家大爺急病而逝,而新婦鐵凝香傷心欲絕跟著而去,此刻依舊是常青雲當家。

  她的到來讓他非常惶恐,在聽了她籌備成衣坊和入主常家織造廠的打算之後,立刻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但是,我有兩個條件。」侯雅君啜了口茶。

  「夫人請說。」常青雲笑得臉都快要抽筋,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照單全收。

  「我要她當成衣坊的掌櫃。」她指著身旁的喜芽。

  一見那額上的烙印,常青雲便猜出她的出身,心裡雖有幾分猶豫,但看在是侯爺夫人的分上,他還是答應了。

  「我還要雙菱和壽兒當我的左右手。」

  常青雲儘管不解她為何認識家中的下人,不過相較於第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就更沒問題,於是豪氣的同意。

  細節談妥,成衣坊緊鑼密鼓中籌備著。

  開幕這一天,成衣坊凹字形長廊外,已坐滿賓客,而其中坐在主位上的,竟是當今聖上和頤親王,讓一些商賈擠破頭都想要和常家攀上關係。

  但,有一點,墨澈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會跟妳一道站在這裡?」他瞪著前方的長廊。

  她提過,她想要辦一場秀,所以前陣子都待在成衣坊訓練一干女眷的走姿。這造成她早出晚歸,已經教他有所不滿。

  「人家想要跟你走壓軸嘛。」滿足一下她真正的夢想嘛。

  「不要。」他臭著臉。

  絲竹聲響起,前頭女子走得像跳殭屍般,而他不想和她一起走上長廊,讓坐在底下的人看他笑話,尤其當中還有皇上和頤親王。

  「好嘛,人家今天會帶很多新花樣回家喔。」她誘之以利。

  「妳以為我是個重色慾的人?」他瞇眼。

  「當然不是,我家相公剛正不阿,豈會流連溫柔鄉?可這是夫妻情趣啊。」她在他身上磨啊蹭的,嬌聲呢喃著,「最重要的是,我知道相公最疼我了。」

  「……」墨澈無言,開始懷疑娶了她,不是很正確的選擇。

  「相以,你愛我嗎?」她微噘起嘴,看似楚楚可憐。

  嘆口氣,他握緊她的手。「走吧。」

  他還能如何呢?

  他愛她呀。

  於是在掌聲和尉遲家兩兄弟的笑聲,他倆踏上長廊,她笑得像是擁有全世界般幸福,而他只能無奈地漾開笑。

  「雅君,妳身上穿的這套衣裳,替朕裁製二十套,朕要送給後宮嬪妃。」

  皇上金口一開,頤親王立刻不甘示弱地下單,「墨澈,你身上穿的這套,替本王裁製個二十套,本王要送給知心好友。」

  侯雅君不禁笑瞇眼,大聲道:「不好意思,要訂製衣袍的,請找成衣坊的掌櫃喜芽,由她點頭才算數。」話落,比著站在廊邊的喜芽。

  霎時,眾人的目光看向喜芽,靠近她的賓客,連忙向前攀關係。管她是不是下九流,錢潮最重要呀。

  喜芽受寵若驚地看著侯雅君,豆大淚水滑落。

  「妳實現了對妳的承諾,那麼今晚,就等著妳實現剛剛的諾言。」墨澈有些吃味地道。畢竟他這陣子被冷落得太久了。

  「這有什麼問題呢?相公。」她笑瞇眼。

  她感謝老天給她機會,穿越愛上他,讓她找到真正的歸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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