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黑的夜幕悄悄落下,黑夜中蜿蜒著一抹蒼白的傷口,狂風呼嘯而過,如幽咽,如怒吼。這樣的夜,我斜欹枕席,讀著蘇軾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吟詠至此,我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神倏地轉向幽暗的窗外,努力思索。
不知過了多久,才想起了為何這闕詞熟悉又陌生,深深觸動我的心弦。那是多年前的一場夢境,裡面的紅顏是誰的前塵往世?我並不曉得。只知道,有幾幕畫面,即使過了多年,我依然記憶猶新。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四處是奇花異草、瓊樓玉宇,就在鏤刻著精緻窗花的小房間裡,一名衣著華麗,容貌姣好的妃子,頭戴著金步瑤,腳著繡工精細的花盆底鞋,只見她柳眉輕蹙,臉頰上似乎還殘留未乾的淚痕。
她手上正捧著一闕詞:「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細細讀著,直到她被打入冷宮。
她依然,細細讀著,在清晨、在黃昏。
一轉眼,又是過了幾個春秋,那女子早已芳魂暗逝,墓塚佈滿青苔,兀自佇立在那,不會有人留意,也不會有人憑弔。隱約間,在微風中,若有似無地聽見……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遠方的宮殿,歌舞昇平,皇帝臣子哪一個不是左摟右抱,觥籌交錯。妃子們打扮得光采照人,君王命她們彈瑟鼓琴、歌舞娛賓,沒有抱怨不滿,只是相互的算計,努力贏得君王的寵愛。
突然,一切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那名身穿長袖薄紗,纖細腳踝掛著鈴鐺的佳人。男人們的眼中瞬時充滿驚艷的火花,女人們的眼裡卻是滿滿的妒意。
只見她輕舞水袖、衣袂飄揚,腳上的鈴鐺鈴琅作響,模樣是如此的千嬌百媚,想當然爾,她立即得到了君王的青睞,成了貴妃。
但是,不久之後,紅顏未老……恩先斷,她也失去了君王的寵愛。
在皎潔的月光下,只見她依舊衣袂飄飄,只是舞影凌亂,如同她的心一般
她低聲輕吟著:「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物換星移、滄海桑田,這樣的哭泣聲,卻是從來也沒輟斷……